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雨霏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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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雨霏霏- 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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捂上泪流不绝的脸,开门狂奔出去,天空应时地飘起了雨,奔跑在雨中,尖锐的痛楚纠缠得她大口喘息,雨淋湿了身子,淋湿了头发,却浇不灭她心头像燎原野火般泛滥的痛苦。
    而跌坐在椅子里的安元凯疲惫得像刚刚经过一场战争。
    “吵死了,你在和谁吵架呀,元凯?”角落里休息室的那扇门无声无息地被推开,挺着大大肚子的妮基塔故作才刚醒来的样子,她飞散的头发和身上未曾整理的衣服褶皱,看在元凯眼内,除了厌恶之外再无别的含义。这个女人把钟雨骗到这儿来,却又隐而不现,能打什么好主意。
    “喂,我在和你说话呢,安元凯你这个混蛋!”妮基塔发怒的声音空空地响在偌大的办公室中,她永远得不到自己想要的回音。早已习惯于此的她自顾自地格格笑出声来,怒气来得快,去得也快,“尽管和她缠绵吧,过了今晚,你就休想再见她。看见我这大大的肚子了吗?重新变平也会很快的哟。”妮基塔用手轻轻抚着自己的肚子,面上的笑容掩不住眼中的凶狠,一个疯狂女子会做出怎样疯狂的行为,这是安元凯和她自己心里都清楚的事实。可是,此时的元凯再也无力说些什么,哪怕是对她冷嘲热讽,刚刚已耗尽了心力的他,一想到被自己推倒在地的钟雨,心中便袭上一阵抽搐的痛意。
    发泄完的妮基塔拽拽身上肥大的孕妇裙,拎着手中的皮包,带着心满意足的微笑离去。
    心中耐心殆尽的安元凯颓然地将头磕向硬硬的书桌角,生活究竟跟他开了一个怎样的滑稽玩笑?事事不拘小节的自己八年前为何在那一件事上偏偏地动了细密的心思,否则也不会尝尽了八年来有苦难言的滋味,而今天堆在眼前所有的棘手问题都将由别人去解决、去背负。头撞在木桌的角上,他妄想用身体上的痛遮住心中的痛。
    内线电话响起,抬头从椅中正身坐起。按下接听键,他又成了那个在工作上沉稳踏实的安元凯。
    “董事长,一位姓平的先生打进电话来,您要不要接。”秘书的声音清脆利落。
    “接进来吧。”安元凯说,姓平的先生他只认识一位,那就是平硕荣,他的大学同窗,无所不谈的好友。
    “元凯,我是硕荣,现在有时间吗?” 
第四十九章
    “有。怎么了?”平硕荣的声音陡然带给元凯一种紧张。
    “我现在在机场,一会儿到你的办公室后再详谈。”
    “好吧,一会儿见。”元凯放下手中的电话,他记得钟雨曾说在费城见到过平硕荣,但他们之间说过什么他并没有追问。深吸一口气,元凯知道一定是有大事情发生了,但他并不知道具体会是什么。起身立在窗前,飘雨的天空阴霾依旧,早上的艳阳消失了它的踪影,就像他安元凯的人生,从前的万里晴空渐渐演变成如今的一片灰漠。
    四十分钟后,在秘书的通知声里,平硕荣站在了安元凯的面前。
    “这一向可好?”松开两人紧紧地拥抱,元凯望着心宽体胖的平硕荣面带笑容。
    “在费城见着钟雨和她的男友了,小女孩也长大了,戴上了别人的戒指。”
    元凯收起脸上的笑意,将老友轻轻按在椅子里,“喝一杯?”他走到角落的架子旁,拿起一瓶酒,举在手中冲平硕荣晃晃。
    两个人各自端着手中的酒杯,坐在相对的椅子里,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的安元凯马上将自己的杯中重新续满。盯着他举动的平硕荣,抿口酒,沉声道:“元凯,有件事你要对我实话实说。”
