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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你也吃啊。”王晓东把一块排骨挟到王晓晨的碗里,示意道。
“嗯,好。”王晓晨心里一阵暖,弟弟过去从来都是吃独食的,根本不会想到要给她这个当姐姐的挟菜。前一段时间,弟弟托秦海捎信过来,说要在学校苦读书,让王晓晨不要打扰,然后就一下子消失了两个多月。等他再次出现的时候,个子好像长高了一些,体格也壮实了一些,变化最为明显的是,他居然懂得关心姐姐了。
“晓东,你前一段时间怎么不来见姐了,是不是姐不给你电子表,你生姐的气了?”王晓晨问道。
王晓东放下筷子,腼腆了一会,才讷讷地说道:“姐,我跟你说件事,你别怪秦海哥好不好。”
“什么事啊?”王晓晨有些诧异,不知道为什么事情还会涉及到秦海。
“上次我抢了你的表,后来……秦海哥带着宁默,还有乔师傅,把我打了一顿。”王晓东说道。
“秦海怎么能这样呢!他凭什么打你呀。”王晓晨眼睛一立,恨不得立马就拉开门冲到对面去找秦海理论了。王晓东是她家里的宝贝疙瘩,连父母都舍不得动他一指头,秦海居然带着两个人一起去把王晓东打了一顿,这还有王法吗?王晓东说的乔师傅,王晓晨也是认识的,知道那是一位老炼钢工人。力气极大的。
王晓东道:“姐,我说了,你别怪秦海哥。他打了我一顿,我才知道,我过去太不懂事了,你对我这么好。我一点都不懂得孝敬你,还抢你的东西,我真是禽兽不如。”
“快别这么说,你能这样想,姐……姐很高兴。”王晓晨说着,眼眶都有点红了。她哪里会不知道弟弟的顽劣,只是一心指望着弟弟长大一些会变得懂事而已。没想到,秦海替她教育了弟弟一番,弟弟还真的懂事了。
“后来。秦海哥就把我关到钢铁厂,还逼着我给你写信,说是在学校学习,不让你打扰。”王晓东开始陆陆续续地把这一段的遭遇都说出来了。
“原来是这样,我说你怎么突然不让姐去看你了。你呆在钢铁厂干什么,你的学习不会耽误了吗?”王晓晨担心地说道。
王晓东道:“没有耽误,秦海哥每天都逼着我读书,每天有两个小时到车间干活。你看。现在我身体比过去好多了,这次考试。我考了班上的第15名呢。”
“你真的考了15名?”王晓晨简直不敢相信了。两个多月前,王晓东还是全班垫底的成绩,他虽然没有明确向王晓晨说过,但王晓晨也不傻,怎么能不知道弟弟的成绩呢?两个月过去,就因为秦海把王晓东封闭起来逼着他用功。王晓东的成绩居然一下子窜到了班上前15名,这对于王晓晨来说,可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真是谢谢秦海了,改天姐做点好吃的去感谢他。……来,晓东。你不是喜欢姐的这块电子表吗,姐送给你,你考试的时候好掌握时间用。”王晓晨欢喜地拉开抽屉,把那块当初害得王晓东挨了一顿暴打的电子表取了出来,递到弟弟的面前。
王晓东连连摆手,说道:“姐,我可不要,这是你心爱的东西,我一个大男人,怎么能拿你心爱的东西?你看,我自己买了一块便宜的电子表,用的是我自己挣的钱。”
“瞎说,你从哪挣的钱?”王晓晨斥道。
王晓东笑道:“秦海哥把我关在钢铁厂,每天叫我读书,还要去车间干两个小时的活,说是劳动改造。等到送我去参加期末考试的时候,秦海哥给了我200块钱,说是我的工资。姐,这是我剩下的钱,一共是一百六十块,都交给你吧。”
王晓晨接过钱,脸上带着笑,眼泪却吧嗒吧嗒地往下掉着,嘴里喃喃地说道:“小秦帮了我们这么多,我们可怎么还这份情啊……”
王晓晨姐弟俩对秦海感激涕零,而在家属区宁中英的家里,宁静却是撅着嘴,对着面前的宁默和秦海,一副老大不高兴的样子。
“你看,我一回到家,她就是这副模样,嘴里不停地嘟囔着你的名字,问她什么也不说。这不,我就把你请来了。”宁默指着妹妹,郁闷地对秦海说道。
秦海想破脑袋,也想不出自己怎么招惹就宁静了。这个学期,秦珊转学到了平苑一中,与宁静同桌,两个姑娘好得如胶似漆。秦海有时候开车去接妹妹放学,也必定会捎上宁静,把她送回家。秦海给秦珊买点什么吃的、用的东西,往往也会给宁静准备一份。宁静在秦海面前一直都是一副天真而略带刁蛮的形象,秦海不知道自己到底什么地方得罪了宁静。
“小静,到底出什么事了,是不是胖子欺负你了?”秦海小心翼翼地问道。
“他才没欺负我呢,我是嫌他没本事!”宁静恶狠狠地瞪着宁默说道。
“是是是,我没本事,咱们家的希望不是都寄托在你身上吗?”宁默也赔着小心对宁静说道,他对于自己这个妹妹还真有点惯得厉害。
宁静道:“人家的哥哥都会辅导妹妹学习,你这个当哥哥的什么时候辅导过我学习了?我如果考不上大学,就怪你!”
