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小师妹的功课也交给你了，好好教哦，我可在你师伯面前夸下了海口，明年的比剑你们仨要打得他的徒子徒孙们满地找牙！”
暮云开顿时哭笑不得。
屋外的长绳上很快响起了断断续续的呼噜声。
第三章 初上昆仑 下山
暮云开收拾了一间屋子，将艾希儿安顿好，便照着师父所说把灵芝分成了四分，选出一份送去了玉虚宫。艾希儿回到屋子正中卧榻旁边，照看了一会伯盘，她到现在也想不通伯盘为什么会知道自己的名字？更想不通在最后的时刻他为什么会突然那么反常？
暮云开回来的时候，她已经倚着卧榻睡着了。暮云开笑了笑，也没叫醒她，就那样任她睡着。
这一天，她肯定累坏了，不论身体还是心理。
但他没有想到的是，艾希儿这一睡竟就睡了三天。三天后当她醒来的时候，苏自言皱着眉头，道：“有一件事，师父忘了告诉你，你天生九逆之体，也不知该是幸事还是祸事。”
艾希儿也依稀记得赤须子和四相说过类似的事情，心中却不甚了了，茫然问道：“敢问师父何谓九逆？”
苏自言叹了口气，道：“世间万物皆有定性，皆有成法，而九逆者逆而改之，使上为下，下为上，阳为阴，阴为阳，化吉为凶，化凶为吉，乃逆天之理，运用得当则至祥，否则至不祥。但无论怎样，逆天改命，必受天罚，这却是你逃不脱的宿命了。”
“……”
艾希儿闻言沉默片刻，抬起头时强自笑道：“这也不错，但不知要如何运用呢？”
苏自言见了她神色，心中忍不住一阵刺痛，摇头叹道：“这个却就连师父也不知了，或者就如物事一般使用吧。你应该用过一次的，也正因为这个，令你神识受损，不时陷入沉睡。总之，即便日后你能够自由掌控它，使用之前也要三思。所谓业因越深，业果便也越难承受，切记。”
“我这里有些固本培元的丹药，你拿去不时服用，半年之内若你没有再次使用九逆，应该可保无虞。”
艾希儿记不起自己何时用过所谓九逆，想来应与自己那失去的过去有关，听了师父的话，默然点了点头。
苏自言、暮云开都没有询问艾希儿地来历。艾希儿也没有讲。三个人始终保持着这种默契。保持着这种既亲近又有些疏远地关系。
次日一早。玉虚宫突然派人来请苏自言过去议事。回来后。他把两个徒弟叫到面前。说道：“前些时候我们派去东方历练地弟子昨夜飞剑传书。说是东海之上忽现异兆。怕有惊世之物即将现世。你们大师伯地意思。此次消息尚待确认。各脉首座也须留下封印十凶煞器不能远行。这回便从门下选派五人前去探查。我已经推举了你们二人。你们可有异议？”
艾希儿虽然挂心伯盘但也没十分在意。暮云开却道：“小师妹就不必了吧？她才入门……”
苏自言把手一扬。笑道：“我岂不知。还用你说？为师这样安排当然另有深意。呵呵。那东海距离昆仑十万八千里。正是风马牛不相及。哪里轮得到我们出手？蓬莱派只怕已经有所行动了。你个呆子。这一回。你们只需去一趟蓬莱。把掌门书信递上。然后等候消息即可。这可是趟美差啊。哈哈。”
“…………”
暮云开顿时无语。良久问道：“完了？”
苏自言愣了一下，道：“完了。”
“那我自己去就行了，小师妹就留下来照顾伯盘吧。”
苏自言摇了摇头道：“伯盘我自会照顾，不劳你们费心，你们就出去溜达溜达，我顺带一提，蓬莱派可有不少灵丹妙药，或许有那么一丝希望可以救他，这个差事你能担当么？”
“这个……”
暮云开倒没想到师父还有这层意思，一则散心二则求药，自己确实不能说些什么。
艾希儿听到师父如此说，心底又燃起了一丝希望。
“我去。”她肯定的点了点头。
苏自言看了看二人，道：“那你们下去准备一下，正午便去玉虚宫会和其他几人下山吧。”
“这么急？”
暮云开有些意外。
苏自言瞅了他一眼，骂道：“兵贵神速你不知道么！这回异宝可是降在人家蓬莱派门口，你们去晚了，还能见到啥？我丑话说在前，你们要是被人家随便几句话打发回来，老子我可要骂娘！”
“……”
二人顿时无语，这已经在骂娘了嘛！
两个人哪里还敢耽搁，各去准备，苏自言也离开小屋，飞身而起，投身于大雪峰山顶的冰天雪地之中。
