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轻地点了点头,萧隐突然笑了起来,“冰隐,枉你聪明一世糊涂一时,你难道不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一种方法叫做障眼法吗?”
“你什么意思?”
眼神一凛,冰隐脸上的笑登时僵在了那里。
“你自己看不就知道了。”
手指往前方一指,萧隐的笑更加的张扬,湖蓝色的长袍随风鼓荡着,片刻过后,低沉的箫声响彻在了这片被血染红的大地,似乎在为那些死去的亡灵奏响最后的哀乐。
“什么?”
不敢置信的看着那慢慢走近的人儿,冰隐的眸子瞪得大大的,张开手心,那颗殷红如血的药丸依然在掌心中央,看到这里,他如释重负的出了一口气。
“萧隐,你应该也知道,人在临死之前会回光返照吧。”
他强自镇定的说道,可是那嘴角分明抽搐了几下。
“是不是你自己等等看不就知道了吗?”
说话间,萧隐慢慢的向前走去,及至走到沈初夏面前,将她的手紧紧的握在了手中,“夏儿,你要的答案终于揭晓了。”
“是啊,可是这代价太大了。”
看着四周的死尸遍野,沈初夏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在她身后,尉迟拓野亦步亦趋的跟着,那小心备至的模样活像她是纸糊的,只要风一吹,整个人就会消失了一样。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只有这样才是万全之计。”
说完,萧隐轻轻的松开了她的手,“去看看那个傻瓜吧,如果我晚来一步,你现在看到的或许就是一具无头尸体了。”
将她往前一推,盘坐在那片被鲜血染红的土地上,他径自吹响了一曲安魂曲,就当做是为那些死去的亡灵超度吧。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谁来告诉我?”
冰隐喃喃的说着,猛地转身,才发现刚刚还跟在他身后的那群人早已不知了去向,只有狂暴的风和一望无际的黑暗紧随其后。
“怪只能怪你自己太目中无人,落到今天这个下场全是你咎由自取,冰隐,收手吧。”
沈初夏淡淡的说道,转头看向烈的时候,眸子里的笑意盈盈。
“不可能,不可能是这样的,我只差一步了,只要迈出这一步,火凤国的凤凰宝座上坐的人就是我,你知不知道?你不会明白为了那一天我筹谋了许久,又付出了多少,你不会明白的。”
一边摇着头,冰隐频频的后退着,不敢相信他精心策划的这一切就这样变成了一场空。
“我是不明白,但是我却清楚的知道,拿人命做儿戏的人都该死。”
一步一步的逼近他,沈初夏的眸子里有着一丝决绝的味道,想起那一夜过后她所遭受的白眼和不公,心中突然涌上来一阵浓浓的委屈。下一刻,腰间的软剑拔出,在冰隐惊愕的目光中,就这样直直的插进了他的胸口。
“你……你……”
指着她,冰隐一连退了好几步,看着胸口处不停的往外冒的血水,他艰难的咽了一口唾沫,感觉到身体的力量在急速的流逝着。
“你忘记我说的了吗?我告诉过你的,如果你不杀了我,早晚有一天我会亲手杀了你,只是连你自己都没有想到吧,这一天竟然来的这么快。”
凑近他的耳侧,沈初夏轻声说道,眸子里的恨意和决绝让人心惊。
“你……”
瞳孔慢慢的放大,至死,冰隐都无法相信自己竟然就这样死在了一个女人的手里,他更加没有想明白的是,他筹谋的天衣无缝的计划为什么最后变成了这个样子?可是这一切已经没有人给他答案了。
伴随着他的身体倒下,四周那股诡异的风竟然也慢慢的停止了,一轮圆月悄悄的冲破云层的阻拦探出了头。
“烈”
走到烈的身旁,仰起头看着他,沈初夏轻轻的扯了扯他的衣袖。
嘴唇紧紧的抿着,烈睁开的眼睛在看到她的时候缓缓闭上了,吹在身侧的双手握了又松,松了又握,如此三番五次,似在隐忍着无尽的愤怒。
“烈,不要生气了,我知道自己做错了,下次我再也不敢了。”
嘟着嘴,她一脸撒娇的说道,可是仿佛没有听见似的,烈仍是冷着一张脸。
“烈,我知道这次的伤亡很惨重,可是你要相信我,我没有想到会是这副局面,如果早知道是这样,我……我……”
说到这里,沈初夏一下子顿住了。
死尸遍野,不知道又有多少个家庭支离破碎,战争从来都是这么残酷的。
“别说了,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我明明对你说过,你要相信我,给我一点时间我会把一切都处理的很好,你为什么就不能相信我一次?难道在你的眼里,我真的是那么无可救药的人吗?”
终于,烈再也忍不住的大吼了出来,他知道她是怕他担心,可是她却不知道,如果她真出了什么事,他要怎么活?
