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群英欲恍过神的时候,半空中忽传来一阵鸟叫。“咦!?”群英惊异赵杰中的声音竟然上了天,纷纷抬头看时,原来空中飞来了一群鸟雀,显是赵杰中的口技之声引来的。“哗……!”群英立时欢声雷动,空中那群欲觅同类的鸟雀,立时惊散了去。
第一百一十四回 群英会(下)1
赵杰中口技演示的百鸟之声一鸣惊人,令群英惊奇不已。一位老者惊叹道:“老夫久居山林,自熟悉许多鸟鸣的声音,适才竟然同时听出了八种鸟鸣之声,这……这实在不可思议!”
另一人诧异道:“就凭一张嘴、一片舌头,竟然同发这许多声音,莫非得了什么仙术?”亭下群英议论纷纷,皆惊叹赵杰中口技通神入化。此时赵杰中一拱手道:“献丑了。”施礼而下,曾子平惊喜的上前迎了。
接着第二位上场的是四川的张勇凡,此人为川剧名家,善“变脸”绝技。“变脸”乃川剧独有,能于瞬间变换剧中各种脸谱,为蜀中八绝之一,此技为传男不传女的家中秘传。那张勇凡上得台来,先自转过身去,以长袖遮面,暗里于脸上做了一番准备,似乎那袖子里藏着乾坤,可以偷天换日的。接着见那张勇凡一转身,面对群英呈现出了一张滑稽的大花脸来,群英见了,哄然大笑。
然而笑声未绝,忽见张勇凡背负双手,头部开始了前后转动,立时间变化出了一张张形态各异的脸谱,速度之快,不知如何得了闲工夫去换的,看得群英眼花缭乱,拍案叫绝,欢声大动。张勇凡一连变幻出了几十种脸谱之后,忽然又是一变,竟然变化出了十几种男女老幼呈喜怒悲哀的不同面容象貌来,实如真人一般,似乎超出了“变脸”内容了,达到了更加高超绝妙的境界。
张勇凡在变换出了四十八种不同的脸谱和面容之后,随即身形一转,复现出了自家本来面目,先前那些似贴在脸上的脸谱都不知哪里去了。台下群英立时掌声如雷,张勇凡微微一笑,躬身而退。
群英中有一位精通易容之术,叫商景岩的,见了张勇凡的“变脸”绝技,不由叹服之至。殊不知“变脸”与易容术是两种不同的技巧,面具上各有异处的。
赵杰中、张勇凡二人精彩绝伦的表演,自激起了许多人的兴趣,纷纷登台亮象,演示自家绝技绝活,时时博得满堂喝彩。群英会上高潮迭起,奇士能人不断涌现,每每有惊人之举。方国涣巡视一番八百群英,相识者倒也有百人,自都已打过招呼见过面了,可惜仍未见到简良的身影。方国涣知道简良没有寻找到兰玲,自无心思参加群英大会,然而群英会盛况空前,可结识得见天下间的豪杰英才,奇人异士,对简良失去了这个机会,方国涣自感到有些惋惜。
此时,方国涣又想起一个人来,便是那黄山居士冷飞凌,暗中叹惜道:“冷大哥若负龙凤琴而来,当可曲惊群英,名扬天下的。”
方国涣继而又摇了摇头,寻思道:“冷大哥是世外高人,厌世间的喧杂,早已淡泊名利,自不会人前现身显技的,几年未见,不知冷大哥现在怎样了?待日后有机会再去黄山寻访他罢,还要告诉冷大哥我出海所经历的诸多奇遇,他一定会很高兴的。”
此时群英会上发生了一件令人啼笑皆非的事,有一山西人名唤刘林的,因以说书闻名,也在被邀请的八百群英之列。明时的说唱艺术多是一体的,至清时,经过一些艺人的演化、发展,又有专门的说书、唱书之别,其中不乏高人。
这刘林的书不但说得好,而且演得好,边说边演,形象生动,把那书中的人物表达的淋漓尽致,惟妙惟肖,忠奸善恶,一看便知,不用说出书中人物的姓名,听书的一看刘林的表情举止,便知道谁是谁了,该说谁了,经常让人听得入了迷,忘了回家吃饭去,时称一绝。
