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一起住的伙计们的嘴里,终于知道了这个府邸的主人,就是当今神仁皇的第五个儿子,官封宁王的神宁。天朝皇家以神为姓,如果皇子封王,就以其名字做为王号。当今神仁皇有子五十七人,最大的四十有三,最小的不过五岁。其中封王的不过九人,也就是九个有希望继承皇位的王子。
其中,第三个王子因为过于荒唐,居然在府邸里头聚众荒淫,被神仁皇大怒之下赶到了西北边陲做地方长官去了,失去了争夺王位的权利。剩下的大,二,四,五,六,七,八,九,十等九个王子,最小的十王子也有了25岁,正好都是野心勃勃,用尽手段争夺皇位的年纪。
不过宁王还算不错,起码对一般人还算可以。其他的几个王子,有些简直就是杀星再世的那种类型。
只是这些事情和我无关,我仅仅是一个他从街上拣回来的穷小子,现在是最底层的守夜放哨的人,那些和整个帝国,四万万三千万子民有关的大事,不是我们可以妄自议论的。
每个月,包吃住和衣服,还有20两的银子做工钱。而且工作比在货运行轻松多了。我也在心里暗叹,就算是做最下层的苦工,也是在权贵家赚的钱多。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这也算是个佐证了。
已经将近年关整个府邸热闹了起来,神仁皇赏赐给各个亲王的财宝一车一车的运了回来,然后从亲王府的仓库里头收拾出来,准备献给神仁皇做年礼的宝物又是一车一车的运了出来。
因为我识字,而且按照林管家的说法:“杨哥儿人倒是很干净体面的。”所以现在我被提拔到了林管家身边,负责记录一下上面赏赐入库的东西以及这里运出去上贡的东西。
坐在仓库大门口的小屋子里面,外面的人大声的报数,我在里面和3个伙计同时记帐。林管家拎了个鼻烟壶,在我们身边摇头晃脑的说:“唉,每年都是这样,到过年的时候啊,就是鸡飞狗跳的忙碌。这些宝贝,一年年的上次下来,我们又一年年的进贡上去。除了每年的一些新鲜玩意,也不知道有多少是重复了的。啧啧,诺,你们看,这个碧玉狮子滚红宝石绣球,就是前年大王子送给陛下的,陛下还很是赏玩了一阵,现在,又玩腻了赏给我们王爷了。”
我们几个轻轻的笑了起来。
我们还算轻松的,虽然连续7,8天不停的记帐,但是那些伙计就乐子大了,每天爬上爬下的擦洗柱子什么的,然后是张挂春联,悬挂大红灯笼等等。
林管家看看我的一笔字迹苍劲的小楷字,点点头说:“杨哥儿,没想到你的书法不错,嗯,应该说是很好。有机会啊,我推荐你上去,看看王爷的书房是不是要个亲随什么的,你去做守夜的功夫,太委屈了点。”
我笑着说:“也不算委屈,反正我年轻,身子也还算壮实,要不是王爷拣了我回来,我要么在街上饿死,要么就收拾包裹回老家去了,也没得现在舒服日子过了。”林管家点点头,微笑起来。
我突然发现自己已经比在村子里的时候阴沉多了,绝对不会把心里的话说出来,所谓见人讲人话,见鬼讲鬼话就是我这种人吧?到底是我被环境影响了,还是因为我本来就是这样的人,不过是脱离了老头子的管辖,恢复了本性呢?我真的不知道。
大年夜,宁王带了自己的两个妃子去皇宫拜年,同时皇帝老儿全家要吃团年饭。我们在府里也是热热闹闹的吃了一顿。虽然没有什么山珍海味,但是鸡鸭鱼肉管够,陈年老酒也是不能少的。在村子里的时候,我虽然年纪不大,但是也是一个喝酒的老手了。现在和小陈几个一起守夜的伙计碰了几碗,他们就摊地上去了,弄得周围认识不认识的伙计们哄堂大笑小陈他们的无用,同时开始和我拼酒。
我第一次发现自己居然这样能喝,10年陈的老酒,我已经喝了大概50碗了吧?刚开始还有点头昏,到后来越喝越清醒,越喝心里杀气越足,好像身体里面有个无底的黑洞,所有的酒全部被它吞噬了,根本影响不到我。又是50碗,过来招呼我们的林管家以及另外一个同级的金管家都吓着了,跑过来抢下我的碗,惊问:“杨哥儿,你可别犯傻,你没事吧?”我清醒的说:“没事,我天生的酒量好。”
看着我的脸色依然不红不白的,两个管家啧啧称奇,不管我了,随我去连续灌翻了20多个伙计,他们在旁边乐得哈哈大笑,开始打赌我还能灌倒几个。
直接闹到了深夜,宁王等人回府了,几个聚集在旁边看热闹的管家才大眼瞪小眼的愕然发现,所有的伙计都互相拼酒或者和我拼酒,全部翻在地上不能动弹了,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全部800多个伙计,就我一个人傻乎乎的站在原地发楞。
风大总管差点气歪了鼻子,拉上了几个管家,把我叫上,去接宁王去了。那些马车,马匹什么的,就只好我们几个收拾了。内院虽然有侍女,但是大总管也使唤不动她们,只好我们动手了。
给宁王磕了个头,宁王惊诧的看着我们稀拉拉的几个来接他的人,问到:“风总管,怎么了,其他的人呢?”
