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商》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奸商- 第255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笑面虎”冯保可真是心狠手辣,他不但希望手下服服帖帖,同时也巴不得将皇上玩于股掌之中,这样的心机真是让人感到可怕。
  这次来传讯的并不是我留守在京师的人,虽然说他们都有些门路,可是这件事情太机密了,来传信的人是万历皇帝派出来的,一路上换马不换人,就连信使也不知道自己所送的信中到底是写的什么。
  将手中的信纸合上,我心情有些焦躁,朱翊钧的意思很明显,他想要我保他,可是问题是我现在根本就没有资本去和张居正抗衡,何况还有一个冯保呢。
  可是想到万历小皇帝在心中所书“先生救我”四字,我感觉到一阵阵的悸动,如果真的让李太后将小皇帝给废黜了,那么张居正可就能够继续横行了。最后我还是决定将自己压在万历小皇帝的身上。
  第三百零三章 暖阁面圣
  一路上快马加鞭,除了必要的采购外,路上,一行人逢城不入,就算是晚上也丝毫没有停留,吴堂和灵泉二人轮流驾车,在官道上面往京师飞速的赶过去。
  六天的时间,名副其实的日夜兼程,我终于看到了顺天城的城门。来到了纱帽胡同的家中,根本就没有休息的时间,就有下人禀告说有人已经在等我。
  来人是宫中的小黄官,我认得,是张鲸的手下,看到他过来,我不禁有些急切地问道:
  “现在宫中情况如何?”
  小太监摇摇头,说道:
  “小人只是奉了张公公的意思,在这里等先生的,公公说了,只要先生一到,立刻就进宫去见皇上。”
  我立刻站了起来,对吴堂说道:
  “你立刻去让人准备轿子,我回去整理一下,马上进宫!”
  回到后院,略微的梳洗了一下,将身上的衣服换了下来,然后又急匆匆的跟着那个小太监出门,钻进了轿子中,往着紫禁城的方向行去。
  路上我的心中却也在思忖一些东西,李太后对朱翊钧抱着极大的希望,虽然说李太后和我之间有了一层亲密的关系,可是那都是李太后在吸食了带料的鼻烟之后发生的事情,谁知道李太后会不会迁怒于我呢?
  从紫禁宫的旁门悄悄地溜到了皇宫之中,孙海和客用两个人现在也不知道如何了。李太后到底是否决定要将万历帝废黜,消息更是丝毫没有流露出来。张居正和冯保二人也都是谨言慎行,谁也没有透露丝毫的口风,这让我更加的摸不清情况。
  虽然知道最后万历皇帝的皇位是给保住了,可是我都能来到这个世界,还有什么事情不能发生呢,现在一切都只能摸着石头过河。
  来到了东暖阁外。这里是我最早见到小皇帝的地方,也是我踏入了朱家朝堂的起点,我对这里的砖砖瓦瓦都很熟悉,可是这次来到了这里,我感觉到了一阵唏嘘。
  不知道是否是因为心境的问题,我感觉现在的东暖阁冷清了不少,和当日比起来,这里似乎寂静了很多。大殿中没有了当日那幼稚的读书声,也没有了低语的诵经音。
  甚至就连那些太监,我看起来也都十分的眼生,心中虽然感到有些疑问,不过我还是紧紧的跟着那个小太监来到了暖阁的跟前。暖阁的周围只有零零的几个侍卫在保卫着,以前来往的太监宫女都不知所踪。
  小太监进去禀报了一声。然后在东暖阁的门口就出现了张鲸那熟悉的面容,当初我建议张鲸投靠到了冯保的手下,可是现在他出现在东暖阁,却让我感到有些纳闷。
  张鲸本来是司礼监八个秉笔太监之一。前年,冯保便将他从御马监管事牌子的位子提拔为秉笔太监。在司礼监。除了张诚,他算是第三号人物了。可在这个时候东暖阁的乌木牌子不伺候在这里,反而让一个司礼监的秉笔太监在皇上身边,难道说冯保真的胆大到想要将皇上孤立控制起来?
  心中虽然疑惑,不过我还是紧随在了张鲸的身后走入了东暖阁。见到小皇帝那瘦弱的身影,我作势就要跪倒在地,口中称颂道:
  “臣叩见皇上!”
  朱翊钧十分配合地将我拦住,有些激动地说道:
  “朕终于等到先生了。”
  抬头看看小皇帝朱翊钧。平心而论的话,朱翊钧说不上英俊,甚至还稍微的有些罗锅,现在有了这桩子事情,更加的萎靡沮丧。
  张鲸很快地将其他的小太监都指派了出去,小皇帝这才苦笑着说道:
  “朕真后悔当初听信了张居正一家之言,将先生气走,结果却落得了今天的下场。”
  我连忙表示说道:
  “臣罪该万死,只是为了一时之气,就远遁他乡,让皇上受到了小人的蒙蔽,险些犯下了大错,臣罪该万死!”