“人家的哥哥……”宁默狐疑地把目光转向秦海,他似乎有些明白问题出在哪里了。
秦海忍不住就笑出声来了,卖糕的,原来宁静是在吃秦珊的醋呢。昨天,秦珊从学校回到家里,美滋滋地向哥哥出示了自己的期末考试成绩单,这个从乡下转学到县中来的小姑娘在第一次大考中就考了全班的第五名,把原来的第五名宁静给挤到第六名去了。乍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秦海只顾着替妹妹感到高兴,丝毫想不到有高兴的,就有不高兴的,被秦珊比下去的宁静自然就是那郁闷的一族了。
女孩子之间吃醋真是毫无节操的,看宁静和秦珊平时好得像一个人似的,临到有事情的时候,还是忍不住要互相比一比。宁静倒不是生气秦珊比她考得好,毕竟她以往也只是第五名,不是那种见不得别人比自己成绩好的人。她生气的缘由,在于秦珊告诉她,自己考得好主要是由于哥哥秦海平时经常辅导她,这次期末考试有一道很难的数学题,包括宁静在内的其他同学都没有做出来,而秦珊却做出来了,原因就是秦海曾经给她讲解过一道类似的例题。
听说这一点,宁静的嘴就撅起来了,一直到回了家还没有收回去。
“小静,你说的是这事啊。小珊底子差,又是从乡下转学过来的,我担心她成绩跟不上,所以平时多辅导了她一些,她这次考得比你好,我也觉得很意外的。”秦海赶紧解释道。
宁默也在边上敲着边鼓:“小静,你为这事生气就不对了,人家秦珊是秦海的妹妹,秦海多辅导她一点也是正常的嘛。”
“那我不是他妹妹啊!”宁静虎着脸叫道,“过去他来咱们家,让我帮他倒水切西瓜的时候,他不是一口一个妹妹叫着吗?到有好处的时候,他就不认我这个妹妹了?好,秦海,既然你说我不是你妹妹,那你现在就走,别来我家。”
说着,宁静便开始往外推秦海,以她的小体格,哪里推得动秦海,更何况,她这样做也只是一种象征性的举动,手上并没有真正地出力。
“别别别,我错了,我错了。”秦海真是拿这小姑娘没辙了,也许是因为他跟宁默平时打闹得习惯了,宁静从来也没把他当成外人,连这种授受不亲的信条都置之度外了。他一边告饶,一边说道:“小静,要不这样吧,以后每星期你到钢铁厂去两次,我给秦珊讲题的时候,也给你讲题,好不好?”
“一言为定?”宁静脸上那些装出来的气愤一下子就荡然无存了,她嘻嘻笑着向秦海伸出一个小指头,做出一个拉勾的样子。
宁默无语地把头别开了,有这样一个没羞没臊的妹妹,真是家门不幸啊……
秦海硬着头皮也伸出一个小指头,和宁静那滑若凝脂、柔若无骨的指头勾在了一处。
“我和秦珊下学期要考全班一二名,要不我们就联合批判你,说你不学无术、误人子弟!”宁静松开指头,笑着就往外跑。
“你干嘛去?”宁默没好气地问道。
“我去钢铁厂找秦珊玩去!”宁静留下一串银铃般的笑声,转眼就跑远了。
“呃……”秦海真有些凌乱的感觉了。
“我这妹妹就这样,你别介意啊。”宁默带着歉意对秦海说道,他们现在的关系依然还是铁哥们,但宁默越来越觉得秦海是一个值得尊重的人,妹妹这样赖着秦海辅导学习,在宁默看来,是极为不合适的。
秦海倒是有些莫名的尴尬,讷讷地说道:“没啥,小静的性格很好……我喜欢。”
第一百二十八章 压力山大
1986年的春节,青锋农机厂家家户户都添了新电器,大人小孩都是一身新衣,连请客吃饭的酒席都比往年多了好几倍。诸如萧东平这种“酒中仙”成天在不同的酒席间赶场,每餐必喝、每喝必醉,正月十五之前,他就没几个钟头是处于清醒状态的。
秦海在年前就把全家人都从白河镇的乡下迁到平苑县城来了,只有老奶奶以不习惯城里生活为由,仍然留在白河镇,由秦海的叔叔家照顾。以秦海现在在平苑县的地位,让小妹妹秦玲转学到平苑一中的初中部,已经不再是什么难事了。秦玲一来就与秦珊、宁静俩人混到了一起,形成了一个美女三人组,每每闹得秦海只能远远避开。
由于曲江水泥厂的特种水泥销售情况良好,曲江农场的收入不断提高,农场职工的生活也得到了极大的改善。春节前,傅文彬专门安排人拉了半卡车的农产品到县城来送给秦海,光是五斤重以上的草鱼、鲤鱼就有几十条,还有上百斤的猪肉、两个完整的猪头、鸡鸭和蛋类、蔬菜等等,用秦玲的话说,足够他们一家人吃到20000年……
所有这些东西,秦海留下一些自家吃,余下的便分发给了周围的朋友们。李林广回家过年的时候,是秦海亲自开车送到红泽去的,车上载着几大桶好酒和无数的年货,让工学院家属院里其他的老师都羡慕得两眼发红,一个个暗中跑去向李林广打听:平苑那边还要人手否?
