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斧的落斧处正是常震心脏的地方!
啪!斧头结结实实的劈进了常震的胸膛里,不过却没有多少血流出来。大概是常震的血已经流干了吧。
“你!”常震没想到黑驴会骤下杀手,惊讶地睁大了眼睛,然后再也说不出话来。
黑驴笑道:“哈哈,我猜狼老大一定不会知道,我才是叛徒。感谢你帮了我大忙,要不是你,我还真干不掉猴子。你安心的陪猴子去吧,我才不会管你是不是狼老大派来的!”
“原来这个黑驴是叛徒,怪不得他一直在那里犹豫!这么个几人的小团伙,关系好复杂!”常震顿时感到有点头晕。他心脏所在处被劈,只好仰面躺倒,装出一副死不瞑目的表情。
黑驴以为常震死了,又咧开嘴笑道:“呵呵,狼老大一定料不到现在的情况,这批货全是我的了!”
正当黑驴得意之际,本来该死掉的常震却动了。
常震拿长刀右臂忽然猛甩,一片雪亮的刀光随之而出,目标正是黑驴的脖子!
黑驴没想到“死尸”也会挥刀,措不及防之下,被常震的刀砍了个正中!
咔的一声,黑驴的脑袋和不久前的蚂蟥一样,被常震一刀斩断,滚在地上。
人头落地之时,黑驴的眼里满是不可思议的神情,他不明白常震的心脏都被劈碎了,怎么还没死。他渐渐涣散的目光朝常震胸口望去,只见那处的衣衫早已破碎,但里面没有血肉皮骨,只有一条条透明的触手。
“没有心脏……这人是个怪物吗?”黑驴最后的神念一闪而逝,他没时间想答案了。
常震侧起身子,朝着黑驴落地的人头笑了笑。原来,身受重伤的常震当然不会等死,他趁着猴哥与黑驴相斗之时,就让身体部分妖化,阻止伤势继续恶化。
异虫除了头之外全是触手,所以常震的身躯也全都妖化成了触手。这种妖化的触手身体内没有心脏,也不存在要害了。黑驴那一斧,无非是重伤了他几根触手而已。
常震没有让全身都妖化,而是留下手和头在外面。因为如果完全变成了异虫,就太引人注目了。看黑驴得胜,常震便想偷袭黑驴,没想到黑驴比他更yīn险,对他下了杀手。
当黑驴自以为劈碎了常震心脏而得意之际,妖化保住了xìng命的常震也有了翻盘机会。他成功的抓住了这时机,一击斩杀了黑驴。
“好险!”常震暗出一口气,“还好他劈的是我心脏处,我没心脏给他劈。要是他砍脖子,我就非死不可了。”
战斗结束,常震关切地看了一眼盘在胳膊上的诱香蚺。沈明月居然还在睡觉,丝毫没有醒来的迹象。他又四下打量了一番,只见那对被猴哥掳来的母女全躺在地上,看样子已经晕过去多时了。
常震想去看看那对母女的情况,可惜有心无力。他的情况非常不妙,身体早已重伤,只因为化成异虫才保住了xìng命。如果变回人类,那么胸口上的伤会重新要了他的命,所以只能保持在异虫状态,依靠异虫的自愈能力使伤势慢慢痊愈。
不过异虫状态下的他没有骨头,行动不便。作为水生生物,异虫如果在水中当然可以随便漂动的,现在到了陆地上,就是软软的一滩烂泥,还不如一条虫子灵活。更何况常震失血过多并且多条触手受了重伤,就算想依靠触手笨拙的爬行,也没有爬的力气。
常震又打量了一下几人的帐篷,想起黑驴死前说要独吞他们的货,但不知道是什么货。让黑驴肯下黑心砍死同伴,一定是非常珍贵的东西才对。可惜他身体不易移动,也无法去看他们到底有什么东西,只好暂时放弃。
常震叹了口气,软软躺倒,又忽然想到这三人还有一个狼老大,到现在仍没回来,只希望那个老大千万别这个时候回来才好。要是回来了,常震就只能栽了。
那个狼老大的武技,应该比这三人还高吧?