  朱翊钧挥挥手说道:
  “在文华殿的恭默室中,母后已经告诉朕,要将朕废黜,然后另立潞王为帝,不过在张先生和大伴两个人联名担保下,母后终于决定宽宥对朕。”
  对李太后说要将万历皇帝废黜的事情,我也仔细的分析过,结果得出的结论就是:李太后根本就舍不得将朱翊钧废黜了,也许皇上犯事之初,正在气头上的她,真的想到过要把皇上废掉。
  但是这个想法太过草率,毕竟朱翊钧已当了六年皇帝,突然被废,将如何向满朝的大臣、天下的百姓交待?精明如李太后绝对不会不认真的考虑这个问题,只不过恐怕是因为废帝的旨意已经让冯保给送到内阁去了,李太后骑虎难下,所以才有了后来这么一出。
  如果李太后真的铁了心思要将朱翊钧废黜,等我赶到顺天的时候恐怕也只能赶上新帝登基的大典,恐怕张居正和冯保也是想到了这点,所以才决定要保朱翊钧。
  我缓缓的开口说道:
  “如此这般,可是太后对皇上还是爱护有加,张大人和冯公公对皇上也是忠心不二。”
  “爱护有加?忠心不二!”朱翊钧苦笑了一下,环顾了一下四周,才开口说道:
  “这里的东西都还和从前一样,不过才短短的几天的时间,却已经是物是人非了!先生可知道现在这东暖阁里里外外,朕能够说句知心话的人都没有。”
  我有些吃惊地看着朱翊钧,然后又将目光投往了张鲸的身上,张鲸偷偷地看了看万历皇帝,这才开口说道:
  “皇上出事后,冯公公怕再有人教唆皇上学坏,所以将乾清宫的内侍都换下来了……”
  听到这个,我顿感气愤,有些生气地说道:
  “这个冯保似乎太恃宠傲物了,乾清宫乃是皇上所居住的地方,所有内侍都要皇上钦点,他一个小小的大内总管竟然敢插手皇上的事情,皇家的颜面何存!”
  朱翊钧只是一脸凄然的站在那里,我半逼迫着张鲸将全部的事情又说了出来:
  曲流馆事件中,朱翊钧虽然没有被废黜,但冯保却仰恃李太后的支持,在紫禁城内宫中搞了一次大清洗。凡是平日他看不顺眼的内侍,不降即谪。由牙牌太监降为乌木牌火者的有七十多人。
  被调出内廷前往南京、凤阳、南海子等处充当净军作苦役的,又有五十多人。一百多位在皇上跟前服侍的太监宫女,转眼间都成了臭水沟中的虾子任人撮捏。这是万历改元以来内宫最大的一次人事更易,弄得鸡犬不宁人人自危。这次撤换最多的是乾清宫内侍,大大小小的管事牌子被撤换了二十多个,讨皇上喜欢的奴才,几乎撤得精精光光。
  孙海、客用两个,被打得遍体鳞伤,押解到南京充当净军去了。冯保作为司礼监掌印,名义上统辖内廷二十四监局,但对乾清宫的内侍,哪怕是一名小小的火者,他也不敢擅自变动。
  这皆因乾清宫是皇上机枢之地,所有内侍都由他钦点。冯保这次之所以敢老虎嘴上捋须,皆因皇上犯错在前。如今安插进乾清宫来的管事牌子,清一色都是冯保精心挑选的亲信。皇上虽然还是威加四海的九五至尊,但在乾清宫中,却成了地地道道的“孤家寡人”,这种处境,怎不令他黯然神伤。
  虽然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可是听张鲸一字一句的再次说出来,朱翊钧的眼眶中不由的泛起了水花,他转过身,背对着我。
  我眼睛一眯缝,缓缓地说道:
  “这么说,现在这乾清宫上上下下,包括你张公公在内,都是冯保的人了?”
  张鲸听到我这句话,最直接的反应就是直接跪倒在了地上,冲着万历皇帝说道:
  “皇上,奴才对皇上的忠心日月可鉴,无论如何奴才都是皇上这一边的。”
  不等朱翊钧反应过来,我直接将张鲸从地上面搀了起来,我低声说道:
  “张公公对皇上忠心,我相信!请你原谅本侯方才的无礼。”
  虽然说是道歉,不过这只是做给朱翊钧看的,我和张鲸之间本来就已经是攻守同盟了,现在的这一番,只不过是要在小皇帝面前演上一场戏罢了!
  借着我的质问,张鲸在小皇帝的面前表露了自己的忠心,目的已经达到,万历皇帝也为张鲸即时的宣布效忠而感到高兴,正所谓的雪中送炭,患难见真情,以后张鲸必定会平步青云。
  听小皇帝和张鲸两个人将事情的始末讲述了一遍后,我故作思索了一番后才开口问道:
  “皇上去曲流馆一事如何被太后得知的?”
  朱翊钧有些心不在焉的回答说道:
  “当日是大伴带着母后去曲流馆的……大伴!”
  忽然间万历小皇帝终于也想明白了似的,脸上的表情从迷惘,到痛心,最后才转变成狰狞的仇恨,万历帝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道:
  “原来是大伴在母后面前告发朕的!”