“不是的,我不是那个意思,不是的……”
说这话的时候,沈初夏的眸子里已经隐隐的闪现了泪花。
“好了,别说了,我不希望再有下一次,你知道吗?”
话音刚落,烈猛地转身,长臂一伸将她紧紧的搂在了怀里,那强劲的力道让她的骨头都快碎了。
眸子里兀自有泪水在盘旋,可是靠在他的怀里,沈初夏却笑了。
第一百二十九章 江山美人(五)
那一场为了一个女人的战争最后以和局收场,只是那漫山遍野的死尸隐隐的在暗示着什么。
那一场战争过后,尉迟王朝与火凤国签订协议,交好五十年,永不侵犯对方。
黑夜终于过去,当东方出现第一道鱼肚白的时候,沈初夏仍是睡意全无,那些画面仍旧在脑海中一幕一幕的闪现,深吸一口气,空气中似乎仍然有着浓重的血腥味道。
“还是睡不着吗?”
看着她,烈柔声说道,眸子里的疼惜一览无遗。
无声的点了点头,沈初夏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
“乖,睡吧,有我在这里陪着你呢。”
将她散落下来的发轻柔的拢到耳后,烈低低的说了一句,握住她的手贴在了自己的胸口。
一时间,偌大的寝宫里,只有彼此的呼吸声清晰可闻。
“烈”
许久许久,沈初夏终于轻轻的唤了他一声,看向他的眸子有着一丝明显的犹疑,似乎不确定到底要不要说出那句话。
“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一看见她的表情,烈登时慌了,上上下下的检视了一番,直到确认她的身上并没有任何异样时才松了一口气。
该死的萧隐,回头他一定要找他算账,男人嘛,粗皮糙肉的也就罢了,他竟然敢拿夏儿做试验品,还好她没事,否则,他不掀了他的老窝才怪。
“你放心吧,我很好,萧隐那人做事很有把握的。”
按住他的手,沈初夏淡淡的笑了。
或许这就是关心则乱吧,聪明如他,怎么会看不出萧隐的小计俩?
“把握个屁,你看我怎么收拾他。”
烈咬牙切齿的说道,一个男人如果保护不了自己的女人,那这样的男人还活着有什么意思?何况他还是让自己的女人以身犯险。要不是冰隐太过于自负,他们不可能赢的如此彻底。
“吆,口气倒是不小,收拾谁啊?”
就在这时,一道吊儿郎当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端着一碗兀自冒着热气的汤药,烈推门而入,可笑的是,另一只手里,折扇依旧在有一下没一下的摇着,脸上又是惯常的那种痞痞的笑。
“你”
烈瓮声瓮气的说道,起身就要去找他,却被沈初夏轻轻拽住了衣角。
“烈,算了,是我要求他这么做的。”
“就是说嘛,还是夏儿最乖,不枉费我疼你一场,来,把这碗我精心烹调的安神药喝了,然后美美的睡上一大觉,我保证一觉醒来,天还是那么蓝,花依旧那么香。”
萧隐耍宝似的说道,眼睛弯成了一道月牙的模样。
“少废话,把碗给我。”
手往前一伸,烈没好气的说道,他最见不得的就是萧隐这副欠扁的模样,还夏儿夏儿的叫的那么亲热,就凭这一点,他就有足够的理由废了他。
“那怎么行?”
身子往旁边一侧,萧隐灵巧的避过了他的手,“不劳你大驾,我自己来喂就好,夏儿,乖,张嘴,啊……”
一边仔细的吹着勺子里的药,萧隐的神情简直就是夸张极了。
“滚开”
将他直接拎着后领拉到一边去,烈一把接过了他手里的碗,“以后夏儿的事情不用你操心,你只要离她远远的,我就谢天谢地了。”
想到他竟然差一点就失去了她,每每想到当时的画面,他都觉得一阵后怕。
“那怎么行,她可是我最得意的徒弟,是不是?夏儿。”
萧隐挤眉弄眼的说道,当看到烈那越来越难看的脸色时,他笑的更加肆无忌惮了,摆明了就是欠扁欠收拾的类型。
“萧隐”
眉心微蹙,沈初夏不悦的喊了一声,难道他不知道吗?他们这样在耳边像蚊子似的吵来吵去的,她的头都要大了。
“好了,我闭嘴就是,不过我来是有另一件事要告诉你,尉迟拓野他……”
说到这里,看了看烈,萧隐突然顿住了。
“看我做什么?有话就说,有屁就放,你别想赶我走,我告诉你,没门。”
烈没好气的说道,可是舀起汤药的动作依然温柔。
“小人,也就是你,要是别人这么说,我早就把他给毒哑了。”
萧隐的语气同样的不甘示弱,转头看向沈初夏的时候,那双眸子里又是满满的笑意。
“出什么事了?”
