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反复思考着这些问题,又念到这二少爷如今还不知究竟要做什么,而再转念一想,便又想到府外的别院里头还住着个贾仁,梦心越发觉得头大如斗。
烦躁地起身,方才还存在心中的那一点点的兴奋也跟着消散了个干净,再想到大少爷这会儿不知跑去了哪儿,而晚晴去追了这么久偏还没回来,梦心肩膀一耷,忽然觉得就连走路都没了劲。
慢吞吞回到东厢房,冬雪见她竟一个人回来,明显有些发愣,但再要出口细问时,却被梦心摆摆手打发下去了。看着紧闭的房门,再看着空荡荡的院子,梦心捏着手中的帕子嘟了嘴,却是越想越气,微是一顿,索性直接推开房门,一下趴到了床上。
虽说她只有大少爷这么一个男人,也不知旁人表白之后究竟是该如何,但就算她再不明白再迟钝,也能肯定绝对不会是像羽扬这样,告诉她他爱她之后,竟然就这么跑了他竟然跑了这算什么?
臭羽扬坏羽扬梦心心中是越想越气,越想越恼火,鼻子一酸,眼泪早跟着掉了下来,接着身子一滚便将自己整个儿卷进了床上铺好的被子里,直将自己裹成了个结实的蚕蛹。
虽说再过几天就要新年,但京城的冬季还是很冷,梦心裹着被子,原先是气得浑身都冒火,但狠狠地哭了一阵过后,温暖的被窝与柔和的触感将她整个儿包围,一时便有一股睡意袭来,让她竟就这么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羽扬一进屋,看到的便是眼前这样的场景。一个大大的粽子倒在床上,梦心甚至连鞋都没脱,两条腿还挂在床外这还是那个一天到晚把规矩挂在嘴边,甚至恨不能天天带着家规在身边熟读的大少奶奶吗?此刻的她,竟像是个孩子似的。
慢慢走近再看,才发觉她早就已经睡熟了。看着她熟悉的睡颜,羽扬的心中一揪,接着便想到先头晚晴来追他时说的话来:“大少爷,您跟奴婢回去吧,好端端的,您这是去哪儿啊?”
“主子她着急的很,可您有轻功她又跟不上,只能让奴婢赶紧地来找您”
“主子心里也是有您的,这么些时间下来,您难道真个看不出来吗?”
“若主子真个不在乎,何必要奴婢来追,大少爷,您就算是心中再有什么疑惑,也该听主子把话给说完了再决定不是吗?万一主子要表达的,和您猜测的意思不一样呢?难道您就要这般躲着主子一辈子吗?”
晚晴这丫头一向都是有什么说什么,这些话虽然有些不敬,也实在不该是从一个丫鬟口中说出来的,但他听在心里,却还是忍不住动摇了。其实他又何尝希望弄到如今这般境地,只是自己第一回真正敞开心扉向她表白,结果,结果她竟一脸茫然,什么反应都没有
脑中一闪而过当时她坐在浴桶里那木讷的表情,羽扬怔怔地看着床上那颗鼓起的小粽子,过了好半天,才轻叹了一口气——原来在感情方面,他竟是这样没用的人,他不想听到她的拒绝,更不想听到她说,她对他没感觉。
目光又这样细细扫过她的脸,羽扬忽然身子一震,接着便俯下身去细看,手也跟着往她的脸颊上摸去,却果然摸到一抹湿。她哭过怎么回事?
心中有的是震怒,羽扬立时便要回过头去问晚晴,但再一想顿时拍了脑门。他真个糊涂了,晚晴当时一直在追着他,如何能知道梦心发生了什么事儿。羽扬心中想着,人便转了身,双手微微击掌,眼前便忽然窜出一抹影子来:“将军。”
“怎么回事?”羽扬对来人这样快的速度根本没感觉,只是冷着脸指住一旁的梦心问他。
“将军,是属下护卫不力”那暗卫说着,早已经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他虽然知道大少爷要问的是什么,却不知道大少奶奶究竟是为什么哭。但想来若要问到他们暗卫的,自然是关于护卫方面的问题。
先头在兰院前面,二少爷忽然发难,人又太多,他们不能露面不能伤人,才让二少爷有了可乘之机砍了大少奶奶一刀。虽说那一刀问题并不是很大,而在老太太那里也已经上了药,不过既然大少爷问了,他自是要回答的。
羽扬不吭声,那暗卫只能将今日在兰院的事儿全给说了一遍,直说到大少奶奶手臂上受伤的时候,羽扬脸色突变,一下便朝他摆手。那暗卫见他这模样,也不多问,身形一晃便又消失了个无影无踪。
难怪,难怪她会哭,原来她竟然受伤了
这暗卫也算是他身边的精英,讲述的时候虽然平淡无奇,但羽扬只要用想的都能想到当时情况的危急。一个疯子发起疯拿刀乱砍人的时候,正常人想要在不伤到他的情况下解救另外的人都是件极难的事儿。他能够理解暗卫的难处,只不过,只不过梦心竟然也……
这一下,他是越想越烦,一时搓着手便在屋子里头转悠起来。
偏头去看睡在床上的梦心,她竟然还把自己包的这样严实,也不知里面的伤口究竟怎么样了。这女人心中着急,羽扬再管不了那许多,心下一横,索性直接走上前,便去扯梦心的被子。
此刻的梦心,睡得正熟,梦里头正好瞧见穿着墨色长衫的大少爷一脸柔情地向她表白:“梦心,我,我爱你,我会用我的一生一世来守护你,不管这府中还有多少的事儿,我永远会和你一起分担,好不好?”