且说刘林本一寒士,接到群英会的请柬后惊喜万分,为了赴此次盛会,向朋友借了一件新长袍。也是那长袍的颜色款式一般了些,虽持有请柬进了碧瑶山庄的大门,但是人太多,还是被那接引的庄丁不慎忽略了,令刘林迷了路。
那刘林在碧瑶山庄内一阵乱走,见了风景如画的园林景色,先自迷了,惊叹自家书中描述过的仙境也不过如此。走至一处,见有十几桌丰盛的酒席,以为正席,那刘林便坐了下来喝酒吃菜。然而发现席间诸人的言谈举止,皆非豪杰英才、奇人异士的模样,刘林心中惑疑起来。此时群英会已至大半,才被人于招待群英随从的席间发现,急送至五凉亭正席处,被群英哄堂笑过。宋旅扬则暗叫了一声惭愧,亲自向那刘林陪了罪后,暗中派人四下查巡了一遍,以防有类似者。
此时登台献艺者是那驯兽的黄达,他带来的那只白猿已由山庄中仆人引到了五凉亭上。这只白猿长得精壮,立起来有一人多高,通身上下一色雪白的长毛,二目机警,灵光闪动,面对亭下群英却无一丝惧意,此猿实为世上罕见。“好一只白猿!”群英见之,无不赞叹。
那黄达此时自有些得意,双手一抱拳道:“各位,黄某不才,也来献献丑,这只白猿自幼便由黄某驯养,极具灵气,今日若让它表演些普通的把戏,乃是屈了它,更让大家见笑的。黄某要说明的是,这只白猿能领会我话中的意思,比人还要聪明许多。比如说家中来了位客人,若是投缘的,黄某也自真心待客,便对白猿说,‘拿酒来’,它自会把酒拿来的;若是来了位不相得的,想赖你一顿酒食吃,黄某也自不想拂了他的面子,便对白猿说,‘拿酒去’,它于是一去不复返了来客会知趣而去。”群英闻之,哄堂大笑。
一老者摇头不信道:“这只白猿若不是成了精,通了人性,当不会驯养**到这种程度的,黄先生必是用了其它的法子。”
黄达闻之笑道:“各位若不信,黄某可当场来试。”说完,对那白猿喊道:“今有贵客,拿酒来。”那白猿似听懂了一般,转身窜到台下,在一酒席桌上提了壶酒,大摇大摆地回了来,交给了黄达。
先前那老者见了,惊讶道:“果然听话的。”一年轻人道:“未必见得,普通的猴子训练好了,也会取物的。”
黄达听了,微微一笑,随后对那白猿又道:“今有贵客,拿酒去。”便见那白猿窜到一旁,却是站在那里不动了,还不时的抓耳挠腮,呈出嘲弄之意。群英见了,各自惊讶。一人惊叹道:“乖乖!果是个猴精,真晓得主人的意思。”
赵明风此时羡慕道:“若养着这么一只善解人意的白猿,实为一大乐事。”与赵明风同桌的梅乙南,则在一旁轻声道:“此猿虽有灵性,但毕竟是兽类,怎能理会主人好客厌客的意图,这位黄达为驯兽名家,自有他别样的法子引导白猿的。”
赵明风闻之,诧异道:“如何见得?”梅乙南低声道:“这只白猿训练有素,适才低头盯着黄达的脚面,黄达说拿酒来之时,左脚前伸,说拿酒去时,右脚前伸,以此暗示白猿,大家目光都在白猿身上,无人注意到黄达私下的动作,故而愈演愈真了。”
赵明风闻之,恍悟道:“原来是这样,我还真以为这白猿善解人意,智能超凡呢!”梅乙南道:“能把白猿训练到这种程度,也自不善了,黄达不愧为驯兽名家,可以暗示白猿作为的。”
那位江湖艺女李琼燕表演了一种轻身的杂技,尤令群英称绝不已。乃是以六名童子按方位站定,每名童子双手各持一根柔细的红丝线,交织成网状,那李琼燕便在丝线上步行而舞,竟然如履实地一般,悬而不坠,六名童子虽互扯丝线,却也不甚着力。群英见到如此高超的绝技,俱为惊服。
曾子平惊叹道:“闻汉时的李飞燕身轻如燕,可在盘子上跳舞,没想到李琼燕姑娘更胜几倍,能立于若踏无物的丝线之上。”赵琛这时对谷司晨道:“药王先生不但是医中的国手,更是一位武学大家,不知李姑娘的这种轻身绝技可否是武学中的轻功?”
