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本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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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帝本色- 第4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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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同样拥有速度的军种在战场相遇,力量定胜负。
  摧枯拉朽。
  半个时辰战斗结束,羊驼踏血肉而去,留一地鲜血如泥泞,来自与世无争的高原姬国的羊驼骑兵,第一次正式使用于战场,这些看来憨拙的兽,用自己的力量和速度,向整个大荒,展示了什么叫真正的凶猛。
  所谓铩羽,所谓僵持,所谓犹豫,不过是景横波在等待。
  等待耶律祁的归来,用最为强悍的开场,告诉那些敢于不把她当回事的帝歌权贵——
  我已归来,不死不休!
  
第七十七章 他的情意,你可知道
      那一片地平线上的雪山,长年遮没在呼啸的风雪里,风雪狂舞,山却寂静,时有淡淡白气扶摇直上,和天际怒吼的风洞连接在一起。
  现在虽是盛夏季节,山顶积雪未融。一大排淡淡脚印迤逦而下,随即被衣衫振落的新雪覆盖。
  山下散落着一些小村,是多年来渐渐聚居在山下的逃难的人们,这座有“神异”的山,是常人不敢来的地方,因此给了人们很多庇护,渐渐聚居成村。
  小村的人,这天清晨,听见了来自山上的大批异声,这让他们很诧异,山上这么多年,只能看见淡淡来去的神仙一样的影子,从未有过这般的喧哗。
  是山上的神仙下来了吗?
  村民忍不住披衣去瞧,走到窗前,对雪山一望,所有人不禁“啊”一声张大嘴,眼底写满惊骇。
  那惊骇,从此永久地写在了眼底,再也抹不去。
  有风嗖嗖地过去,新雪,在盛夏的阳光底,簌簌地落下来。
  ……
  七八个时辰后,数条人影一闪,慕容箴出现在小村的村口。
  进雪山的路当然有很多种,从村中走是最引人注目最不安全的路,一般只有需要通过大型东西,雪山上的人才会选择趁夜里从这里悄然出入。
  他要引宫胤进雪山,当然不愿意泄露雪山的秘密道路。
  然而今天的小村特别奇怪,死寂无声,村中飘荡着一股淡淡的奇怪的气味。
  慕容箴和他的同伴,一路被追杀,疲倦和伤痛,已经令他们失却敏锐感觉,他们快速地掠过村落的屋顶,一个属下伤重,飞掠时身子一倾,踏破了茅草屋的屋顶,以为底下村民一定要喝问咒骂的,却也没有声息,这人觉得奇怪,不禁就着破洞,向底下一望。
  这一眼之下,他浑身一冷。
  屋顶之下,那一家三口,挤在窗口,瞪眼张嘴,躯体僵硬。脸上还保留着惊骇之色,气息却早已断绝。
  尸体眉宇间那种淡淡的霜色,正是雪山人出手的标记。
  慕容箴也瞧见这一幕,心中一惊,飞快绕着整个小村走了一圈,踩破了经过的所有屋顶,最终确定,这村中的人,都已经死去。
  这变化让他十分震惊——雪山中人,视众生如蝼蚁,并不屑对平民出手,如今这是怎么了?
  村中地面,有深深的辙印,有很多古怪的足迹,似乎有很多人和物经过。
  那些足迹,有的一边深一边浅,有的只有一边,有的一边是人脚印,一边竟然是爪印。
  还有更多极淡的人的足迹,轻功极其了得。
  慕容箴盯着那些脚印,忽然想起许平然这么多年的“极限计划”。
  野心勃勃的许平然,利用雪山的地利和资源,多年来一直以一种近乎挑战极限的方式,培养着雪山的新弟子,她主管雪山期间,雪山入门的弟子多了十倍,但经过她重重严酷训练和考验,最终进入内门的弟子,却不足三十年前的三分之一,还有大量中途失踪和夭折的弟子,没人知道他们去了哪里。
  现在,这些人……
  慕容箴心中有不好的感觉,却始终不敢相信,在山上韬光养晦,从不下山一步的许平然,会真的下山。
  他一路被追杀,并不知道国师登基的消息。
  此刻已经到雪山口,再无退路,他一咬牙,带领剩余属下,掠入山中,刚刚踏进雪山一步,一抹青色雾气已经自他手中射出,直射雪山之巅。
  这是“来敌”的通知。
  雪山幽静在雪气和雾气中。
  又是人影一闪,宫胤出现在村中,低头看着那些印迹。
  他看得极为仔细,随即道:“笔墨伺候。”
  他身后,几个精悍男子,立即拿出可以随时使用的特制笔墨。
  “许平然已经下山,带走了雪山几乎所有精锐,”宫胤低头看印子,“计雪山秘弩车五十辆……”
  蛛网们看着那印子,数来数去,也就五辆。
  “其余被扛在肩上。”宫胤指指几个特别深的脚印。
  众人恍然,有人问:“此车重几何?”