春节的快乐气氛一直持续到了正月十五之后,才慢慢消停下来。秦海把平苑钢铁厂的各项事情向父亲秦明华以及宁默等人做了一个详细的交代,然后便带着临时拼凑起来的一个小团队,来到了北溪,与北溪市政府商谈与北溪钢铁厂的合作问题。
“我们的小英雄来了。”
秦海一走进柴培德的办公室。柴培德便离开办公桌,笑着走上前与他握手调侃,然后招呼秦海坐下,自己则坐到了秦海对面的沙发上。这样一种待遇,以往是只有宁中英才能享受得到的,像秦海这种级别与年龄的人。能够被副市长赐座已经算是一种荣幸了,哪里敢奢望副市长亲自上前握手迎接。
“柴市长这样说,可真让我汗颜了……我年轻无知,行事鲁莽,给柴市长添麻烦了。”秦海装出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对柴培德说道。
徐扬坐在一旁,替柴培德说道:“那件事情,如果你们能早一点与柴市长沟通一下,倒也不至于发展成后面那个样子。最后由杨省长出面来解决。对于北溪市来说,的确是有些被动了。”
“这个主要是因为事出突然,我只知道平苑钢铁厂有一批废矿渣,不知道北溪钢铁厂也有,更想不到日本人会从北溪钢铁厂先下手。我担心万一他们把矿渣运离北溪,我们再去追回来,影响就更大了,所以才着急去阻挡。当时我请宁厂长给柴市长打电话。谁料想柴市长出差去了,真是所有的事情都赶到一块了。”秦海辩解道。
柴培德道:“这个情况。宁厂长都已经向我解释过了,你们这样做是对的。杨省长亲自出面,对市里来说有点被动。但坏事能够变成好事,杨省长一插手,才有了今天我请你来的事情,这不是一件大好事吗?”
官场上的事情。微妙至极,饶是有秦海一般的高智商,也不能完全理解。矿渣的事情,对北溪市的确造成了一些政治上的损害,但柴培德本人并未受到连累。一来是因为他当时在外出差。对此事并不知情;二来是因为杨亦赫了解到柴培德与宁中英、秦海的关系都非常密切,甚至可以算是宁、秦二人的后台,所以这二人的功劳是可以算在柴培德头上的,这就抵销了柴培德的过失。
从这个意义上说,柴培德其实应当感谢宁中英和秦海的坚持,如果没有他们的坚持,这些矿渣被骗走,日后真相大白的时候,他要承担的责任就无法估量了。
“我听说,杨省长离开北溪之前,专门找你谈了一次,谈到北溪钢铁厂的事情,是这样吗?”柴培德结束了关于矿渣的话题,开始进入今天的正式议题。
秦海点点头道:“是的,杨省长对北溪钢铁厂的生产情况很不满意,问我有什么看法。我说了一些自己的看法,杨省长基本上是认同的。不过,对于具体该如何做,杨省长说还需要再讨论。”
“嗯,你向杨省长说的情况,我都已经知道了。省里的决心在春节前就已经下了,准备拿北溪钢铁厂当试点,年后就启动有关的改革方案。”柴培德说道。
秦海问道:“省里具体想怎么做呢?我接到市里的电话就赶过来了,具体细节还不清楚呢。”
“小徐,你向小秦介绍一下省里和市里的考虑吧。”柴培德向徐扬示意了一下。
徐扬道:“省里对于该如何做,并没有明确的指示,仅仅是给出了原则性的指导。省里的态度是,北溪钢铁厂的公有制属性不能改变,但在经营方式上可以灵活多样,步子可以迈得大一点,只要是符合政策要求的事情就可以大胆去试。另外,还有两条比较具体的指示,第一,北溪钢铁厂在今年必须提供20万吨合格的计划外钢材;第二,这件事要充分发挥秦海同志的积极性。”
“呃……”秦海无语了,虽然他与杨亦赫交谈的时候,杨亦赫就表示过要请他领衔担纲来做这件事,但把他的名字明确写到指导性意见中间去,还是让他有一种被坑的感觉。
“柴市长,徐秘书,据我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