谷司晨道:“赵先生倒是问对人了,谷某与李姑娘自是识得的,她的这种轻身绝技虽得益于武学中的轻身术,但更多的是李姑娘苦练而成的轻身技巧,也就是善于借力分力。这六名童子所持的十二根红丝线,交织成网,各有不同的着力点,普通人可能用指头一压就断了,便是轻功极高者,也不能在上面步行而舞、左右自如。李姑娘却能施展高超的技巧,把自己的重力分散了去,全凭巧力行其上,绝妙之极,此术江湖上称为‘十二金经舞’的。”
赵琛闻之,赞叹道:“达到这般境界,当是仙家所为了。”
第一百一十四回 群英会(下)2
群英会上,高人献艺,愈演愈奇,自令八百群英互开眼界,知道这天下间能人怪才多得是,各自庆幸有此际遇。此次大会所邀请的豪杰英才多是善一技之长人所不能为者,涉及广泛,各种行业持各种技能的人都有。
如那民间出了名的“泥人张”、“糖人李”,自都在被邀群英之列。群英会不以富贵贫贱、身份尊卑论英才豪杰,尤令群英敬服,也是赵琛、曾子平等人有见识,知道无论什么行当,都有龙虎藏其中的,自想请尽天下间的能人。那“泥人张”的传人叫张沛,暗里揣摸了八百群英的模样,私下捏出了八百个泥人,形态逼真,一眼就能瞧出谁是谁来,令群英惊叹万分。赵琛见了尤为惊喜,立时将这八百个泥人收藏于碧瑶山庄,以之纪念此次群英会。
群英会共开了三天,有二百一十七人登台献技献艺。盛会其间,碧瑶山庄派出了十余名主笔,尽录八百群英姓氏贯籍、才学技艺,详细笔录,不列名次,合之一部《群英谱》。又有才高的贤士,作诗词歌赋百余篇,以纪念此次盛会。到了第四天,碧瑶山庄全部开放,邀请群英游园赏景,互相结识,自把气氛推向了高潮。
有一河南名士,叫管钟玲的,约了十几人到“宁园”拜会了连奇瑛、孙奇等六合堂诸人,乃是想见当年独石口关外布列棋阵帮助六合堂挡退了女真二十万铁骑的棋上高人。连奇瑛欣然而允,自把方国涣向众人引见了,管钟玲等人见方国涣竟然是一位年轻人,各自惊叹不已。消息传开,群英纷纷来“宁园”见方国涣,目睹这位棋上能走出大本事,另生异能之人。方国涣一时间应接不暇,也自高兴与天下群英结识。连奇瑛、法无等人见方国涣得到群英敬慕,尤感欣慰。
畅游碧瑶山庄之后,群英大会也就宣告结束,群英兴尽而散,纷纷辞别而去。因小全子之故,方国涣应赵琛父子之请,暂留碧瑶山庄多住几日,准备于数日后带小全子与法无同回连云山天元寺。连奇瑛、孙奇、刘诃等六合堂诸人先辞别回鄱阳湖了,同行的还有菊花夫人与江南棋王田阳午。罗坤、卜元、吕竹风三人虽不愿离开方国涣,也自依依不舍别去了。
方国涣送走了六合堂诸人,随后又送走了钟世源、慰迟云璐,接着谷司晨、佟士儒师徒、阮方、米迁、梅乙南、许九公、赵杰中等人也相继别去,曾子平、叶晓生二人是最后离开的。盛大的群英会顺开顺结,碧瑶山庄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只有宋旅扬在处理些会后诸事。