    安元凯继续大口吞咽着杯中的酒,三两口便又喝得一干二净,“你问吧。”他淡然地说。
    “关于你与妮基塔的婚礼,是不是因为她怀了你的孩子,所以你才答应的。”
    “可以说是。”
    “还有别的原因吗?”平硕荣听着他不是完全肯定的口气,接着追问。
    “没有其他的原因了,本来已经分手,如果不是因为她怀孕,我不会跟她结婚。”元凯又是一杯酒进肚,这次回答得明确利落。
    “那就好了。”长舒口气的平硕荣自身边的包里拿出一叠东西放在两人中间的桌子上,他站起身来夺过元凯手中的酒杯,把它放到一边,然后将桌上的东西指给元凯,让他看。
    “在费城听钟雨说你和妮基塔订婚了,我才有些后悔上次在纽约见面时没把一件重要的事说给你听。”平硕荣望着在认真看着手中材料和照片的元凯说,“妮基塔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你的,孩子的父亲是谁恐怕她自己也不清楚。我通过私家侦探所调查的结果显示妮基塔的孩子的确切预产期应该是今年的五月十四日,按常识推算,孕育这个孩子的时间应该是去年的八月底九月初。那时你们应该已经分手了,对吗?”
    “对。”元凯说,口气依旧平淡。
    “如果那时你们没有在一起便可以证明孩子不是你的。至于孩子的真正父亲是谁,私家侦探提供了两个人选,一个是法国环球贸易的业务主管,另一个则是位新加坡的游客,他们两个在去年八月底及九月,与当时在法国各个饭店里游荡的妮基塔混在一起,至于哪一个才是孩子的亲生父亲,只有孩子生下来后作亲子鉴定才能知道了。”平硕荣说完,望着自己的同窗老友,他没有更多的惊喜,只是在淡然的面孔后泄露出一股因解脱而产生的轻松。 
第五十章
    将手拍拍按在自己肩膀的平硕荣的手,元凯低声说了句:“谢谢你,硕荣。”两人相视之中,一切尽在不言。
    重新握住酒杯的元凯,一边将酒倒入杯中,一边对立在身边的平硕荣说:“老友,再帮我一下,怎样?”
    “你说。”
    从抽屉中翻出一张名片弟到平硕荣手中,元凯说:“这是我律师的号码,接下来的事你帮我处理。”
    伸手接过递来的名片,平硕荣轻轻点头。
    阴阴的天空提早降下夜幕,安元凯倒在办公桌上睡着了,秘书小姐走进来想叫醒他,最后无奈走进休息室拿出毛毯来盖在他酒气冲天的身上。喝醉了的新郎官是因为紧张明日的婚礼吗?长期跟随他工作的秘书小姐可不会这样认为。
    钟雨将车驶进家中的车库时,阴阴的天空已然放晴,清朗透彻的深蓝夜空尚有泛着冷光的小星闪烁。拽拽身上由湿转干的衣服,将原本披散的头发捋顺到脑后编成辫子垂在胸前,一切看起来没有异样了,钟雨才一步一步踱进房内。也许是因为时间晚了,父母都已回房去睡了,楼下的厅里还给晚归的她留着一盏小灯。钟雨顺手拉闭灯开关,一边上楼一边解散了刚刚松松编起的头发。房间的镜子里,一张烧得红彤彤的脸,一双泛着异样光彩的明目都令钟雨觉得陌生,她脱下尚留有体温的衣服,疲累得连澡也不想冲,就这么躺在床上静静地睡着了。
    第二天是被人在拍打中叫起来的,一睁眼看见朱妍大大的眼睛在自己面前晃,钟雨重又闭上眼睛,她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喂,醒一醒,醒醒,”朱妍喳喳的声音叫着,“美丽的伴娘,快起床了,别耽误了人家的婚礼吉时。”
    钟雨抬起手,抚上额头,浑身骨节酸痛得令她不禁叫出声来,可是张开口后才发现嗓子也肿了起来,一口唾液吞下,喉咙似有刀在割一般。
    “喂,你怎么了?”朱妍冰凉的小手放在钟雨的额上,“哎呀,”她夸张地叫起来,“钟雨你发烧了。”
    “发烧,怎么会发烧了呢?”钟雨听见闻声进入房间的妈妈焦急地问。
    “没事儿,”她挣扎着坐起来,四周人影晃动,她闭上眼稳了一会儿,对朱妍说,“给我杯水和阿斯匹林。”
    看着朱妍与妈妈忙着倒水的倒水,找药的找药,钟雨舔舔干裂的唇,笑说:“我不会耽误别人好事的。”
    “说什么呢,什么能比我女儿的健康重要?”