她正要点头说好,结果眼前的大少爷却忽然又黑了脸,死死的盯着她,一时接着开口:“你要我走,我就走……”而后掉头就走,梦心挣扎着抓了半日,愣是什么都没抓住。她急了,哪里还管什么好歹,扯着嗓门便是一声尖叫:“羽扬你,你这个混蛋”
拉着被子的手明显一顿,他听到了什么?混,混蛋?她在骂他?这一瞬间,羽扬甚至以为自己产生的幻听,毕竟这么豪迈地骂人的法子,可实在不像是梦心这样的人会说得出口的。
眼睛不由自主地去看她,结果却发现她压根儿就没醒,只是皱着眉头,口中嘀嘀咕咕的,双眼却还是紧闭着。原来是在说梦话不过,自己究竟哪里得罪她了,竟让她在梦中都能这样咬牙切齿地叫出他的名字来。
无奈地摇头,羽扬也不和她计较——和一个熟睡的人计较,也计较不来。他只是又伸了手继续去扒拉她的被子,方才不拉没发觉,此刻再看时,她竟好似抓着被子整个儿滚了一圈,此刻除非把她抱起来一层一层往下绕,否则还真难脱身开来。
“你……你这个混……混蛋……”才刚要动手,就忽然听到梦心打从口中又喊出了这么一句来,羽扬一挑眉,得,这还骂上瘾了
接下来,又听得梦心口中支支吾吾地说了几句,接着扭了扭身子,就这么从被子里头把手给抽了出来,挠了挠自个儿的下巴,她咋吧了两下嘴,再一次睡了过去。这,这叫什么事儿啊?羽扬有些发愣。
但下一刻,他原本好笑的心情全都没了,却整个人都紧绷起来。因为他看到了她胳膊上的伤。
虽说看上去已经是处理过,也明显已经换过衣服,但也许是因为她睡着的时候没在意,此刻原本白净的外衫早已经染红了一片。这样可怎么得了?羽扬身子一僵,终于忍不住伸手推了推她:“喂,醒醒。”
感觉到什么时候碰了自己一下,梦心迷迷糊糊中哪里感觉地清?只是从鼻子里头发出一声好似猫儿的哼声:什么……”接着皱眉,动了动身子,而后便又偏头,再次睡了过去。
这女人羽扬一时气短,竟不知该拿她怎么办才好。若是从前,她是决计不可能把这样的自己呈现在他面前,再说从前她大白天的也不可能窝在床上睡觉现下她倒是放宽了很多,却也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不知该如何应对了。
既然叫不醒她,羽扬也懒得再和她纠缠了,索性直接将她的胳膊拉过来拆了里面的纱布看。这不看不要紧,一看他的脸色更加难看了。毕竟还隔着好几层衣服,竟然会把口子割的这样深,那得花了多大的力气?二弟,果真只是因为忽然发疯不小心才砍到的吗?
眼中闪过一抹疑惑,但羽扬此刻却也没时间再去想这个,而是赶紧忙着处理伤口。也不知梦心先头是在哪里抹的药,此刻早被血水给冲的化开了。羽扬微一凝眸,也难怪她会哭,这样深的伤口,怎会不痛?
她毕竟是家中娇生惯养的女儿,即便是庶出,也从未做过一点儿粗活,皮肉细嫩,如何经得起这样一下?他还记得去年过年那阵子,自己不过是稍微用了点力,她都会疼得直掉泪,这样的伤,岂不是更要哭的厉害。
转身去取了自己常用的药箱过来,羽扬索性一歪身子直接坐到了床边,就着给她的伤口涂抹起药来。
梦心在睡梦中,只感觉到好像有一个人在跟她说话,她听不清楚那人究竟在说什么,但却觉得好像是羽扬。耳中听着,心中忽而想到他方才冷着脸要走的模样,一时早已经气得嘟了嘴。
过了一阵,他终是不说话了,梦心心中痛快,但过了没多一会儿,却又觉得有些失落起来。正想着呢,却看到一个长着人身偏偏却又是牛头的怪物,一下冲到了她的跟前,对着她的胳膊“啊呜”就是一口,狠狠咬了下去
梦心什么时候见过这样恐怖的画面,她几乎是本能地一声尖叫,接着便挥舞着手臂,对着那怪物狠狠的,狠狠的,一拳打了过去。只听到“嗷”一声低吼,梦心满意的“咯咯”笑出声,没想到平日里从来不动手,一动手竟还有这样的效果。
心中正得意着,再想想,却忽然觉得有哪里不太对。是了,刚刚那个叫声,怎么,怎么感觉有点耳熟?那哪里是什么怪物?倒,倒有点像是羽扬的声音
梦心一下就被吓醒了,蓦地睁开眼,就看到大少爷捂着右眼,口中发出痛苦的呻吟,整个人都快直接趴到她身上来了:“你,你你你……”她结巴了半日,好容易把话给说全了,“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出去了吗?”