第2006章回忆杀一,那年我们都还很小
虽然化成了异虫,但多条触手上传来的痛感也让常震非常难受。与此同时,他发现他的头痛还在继续,失血过多等身体的负面状况更让他觉得自己随时可能昏厥。
常震心中担心着狼老大归来,硬撑着不敢昏厥,但他知道必须休息一下,回复身体伤势才行。思索了半天,他艰难的依靠触手带着沈明月的蛇身爬到了远一点儿的草丛里,然后完全妖化,变成异虫,至于狼老大会不会回来,回来后能不能发现他,那就只有听天由命了。
常震朦朦胧胧的睡着,然后开始做梦了。
梦中的他是个六七岁大的孩童,浑身脏兮兮的站在大街上,四处望着,好像是企盼着什么东西。在他的身后有一个小女孩,跟他差不多大,拉着他的衣服,似乎对他很依恋。常震感到这女孩格外眼熟,也格外漂亮,唯有她喉咙上一条深深的疤痕有点难看。
这时天sè很晚了,大街上已经没有了行人。好不容易一个妇女路过,常震立即向前抱住了她。
“这位阿姨,行行好吧。我和姐姐父母双亡,沦落街头,已经三天没吃饭了。”
妇女看了眼常震,然后又看了眼常震身边的女孩,只觉这个两个小孩面黄肌瘦,十分可怜。她叹了口气,拿出一文钱给常震道:“拿去买个馒头吧。”
“谢谢恩人!我姐姐是个哑巴,不能开口道谢,请恩人原谅。”常震鞠了个躬,他身后的女孩也鞠了个躬。
“不用谢了,苦命的孩子。”妇女摇了摇手,便走开了。
常震看到妇女走了,笑嘻嘻地摊开手掌,手里竟不是一文钱,而是两文钱。他将两文钱放到衣袋里,那衣袋鼓鼓的,看样子没少装钱。
女孩看到常震手里有两文钱,立即用力的扯了他两下,两手比比划划,表情十分不满。
常震笑嘻嘻地道:“姐姐,我知道这位阿姨是好人,所以只偷了她一文钱,没什么大不了的,你回去可别跟娘说。”
女孩嘟起了嘴。
“好了好了,要不是看到天太晚,又完不成任务了,否则我也不会偷的。”常震向女孩笑了笑,然后拉着她跑到了街角,开始数起钱来:“一,二,三……七十九,八十。姐姐,一共八十文,我没数错吧?”
被称为姐姐的女孩摇了摇头,伸手比了个七,又比了个九。
看到姐姐比了个七十九,常震皱了下眉,随后又笑道:“算了,七十九就七十九吧。这么晚了,街上都没人,我们要不到钱了。娘又不让我们偷,还是回家吧。”
听到常震说要回去,女孩一副不情愿的样子,然后指了指空荡荡的长街,似乎还想等有人出来,再讨一文钱。
常震道:“不用再等了,没恩主了。反正每天差几文钱正好,省得任务又向上加。再说多赚了钱爹也会立即输光,没区别。”
女孩摇了摇头,伸出小手在常震的屁股上轻轻拍了两下。
常震笑道:“没事,我皮厚,一天不挨打就难受。”
常震说完,就拉着女孩的手大踏步向另一条街走去,边走还边从兜里数出了四十文钱,塞到女孩的衣袋里:“这是你的,拿好了。”
女孩默默的从衣袋里拿出一文钱,要还给常震,常震不收,反而急道:“你有完没完,每天都这样,推来推去,还拿不拿我当亲弟弟了?”
女孩只好收起钱,默默的走在常震身边。
看到自己和女孩推让一文钱的一幕,常震忽然想起来了,这个小男孩就是小时候的他,而女孩则是他姐姐常雨。这个梦也不是梦,而是他儿时的记忆。
在小时候,常震和姐姐每天都被父亲逼出来乞讨要钱,且必须讨到四十文才能回家。如果少一文,就要挨上重重的一板子。
常雨是个哑巴,口不能言,人又老实腼腆,讨钱时不会看人家脸sè,常常被打。被打后她又什么都说不出来,只能默默的哭。常震看她可怜,觉得应该保护姐姐,就揽下了两人讨钱的份额,只让姐姐跟在他身后等着分钱。
从此以后,常震每天都要讨两人的钱,然后分出来四十文给姐姐。不过一个人讨八十文钱实在是艰巨的任务,所以他每天除了乞讨之外,也坑蒙抢骗,赚点外快。而每当这个时候,常雨都会不太高兴,因为娘是不许他们这样做的。
常震拉着姐姐的手往家走,走了一段路后路边出现了一个烧烤摊。常震知道摊主是邻居李大叔,于是打招呼道:“李大叔好!”
那卖烧烤的李大叔一看到常震,立即笑道:“常震你这个小骗子,可休想再从我这里要东西了。我小本生意,赔不起。”
常震道:“我不向你要,我买一串肉串,可以不?”
说着,常震拿出了两文钱,这正是一串肉串的价钱。
常雨见常震拿出钱,立即去拉他的手,不让他买。因为他们上交的钱本就不够,再买东西吃,只会挨更多的板子。
常震却是摇头道:“姐姐,没事了,一下也是挨,三下也是挨,没差的。”
李大叔接过常震的两文钱,给了他一个烤肉串。
常震拿到肉串却没有吃,而是递给常雨。因为他觉得刚刚偷钱被姐姐看到,会让她不高兴,所以想哄哄她。
“姐姐,快点吃了,别让别人看到。”常震道。
常雨看到常震只买了一串给自己,却是不肯吃,也从兜里也拿出两文钱,递给李大叔,比比划划,意思再买一串。这时常震却死命的拉着她,对李大叔道:“我姐姐不买的,你别收她的钱。”
李大叔叹了口气,他知道这两个小孩也挺可怜的,于是拿了一个肉串道:“这个是我送你姐姐的,你们快走吧!我看你们又要挨打了。”
“谢谢李大叔!”常震欢快的叫了一声,与常雨各持一个肉串狼吞虎咽的吃了下去,明显已经饿极了。
静静地看着小时候的往事,常震忽然发现那小时候总觉得有点凶的李大叔对他和姐姐也是很好的。他微微一笑,心里觉得暖洋洋的。
姐弟两个吃完烤串,又走了一段路,终于回到了家门口。还没进门,他爹常山就已经蹲在门口等他们了。
常山不学无术,穷困潦倒,还特别喜欢赌钱。他每天逼着自己的一双儿女出来讨钱,讨到之后就会拿到赌场去输个jīng光。
此刻见到常震两人归来,常山板着脸道:“你们这两个小兔崽子又这么晚才回来,有没有给我好好的讨钱?”
