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先秦云的事让他越看越是入迷,每一次绝处逢生都让他提心吊胆,他不知道外殿的那位老祖宗与秦云有什么关系,但他隐隐猜测:这基本札记可能就是她所编撰的,还有最后的那一行小诗,看似有些无情,但如果真的无情的话,又怎么写的这么详细,定是爱他极深了。是了,秦云是个既多情又无情的人,他一生之中的女子众多,可能有几个善终?
“你又来了?”寒玉床上的美妇人缓缓睁开眼睛,一双眉目瞥了秦云一眼,却没有把他放在心上,仿佛秦云只是一个与他不相干的人。
地宫有些昏暗,几颗夜明珠不能尽责的将整座宫殿都照得通亮,殿堂尽头,秦宇抬起头来,看了一眼寒玉床上的老祖宗,知晓她一定是拥有无上秘术的人物,自己这点功夫在她面前根本不够看,当下变得小心奕奕,不敢随便答话,咀嚼之后才敢回话。
美妇人未见秦宇回话,似也不在意,又淡淡的道:“你现在是天下共主,不要老是往这里跑,而且一待就是一晚上,难道秦云的事情真就那么让你这个一国之君好奇入迷?”
秦宇听到这话,身体不自觉地抖了一下。不过转念一想,若这位老祖宗不知道自己做的什么那才奇怪,“朕贵为一国之君,却不知自己为何会成为一国之君。只知道父皇是皇帝,父皇退位了,朕就成了皇帝,可是朕竟然连秦皇朝为何出现,为何存在都不知其因,还叫朕如何当好一个好皇帝,老祖宗,朕只是想知道……”
“所以你父亲就让你来这里对吗。也难怪,秦皇朝的出现本来就是一个忌讳,知道原因的人都想让这个原因埋葬在岁月中,即使那些王侯的家族中。恐怕也没有记载的。但你身为一国之君,还是有资格知道这件事的,你看到的这几本札记本来是我寂寞无聊时用来打发时间才写下的,如今看来也是唯一的基本关于秦皇朝建立的原因史料了。”
“可我只找到了三本札记,还有后面的故事。却是无论怎么找寻也无所获!”秦宇跪在地上,低着头,不敢看美妇人的双目,不知为何。他只要一看到她的双目,灵魂就会颤抖。连话都说不利索。
美妇人咯咯笑了起来,秦宇忍不住抬头望了一眼。结果楞在当场,笑容将妇人的美衬托得不可方物,“沉鱼落雁容,闭月羞花貌,铜雀深千尺,何故锁佳人?”秦宇不自觉得颂出了一首小诗,颂完之后,看到美妇人面容已经变得阴沉如水,这才自知失言,“请老祖宗恕罪!”
“哼,身为一国之君,岂可贪恋于美色,若你因此而误国,恐怕要被那些臣子的口水淹死!”
被美妇人一骂,秦宇吓得魂不附体,哪个皇帝不想当个好皇帝?要是自己真的因为女儿而被史官在史册上写上荒淫无度四字,那真是要遗臭万年,恐怕万世之后都要被人指指点点。
“朕知错了,老祖宗教训的是,朕今后一定勤政爱民,不会耽于女色,还请老祖宗放心!”
美妇人点了点头,皱着眉头挥了挥手:“你走吧,秦云的事我只写了三本札记,后面的没了,若你想听,明天晚上可来此地,今日就算了吧,好好歇息一翻,去上你的早朝罢!”
秦宇一听老祖宗愿意为他释疑,心中欢喜,叩了个头,便撩起衣服下摆,顺着甬道出了地宫。
翌日,秦宇果然守信而来,刚进地宫,就发现老祖宗的身前多了一个金丝蒲团,像老祖宗行礼之后,美妇人指了指蒲团,让他坐下。
秦宇谢罢,在蒲团上正襟危坐,问道:“老祖宗,那最后夜歌究竟是如何脱困的?”
“夜歌此女本是漠州大族夜家的后人,生来极受娇惯,以至于性格骄横,秦云对她多有忍让,也是疼爱之极,但此人本性不坏,知晓秦云是真喜欢她,所以也爱极了秦云。当日,天空都已经大亮,看热闹的人很多,但真敢插手他们这些人纠葛的,还真没有几个,当时王曦以夜歌为质子,使得秦云投鼠忌器,与张子凤决裂,王曦得寸进尺,又要他自废修为……”
美妇人抬起头看了秦宇一眼,故意停了下来,见秦宇不明所以的看向她,她才开口问道:“我问你,若是你,你会不会自废修为,为了一个女人,而且肚子里有你的孩子!”
秦宇愣了一下,刚想说不会,却有犹豫了,摇了摇头:“父皇尝教导我,朕是天下人之帝皇,生为天下人,不可因人而喜,不可因人而恶,不可因人而嫉,不可因人而废,不可因人而罔顾天下,如此,方为天下人之天下,天下人之帝皇,朕不会因为一个女子和腹中孩儿自废修为!”