“我……”羽扬一愣,怎么也没想到她会忽然醒过来,手还捂着眼睛呢,口去张了个大大的,一时竟把原先肚子里头想了不知道多少的话,全给噎了回去,看着她那双晶亮的眸子,此刻却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你……你怎么了?”不过幸好,这会儿梦心的注意力也并非全在先头两人吵架的事情上,而是忽然看到大少爷那张痛苦的脸,再看到他捂着眼睛的手,再想起刚刚在梦中那样真实的触觉,她整个儿愣住了,“不,不会是我……我……”
这一下,轮到她结巴了。
羽扬默默地抬头,默默地看了她一眼,没吭声。梦心却是整个人都跟着跳了起来:“你,你有没有怎样?要不要紧?我,我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刚刚我做梦的时候忽然看到一个怪物在咬我的胳膊,我一时激动就……”
她口中急匆匆地说着,人已经凑到了羽扬跟前就要去看他的眼睛:“你怎么样?疼不疼?要不我让冬雪去煮两个鸡蛋来给你敷一敷吧,虽说这个,这个是被打肿的,但,但是估摸着应该也有用……”
“不,不用了。”羽扬眼看着她的身子已经越靠越近,不知怎的,忽然又想起先头他向她告白时,她那木愣愣的表情,心中微是一揪,他就这么猛然从她身上爬了起来,结果动作幅度实在太大,一下就将自己的脑袋撞到了她的下巴上。
接着,便听到一声闷哼,梦心整个人都痛得揪了起来,一下抬手捂着嘴根本说不出话来——唔,她咬到舌头了
一股腥甜的味道缓缓布满口中,梦心两条秀气的眉毛都整个儿蹙到了一处:“你,你干什么啊?”她说话都不清楚了,一说,口中更是流下血丝来。这一下,不仅是梦心,就连羽扬都愣住了:
他忽然丢下了手中的拿着的药,啪一下就直接扔到了一旁的桌上,接着人站起,开口便道:“对不起,我原本看着你这样想帮你上药来着,但是没想到你做梦竟觉得有人咬你。我我,我先出去了,你歇着吧。”
他结结巴巴说完,面上明显带着恍惚,而后转身,拔腿就走。
梦心没想到还会看到这样一幕,心中也来了气,一下便扯了嗓门:“你站住嘶——好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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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十章 这里受伤,所以哭
第二百十章这里受伤,所以哭
羽扬也不知道自己这究竟是怎么了。。不管是在家中还是在朝廷,他一向都是占主动位置的那一个,即便是从前对着梦心,心中存了情谊,他也一直都是主导。可自打今儿个向她坦白了自己的心思之后,他却忽然开始惧怕起来。
这样的惧怕一出现,立时就好像是狂风暴雨一般,席卷整个心头,让他竟连自己的情绪都无法控制,他根本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样的她,也不知道当自己已经对她彻底坦诚之后,还要如何再与她如从前那般相处。只有一个念头不断在脑中响起,他要逃他要逃
跌跌撞撞的,才刚走过屏风,就忽然听见了梦心这么一声喊,羽扬身子一僵,虽是停住,却还是忍着没转过脸来。
“你要去哪儿?”梦心的声音有些颤抖,从背后悠悠传来。
羽扬的背脊一紧,却没能说出个所以然。他能去哪儿?他自己都不知道究竟要去哪儿,又如何回答她这个问题?他只知道,既然得不到她的回应,他留在这里根本没有意义,平添尴尬而已,不是吗?
与其如此,他宁愿给彼此一点时间和空间,将这件事慢慢淡忘,也许……也许时日久了,当他能够慢慢接受这个事实时,他就能够回复到从前,那个表面温柔,则是无情的南宫府大少爷。也许那时候再看到她,心就不会痛
四年,整整四年,也许根本不止四年,她的影子在他心中一点一点累积,一点一点倾入,在他不知不觉中,竟已经占据了他的心中全部的位置。他真是个傻子,怎么竟会将全部的爱给了一个根本不爱他的人?
“你说话啊你要去哪儿?”梦心见他“我”了两下便不吭声,直了身子便开始催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