  “三千斤,可拆卸,不过许平然运走时,是完整状态。”宫胤淡淡道,“记录。”
  属下唰唰记录,神情震惊——三千斤能扛在肩上走远路?这是什么样的大力士?这种大力士出现一两个不稀奇,出现几十个?
  “此车可拆卸成三车,三车可轮番出动,一车攻,一车守,一车驰。速度极快,兼有雪弹和雷弹,底屉有一尺方圆空间,寻常用来装弹药,但要提防,某些时候可以用来装人。”
  “那么小,怎么装人?”有人提出异议。
  宫胤淡淡瞟他一眼,“砍掉你的四肢,就可以。”
  那人激灵灵打个寒战,想开句玩笑,忽然又觉得这似乎不是玩笑,忍不住又打一个寒战。
  “人分七种。”宫胤又道,随即挥了挥手,道,“你们几个,去追慕容箴。尽量让他远离这些印辙区域。”
  几个蛛网闻声而去,进入雪山区域,小心地不要踩乱了地上痕迹。
  其余人则在思考,主上刚才那句“人分七种”是什么意思?人不就是人?哪来的种类?
  因此也就没人注意到,宫胤挥手的姿势,微微有些僵硬。
  “第一种,剑人。”宫胤专注地盯着地面印痕,微微俯身,一路看过去,身后那负责记录的蛛网,不敢漏听一个字。
  “这种人体内应该有埋剑气,以至于行走步速极快,脚印四面有放射痕迹。”宫胤道,“他不需出手,只要进入某个区域,附近的人都会死。”
  众人倒抽口冷气。
  “那岂不是天下无敌。”有人震惊。
  “剑用多了,也会折断,会粗粝。”宫胤神情,似乎并不在意,“越锋锐,消耗越快,死得越快。只是这样的人一开始出现,必定杀伤凶猛,对士气打击极大,这会是许平然的先锋死士,让她小心。”
  “是。”
  “第二种,”宫胤又慢慢弯下身,去看一个一半足迹一半爪印的痕迹,他眉宇间掠过一丝厌恶神情,似看见这世上最为恶心的事。
  “兽种。”他淡淡道,“应该属于人兽血脉,许平然经过这么多年,失败无数次,想必已经找到了可以和人类血脉共存的猛兽兽种,这种兽种,凶残和速度想必为天下第一,并且毫无人性,一旦出手,必定以死相搏。另外,人兽血液共融,可能还会发生些意外变化。”
  蛛网一一记下。
  宫胤没有直起腰,维持着那有点怪异的姿势,一路看下去。
  雪山上,慕容箴感觉到身后已经有人进入了雪山,因此跑得更快,他没有想到,正主儿还在后头,慢慢琢磨着许平然下山的痕迹。
  “第三种,”宫胤慢慢道,“草人。”
  地上一片浅浅的痕迹,看上去不像脚印,倒像是一片草刷子拖过。
  “这些雪山奇兵的名字可都真有意思。”一个蛛网笑道,“贱人,畜生,操人。”
  众人嘿嘿嘿地笑起来。宫胤是个冷淡却不冷漠的主子,蛛网们敬他如神,却并不噤若寒蝉。
  “因为这些本就不能再算人。”宫胤平静地道,“比如这种,为了追求速度和轻盈,抽去了人体中很多骨头。他们未必能站立,甚至未必能行走,但能以各种诡异姿势,出现在任何地方。比如弩车下一尺方圆的弹药匣。”
  众人忽然都觉得浑身骨头一阵锐痛,好似被人利刃剔出。
  “变态!”有人愤愤地骂。
  “这些古怪的兵种,放在战场上,一开始,可绝对会让人吃大亏哪。”
  蛛网们默默望着主子,忽然明白了为什么早可以杀慕容箴,主子却宁可不疗伤,耗尽精力,也要一路吊着对方的用意。
  他要的就是慕容箴被追得走投无路,不得不回归雪山,而慕容箴进山和许平然下山,必然都只会选择从村中阔路过,也必然会杀尽村人灭口,他一路跟到这里,就为了此刻,向帝歌战场,通报最重要的军情。
  宫胤还在弯腰向前,他的长发泻落,日光下一色晶莹银白。
  自那一日池塘围攻,他从水中牵针而起,一头乌发彻底转为银白,如永恒月光,将黑夜照亮。
  蛛网们忽然齐齐默然回望帝歌方向。
  他为你弃江山皇位,他为你受人间苦痛,他为你战天下枭雄,他为你早生华发。
  女王,你可知道?
