来者一身质地怪异的黑袍,上绣头生双角的不明神像,双眉长飞入鬓,分水岭似的鼻梁微微鹰勾却更衬出此人的不凡气势,最怪异处莫过于一双眸子竟是鲜红如血,里面像是有朱红色的妖焰在熊熊燃烧。
他身后的人却是一身儒生打扮,头带方巾,身着月白色儒服,看似文雅之极,眼睛看似与常人无二,却乌黑深遂得似可将一切容纳。
看着那身黑袍,有人认出前面那人来历,刚才那四象派的宗主皱眉道:“幽冥宗?”
白河愁不能克制的眼现杀机,竟会是与夜魅冥同宗之人!脑中不由轰然一震。
在南方,甚至在全大陆,幽冥宗都是绝不逊于星月门的宗派,甚至以实力论犹有过之。
此派历史比不上星月派,创派宗主来历更是无人知晓,只是以一身狠辣无情,诡异无比的功法出现在南方混战末年,并投在当时的南方霸主身前,替白氏皇朝一统南方立下汗马功劳,并顺势创派。
在这二三十年更是不可一世,幽冥宗夜家三大高手,宗主夜魅邪青出于蓝胜于蓝,竟能将西域妖魔遗留在南方的变种量产,且投入实在给予北方重创,位居皇朝三大将军之首;其妹夜魅灵号夜后,专修咒法密术,其夫正是当今皇朝之主,曾与剑神燕赤霞两败俱伤的绝世奇才,神皇白天道;其弟就是白河愁的大仇人,引得阿土伯旧伤复发的夜魅冥,一般小门小宗的宗主根本不是其对手。
月满楼看到此人那有如朱焰般的双眸,动容道:“朱焰妖瞳,恭喜夜宗主的幽冥煌气终于大功告成,,却不知这位是谁?”
他身后的杨别言忍不住道:“夜宗主能来道贺,我们自然是欢迎之至,但却不知礼物在哪里呢?”
竟是夜家宗主亲至,如非亲闻,实难想象这个看来气势出众,英俊男子竟会是恶名昭著的幽冥宗宗主夜魅邪!
但却没人认为是好事,盖因自夜家第三代宗主因为与当时的星月门宗主同时想和日宗赤家结姻,最后星月门宗主终获玉人芳心,却自此与幽冥宗结怨,如果不是在白氏皇朝的调停下,两大宗门早就明里争斗起来,尽管这样暗里仍是互不相容。
夜魅邪伸出修长有力的右手,空无一物,微微仰头道:“礼物?嗯,当然有,当然有,不要着急,我夜魅邪千里而来就是为了送这件礼物。”
他身后那儒生在他话音刚落就起声,配合得天衣无缝,“在下宁采臣,见过月宗主。”
月满楼闻言也不由再次动容道:“邪修宁采臣?”
白河愁这次却没听过此人声名了,忙向身旁的活字典月净沙小声询问。
月净沙也是满面惊容,小声道:“竟会是邪修!此人是剑神唯一的亲传弟子,却不知为什么被燕赤霞逐出轩辕剑派,之后在北方声名鹤起,不论何宗何派,只要有什么奇功异诀,诸般法咒,他都要弄来一看,事后再完壁归还;不过虽是树敌无数,从未听说有人能奈何得了他的,直到北方四宗门要联合围剿他,更传闻轩辕剑派终于决定管管此事,他才从北方消失,却没想到会出现在这里。”
“不敢,采臣对贵门的太初紫气盼望已久,所以夜宗主前来道贺,我就跟着沾光来了。”
自然没人相信他跟着夜魅邪是来道贺的,不过他如果真对太初紫气盼望已久,那绝对不是好事。
这时月满楼身后的那高大红面男子走到月满楼身旁与他并肩而立,沉声道:“夜老邪,客套话不要说了,到底为什么而来,平日可以容你胡说八道,今天可是人家六百年诞典,如果是来道贺,留下喝杯酒再走,如果是来捣乱,我赤无惧第一个容不得你,到要试试你已经大成的幽冥煌气有多厉害。”
夜魅邪看到赤无惧也是一讶,然后大笑道:“原来是日宗的赤无惧,如果说这话的是令兄赤无极,我倒是求之不得。你是来帮你侄子倒敬师茶吗?”
赤无惧脸色变得说有多难看就有多难看,正想立即挑战夜魅邪,却听夜魅邪喝道:“本想等你们开完这大典,既然这么心急,我就不客气了。”
“月满楼,我此来是奉夜后之令,你们星月门私通楚国,竟敢企图以钱财收买我幽冥军中之人以获取情报,实在是胆大妄为,现在整个孤星城都被我带来的一千黄泉鬼军包围,这次我看还有谁能保得住你!”
这番话像一个大炸雷般在殿堂中响起,让人半天没醒过来,一向对白氏皇朝忠心耿耿的星月门竟会私通敌国?而且夜魅邪还将其幽冥军最精锐的暗杀部队黄泉鬼军全带来了?