    钟雨听着妈妈的话,心中霎时涌上一阵委屈,好不容易才平稳住心绪,接过朱妍手中的水和妈妈递过来的药片,她一口吞服下去,“我没什么大事。”将手中水杯递出去,下床穿上鞋,她冲房内看着自己的两个女人耸肩道,“喏,没事吧。你们两个用不着紧张。”说着转身走进卫生间,在镜前,她才卸下故作的轻松,流露出痛苦的表情。 
第五十一章
    穿上一身桔红的衫裙,下楼站在大家面前的又是个清俊美丽的钟雨,只是谁也没有注意到,她那未施粉黛的脸庞红艳得有些过头。
    “走吧。”钟雨对怕她会逃而追到家中的朱妍说。
    “好,你们两个先去吧,一会儿我和你爸爸再一块去婚宴现场。”妈妈望着她们两个说。
    一坐进车里,钟雨才露出虚弱的模样。她估计自己这回应该是烧得不轻,心中暗暗祈祷刚刚吃完的药一会儿能够起作用,将这场婚礼给撑过去。朱妍一路说些什么,她只是随口应承着,其实半句意思也未听明白。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怎么进的美容院,只听见美容师摸着自己的面庞惊呼:“你烧得好厉害呀!”
    摇摇头,钟雨冲美容师要了杯水大口喝尽,“快点吧。”她眯着懒得睁开的双眼说。
    在旁人的帮助下换上伴娘礼服的时候,药效起了作用,钟雨打起精神望着镜中打扮完好的自己,肩上与胸前的吻痕已淡得看不清楚了,目光胶着在镜中那需仔细才能看清楚的痕迹上,钟雨深深皱眉。
    “好些了吗?钟雨。”几乎同时打扮好了的朱妍立在钟雨身边,口气中透露着关心。
    “药已经起作用了,我想坚持到仪式结束应该没有问题。”
    “仪式一结束我就送你回家。”朱妍一副为朋友两肋插刀的口吻。
    “谢谢你,小侠女。”钟雨将手轻轻拍在她粉嫩的脸颊上。
    飞车赶到市政大厅,钟雨与朱妍分站在妮基塔的两边,妮基塔的礼服是仿中古样式的,高腰的设计使人不再把注意力集中在她大大的肚子上。看见钟雨和朱妍的上露肩,下露腿,中间又极显腰身的礼服,妮基塔露着笑容的面庞上闪过恨意,昏昏沉沉的钟雨垂下头,她尽量避免与妮基塔的对视。随着双方来观礼的亲友越来越多,妮基塔开始摆出一副高贵端庄的模样。
    过了时间还未见新郎官来,开始交头接耳的人们产生阵阵骚动,而因为过了约定时间,办理婚姻鉴证的官员也跑来催促,钟雨同大家一样焦急地望着大厅入口处,对元凯,她比别人的心中更多了份担心与牵挂。直到看见一身黑衣的平硕荣及安元凯的律师走进来,钟雨才恍然:看来妮基塔肚中的孩子真的不是元凯的。
    当代表元凯的律师宣布这场婚礼被取消时,众人哗然。站在钟雨前面的妮基塔僵僵地挺直着身子站立不动,她掀开面上的白纱,高声问:“为什么?”
