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收买网罗能人异士,尤其对国涣弟弟来说,应防着他些。”
方国涣笑道:“连姐姐放心罢,我这枚棋子,诸葛先生可是走不动的,算他力气大些,能将我拾起来,却也是一子废棋,于棋盘上走走尚可,棋盘外可丝毫没有用处的。”
连奇瑛笑道:“你也太看轻了自家,孙奇先生与诸葛先生都说过你有以棋定天下的本事,尤其在战场上,一人可抵百万兵。”方国涣笑道:“一花一世界,尺余棋盘之上便是另一个世界,小弟只有在这个天地里才能四下走得通。以棋应兵事。危险得很,日后再不敢乱来了。”连奇瑛闻了之一笑。
连奇瑛向方国涣说出了心中的秘密,自有释然之感,二人又谈论了一会儿,彼此互生敬意。方国涣见天色将晚,便起身告辞,连奇瑛亲自送出来。
此时,庭院中有一名侍女正与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在玩耍。那小孩见了连奇瑛,欢叫一声“姑姑!”便飞跑了过来。连奇瑛上前抱了,亲了他一下道:“小山,来见过方叔叔,他与你爹爹是相识的。”
方国涣此时一怔,不知这小孩是哪一位故人之子。那小男孩这时瞪着惑然的大眼睛望着方国涣,胆怯地叫了声“叔叔!”方国涣笑应道:“好乘!你爹爹是谁?”小男孩道:“我爹爹叫洪金山,姑姑不是说叔叔认识爹爹吗?”
“洪金山!”方国涣闻之一怔。连奇瑛这时挥手命侍女领了那小孩到一边玩去了,随后长叹一声道:“他是洪金山堂主的儿子,叫小山,独石口关外一战,洪堂主为了护天元之位英勇战死之后,我便收养了他,好可怜的一个孤儿!”
方国涣不觉悲从中来,道:“时过境迁,天元血战乃历历在目。若无洪金山堂主率人死命护了天元之位,让我与孙先生有时间调动天龙大阵补救险处危情,后果不堪设想。对了,当时拼命护了天元指挥台的六合堂的众英雄中,有一位堂主不知叫什么名字,也不知是第几分堂的。当时有几十名女真兵攀上了本架高台,直逼顶端,情形万分危急,是这位堂主舍身跃上木架,拼命地将那些女真兵纷纷击落,阻了上逼之势赢得了时间,卜大哥他们才及时赶来解了围,令我与孙先生转危为安,仍自安全地指按调动天元阵。不过这位堂主却不幸地被一名女真大将射箭钉死在了天元台的木架上,悲壮惨烈而死!”
连奇瑛叹道:“这位英勇的堂主叫盖云雁,盖堂主是山西第三十一分堂的堂主,现在六合堂的弟兄们都很怀念他。”
方国涣复又感叹一声道:“天元一战,虽挡退了强敌,胜利而返,但也折了不少英雄好汉。”连奇瑛叹道:“经此一役,死伤惨重,连大力弓王弓长久也负重伤而死,六合堂自阵亡了几十名堂主、香主及上千名兄弟,我现在已不忍看到六合堂再生什么意外之变,否则更对不起死去的兄弟与他们妻小了。”
方国涣闻之,点头道:“小弟佩服连姐姐稳六合堂以稳天下的明智之举,连姐姐虽无帝王之份,但有王者之风,更有仁慈之心,这是任何江湖中人所不能及的。”