艾希儿来时空空，并没什么需要准备的，只将师父赠与的固本培元的丹药随便带了一些，便来到正屋守在伯盘身边等候暮云开。少顷，后者也准备完毕，正要找到师父道别却不见了苏自言身影。二人苦笑一下，看看正午将近，暮云开料想师父不会怪罪，便打算带着艾希儿前去玉虚宫，苏自言却忽然从天而降。
“臭小子，不告而别想私奔啊！”苏自言一落地便骂道。
“这不是找不到您老人家么？”暮云开狡辩着。
苏自言白了他一眼，伸手背后递给他一样东西。
暮云开一下愣住，歪头问道：“难道师父您老人家料到山下要下雨？可这只有一把，您还是给小师妹吧。”
艾希儿侧身一看，苏自言递给暮云开的却是一把雨伞，样式极其古旧，也不知还能不能用。
苏自言忽然抬手用雨伞照着暮云开脑袋就是一下狠敲，“教你拿着就拿着，恁多废话。”
暮云开没能躲过，摸着脑袋极不情愿的接过了雨伞，心中忽然一动便要撑开来看看，苏自言把手一伸阻止了他。
“你小子还有点眼力，嘿嘿，没错，正是血罗伞，此去虽然是趟悠差，但前不久咱们才跟玄冥宫大干了一场，一路之上难保他们不会来寻事，这伞你带着，万一真到山穷水尽之时，尽管打开。不过切记，此伞虽为十三秘宝之一，却是大凶之物，依你修为擅自打开必遭反噬，三思而行哦，别说师父没警告过你，嘿嘿。还有，这东西只许你带着，即便是希儿也不许碰他一下，你们听明白了没有？”
两人点了一下头，苏自言望着暮云开，拍了拍他肩头，道：“去吧。”
两人即时离开，暮云开的心底却有了些许疑问，这且不提。
玉虚宫大殿前，寒月儿舒羽还有一个艾希儿没见过的昆仑弟子已经等了多时，二人姗姗来迟，暮云开首先道了歉。三人倒也没有在意，寒月儿拉过艾希儿，介绍道：“这位算是咱们大家共同的小师妹了，大雪峰的艾希儿，这可是我介绍来的，冰墟峰的钟不易钟师兄，以后还请您多多关照了。”说时“轻轻”的在钟不易的肩头“拍”了一下。
后者毫没提防一个趔趄差点没被她拍倒。
暮云开咂了咂舌头，赞叹道：“钟师兄的功力见长啊，换了我这一下已经趴下了。”
钟不易好不容易缓过神来白了他一眼，瞅着寒月儿，边揉肩膀边道：“这妮子下手越来越狠了，铁定嫁不出去的了。”
“要你管！”
寒月儿抬起腿又是一脚踹了过去，这回钟不易倒是早有防备一下子躲了过去，兀自摇着头啧啧不已。
“呵呵。”艾希儿忽然笑了。
寒月儿听到，回过头看了看，冲着暮云开挤了挤眼睛，后者在艾希儿背后竖起了一根大拇指。
“嘿嘿。”寒月儿也跟着笑了起来。
钟不易却有些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了。
艾希儿见到寒月儿表情已经猜到她是故意搞怪逗自己发笑了，心下感激，也没多说，上前跟钟不易打了个招呼，两下这便算认识了。
只有舒羽在旁边站着，一动不动，看不出什么表情来。
“这样，人便到齐了，咱们走吧。”
钟不易忽然敛了笑容，也不等众人回应，随手一招，祭起仙剑，向东行去。
“嘁，还是老样子，刚才还以为他学得圆滑了呢，一点都不可爱。”
寒月儿嘟囔了一句，暮云开瞥了他一眼，微微一笑，也祭起宝剑向东而去。艾希儿不甚了了，也不便多问，脚尖一点地御风而起。
寒月儿瞥了一眼舒羽，本来还想抱怨几句，见了他神色，心头忽然一黯，只道：“咱们也走吧。”
舒羽忽然开了口。
“呐，你说，这一回也是因为我吧？”
寒月儿的脸色更加阴沉。
“没有的事。”
她咬了咬嘴唇，祭起天虹索，向着其他人追去。
舒羽愣了一会，也祭起一把剑来，踏剑东行。
五个人三人御剑一人御索，只有艾希儿一个人御风而行。看着他们脚下的各色光芒，艾希儿不禁叹了口气。暮云开离她最近，听到叹息声，转过脸来，有些疑惑的望着她。艾希儿尴尬的笑了笑，道：“你们或者踏剑或者踏索，只我一人脚下空空，总觉得有些不踏实。”
暮云开愣了一下，不觉失笑，道：“看你说得傻话，我们倒是也想御风而行，可这么远的距离哪里能够呢？”
“为什么呢？”
艾希儿不解，暮云开叹了口气，道：“御风而起，寻常昆仑弟子即可做到，但要御风而行万里，那至少得是人仙境界了，如今昆仑山上，数来数去也就那十几位元老能够做到，呵呵。”
说到这里，暮云开又伸手指了指前面的舒羽，道：“他倒是可以御风……”。他还想说些什么，身后的寒月儿忽然咳嗽了一声，暮云开回头望去，却见她摇起了头，心中一动，立即住口不言了。