秦宇说得斩钉截铁,倒让美妇人的脸上出现了一丝愕然,“所以我听你父亲说你是一个勤政爱民的好帝皇,秦云却不是,他在乎天下苍生,却也在乎他的女人,所以那天……”
夜歌看着秦云斩下自己的双臂,心如刀绞,眼泪忍不住往外流,可脖子被王曦捏住,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王曦尖锐而刺耳的笑声在他耳边响起,“秦云,好,看来你是真心疼你的夫人,但我知道你有生死人肉白骨的秘术,一双手臂对你来说想要恢复也不过片刻的事,我要你废了自己的道基,斩却一魂一魄,这样我才放心将你的夫人放了!”
“王曦。你是一个守信的人,如何叫我相信你,若是我自废道基,你食言又如何?”
“有巫族千人为证。你难道还怕我食言而肥不成,是了,其实你只是假装在乎你夫人罢了,人皆惜命,何况你的修为来之不易,又怎肯自废道基!”
秦云大恨,“你不用激我,为了她与腹中孩子。废了道基又有何不可!”铿锵一声,踢起身边的紫霄剑,紫霄剑带着紫色的光芒飞入苍穹,在阳光下依然夺目。众人仰头望去。
“不要!”夜歌挣扎着,终于呼出声来,脸上带着死志,“我以我的肉身诅咒你王曦,生气倒溢。肉身腐朽,即可朽木,虽吸食阳气而永远不得复生……”
夜歌对王曦吓的诅咒,言语刚脱口而出。王曦的身子就开始充满死气,渐渐干枯腐朽……
“不!”秦云与王曦同时大喝一声。秦云是见过药尘子以自己性命来诅咒别人的,这种诅咒最为霸道。但代价也极为巨大,通常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仅仅一息时间,夜歌的诅咒就开始了,王曦的身体腐朽,夜歌自己也同样开始苍老起来。
“我以我的灵魂诅咒你……”夜歌的第二句诅咒才念了半句,王曦就抓住他的头发,两人四目相对,皆能读出对方眼中的愤怒,那种想要剐了对方的仇恨,永远无法化解。
“妖影王,你借我身造化多年,还不出力!”秦云愤怒的扑向王曦,在他脚下,一道黑影融入到王曦的身体之中,“敢动我秦云的女人,就要做好被我残杀的代价!”
“秦云,你认为可能么,她就在我的手里,我随时都可以……”王曦的话仿佛被人生生扼住了脖子,脸上满是惊恐,竟一时之间无法措辞,“怎么可能,我的身体动不了,是刚才的那道影子,你究竟动了什么邪术……”
“邪术,这是让你凌迟的秘术,专为你而设!”铿锵之声在秦云身后响起,紫霄剑落回原地,秦云的双臂如雨后春笋般生长,白骨生肌,金色的血液流淌,片刻间一副完好的手臂呈现在众人眼前,看到这副手臂,在场之人无人不惊讶,无人不震撼其是之妙!
此刻,无法动弹的王曦正好站在五把神剑的中央,青色,紫色,红色,金色,黑色,五道光芒汇聚在,缠绕在王曦身上,秦云红着双眼,手中法诀一捏,王曦立刻被秦云布下的五道光芒洞穿了身体。就在这时,张子凤出现在他身旁,一剑落下,斩下了王曦双目。
王曦疼痛的双目眦裂,愤恨的看着这个既是对手,又是好友的张子凤,恨不得生啖其肉。
天命也来到了王曦的身边,掌命大手印,含而不发,打在王曦的额头,一掌之下,震碎了王曦的魂魄,一代骷髅教的少教主,还是倒在了被巫族视为圣城的土地上,结局凄惨。
“夜歌!”秦云大吼一声,一把抱住身体开始腐朽的夜歌,体内的生气源源不断的注入到夜歌的身体中,虽然诅咒之术被打断,但终究实现了她的第一道诅咒,身体内丧失的生机容易复原,但诅咒的力量如跗骨之蛆,难以驱除。
“太阳升起之时,就是宝体丧命之时,为何死的是我教少主,而非灾厄之体……”
秦云突然仰头看向天空,天空中是十多名身着白衣的骷髅教长老,秦云看到他们这些人,如见了仇人,愤怒的吼道:“因为你们同我秦云为敌,你们总称为我灾厄之体,那么我就是你们的灾厄之体,谁与我作为,我的灾厄就会降临在你们身上,你们应该避我如蛇蝎,敬我如鬼神,焉敢屡次挑衅,伤我女人,是可忍孰不可忍!若我女人有什么事,我要你骷髅教全教上下无一生还,我要骷髅之神永囚于封印之中,我要你们每一个人的灵魂永堕九幽地狱,在十八层极刑之世中煎熬,永世不得超生,我秦云,说到做到!”