    人们听到新娘子的问话后,一片安静,等待着这两个代表新郎官的人给出一个合理的答复。
    “因为你们两个得以结婚的原因——你肚中的孩子,不是安元凯先生的骨肉。”律师声音清晰地向众人说明原因。
    “你有什么证据?”被揭穿隐私的妮基塔歇斯底里地大叫。 
第五十二章
    “你要的证据全在律师那里,在座的各位如对这件事有任何疑点,请与安元凯先生的律师联系。今天为各位所造成的不便,我谨代表安元凯先生向大家致歉。”平硕荣的声音响亮地在大厅里回旋,表白清楚后他与元凯的律师转身离去,没有理会妮基塔接下来不住的叫嚷。
    “混蛋,安元凯,你给我站出来,你有什么证据说我肚子里的孽种不是你的……”嘶喊声尖锐地划过大厅内众人的耳膜,看着她发疯的样子,钟雨心生怜悯,她和朱妍用力拉住妮基塔前倾的身子,两个人都怕她弄伤了她自己和肚中的孩子,被拉扯住,不能大动的妮基塔突然站住不动,为拉扯她而又觉一阵头晕目眩的钟雨稳住自己的脚步,稍稍松缓紧握的手,便被妮基塔的胳膊从手中挣脱,一个重重的巴掌干净利落地自她手中挥下打在钟雨的脸上。
    毫无征兆的巴掌打上来,无数的金星闪现,钟雨轰然倒地。
    “你这个疯女人,竟敢打人。”钟雨听见朱妍清脆的声音响起,她试着睁开眼睛,恰巧看见朱妍冲得意狞笑的妮基塔扬起手臂,她无力地闭上眼,一声清脆的声响抱她拉入沉沉的梦境。
    梦中是一片芳草地,碧云天,清澈的池塘与时时飘来的嬉笑声。梦,令钟雨不愿醒来,因为这份舒心与放松是现实中她用力追寻却仍然无法得到的。
    醒来,醒来,她听到有个声音在一直不停地向她召唤,要醒来吗?最终缓缓睁开的双眼仿佛有千斤重。是朱妍,梨花带雨的面容写着平素在她脸上少见的忧伤。
    “木婉清。”钟雨张嘴用自认为最大的声音说。
    “什么,钟雨你在说什么?”将耳朵俯在钟雨嘴边的朱妍紧握着她的手。
    “打妮基塔时,”钟雨不够气地停顿一下,接着说,“你由钟灵变成了木婉清。”说完后,她笑着看一脸紧张的朱妍。
    “哦,你好了!”朱妍兴奋地叫,她掏出衣袋中的电话,开始一个个地拨号码,钟雨躺在病床上,听着她兴奋地把自己醒来的消息告诉每一个人。
    妈妈和爸爸是最先赶来的人,接着是钟阳与意梅,元峰来时,钟雨的家人都已离开。
    “这一天,可真够戏剧化的。”朱妍靠在元峰的怀里,感叹道。
    低下头望着钟雨熟睡面容的元峰轻轻点头,“真是够戏剧化的,这一天。”
    “见着大哥了吗?”朱妍问,护送晕倒的钟雨进医院后,她便一直呆在这里,家里混乱的情况一点也不知道。
    “大哥一直呆在公司里哪儿也没去。”
    “妮基塔太可恶了,竟敢打钟雨,要知道如果不是我非要缠着钟雨要她去参加这场婚礼,她就不会被打晕了。”
    元峰用手轻揉朱妍的头发,安抚她自责的心,“和你没关系,妮基塔本来就是个疯子。” 
第五十三章
    很快便忘记烦恼的朱妍忽然得意地对元峰说:“钟雨刚刚醒来时说我像木婉清。”
    “喜欢像木婉清那样的女子?”元峰将唇贴在她的发际,轻声问。
    “喜欢。”朱妍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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