沈初夏淡淡的问了一句,视线转向窗外,那张平静的脸上让人一时之间猜不出她的真正想法。
“他……”
看了烈一眼,萧隐无声的叹了一口气,“他伤的不轻,看那样子,恐怕都活不过这个月。”
听完他的话,躺在那里,沈初夏一动未动,只是那眉心微微的蹙了起来。
“你要不要去……”
说到这里,萧隐一下子顿住了,因为烈已经紧紧的掐住了他的脖子。
“你给我闭嘴,他的死活和夏儿有什么关系,滚出去,否则别怪我翻脸啊。”
说话间,烈已经拎着他的衣领,将他连拖带拽的拉了出去,房门关上的那一刻,沈初夏眉心紧蹙,闭上了眼睛。
“夏儿,你别听他乱说,我已经决定了,三天过后,我就带你离开这里,然后我们找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从此终老山林,你觉得如何?”
转身紧紧握住她的手,烈急急的说道,看向她的眸子里有着深深的隐忧。
“傻瓜”
斜睨了他一眼,沈初夏无声的叹了一口气,“火凤国还要靠你呢,说什么孩子话呀。”
“我是说真的,我已经把皇兄找回来了,其实,以他的资质如果他做了陛下肯定要比我强得多,之前就一直在筹谋这件事情,如果不是冰隐临时来了这么一招,现在的我们早就离开皇宫了。”
烈轻声说道,握着她的手攥的很紧很紧。
当初他夺这江山是为了她,只因只有站在最高位才能保护好自己爱的人,可是慢慢的,他发现自己错了,因为,她并不快乐,这座皇宫就好像是一间豪华的牢笼将她困在了这里,他更害怕的是,有朝一日,这一切会再度重演,那个时候,他没有信心也没有勇气再次承受失去她的痛苦。
有些事情,一次的刻骨铭心就已足够。
第一百三十章 江山美人(六)
“烈,你不需要这样的。”
许久许久,沈初夏喃喃的说出了这样一句话。
“只要是为了你,一切都值得,如果你不在我身边,那我还要这江山做什么?”
将她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烈的脸上露出了一抹很轻很淡的笑,“一生一世一双手,我说过的,如今我握住了,就再也不会松开。”
“可是我……”
话刚刚开了个头,沈初夏便顿住了,因为看到烈那双深情的眸子,她突然不知道自己该如何的说下去。
“什么都不要说,如果你想去看他,你就去吧,我不会拦你的,只要你高兴就好。”
说完,烈自桌上将那碗安神汤端了过来,“喝了吧,好好地睡上一觉,一觉睡醒后,或许所有的一切都不同了。”
将碗缘凑到她的唇边,烈的声音近似呢喃,柔柔的,如春风拂面让人不知不觉间有点醉了。
“烈”
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沈初夏轻声的唤了一声,却是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用力的握紧了他的手。
……
再次醒来,夕阳已经染红了半边天,偌大的寝宫里一点声音都没有,从床上坐起来,环顾四周,沈初夏无声的叹了一口气。
这些年就仿佛是做了一场梦,如今,前世今生俱已回笼,她却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了?
冰隐虽然死了,可是那一夜已经在她的心里烙上了一个永远的疤痕,在每个夜深人静的时候啃噬着她的心,想起尉迟拓野,她的身体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一阵风吹来,满屋的纱幔随风飘荡,带来丝丝清凉。
就在这时,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烈蹑手蹑脚的走了进来,在看到 她睁大的双眼时,脸上随即笼上了一层淡淡的笑了。
“你醒了啊”
拿起丝绢仔细的擦拭着她额头上的细汗,烈柔声问道,“怎么了?做噩梦了吗?”
“没有”
看着他,沈初夏轻轻地摇了摇头,看向他的眸子有着一丝显而易见的迷离,“烈,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我……根本就不值得你这样啊。”
风华绝代的烈值得更好的女子去对待,而她……,想到这里,她无声的叹了一口气。
“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况且在看到 你的第一眼我就已经认定了你是我今生唯一的妻,男人的话可是一言九鼎哦。”
点点她的鼻头,烈一脸宠溺的笑了。
“可是我不值得啊”
沈初夏喃声说道,无疑,烈是每个女人心目中梦寐以求的夫君,温柔体贴,那种被他捧在手心里的疼宠只是想想都能让人从睡梦中笑星,她轻而易举的就得到了这一切,她本该高兴的,不是吗?可为什么烈对她越好,她内心的负罪感越深,那只能一次又一次的提醒着她,她和烈之间有着一道怎样都无法逾越过去的鸿沟。
“值不值得不是你说了算的,那是我说的,傻瓜。”
轻柔的刮了一下她的鼻子,烈俯身在她的脸上偷了一个香吻,“这个就算是你对我的补偿好了,这下我们两清了。”
“烈”
板起脸,沈初夏一脸嗔怒的看着他,作势就要打他,却在这时,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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