  第三百零四章 建文遗诗
  发泄完了以后,朱翊钧有些痛苦地看着我,哽咽着问道:
  “大伴为何要背叛朕?还望先生能够告诉朕。”
  我微微一笑,斟酌了一下语言,才开口说道:
  “不知道皇上可还记得臣和佛朗机人的事情?”
  对我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忽然间说起佛朗机人的事情,朱翊钧感到有些不满,不过他还是开口说道:
  “听说那些佛朗机人打算要杀先生的年猪,结果让先生给赶出了镜湖岛。”
  我接着说道:
  “以前因为朝廷的有海禁,所以沿海的那些商人在和佛朗机人偷偷交易的时候,难免会被佛朗机人借机刁难,杀年猪的事情屡屡发生,结果那些佛朗机人就吃到了甜头,到臣这里了,他也把臣当成一般的商人看,也想要杀臣的年猪,不过被臣赶出了镜湖岛后,他竟然还联合所有的夷人商贩压低臣的物价。”
  对朱翊钧问起冯保的事情,我没有直接的回答,而是隐约的将自己和葡萄牙人之间的事情说给万历皇帝听。
  万历皇帝有些疑惑地问道;
  “先生说这些的意思是……?”
  我微微一笑,说道:
  “那些佛朗机人不仅仅希望沿海的那些商人服服帖帖的,还希望将臣也玩弄于股掌之中,没有得逞。所以才在背后给臣下绊子。”
  话说到了这里,万历小皇帝当然明白我的意思是什么了,他眼睛一亮,紧跟着面容冷峻地说道:
  “先生的意思是说……”
  我拦住了小皇帝的话头,摇头说道:
  “佛曰:不可说!”
  万历皇帝忽然间从桌子上面拿起来了一打纸,说道:
  “近几日,朕读到几首诗。感触良多,先生不妨也看看。”
  我连忙接过,一看是却是朱翊钧的手迹:
  牢落西南四十秋,
  归来花发已盈头。
  乾坤有梦家何在?
  江汉无情水自流。
  长乐宫前云气暗,
  朝元阁上雨声愁。
  新蒲细柳年年绿,
  野老吞声哭未休。
  我仔细的默读了一遍,然后又轻声的吟诵了一遍,虽然看不出这是出自谁的手笔。不过词句间的感伤却溢于纸外,里面讲述的似乎是建文帝的故事。
  我抬头看着小皇帝,难怪他会感触良多呢,触景生情,一个是废帝,一个差点被废黜了。引起共鸣也是难免的。
  我随口问道:
  “不知道这首诗是出自何人之手?”
  朱翊钧回答说道:
  “这首诗出自《徐襄阳西园杂记》,不过有人说是出自建文帝之手,不知道先生怎么看?”
  我苦笑了一下,回答说道:
  “诗词一事,臣并不擅长。不过看这首诗虽然写得过于凄凉,但依我看来,应该是建文帝原作。”
  万历皇帝扭头看着张鲸问道:
  “你说呢?”
  “关于这首诗的佐证,在《碧里杂存》一书中有记载。”张鲸接着介绍说。“这书是正德年间一个叫董毂的人写的。此人是正德年间的进士,当过安义、汉阳两个县的知县。后因事罢官,归隐林下,遂写了这本书。”
  朱翊钧又问:“关于建文帝,书上有何记述?”
  张鲸小心翼翼的回答说道:
  “对建文帝旧事,书中记载颇详。说建文帝尚在髫年之时,太祖皇帝夜里做梦,看到内廷左右楹柱,有黑白二龙缠绕相斗。左边楹柱上的黑龙战胜。天亮后,太祖发现燕邸——也就是后来的永乐皇帝爷,与皇太孙——也就是后来的建文帝,各抱一根楹柱嬉戏,而燕邸恰恰在左边那根楹柱,太祖心下便起了疑心。
  后太祖带着燕邸与皇太孙阅御马,出了一个上联让两人对,太祖出的上联是‘风吹马尾千条线’,太孙对曰‘雨湿羊毛一片毡’,燕邸对‘日照龙鳞万点金’。太祖一听,不免心下喟叹天命不可违。
  太祖传位太孙后,曾封锁一箧,密召已成为建文帝的太孙说,‘你若他日遇到大难,垂死之际,方许开视。遇到小灾,则万不可打开,切记切记。’到了壬午那一年,燕邸从北京发兵,靖难之师围了南京紫禁城。建文帝危急之中,便打开太祖给他箧笥。
  只见里面惟有僧衣帽一副,度牒一纸,剃刀一具而己。建文帝遂连夜削发,纵火焚宫,从暗沟中逃出。有司便以自焚而奏达于永乐皇帝爷。建文帝这是顺天知命,见机保身。至正统年间,距靖难之变不觉已有四十年,有一天,云南布政司衙门忽然来了一个老僧,杖锡从甬道入正堂,南面而立,曰,‘吾即建文帝也,今吾年八十,彼已传四朝,事即定矣,吾有首丘之怀,故欲归耳,汝等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