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本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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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帝本色- 第1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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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谓脑残就是你这种。”景横波喃喃道,“我跌他面前?他应该会很高兴地下令开车从我身上碾过去吧。嗯,说不定还来个倒车再碾一次,省得死得不利落还要赔钱。”
  “你说什么?”
  “我说你做梦。”景横波起身,准备下车,混入人群,省得和这小神经病揪扯。
  宫胤车驾缓缓前行,已经快到近前,还是他素来的风格,一色雪白的玉照龙骑,似皑皑的雪,在长街上无边无际蔓延,拥卫着中间白金两色的马车,马车并不似寻常贵族雕鞍饰轮,只是一色少见的原木白色车身,镶嵌金边,但极其宽大,超越王侯规制,明眼人都知道这种白色车身并非后天漆成,而是使用的巨木沼泽里的一种“玉木”,其色如玉,其质也如玉,坚硬异常,刀砍不伤。并不俱水淹火伤,不受虫蚁侵蚀。向来极其珍贵,有“一寸玉木一方玉”之称。
  用整块玉木打造的这样的马车,全大荒也只有一辆,甚至女王都没有。这是当年宫胤登国师大位,镇服黄金族之后,六国八部臣服之下,合力为他打造的马车,以示对他地位的尊重和承认。是宫胤在大荒威权的象征。他平常也不用,只有莅临六国八部这样的藩属之地,才会摆开这样的仪仗。
  道路旁的男女们,都偷偷抬头,想要从马车的车窗内看一眼这大荒第一人的风采,是否真如传说中那般风仪超绝,冰雪之身。只是宫胤向来端正严谨,他的马车没有寻常贵族那些半遮半掩供人瞻仰的丝帘珠串之类的东西,车窗上蒙了淡淡的金丝纱,众人瞪大了眼睛,也只能看见一个隐约的秀挺的轮廓。
  “詹妮!詹妮!”和婉十分紧张,颤抖着手拉着景横波的衣襟哀求,“求求你,帮我这一把,他只要进了宫,我肯定没机会和他接触……”
  景横波硬着心肠拨开她的手,“任何事我都可以考虑帮你,唯独这件,绝对不行。”
  她打开车门准备下车,在车内她无法瞬移。
  一开车门,她就发现,不知何时,宫胤的马车正好行驶到她们这辆不起眼的小马车面前。
  隔着前方跪着的人群,她看见巨大白金马车窗内,那个朦胧的轮廓,似乎偏头对这边看了一眼。
  虽然料定他不可能看清楚,但她还是心中一震,觉得此刻出去不妥。
  只这么一犹豫。
  身后忽然有风卷过!与此同时,马车猛地向一边倒下!
  马车下就有百姓跪着,顿时惊声尖叫,四面逃散,景横波正在马车口,半只脚在马车外,顿时收势不住,跌落地下。
  她一跌就知道不好,刚想爬起来瞬移,忽觉身后被人重重一推,一个踉跄,冲出了街道!冲到了宫胤马车侧的护卫队中!
  立即有人怒喝:“何人惊扰我主!”两杆长枪,闪电般向她头顶交击而下!
  景横波无奈,正准备施展瞬移逃开,猛听得啪啪两声脆响,两柄枪忽然荡开,枪尖荡出一个交叉的弧,从她鼻尖擦过。
  一点细细的石屑簌簌落在她脸上,刚才打开两柄枪的,似乎是两颗石子。
  护卫队又惊又怒,一边对她包围而来,一边对路边人群大喝:“抓刺客!人群里还有刺客!”
  景横波脑子里乱糟糟的,不知道推马车撞她的人是谁,也不确定飞石子救她的是不是耶律祁他们,尤其怕出手的是伊柒他们这些逗比,万一逗比们有谁一激动,再像上次一样喊一句护驾,她就完蛋了。
  宫胤的马车就在眼前,已经停了下来。护卫们正向这边聚集,因为靠近道边,一时挤不过来。
  身后又是一阵风卷来!
  景横波只来得及抓一把黄土往脸上一抹,一只手对身后胡乱比了个摆手不要叫的手势,随即便砰一声,莫名其妙地越过了人群的缝隙,撞在了宫胤的马车上。
  她撞出去的时候手是向前伸的,手上戒指的暗刺已经弹开,暗刺极其锋利,嗤啦一声,宫胤马车金丝纱的窗纱被划开,她老人家一条手臂,就那么直挺挺地搠了进去。
  景横波甚至感觉到自己手背差点就撞上了宫胤的脖子。
  她有点遗憾。
  此刻四面忽然安静,人人都僵硬在原地。
  看着她,撞在马车上,莫名其妙划破了坚硬的窗纱,卡在了那个破洞中。
  而马车内的人,依旧毫无动静。
  ……
  宫胤笔直端坐。
  凝视着面前的手臂。
  手臂纤细笔直,腕骨精致,手上虽然脏兮兮的,但手指纤长精美。
  他目光在那手指上掠过,指甲很干净,没留长指甲,修剪得很齐整。
  手上唯一触眼的,应该是那枚古铜色猫眼戒指,暗刺已经自动缩回,猫眼石光芒流转,真似一只狡黠的猫眼。
  他目光久久落在那戒指上,似乎吸了口气。
  马车里光线淡淡,照不亮他静水深流的眼眸。
  手臂忽然动了动,似乎想要收回。
  他终于动了。抬手,捏住了她的指尖。
  ……
  景横波一僵之下,下意识要将手臂收回——这要宫胤发神经,把这手砍掉怎么办?