风总管尴尬的说白了原因,宁王和周围的护卫全部哈哈大笑起来,看着我笑眯眯的说:“杨哥儿酒量这样好啊,不错,不错,以后跟着本王吧,如果有饭局,就靠你去帮本王顶着了。”我有点惊喜,却装出了大喜的模样跪下去磕了几个响头,也算是一步登天了?
就在这个时候,府邸的正面大殿的屋顶上,一个飘渺阴深的声音咯咯乐起来:“我的宁王殿下,您啦,没有以后了,今天就送您去见天朝的列祖列宗去。”
一道淡青湛蓝的剑光如同天上的闪电,撕破长空,划向了宁王的脖子。
一把四尺长的巨型雁翎刀一刀震开了那把宝剑,但五十斤重的刀身赫然破了一个大缺口。
身边的护卫狂呼起来:“刺客,护驾。”大概六十名护卫团团围住了宁王,护卫的首领,金头儿,震惊的看着自己百炼精钢打造的雁翎刀,不仅仅是鸡蛋大小的一个缺口,而且几条裂纹已经延伸到了刀背处,整把刀已经废了。
又是七道剑光,不过比起刚才那道声势弱多了,从大殿屋顶上破空袭来。
护卫中的七个高手驾刀迎了上去,轰鸣声中,剑光破碎,但是他们的身体却彻底的被粉碎了。在破碎的剑光中,他们的身体如同豆腐一样被切裂了开来。
宁王冷静的站在原地,慢慢的问:“你们何人?”
八个黑色劲装蒙面的人站在我们面前三丈开外,中间是七具破碎的尸体。带头的那个家伙还是用那难听的声音,冷兮兮的说:“猛鬼庙外一孤魂,天惨惨兮地悲凄。宁王殿下,您说我们是什么人呢?”
宁王望向了金头儿,金头儿满头大汗,换了一把刀子,咬牙切齿的说:“圣京黑道第一大杀手组织,猛鬼庙的剑手?”
那个家伙嘿嘿怪笑起来:“是啊,可不就是我们了。嗯啊,本来我们是不会暴露身份的,不过呢,既然你们都是死人了,说出来也没关系吧?”
八个人突然动了,分明是八支剑,却幻化成了漫天剑影,向宁王他们的队列笼罩过去。
金头儿他们一咬牙,如同一座坚实的刀山,围了上去。刀风呼啸,每一刀都有劈开一座假山的威力,偏偏没有办法接触到黑衣人的身影,他们太快了。
惨叫连连,鬼魅一般的身影在六十多个护卫中穿插,鬼火一般的剑影带着血珠儿漫天飞舞。
等到尘埃落定的时候,仅仅金头儿浑身是血的带了几个副手护卫在了宁王身前,其他的护卫全部惨死当场。几个黑衣人也不好受,被如山的刀风劈掉了三个,全部都是被砍成了三截横尸地上,一把被磕飞的宝剑正好落在我的面前,上面还沾满了血迹。
宁王居然还是不动声色,虽然眉毛都紧紧的皱了起来,厉声喝问:“谁指示你们过来的?”
带头的黑衣人恨恨的说:“这个是绝对不能告诉你的,等你死了去问冥神吧。”剑光又起,朦朦胧胧的罩向了宁王。
金头儿几个人狂吼一声:“拼了。”冲了上去,血花飞溅中倒在了地上。
那人嘿嘿冷笑:“我的宁王殿下,你完了,你没指望当皇帝了。哈哈哈哈哈哈……”
“你为什么用剑?”“好玩啊……”“啪”的一耳光……
“你为什么用剑?”“嗯,威风啊……”又是一耳光……
“你为什么用剑?”“……”还是一耳光……
自从我练剑起,老头子就不断的问我相同的话。在我挨够了耳光后,我无论如何不肯回答了,但是耳光依然打在了我脸上。
我对着落雪的天空狼嚎起来,拣起了地上的宝剑,疯狂的冲向了那个逼近宁王的黑衣人。
我为什么用剑?因为宁王是我的希望,出人头地,一飞冲天,名重天下,全部在于他,他就是我的希望。我是为了自己的野心,为了自己的欲望而出剑,我用的剑,就是赤裸裸的充满了欲望的野心之剑。
三岁的时候,我掐死了一匹小狼,五岁的时候,我用匕首刺死了一匹老狼,七岁的时候,我用猎刀砍死了一匹壮年狼,九岁的时候,我用弓箭射杀了一头猛虎,十四岁的时候,赤手空拳打死了一头饿了两天的猛虎,从此一人入山捕猎,经常在老头子无奈的眼神中毫无意义的杀光整座山的野兽……
此刻,我彷佛又一次回到了独自面对一头猛虎的时刻,心里杀气狂涌,如同一个被存放魔界千万年的杀星重回人间,一剑劈向了那人。
那人吓然后退,惊呼:“你是何人?”没有给他回答,我现在只有一个念头:“杀。”
用了老头子亲传的破阵剑法,细长的宝剑带起了沙场秋点兵的煞气,豪气,壮气,拦腰劈向了那人。