刹那间秦云的头发变成了黑色,五把剑中,赤霄剑应声而起,直接化作一道血光落到秦云手中,那一身杀气,在刹那间爆发出来,掀开来想来接近他的所有人,乱石腾空。烟尘消散,风沙停止,唯一完好的只有四把斜插在地上的神剑。
所有人都愕然的盯着黑发的秦云,仿佛看到了一尊绝世凶神。他们突然想到一个传说……
“黑发魔出,圣城覆灭,涂炭生灵,灾厄人间!”很多人看到秦云的样子,就想起了传说中那个会覆灭漠州巫族的魔神,惊恐就像瘟疫一样在众人的心头蔓延,而且,极快!
民间的传说。做不得真,但天上的那群白衣或者从远处赶来的黑衣,何尝不怕!
“秦兄,令夫人还有救。先救人要紧!”张子凤不敢离得太近,黑发覆盖下的那双冰冷双眼,能够让他连续几个月做恶梦,此刻,他甚至怀疑。秦云到底还是不是秦云本人,亦或者早已成了传说中那个杀人不眨眼的大魔!
“哼,他就是那个传说中的大魔无疑,巫神殿。难道你们没听过那个传说,真的想让这只大魔在我漠州危害人间?”以为白衣长老言语间充满了对秦云的杀意。手中早已捏着秘术,含而不发。就等关键时刻给予秦云致命一击。
“王老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只不过是接口想替你的孙子报仇罢了,何必说的冠冕堂皇。嘿嘿,你们几个骷髅教的长老一直主张铲除宝体,没想到赔了夫人又折兵,白白折了一队之法小队,还赔了你的宝贝孙子,如果宝体真的是传说中的大魔的话,那么在场每一个人能活!”
天空中的黑衣人群里,走出了一个身着不同黑袍的人,此人虽然已斗篷遮着面目,但他的黑袍上镶嵌着金色的丝线,看上去极为尊贵,举止间充满了威严霸气,这便是巫神殿殿主了!
王长老嘴角哂笑,“是不是大魔,杀了便知晓了,宁可错杀千万,也不能让一人漏网!你们巫神殿真的要与我们骷髅教作对?”
“王老鬼,你以为以你的手段是我对手,什么时候敢这么嚣张跟我说话了?”
“别以为你当上巫神殿的殿主之后就可以压我一筹,就算我不是你对手,我们教主杀你无疑!”王长老的身上释放出一股杀意,显然两人的恩怨素来已久……
哧啦,赤芒无声无息的划过王长老的胳膊,王长老惊骇之下,他的胳膊已经被卸了下来。
鲜血从他的断臂上印出,没有过多,此人已将一身精血都炼入了骨髓。
王长老冰冷的看着脚下的秦云,充满了杀机,断掉的臂膀被他重新接了上去,伤口很快愈合,还伸展了几下,仿佛没事人一样,令人咋舌。
“无声无息的斩掉我的手臂,此子不除,将来必成大患。”王长老心头恼怒,但巫神殿的制肘让他不能随意动手,而且在人数上巫神殿占有优势。“你们巫神殿决心保他了?”
“这是巫神的旨意,我们永远都不会违背!”
“好,好得很,希望你不要为今天的事情而后悔,漠州会毁在此子手上。”王长老咬着牙,将一股怨气生生吞进了**,怨毒的看了一眼脚下的秦云以及巫神殿主,转身一步没入了虚空。巫神殿殿主看着消失的王长老,叹息一声,身体化作黑烟消散了……
“秦兄,令夫人因为施展了诅咒之术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我巫神殿有专门化解此术的药。”
“什么药?”秦云转过头,死死地盯着张子凤,好像张子凤不交出解药,就要将他生吞活剥。
“白鹿十三城中的巫神池水,只有池水才能化解她身上的诅咒之力,但池水的效果只有一次,这是巫神对于我子民的宽恕之意,也避免巫神池水被人滥用。对于巫神池,我们巫神殿监管极严,除了少数巫神殿的弟子能够进入巫神池,很多人都没有这个资格,当然,你是例外!”
“巫神池!”听到这三个字,秦云的眼中终于出现了一丝清明,“我有!”
……
夜歌揉了揉自己的脑袋,天巫城发生的一切仿佛昨日的梦,在自己脑海中一段一段冒了出来。
摸了摸身下的龙舟内壁,沙蛇王的肋骨做得内壁,凹凸有致,大巧不工,显得极为精美。
远处……传来秦云的吼声,隔着朦胧的迷雾,夜歌仅能看到天空中闪烁着的五色光芒,她知道,这是秦云的五把神剑,非道生死攸关的时候,他不会同时用出!
“公子!”夜歌痛哭流涕,将自己放在渡河的龙舟上,而秦云自己却不上来,分明是料定自己必死,想要独活她们母子二人。
天空中降下一道白色的光芒,明明是白昼,天空突然暗了下来,在黑幕上,一轮明月如皓镜。
“皓月当空,生杀秘术!”刘云山的声音穿过迷雾,在夜歌耳中隆隆作响,紧接着就是秦云的一阵怒吼。
“大乘,那有如何,我秦云即使死,也要咬下你一块肉!”
“四世宝体,唯有你最早夭折,这就是命,我皓月门在每一次宝体出世的时候,不惜一切代价将你们击杀,你是第四世,气运大大削弱,连一个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