  ……
  宫胤一路走,一路慢慢看,将七种异人的特征都说了个大概,之后以火漆封信,交由一位蛛网,立即送回帝歌。
  宫胤在这沿路,早已安排了谁也想不到的秘密暗桩,可以保证信能极其快速安全地送回。
  “主上,”有位蛛网不解地问,“您虽然给女王分析了许氏的大部分实力,但似乎并没有告诉她解法。”
  宫胤似乎还在研究地上的印子,挥挥手示意众人向前走,等人都走过他面前,才淡淡道:“她已经不需要我一步一扶,从今以后,胜败是非,是她自己的事了。”
  蛛网们深有同感地点点头,却没有听出这句话隐约的凄凉。
  宫胤慢慢站起身来。
  所有人都在他前面,他此时起身的姿势,才暴露了一丝困难,他的姿势似乎特别僵硬,维持半蹲姿势过久后,膝盖和腰部,以及撑在腿上的手肘,都发出细微的嘎嘎声,听起来像骨节老化的声音。
  他站起得很慢,但起身后,依旧站得笔直。
  “嘣。”一声,一点银光,忽然从他手肘蹦出,他顺手一抄。
  那是极小的一点银色物质,在微汗的掌心,熠熠发光。
  被银光割破的手肘肌肤,沁出微微一丝鲜血,淡红色,随即伤口便凝结了,仿佛他体内的血液,也已经不多了。
  在蛛网们感觉出不对,回头之前,他已经放下衣袖,仰头看了看山顶永远萦绕的雪雾。
  “走吧。去做我们最后一件事。”
  ……
  ------题外话------
  ……
  抠鼻,快月底啦。
  你们懂的。
  
第七十八章 谁换谁的江山
      大荒历三七二年八月二十八,景横波在对斩羽战场上,首次使用羊驼骑兵,一战克依兰城,将战辛气得吐血城头,随即她并没有停留,带着她的新骑兵呼啸而过,直奔黄金部。
  景横波没有恋战,令战辛松了一口大气,斩羽部立即封闭城门,收束军队,战辛和他的军队被凶猛无伦的羊驼骑兵给吓破了胆,连派斥候前去查探了解后续情况都不敢,生怕景横波杀了回马枪,让那些羊驼西瓜大的蹄子踏破了自己脆弱的城墙。
  所以战辛也就没看见,景横波一鼓作气冲过依兰城后,对着一地狼藉骂娘——
  “我勒个去,咋这么不听话!”
  满地里滚着羊驼骑兵,都是被自己的坐骑掼下来的,景横波的羊驼其实根本没有成建制,也没有经过训练,羊驼们不习惯背上有人进行这么迅猛的运动,跑不出多远,就把人给扔下来了。
  女王陛下一边骂一边还在带领三军捡东西——满地里滚着各种铁护膝铁腕铁零件,羊驼们还不习惯佩戴战场护甲器具,冲出一段后,就用嘴拼命拱咬那些护具,地上叮里哐啷掉了一地。这些护具都是特制,十分值钱,女王陛下只好亲自拎个篮子遍地跑,宛如采蘑菇的小姑娘。
  女王陛下一边骂一边庆幸,幸亏战辛胆子小,不敢追,不然就露馅了。羊驼骑兵根本没有经过一天训练,就这么直接投入了战场,靠的完全是羊驼初次出战给人的震慑力和冲击力,再玩下去就歇菜。
  一众老成持重的封号校尉们知道真相后,惊出了一身冷汗,倒是耶律祁在一边微微笑——羊驼直接装备骑兵直接冲阵是他的提议,然而景横波几乎没有犹豫,就立即同意了。
  勇气和大胆,是成功的必备要素。
  实施前她说这是她的主意,成功后她说这是耶律祁的计划。她将失败的风险一身承担,却将成功的荣耀归于他人。
  耶律祁微笑着敲敲马鞭。
  勇于承担和不抢功劳,这是王者风范。
  他很期待帝歌,再次面对她时的面孔。
  不过因为羊驼骑兵的坑爹,景横波不得不先停下来休整,好歹得将已经闯出偌大名声的羊驼骑兵捯饬捯饬,像点样子才能继续前行,她的帝歌之行,可不允许一丝不完美。
  也因为这一停,她接到了另一路从沼泽进军的秘密军队,被神秘队伍拦截的消息。
  ……
  大荒历三七二年八月二十五夜。
  眼前是一片阔大的土地,乍一看和寻常土壤没有太大区别,只在月光偶尔转过时,泛出一片幽黑的微光,发亮的黑泥间时有点点白光,细看来是人和动物的骨殖,才让人明白,这是一处足可葬送性命的沼泽。
  沼泽两侧生着常绿的长草,叶片肥厚,正簌簌地发出一阵轻响。
  响声过后,在这片毫无生气的沼泽之上,忽然缓缓滑出了一样物体。
  长形,窄窄如一叶梭,底部光滑,底部伸出很多长长的平板,似桨一般平伏在面上。
  这类似船的东西上,载着一些着轻甲的士兵,用丝面罩蒙住口鼻,以免被沼泽内突生的瘴气伤着。
  这样的古怪的船一艘接一艘滑出,在沼泽上首尾相接,一眼望不见尽头。
  最前面一艘船上,英白凝望着前方,虽然前方还是山峦和浓雾,但他似乎已经透过这些屏障,看见帝歌高耸的城墙。
  一路上,他已经渡过了七八个沼泽,这是离帝歌最近的一个沼泽,今晚走过这里,再赶一截路,就可以以最快的速度,扑向帝歌九门中最偏僻的宣宁门。
  原本还可以更快些,但为了配合景横波的进攻,天星宝舟的行进,放慢了速度。
  四面很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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