那人突然笑起来:“这种剑法如果用在战场上冲锋破阵,无人可当,可惜,江湖上,这种剑法一钱不值。”
懒洋洋的一剑迎向我的宝剑最无力的七寸处。我突然狞笑起来,宝剑如同一汪春水,温温柔柔的荡起一片剑光,在他的宝剑前一分为二,两片温柔的剑光缓慢的,迅疾的擦过了他的喉咙,他的脑袋冲天而起。
后面残余的几个黑衣人惊呆了,无意识的带起了漫天剑影冲了过来。
彷佛踏青于千株杨柳之中,我踏着轻松欢快的步伐,在无数剑光中自如的穿行,手中宝剑忽为春水,忽如蝴蝶,轻轻松松,温温柔柔的和他们的要害部位亲密的接触,带起了漫天的血花,偏偏有如春天桃花一般凄美。
最后一个黑衣人在地上挣扎着叫出了最后几个字:“阳春三月,蝶飞剑法。”是的,这个就是我那老头子教给我的另外一套剑法的名称。
强行的忍住了砍碎他们尸体的冲动,我装模作样的跪在了宁王面前:“王爷赎罪,小人无胆救驾,让殿下受惊了。”
宁王飞快的扶起我:“何罪之有?若无卿,本王早就被他们得手了。”
狠狠的对风总管命令到:“风总管,叫人备马,本王马上入宫告御状,哼,天下敢刺杀亲王的,还有几个人?杨哥儿,错了,现在你是我的护卫首领,天朝三品侍卫头领,随我入宫。”
服侍宁王重新上了马车,在人流耸动的大街上骑马缓缓而行,我突然冷笑了一下,我,已经开始飞了。到底我能飞多高?
心里似乎有头野兽在拼命的调唆我,正好符合了我的本性,那么,我就尽力的飞,尽力的腾,让这个天下,总有一天因为我而颤抖吧。仁义道德……嘿嘿,那不是我感兴趣的东西。
成天灌输我君臣大义,天道伦常的老头子啊,你现在肯定后悔放我出门吧?
第四章 天朝君臣
皇宫的内城城墙足足有10丈之高,比圣京的城墙还要高出了1丈3尺6寸。墙外百丈之内没有任何建筑,无数的金甲护卫正在城墙上往来值勤。
火冒三丈的宁王带了紧紧三个人,冲进了皇宫,准备阻拦的禁军头领被照样冒火的马车夫一鞭子抽在了手上,看清了宁王探出来的脑袋,打了个哆嗦,把拦路的士兵全部赶开了。
马车径直冲到了皇帝老儿的暖阁前,宁王气乎乎的带了我和风大总管进了门,上了楼,丝毫没有让外面的侍卫通报的意思。几个一品侍卫拦又不敢,不拦又失职的跟着我们小心翼翼的到了神仁皇正和几个亲信大臣饮酒作乐的地方。
宁王一手掀开了暖阁的丝绵门帘,示意我们两个跟了进去,而那些侍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耸耸肩膀,死活不敢跟进来。倒是旁边几个和尚,道士之类的人物看得笑眯眯的,似乎觉得很有意思。
神仁皇穿了一件刺了暗龙花纹的紫色锦袍,五缕长须带了点斑白,面容犹如苍月,看起来气度不烦,就是眼神微微有点柔弱,似乎有点过于酒色。
不敢抬头看得太仔细,跟着风大总管就一头磕了下去,嘴里高呼万岁。
脑袋不敢抬起来,就只好研究地面上铺的起码五寸厚的华贵地毯了。
耳里听着宁王的举动,居然直接冲到了神仁皇的台案边,倒了杯酒,直接洒在了地上。
周围发出了一阵微微的骚动,估计旁边的大臣们也是第一次看到这样无礼的举动吧?尤其是在皇帝面前。神仁皇居然没有发火,而是愕然的问:“我儿,为何如此?”
偷偷的抬头,宁王扯了一下胸口被剑气割碎的衣服,极度气恼的说:“父皇,如果不是祖宗护佑,臣儿已经是个死人了。”飞快的把事情说了一遍。
神仁皇越听脸色越难看,到了最后,干脆抓起桌子上的酒壶,狠狠的砸在了旁边一个大臣的桌案上。那个大臣魂飞天外的“扑通”一下趴地上,拼命的磕头请罪。
神仁皇怒骂到:“左丞相,你是怎么给朕回话的,天下太平,太平,太平,哼,天平到朕的儿子都差点被人割了脑袋,这个就是你治理下的太平?我,我,我,来人啊……”居然气得用出了老百姓专用的字眼‘我’字。
马上,冲进来了10几个锦衣侍卫。
另外一个穿着大红色锦袍的老家伙连忙止住了,笑嘻嘻的说:“皇上,这件事情,也不能怪左丞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