艾希儿见到二人表情，已知有些避讳，便也没再多问。想起数年来的遭遇，对于神仙之事已不再那么厌恶，既然有夜鬼有邪皇为什么就不能有神仙呢？只是，一定有哪里出了问题，才会有今日的诸般状况，到底是哪里呢？她想不通。
舒羽却已经听到了二人的言语，脚尖在剑身上一踩，忽然加速冲了出去。
“舒羽！”
寒月儿喊了一声，见对方毫不理睬，便也猛地一踏天虹索，哧溜一声向着舒羽追去。
“……”
“……”
钟不易原先在最前面，忽见两人突然加速，后者声音里更是透着几分担心，不禁愕然回头，问道：“他们俩怎么了？”
暮云开耸了耸肩，艾希儿自觉有愧，两人都没有说话。
寒月儿一路追去，舒羽渐渐没了踪影，，她又往前行了一会，忽然望见几簇浓烟，鼻边传来一阵挥不散的焦臭味，令人作呕。她的脸色忽然就变了，变得无比的深沉。地上一个黑影，慢慢的挪动着身体，每走一步似乎都要耗尽了毕生的力气。她缓缓的落了下去，跟在那个人的身后，一语不发。
这里明显刚刚经过一场大战，横尸枕藉，血流遍野，战火兀自熊熊的燃烧着尸体，臭不可闻。
“都是我的错，我果然不该来到这个世间，不该来此。”
舒羽缓缓的说着，却只让寒月儿感到了一丝绝望。
“东海我就不去了，免得又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他笑着，回过了头，却发现时常微笑的师妹同样的一脸绝望。
是因为我么？不是吧？
他苦笑了笑，随即，“啪”，一记耳光毫不客气的扇到了他的脸上。
寒月儿仍是笑着，而后忽然大声喊道。
“要是向师叔看到你这么没出息的样子，你让他情何以堪！”
“这里，这些祸事，关你屁事！别把自己看得太高好吗！”
“你在昆仑呆了几百年，要真像你想的那样，昆仑早灭了！”
舒羽摸了摸被打的脸颊，很疼，真的很疼，这个小师妹下手是真的越来越狠了，钟不易可真没撒谎！
“呵呵，也是呢，还真被教训得很惨呢。呵呵。”
“呵呵。”寒月儿也笑了，望着这个经常会钻牛角尖的师兄，她还想骂他几句，可下一刻，她的眼神忽然就怔住了，不可遏止的愤怒一下子就击垮了她所有的理智。舒羽听到了身后整齐一致而又沉重压抑的声音，转过身去的时候，寒月儿就像一阵风一样掠过他的身边，冲向了他身后那个声音的来处！
战旗飘扬，猎猎作响，其上一个斗大的秦字！
“不好，快拦住她！”
暮云开忽然见到这般情景已经顾不得避讳，从空中疾冲而下。钟不易也与同时冲了下去，艾希儿仍旧有些迷糊却也随后跟了下来。
哪里还须暮云开多说，对寒月儿的了解舒羽不比他少，寒月儿才一冲出他便化出原形追了过去，只是仍旧慢了一步，虽然挡住了她的人，天虹索却已经被祭出，气势如虹的袭向了对面嬴字旗下的那名将军！
那人还根本没有看清对面来人的长相，天虹索便奔到了面前，只要轻轻一碰，他的脑袋便会碎得稀里哗啦。
然而，一面铜镜忽然被抛向了空中，射出一道天光罩住了他。
天虹索碰到那道光束，一下子停住，踌躇不前。
暮云开等三人落下地站在寒月儿的身边，后者一伸手召回了天虹索，有些怨毒的望着远处祭出铜镜的人还有那名将军。
此时，对面也已经看清了这边。
“我道是谁，原来是阿妹啊，你不在昆仑学艺却来这里作甚？”那将军嘿嘿的笑了起来。
“月儿，冷静！”暮云开向着舒羽一打眼色，后者会意立即抓住了她手，紧紧的抓着。钟不易也挡在了她的身前。
寒月儿咬着牙，竭力的克制着心底的愤怒，鲜血沿着嘴角一丝一丝的渗了出来。艾希儿无论怎样也没想到，这个平日里有些大大咧咧总是逗自己发笑的师姐竟也会有如此愤怒如此失控的时候。
青龙微微一笑收回了天光古镜，和白虎并排站在那人的身旁。
四相法王四到其二，身后更是数不清的战车以及步兵，真要打起来，胜算不大，暮云开摸了摸身后的血罗伞，这么快就要用上了么？似乎有些早。
“我们走。”
寒月儿忽然从牙缝里挤出这么几个字。四人不由一愣，见她不似作假，舒羽松开了她的臂膀。寒月儿把手一扬，向着东方祭出了天虹索。
众人顿时松了口气，陆续飞天而起。舒羽紧随着寒月儿，艾希儿稍后，暮云开则和钟不易断后，防止对方偷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