自神皇白天道与剑神一战,双方两败俱伤后少有露面,一年中倒有半年在闭关疗伤,朝中势力拉帮结派,如果三大宗门再直接起了冲突,岂不是要天下大乱?
白河愁心中大骂我信你才有鬼,见旁边的月净沙小脸通红,酥胸起伏,显是被气得快要走火入魔了,低声安慰。
反是月满楼脸色平静,以手拦住旁边两个师弟和赤无惧道:“如果夜宗主证据属实自是有功,只是如果是误听人言,私自调军围城却是大罪。”
夜魅邪妖瞳中朱焰狂炽,哈哈狂笑道:“好,好,好,不愧是月满楼,我就让你死个心服口服,来人啊,把那叛徒给我带上来!”
两个黑袍人从门外走来将一个浑身瘫软的人丢在地上,夜魅邪指着此人道:“这就是我门下被贵派收买的人,他到我房中偷走一份军情密报,交给贵派一位弟子,此事是被我弟魅冥亲眼所见,我弟还为此被人重伤,日前才全愈。”
说着将一双朱焰妖瞳扫向星月门众弟子,所过之处一个个无不寒意上身。
目光扫过白河愁,白河愁连忙报以迷人笑容,心道你弟弟明明是被阿土伯打成重伤,却说得这么伟大,老子与他仇深似海,日后最好不要落到我手里。
不过如果夜魅邪所说是真的,那就难怪夜魅冥当日想擒下月净沙了。
最后停在第一排,夜魅邪喝道:“谁是习英伦,给我站出来。”
前排中一男子顿时脸色苍白如死,几乎跌倒,引得全场注目。
夜魅冥一把将地上那不知死活的人提起,“给我看清,是不是那小子,若有半个虚字,我会都会让你再多活三十天!”
闻言众人无不心寒,幽冥宗素以阴毒残忍名闻天下,落到他们手里,速死反而是一种幸事,每多活一天不知受到些什么折磨。
那人被提至半空,努力的抬起头向习英伦处望去,嘴唇突出纷乱的长发,声音干枯嘶哑的道:“就是他,就是他,他是星月门的三弟子。”
“很好,今晚我就送你归西。”
人体象麻袋一样被丢在地上,那人嘴中流出黄涎,长发下却是一张欣喜若狂,终于得偿所愿的表情。
夜魅邪却正眼都不再瞧一下地上,自有弟子将其带走,径直对月满楼道:“星月门现在还有什么话可说?”
月满楼望向习英伦道:“英伦,此事可真是你所为?”
习英伦略为镇定,出列道:“此事与我绝无关系,定是弄错?”
夜魅邪阴声道:“这么说是我弟在撒谎了不成?可惜你以信鸽传出的那份亲笔情报却落在了我手中啊!”
言罢从怀里掏出一张纸迎空一抖,“要不要看看这是不是你写的?”
习英伦举目望向那上面的字迹,头上汗如雨,深吸一口气,闭眼再不敢看月满楼:“是我,不过与星月门无关!”
夜魅邪抚掌大笑:“承认就好,这可怪不得我了,月满楼,你是束手就擒,还是要我下令幽冥军攻入星月门,杀个鸡犬不留?”
月满楼开口道:“夜宗主,此事虽是习英伦所为,但并不能证明确是我星月门所为,不可祸及无辜。”
夜魅邪冷笑不语,却不答话。
“等等!”
从星月门众多女弟子之列走出一个男子,看装束也是星月门弟子无疑,但双眼乌黑灵动,且面上表情绝无任何难为情,似乎从女弟子中走是本是天经地义之事,此人正是白河愁。
纵是夜魅邪也被白河愁弄得有些诧异,“你是谁?”
白河愁心中不止一千遍的大骂习英伦和夜魅邪,今天本是自己入门的好日子,结果变成现在这样,如果摆平眼前这事,幽冥军攻入城来,可不是好玩的。
“我是星月门的弟子,有事想向夜宗主禀告。”
“月满楼,他真是你门下弟子?”
月满楼对白河愁的举动也是不明白,点头道:“不错,我已答应收他入门,不过还未拜过祖师。”
“哦,那也算你门下,小子,有什么想说?”
白河愁眼睛一阵乱动,道:“我也发现有人通敌卖国!”
夜魅邪大喜,心想真是天亡星月门,“好,你说出来就是,我以幽冥宗祖师之名保证这里没有一个人能伤到你,谁敢伤你就是与我为敌!”
“小愁,你想干什么?”月净沙走出来叫道。
白河愁深望她一眼却不答话,却对夜魅邪道:“我去取证据来给夜宗主一观,让大家亲眼目睹。”
脚尖轻点弹向门外,夜魅邪目送他的身影发出惊天动地的大笑声。
月净沙几乎要哭出声来,都这种时候了,笨蛋愁还在发神经。
片刻后殿外响起劲气交击之声,清晰可闻,然后就见到白河愁嘴角生风的提着一个幽冥宗黑衣弟子走了进来。
夜魅邪惊怒交集,如果不是仍盼望着他的什么证据,几乎就要立刻对他出手。
“你,你在做什么,这是我门下弟子!”