连奇瑛摇了摇头,苦笑道:“国涣弟弟过奖了,我现在已感力不从心,真想抛去一切烦恼之事,寻一处世外桃源,就此隐居罢了。”方国涣笑道:“若到那时,连姐姐不要忘了唤小弟一声,也好有个替姐姐担水劈柴的。”连奇瑛笑道:“那时你可别后悔,当无人与你弈棋的。”方国涣笑道:“小弟从此封棋便是了。”二人相视一笑。
方国涣回到六合堂居时,罗坤、卜元、吕竹风三人已候多时了。卜元道:“贤弟怎么这时才回来?让我三人好等。”
方国涣道:“连姐姐留我说了回话,故耽搁了。”卜元道:“总堂主自从关外返回来之后,似有什么大的心事一般,多忧郁不乐,”方国涣轻叹了一声道:“连姐姐自有她的难处。”卜元点头道:“六合堂这么大的摊子,也够总堂主辛苦的了,日后我等应多做些事情替总堂主分担些才好。”
罗坤道:“不错,总堂主对我们恩重如山,不分彼此,大家要齐心协力助总堂主振兴六合堂,以报知遇之恩。”方国涣听了欣慰不已。
兄弟四人随后品茶闲谈。卜元道:“罗坤、竹风两位紧弟,我可是服了,一个几乎要吃光了天下,另一个却又好几日不进米食,你二人可算是对上了。”
罗坤笑道:“师父曾对我说过,偶尔辟谷不食几天,清理肠胃,对身体是有好处的。不过竹风贤弟的食量甚大,总堂主不得不为他专门配了两名厨子,不但让他吃饱,还要吃好的。”
方国涣闻之,点头笑道:“连姐姐这么做是应该的,想当年,独石口关外,竹风贤弟立马横竹压住了整座天元大阵的阵角,打得女真兵将几乎无人敢靠近他,末了自家又单枪匹马地冲杀一番,斩将夺旗,直叫女真人胆战心寒!”
罗坤点头道:“不错,事后孙奇先生曾说过,竹风贤弟与金枪无敌将韩梦超是天元棋阵的两处阵眼,缺一不可的。”卜元笑道:“能吃能打,才是竹风贤弟的英雄本色。”吕竹风这时在一旁感激地道:“若无方大哥送我来六合堂混饭吃,小弟这一辈子恐怕也只是一个半饱的儿郎。”此言一出,卜元、罗坤、方国涣三人哈哈大笑。
方国涣随后对罗坤道:“来了多日,怎么不见杜健大哥?可是它处任职去了?”罗坤闻之,感叹一声道:“自小弟岳父大人重伤死后,杜健与几位先前的寨主便绝了江湖之念,辞了总堂主隐退了,听说是隐居于太湖岸边的渔村中,年节时常派人来给我和英儿送些礼物,还让人捎过话来,我和英儿若在六合堂呆不下去,便去太湖寻他,倒极是念故人之情的。如今还好,关东绿林人马加盟六合堂后,总堂主便另立三堂,均归我属下,对大家毫不见外,照顾得很,我那岳父当初此举确是有见识的。”方国涣闻之,点了点头。兄弟四人谈至天黑方散,约好明日泛舟游鄱阳湖。
第六十七回 菊花夫人 1
掌灯时分,孙奇又派人将方国涣请了去指点棋艺。方国涣便在棋盘上将孙奇惑异不解之处一一指明释清,孙奇随后感激道:“这几日承公子棋上妙手指点,先前阵法中的几处复杂的变化终于让人明白了,《孙武兵阵棋解》始至今日,孙某已经全部贯通了,自当谢过公子。”
方国涣闻之惊讶道:“原来孙先生这些日子乃是与我在研讨兵阵变化之术!既已全部贯通,可喜可贺!”