常震道:“爹,今天街上的善人少,钱不好讨,你不能怪我们。”
常山沉着脸道:“少废话,都给我把钱拿过来!”
常雨默默的走上前去,把兜里的钱交给常山,她眼睛睁得大大的,目光中有点不安,因为她不知道父亲会不会找麻烦。
常山数了一下,皱眉道:“又是四十文?怎么每次都这么巧?不会偷懒吧?”
常震马上道:“姐姐没有偷懒,姐姐已经很尽力的在要了。爹,姐不会说话,每天能要这么多,已经很了不起了,你就别为难她了。”
常山看了一眼女儿喉咙上的深深疤痕,似乎有点良心发现。他不再理常雨,转过头来对常震道:“你的呢?”
常震忙把自己的钱递了过去,并笑道:“我也是四十文,爹你不用数了,省得浪费时间。”
常山没有理他,接过钱就仔细地数了一遍,然后大怒道:“怎么只有三十七文?”
常震故作疑惑状道:“不对吧,爹你再数数,是四十文的。难道我途中丢了几文?姐姐你有没有看到我钱掉了?”
常雨知道常震在说谎,但也只好配合他摇了摇头。
常山大怒道:“少废话,让你要四十文,你就给我要了三十七文?连个哑巴都不如!跪下,记得我是怎么讲得吧?”
常震吞了口唾沫,跪在地上低头道:“记得,少一文,一个板子。不过爹,我真要了四十文,那三文是掉了,明天我补上,可不可以先记下打……唉哟!”
啪!啪!啪!常山不听常震的辩解,拿起门后的竹板,对着常震的屁股就是狠抽三记,然后厉声道:“明天给我要够了,少偷懒,否则我打得更狠!我就不信你连一个哑巴都不如!”
“是,爹。”常震揉着屁股,应了一声。
看到记忆里的这一幕,常震不禁苦笑。小的时候我真是笨,居然对父亲撒这种一下就能识破的谎,纯粹是讨打。
常山不再管儿子和女儿,自顾自的又数了一遍钱,就兴冲冲的向赌场跑了。那时候的常震觉得这会很普通的一天,父亲不用多久就会把钱全部输光,然后再跑回家。
可现在的常震回忆这段记忆,忽然觉得这天要发生点什么特别的事情了,否则他不可能将这天记得如此清楚。
常震继续跟随着儿时记忆,游荡在梦里。他挨了父亲三板子,有点站不起来。姐姐常雨架着他,才勉强站直身子。看到姐姐关切的眼神投来,常震挤出一个笑容道:“没事,姐姐,我已经习惯了,一点儿也不痛。”
常雨默默的咬了咬嘴唇,也不知心里在想什么。
这时屋里一个虚弱的声音叫道:“小猫,小虎,你们回来了?”
听到这个声音,姐弟俩jīng神齐齐一振。小猫和小虎是常雨和常震的小名,不过这么叫他俩的只有他们的爸爸妈妈。
“娘!”常震开心地叫了一声,然后和姐姐一起进了里屋。
“咳咳咳……”里屋里的床上,一个面sè苍白的妇人半躺在床上,正扶着床头用力的咳着。每咳一下,她的脸sè就更加苍白一分,但她偏偏咳个不停。
好久,妇人才停止咳嗽,对二人道:“你们又挨打了?”
常震有点自豪地道:“娘,只有我挨打,姐姐没有。”
妇人又咳了一阵子,方道:“小虎,你是男子汉,你姐姐又不会说话,所以你要多照顾她。”
常震点头道:“是,娘。”
妇人又道:“你爹打你,你也别怪他,尽管他做的不对,但都是娘的错。如果不是娘一直有病,将家里的钱都花光了,他也不会想着靠赌博赚钱。结果他没赢到钱,反而越陷越深……唉!”
常震道:“娘,我不怪爹,父亲打儿子,天经地义。再说挨两下揍,又不会少块肉。”
“咳咳……”妇人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然后道:“你们两个过来吧,我接着教你们读书习字。娘只希望在临死前,让你们把字认全了。”
两姐弟听话地凑到了妇人身边,妇人则拿着一根竹棍,在床下的地上写写划划,教导着二人。两个小孩学得也格外认真。
不知过了多久,常震见母亲一直在咳,有点心痛地道:“娘,我和姐姐都已经学会了,你就不用在教了。”
“是么?”妇人看了看儿子,又看了看女儿。
常雨见母亲看自己,也点了点头,表示对她教的已经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