学着夜魅邪的样子将那早就昏迷的弟子提至半空中,白河愁诡异的一笑:“小子,我早就发现有人私通敌国,盗取我星月门的情报,终于给我逮着了不是?”
幽冥宗弟子当然无法回答,白河愁叹气道:“我也知道你不会承认的,我也想放过你,无奈现在有人说我们私通敌国,我只有拉上你了。”
然后当着众人从黑衣弟子怀中掏出一物,却是一本书,上有古篆“流星剑法”,白河愁大惊道:“你除了私通敌国,盗卖情报外,竟然还敢偷取我星月门镇派剑法,实在可恨,实在可恨!”
月净沙一阵莫名其妙,明明那流星剑法的剑谱是自己在一月前交给白河愁,还千叮伶万咐不能弄丢了,不然提头来见,现在竟然从幽冥宗弟子怀里穿出来。
夜魅邪大怒,朱焰几乎要从妖瞳从喷射出来,眼前这小子竟然敢当着自己的面栽脏给幽冥宗,实是前无古人!
大殿中人人张口结舌,人人都觉得今日之事实在是再非夷所思不过,隐隐明白了什么,仔细想想却又好像还是没明白。
白河愁将那幽冥宗弟子像丢捆枯柴一样的丢在地上,然后向月满楼恭声道:“师傅,小愁幸得祖师保佑,前几日就侥幸发现有人偷盗我门中情报,不想此人胆大妄为到如此地步,刚才竟然还趁大家都在殿中潜进师傅书斋偷取这流星剑谱,于是就自作主张把他给擒下了。”
白河愁笑嘻嘻的转头对夜魅邪道:“夜宗主,我发现幽冥宗竟然私通敌国,盗取我门中情报和武学秘籍。”
月满楼还没有表态,他身旁的赤无惧倒是再也忍不住,先是轻笑,继而仰天大笑。
月净沙一颗心都提到嗓子眼了,这笨蛋愁竟然敢这样戏弄夜魅邪。
夜魅邪冷目森然,“白河愁?!”
“在!”白河愁答道,同时全身上下进入一级战备,不敢有丝毫大意。
夜魅邪隔空一爪抓向白河愁,隔着还有丈余远,那爪风腥臭扑鼻,中人欲呕,正是幽冥宗最残毒的搜魂撰魄爪,号称中者无救。
白河愁早有准备,爪风刚起斗转星移加斗气加速,移形换位横移五尺,地上顿时出现五个深孔。
这大约就是搜魂撰魄爪吧?老头子,今天我算是帮你讨了一点债,不过这还不够啊!夜魅冥,夜魅邪,我白河愁是天生小气,鸡肠鸭肚之人,你们最好求神拜福不要早死!
夜魅冥当日伤重返回,当日就被送回去疗伤,白河愁又是和月净沙一起出现的,且身怀星月门武技,被其误认为是星月门弟子,并非所要寻找的人,所以也就没向其兄提起。
夜魅邪见白河愁竟然能躲过自己一击,只以身法而论,此子身法虽是星月门的斗转星移,但速度竟连夜家的百鬼夜行术都似有不及,冷哼一声,举起一掌印去,掌势隐隐笼罩白河愁的闪避路线,只有后退一途,但那也在他预算之中,接下来他纵然身法再快一倍也将在三招内被自己牵着鼻子走,直至被以幽冥血手击中抽精吸髓而死!如若硬挡更是求之不得,对方怎么也不可能与自己的功力相提并论,只有死得更快!
原本修长白晳的手变得血红,一如夜魅邪眼眸,妖异得让人不敢正视,白河愁收起所有玩笑之色,电光石间想出三种可以闪避化解这一击的方法,但没有一种有把握可以应付得下来对方将接踵而来势不可挡,必要致己于死地的攻击!
一片白色出现在白河愁面前,忽然紫色大盛,连攻来的血色劲气都有些失色,两种色泽辉映,妖异中透出一种能平静人心的典雅高贵。
夜魅邪上身微晃,身上黑袍禁不住裂开,刚才的一击本未用尽全力,却不想月满楼出手,而且一出手就是星月门最高心法太初紫气,自己中途不及换气,只得全力摧发幽冥血手,但并非自己才大成的幽冥煌气,顿吃暗亏。
目中朱焰转淡,“月满楼,今天算你走运,我只将这习英伦带走就是。”
夜魅邪再看了看白河愁,点头道:“小子,我记住你了,希望下次见面时你凭自己的本事保命逃生,那样我会觉得越来越有趣!”
习英伦发出一声大叫,腰间长剑出鞘,显是不甘束手就擒,至少三百道气机形成的点点流星剑气攻向来敌。
出手对付他的却是那邪修宁采臣,也不见他如何动作,只是简简单单的一指点出,竟穿过习英伦所有剑气视如无物正中其胸膛,一指便点倒挟在胁下。
只有习英伦惊骇得想大叫,对方绝不是凭气机硬将自己的剑气化去然后击中自己的,而似乎是一眼就看破自己剑气的破绽,攻击自己最薄弱之处,一击便倒。
流星剑气是以气机形成许多气点进行攻击,练至绝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