孙奇笑道:“除了阵法之法,孙某岂敢跟公子言棋。在六合堂里能与公子走得上手的,只有蜀中的刘诃刘敏章堂主,半年前他曾来过总堂这里,闻公子之名自是敬慕不已,托请孙某转告公子,日后若有机会可至蜀中与他一会,以请教公子化境之棋。”
方国涣道:“刘先生乃是当今天下极负盛名的三大棋家高人之一,若有机会得以拜见,实为荣幸。”
孙奇这时道:“自公子棋布天元阵于独石口关外一战之后,棋名远播。半年前洛阳分堂处传来一个消息,说是曾有一名东瀛棋士,去过他们那里打听过公子,好像是寻公子斗棋的。因为洛阳分堂处的弟兄们不知公子的行踪,便打发那东瀛人去了,此人慕公子之名而来,必然是一位棋上的高手。”方国涣道:“国棋一艺,始于中国,汉之前便已传入高丽、东瀛,各盛于隋唐。此两国本为中国邻邦,其人思物辩理之法多与中国人相似,棋道也然,自有国手应世,棋上各成风格。唐时,两国各有好手来中国时行交流的,宣宗时的顾师言就曾与东瀛的王子、高丽的棋僧对弈过。唐以后,仍不断有两国的棋士来中国访棋学艺,无形中也发展了各种文化的互渗与演化,非仅限于宫廷,更盛于民间。家师苦元大师就结识过几位东瀛与高丽的棋僧,彼此相交甚厚。如今棋道广布,也不知传了多少国家,天下间凡中国人所至之处,便有对弈之局,棋子之声。闻海外极远之地又有岛陆,所居土人善一种‘盘戏’的游戏,或许是由围棋异化出的其他技法,也未可知。”
孙奇闻之,赞叹道:“公子不但棋高天下,而且棋识渊博,实令人佩服!”方国涣道:“这些都是得益于先师苦元大师的棋上教诲,学棋之人,当有所知的。”
二人谈至夜半,方国涣这才辞别了孙奇,由人送回了六合轩。
第二天一早,张林平、赵汉仓、齐晓石等人来到了六合轩向方国涣告别,要起程回徐州。方国涣感激他们一路护送自己来到了鄱阳湖,便亲自送到了岸边,张林平等人上了船,挥手而去。
方国涣目送船只走得远了,这才转过身来,见罗坤、卜元、吕竹风三人与一名汉子走了过来。卜元道:“贤弟,送客人吗?今日去湖上游玩,由这位王林香主导游,他对湖面熟得很,知道有几处好的所在。”
那名叫王林的香主忙上前礼见了方国涣,恭敬地道:“能引方公子与几位堂主湖上一游,实是在下的荣幸。”方国涣道:“那就有劳王香主了。”罗坤道:“方大哥,这就走吧,船只在那边候了。”
几个人随后沿岸边走去,不远处停了一条乌蓬船,船中已备好了一桌精致的酒菜。方国涣见了,笑道:“各位好兴致!乘船饮酒游湖,倒是别有一番情趣的。”卜元笑道:“但让贤弟高兴就是了。”几个人上了船,待坐稳了,那王林便双桨一荡,船只离岸而去。
鄱阳湖景色怡人,碧澜微波,一望无际,端的是水天一色,万物浑同。沙鸥惊起,野鸭乱飞,鱼虾潜游,时可望见。风清气爽,船行波动,尤自令人陶醉。
罗坤此时偶有所感,慨然道:“此行却似昔日舟游洞庭湖一般,不由想起一位故人来。”卜元旁边道:“曾闻贤弟在洞庭湖剿过水盗,今日不妨再细说说,也让我们几个领略一回当时的惊险。”
罗坤道:“昔日随师父去洞庭访友,谁知遇上了一些意想不到的事。”罗坤于是将昔日洞庭湖上遇盗结识了小龙王米迁,巴陵搬兵,湖上大战,剿灭朗月山庄水盗等情节叙述了一遍。方国涣、卜元、吕竹风三人听罢,惊奇不已。
卜元随后道:“不知那位善水似龙的‘小龙王’现在何处?”罗坤道:“如今米迁贤弟做了朗月山庄的主人,待有机会约了来,让大家见见他的水里本事。”卜元道:“在水里自由来去,在陆上又做了个庄主,这个‘小龙王’却也活得自在风光。”