群英散尽,只有方国涣、法无留在了碧瑶山庄,准备于三日后带小全子回天元寺。方国涣与赵琛已商定,小全子在天元寺住一段时间之后,仍返回碧瑶山庄,至于他是喇嘛教转世的小活佛一事,日后再议。
此时,方国涣、法无、赵琛、赵明风四人在齐仁殿内饮茶聊天,小全子被韩杏儿唤去于百花厅调酿百花酒了。谈起群英会上的奇异见闻,方国涣不胜感慨道:“没想到天下间竟有这许多能人高士,此次群英会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赵琛道:“此次大会也自超出我的意外,料不到会这般的成功,前后虽耗去十几万两银子,却也值得。”方国涣笑道:“赵伯父做事,每生壮举,当年造船出海,今日群英大会,这等气魄可不是常人所能为的。”
法无一旁道:“赵先生的豪情实不象一位大富家所有的,古人也有豪富者,多耽于自家之乐,耀于人前,而无如先生这般,可使豪情荡气于天下人。”赵琛笑道:“二位过奖了,人生在世,当有所作为,只要尽力去做了,成功于否则在其次,主要的是让自家心中无所遗憾,不产生悔念便是了。”
这时,一名庄丁持了封书信进来报道:“禀老爷,庄门外来了一些喇嘛,打听方国涣公子是否在庄上,小人说在,有一位喇嘛便递上来一封书信,说是呈与方公子一看便知。”“找我?”方国涣闻之,大为惊讶。赵琛问道:“可问清了,哪里来的喇嘛?”那庄丁道:“说是来自西藏的拉萨城大昭寺。”
“大昭寺!?”方国涣一惊而起道:“难道是安木喇嘛派人来迎小全子了?”“不会吧?”赵琛愕然道:“公子回到江南没有多久,识出小全子的身份也无几日,那安木喇嘛如何这么快就派了人来?”
赵明风一旁道:“莫非那安木喇嘛等得急了,派人来催的?否则怎么能知道他们的小活佛已经找到了。”法无已听方国涣说过小全子的事,此时便道:“安木法师既有书信来,师弟一看便知原委了。”方国涣忙取过庄丁手中的书信,急拆来看。
赵明风这时疑道:“也怪了,那些喇嘛如何知道国涣贤弟在我碧瑶山庄?”法无道:“或许是群英会引来的罢。”赵明风点头道:“有道理,以国涣贤弟的棋名,必在群英会上出现的,那些喇嘛倒也聪明,得到消息便寻了来。”
赵琛见方国涣读完那封书信后,呆坐不语,尤显为难之色,忙问道:“方公子,不知安木喇嘛是何用意?”方国涣叹然一声道:“安木喇嘛果是派人来迎小全子的,可是小全子目前一无所知,让他如何接受这个现实?”赵琛、赵明风、法无三人闻之一惊,赵琛诧异道:“那位安木喇嘛是位神人不成,竟然知道的这么快?”
方国涣道:“安木喇嘛是位得道的高僧,似乎清楚世间的一切缘由,对事情都有预知的。当初在藏地与安木喇嘛相识之时,他便知道寻找教中小活佛的事会应在我身上,并且知道我一回到汉地便会有结果的,所以随后就派了人来,这些安木活佛在信中都已说明了的。”
赵明风惊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