  但是一动就发觉动不了了,手已经被宫胤抓住。
  一瞬间她心中掠过一个模模糊糊的想法——宫胤不是最讨厌和陌生人肢体接触的么?怎么随随便便伸进来一只手,也会去摸?
  她低下头,雪白马车勉强能映出自己此刻影子,本就化过妆,再抹上一脸黄土,宫胤隔着窗纱,能认出她才奇怪。
  这一霎全部的精气神都凝在了指尖,她甚至能感觉到他清冽的呼吸,微微拂在了自己手指上。
  马车里终于传出声音,清冷,漠然,一丝淡淡凛冽。
  “来人,将这……”
  景横波心中一紧——果然是宫胤的声音!
  来不及多想,她被抓住的手掌拳头一松,掌心里的红色玉蜻蜓掉落。
  她沙哑着嗓子一声大喊:“冤枉啊!”
  ……
  乱七八糟的长街忽然一静。
  将要出手的护卫们手一停。
  人群中正拦住伊柒不许他大叫的耶律祁和天弃目瞪口呆。
  从翻倒的马车底下艰难爬出的和婉,惊喜地抬头。
  整个崇安的百姓,一傻。
  这算个什么事儿?
  拦轿鸣冤?可是国师不管六国内政,这种场合拦国师的轿子,是不是对象错误?
  景横波也定在了那里。
  她完全是随口喊的,这台词蹦出来,大抵是现代那世古装狗血剧看多了的缘故。
  然而一喊出来,她心中的愤懑之气,忽然也似狂流奔涌而出。
  冤枉啊!
  这世上还有谁比她更适合喊这句话?
  一腔热血泼冷雪,万古艳火冰水绝。那些用尽全力付出的热情,用尽全力向全世界抛洒的心意,落在了冰中,雪里,水上,最酷最烈的风中。
  瞬间扯碎,永难复原。
  冤枉啊!
  这世上她最不该此刻喊这句话!
  她可以对所有人喊,唯独不该在这个人面前喊!
  感觉到那句话喊出来,手上一松,她立即抽手,准备闪。
  然而立即一股麻痹便自手臂传来,她身子一软,靠在了马车车身上。
  那姿态,看上去像她忽然被国师美色所惊,要趴在车窗上舔屏一样……
  “且慢。”宫胤的声音再次传来。
  护卫们将要揪住她的手臂,都收了回去。
  稍稍一静后,马车放下踏板,百姓们轰然一声,都知道国师要出来了。
  这女人真有什么天大冤情?喊一声国师就应了?
  这是要当街审案?
  无数少女又兴奋,又遗憾自己刚才怎么没想到这个和国师近距离接触的好办法?瞧那浪蹄子,现在还趴在国师马车上不愿下来呢!
  车门缓缓打开,宫胤出来时,众人气息忽然都一窒,只觉得眼前雪影碎光,天地清凉。
  正午的阳光本来炽烈,但此刻人们似都觉天色黯淡三分。
  所有人下意识屏住呼吸,生怕自己的呼吸惊了那谪仙一般的人,又怕那太阳太烈,将这冰雪琉璃人晒化了。
  他是一抔雪,只在清净寂寞处,晶莹。
  他身影一出现,景横波立即用力偏转头去。
  怕一刻眼底情绪,泄露太多。
  想要心如死水,想要冷漠岿然,想要不动如山,心理建设做了这么多,每次看见那个白衣身影,依旧似被无声打一闷拳。天灵盖上一片冰凉,似还飘着那夜彻骨寒冷的雪。
  原以为相见无期,再见必定多年后沙场为敌,不曾想这么快便长街当面,她一时竟不知如何放置自己。
  万人街道,无声。
  宫胤眼底照例没有人群,只在马车前静静回身,却并没有看靠住马车的景横波。
  “有何冤情?”
  他似在对天发问。
  襄国众臣急忙地聚拢来,不知所措地看着这一幕,襄国大王还在宫门等着迎接国师,不想这里竟然发生这么一出。
  景横波这时候依旧注意到襄国群臣队伍里,好像没有纪一凡。
  她心中若有所悟。
  看来这家伙不肯出面,但阴人很有一手。推她的又是他吧?