竹风这时插了一嘴道:“那也是人家有本事。”卜元听了,大笑道:“贤弟所言甚是,不过也得机缘巧遇才行,如你先前为东家牧牛一般,虽有打虎驱豹的本事,每日却也吃不饱的。”
吕竹风闻之,认真地点了点了头道:“卜大哥说得也是,看来只有寻机会显出本事,才能混上饭往饱了吃。”
方国涣强忍住笑,问道:“贤弟的饭量在六合堂这个管饱的地方,可又增了?”吕竹风挠了挠头道:“先前也没个定量,现在哪晓得增减。”方国涣、卜元、罗坤三人闻之大笑。
王林已将船只划得远了,方国涣、卜元等人任他自行,不甚理会到了哪里,兄弟四人但饮酒长谈,兴致愈浓。
这时,卜元忽用鼻子着力嗅了嗅,诧异道:“咦!哪里来的花香?”方国涣、罗坤、吕竹风三人也自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花之清香。
船头上正在划船的王林道:“我们已经到菊花岛了。”“菊花岛?”方国涣闻之一怔,与罗坤、卜元、吕竹风抬头看时,但见前湖面陡然露出一岛,岛上鲜花齐放,五颜六色,把个小岛点缀得无此艳丽耀眼,适才那股花香正是从此岛风送而来。
卜元见状,惊讶道:“来鄱阳湖多时,怎么不知还有这等好的去外?”王林应道:“这菊花岛与咱们六合岛是一双水上邻居,菊花岛上有一座菊花宫,里面住着一位菊花夫人,专门养植各种菊花,这菊花岛上除了菊花之外不见其他花类。菊花夫人性情清高古怪,尤厌生人登岛,此岛又深居湖中,所以不尽为人知。连总堂主却是与菊花夫人相识的,每年总堂主也自去菊花宫拜访菊花夫人几次。两个月前,总堂主还带了罗堂主的夫人来过一次呢,也是在下掌船接送的。”
罗坤道:“怪不得那日英儿不知从哪里得了几株好看的菊花来,便于窗前栽了,也是自家不会看顾,不几日,那几株菊花就叶枯花落死掉了,令英儿好是难过。后来听说总堂主在六合园中栽的几株也死掉了,英儿心里这才似找到了平衡,不再念叨可惜了,敢情是那次随总堂主一起来时,人家菊花夫人送的。”
王林又道:“菊花岛虽然与六合堂是水上邻居,可六合堂的弟兄们是不能来这里游玩的,这也是总堂主的意思,知道那菊花夫人厌烦生人打扰,所以告诫大家无事时切不可靠近更不能登上菊花岛,免有麻烦。”
卜元闻之,笑道:“这菊花夫人也太虚假些,说是厌烦生人上岛打扰,其实巴不得你来观赏她的菊花,赞赏她几句。你们瞧瞧,满岛的菊花,甚是显眼,这不是引人来观赏的又是什么意思?”
王林道;“这岛上有几名菊花使女,经常出湖购些油盐米面的,与在下也是熟的,所以今日我也是大胆,乃是见了方公子与各位堂主高兴,就冒然掌船过了来,让各位在近岸看看就是了。”
卜元听了,摇头道:“那岂不没意思,到了菊花岛却不上岸去,能有什么赏花的兴致?”王林忙道:“在下是不敢上岛的,也是不便领各位上去的,每次送总堂主来,在下也只是在船上候了,不能踏上岸边半步的。曾闻岛上一名叫青菊的菊花使女说,这菊花岛禁止男人上来的,为此岛上遍设机关,以防生人闯入。那青菊还说,所有的机关都是由菊花布置的。”
卜元听了,笑道:“王香主也会讲笑话,那些细嫩的菊花能布成什么机关陷阱,一脚还不踏扁了。”
王林摇头道:“卜堂主有所不知,那菊花夫人神秘得很,听青菊说,她的主人培植出很多毒菊,其毒无比,以这些有毒的菊花设些机关,抵御一些不速之客,却是很厉害的。为防有事,所以各位在近岸转转,就近看些便了,千万上不得岸的。”
卜元道:“这菊花夫人果然古怪,好看的菊花偏偏养出些有毒的来。不过那些毒菊多在岛内或者菊花宫周围有些而已,我们不近前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