  事已至此,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把和婉这事凑合了,应该能混过去吧。
  她对着地面,沙哑着嗓子答:“一时半刻难以说明,还请国师停驾,听小女子一一细说。”
  “大胆!”一个襄国官员立即怒喝,“国师入城,大王正等着迎接,一切仪礼皆有时辰安排,岂容你一个无知民女,随意搅乱!退下——”
  “请贵国安排就近房舍,本座想歇歇脚。”宫胤一句话,就让所有人再次鸦雀无声。
  景横波想看不出和婉真的和宫胤交情不错啊。
  宫胤一停驾,玉照便封锁了整条街道,驱散所有无关人群,和婉翻倒的马车自然是关注的重点,马车的车夫想要搀走和婉,和婉正在挣脱,宫胤眼神看过来,立即有几个玉照护卫过去,隔开了想要带走和婉的人。低声道:“公主,请随我们来。”
  戴着帷帽的和婉感激地点头,又无限感谢地看着景横波,景横波忍住一口老血,对人群中被远远隔开的耶律祁等人示意不要轻举妄动,低头思索该用什么法子脱身。
  从那日城门砍旗后,她就没动过刺杀宫胤的想法,她清晰地认识到自己杀不了他。
  人贵有自知之明。匹夫之勇不足取。忍耐是天下第一美德。
  很不幸,这些句子,还是他教的。
  景横波低下头,衣袖里的手指慢慢攥紧。
  襄国的官员速度很快,看来也无法违抗宫胤的意旨。就近在附近安排了一座府邸,是当地一个大户献出来的,为了保证绝对安全,主家的人在一刻钟内全数离开,玉照龙骑快速入府检查之后,请国师移驾。
  “让我走。”景横波对走到她身侧的和婉悄悄道。
  和婉正要答应,那边蒙虎已经走过来,他眼神只落在和婉脸上,道:“公主,国师有请。”
  和婉正要走,蒙虎又道:“至于您身边这位姑娘,请公主恕罪,我们要拿下审查一番。”
  和婉大惊,“为什么?”
  蒙虎不看景横波,生硬地道:“这姑娘手指上可能有暗器,我们怀疑是混入公主身边的刺客,必须查问清楚。”
  和婉张大嘴,神情骇异。
  “公主不必多理会,还是赶紧去见国师吧,时辰有限,耽误不得。”蒙虎催促。
  景横波冷眼旁观,她想看看这小姑娘,在面临抉择前,会是怎样的态度。
  在逃婚获得帮助获得所爱,以及捍卫真心助她的好友面前,她会选择抛弃哪个。
  当然,她不抱什么太大期待,正常人会选择什么,她明白。
  “我……”和婉看看她,又看看一脸坚决的蒙虎,走出两步,又停步。
  “不。”她忽然道,“请代我向国师告罪,我不去了。”
  蒙虎诧异地看她。
  “她是我的朋友,我相信她。”和婉坚决地道,“当年我无意中助过国师,后来他承诺,以红玉蜻蜓为记,会答应帮我一次。现在我拿红玉蜻蜓请求他,不要追究我这个朋友的罪,她不是刺客,我以我的性命发誓。”
  景横波心中一热。
  她原以为这世上处处碰壁处处寒凉,却未曾想在经历地狱之堕之后,她还能得人间温暖、真情、信任和捍卫。
  就冲今日这一句,这姑娘,她帮定了。
  “公主。好不容易才拦下国师,不要浪费了这宝贵机会。”她一笑,拉了拉和婉的手,“你要相信国师的护卫,不会冤枉无辜。就让我随他们去,问个清楚就行了。”
  “可是你……”和婉一脸真挚的担心。
  “没事的。你去见国师,也好帮我说清楚真相啊。”
  和婉想想也对,才再三嘱咐道:“你务必小心,真有什么不对记得呼救。”又再三拜托蒙虎,“大头领我这朋友真的不是刺客,请你们千万不要难为。”
  “公主放心,我们问清楚便放行。”蒙虎神情忽然柔和很多,对和婉躬身,语气也恭敬许多,“您请。”
  景横波看和婉一步三回头进了宅院,偏头看蒙虎。
  她心中认为可能蒙虎是认出她来了。毕竟她的改良化妆术虽然不错,但糊弄熟悉的人却不够,尤其阿善和蒙虎一直在一起,她的易容手法蒙虎怎么可能不熟悉?
  蒙虎留下她,是要干什么?她不想多想,如有恶意,离开便是。想要出手,反击便是。
  旧日情分,他人若是不记得,她又何必顾念?
  蒙虎却还是一眼都不看她,脸上生硬如戴了面具,似乎急着去伺候宫胤,扭头对一旁两个玉照护卫道:“带到府里,不可为难,等会我有空会来亲自审问。”
  那护卫应是,过来拉景横波。景横波打算人家如果给她上绑那就立即移走,绝不自投罗网,但对方态度很是客气,似乎当真不打算为难她。她不到迫不得已,不想在这些人面前展示瞬移,想了想,对远处耶律祁还是打了个稍安勿躁手势,跟着护卫进了门。
  她进府后,玉照龙骑立即便封锁了整条街道,驱散百姓,百姓依依不舍地离开,边走边议论街上的奇事。街上渐渐没了人。
  一个阴暗的巷角里,站着耶律祁等人。
  “干嘛拦我?啊干嘛拦我?她去见宫胤了啊!她去见我那死情敌了啊!”伊柒跳脚。气势汹汹指着耶律祁的鼻子。
  耶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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