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革恋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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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革恋史- 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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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网上时兴描写监狱小说,看的人还挺多。我的这部长篇章回体自传小说描写的是文革时期一群青少年的成长经历,他们或是文革初期的红卫兵,或是红小兵,或是失学少年。文革的狂风暴雨把他们搅到一起,最后统统扫进监狱里去了,成了地地道道的文革犯。诸位如果有兴趣的话,不妨慢慢去阅读,去品味。
  青年男子谁个不善钟情?妙龄女子谁个不善怀春?然而我的青春和爱情却消逝在文革那个恐怖年代。
1。…楔子 朗朗乾坤恶梦休忆当年事

楔子

朗朗乾坤恶梦休忆当年事

星星鬓斑相伴犹是初恋人

何田田早上七点钟准时醒了,这是她多年养成的习惯。昨晚铁戈和她一夜缠绵,一直到两点才睡,现在是早上九点多了,他还在呼呼大睡。何田田梳洗完毕,静静地坐在沙发上看着席梦思上的铁戈,三十多年来她做梦都盼着这一天,能和自己心爱的人在一起那是一种实实在在的幸福,尽管过几天她就要回哈尔滨去,她和铁戈的旧梦重温只有短短的几天,但她已经很知足了。人们对幸福会有各种各样的理解,何田田的理解很简单,只要没有人生可怕的惊涛骇浪,没有令人揪心的生离死别就是一种幸福。只要把握住自己能够把握的东西就行了,人生没有永恒的幸福,幸福只是某段时光某个时刻而已,就像她原来与他厮守的那两三年和眼下这短暂的重逢。或许没人同意这种微不足道的幸福观,只有像何田田这种经历过那种痛苦遭遇的人才能真真切切地体会到什么是幸福。

突然她发现铁戈在床上变得烦躁不安,身体不断地扭动着,两手在空中到处乱抓,嗓子里发出极度压抑的声音,终于他大吼一声坐了起来,眼睛里充满了恐惧直直地盯着对面的墙壁,不停地大口喘气,脑门上沁出了密密麻麻的冷汗。

何田田问道:“怎么了铁戈?”

“我做了个恶梦,梦见那些人又来抓我,我上天入地都逃不掉。我逃进大山里他们就追进山里,我想跑得再快些可怎么也跑不快,追我的人总是离我只有几步远,似乎伸手可及。跑着跑着我一不小心掉进了山谷,眼前有很多粗壮的藤蔓可我就是抓不着,一直掉进万丈深渊。”

何田田握住她的手柔柔地安慰道:“没事,三十多年前的事再也不会发生了。”

铁戈拿起香烟点着猛地吸了一大口:“我也知道那一幕不会重演,可我就是摆脱不了那个梦,三十多年来这个恶梦不断重复。我问过郎超雄和封老大,他们说也常常被同样的恶梦吓醒了。你说封老大该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人吧,连他也逃不脱这种恶梦的困扰,更何况别人 ?http://。”

“真的吗?封老大也做这样的恶梦?那太可怕了。这是不是也是一种后遗症?”何田田绞了一条热毛巾揩去他脑门上的冷汗关切地问道。

“我一直以为我很坚强,可是做梦却把一个人的弱点全都暴露出来了,下意思的流露才是一个人的真实面目。”

何田田重又坐在床头把他的脑袋揽在怀里,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喃喃地说道:“别怕,别怕,都过去了。”那思绪却又回到了三十多年前的腥风血雨中……

有分教:

风雨如磐晦故园,当年回望情何堪。

此生浑若迷魂里,剑指苍天一喟然。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2。…第一回 忆往昔开篇且表从前事

第一回

忆往昔开篇且表从前事

叹此生由来却说旧时人

话说一九六六年三月一日铁戈像以往一样又要上学了,这是他小学的最后一个学期,毕业后小学就算结束了。今天一大早他就站在东门外通往农校、农研院那条满是大坑小洼的路边,等着他的朋友姜蜀明、姜蜀剑兄弟俩一块上学。

昨晚下了半夜的豪雨,这条黄泥机耕路上的坑坑洼洼全都蓄满了水。这条路被农研院的拖拉机弄得大坑小洼,但从来没人修过,大雨后非常难走。铁戈亲眼看见过地区福利院的傻子放的两条大水牛,懒洋洋的趴在路中间的大水坑里纳凉,只能看见牛的脊背,要是两三岁的小孩不慎掉进去估计能把这水坑当成水库。

铁戈远远地看见两个熟悉的身影,从一大片开着雪白梨花的梨园后面慢慢地走过来。

他用双手圈成喇叭高声喊道:“蜀明、蜀剑,快点呀,我都等了半天了!”

这兄弟俩顺着长满青草的路埂依然是不紧不慢地走着。

“着什么急?”姜蜀明大大咧咧地说:“老姜我没到食堂,谁他妈敢开饭?简直是邪得没有政府了!”这句“邪得没有政府”的话是他的口头语。

“你就牛吧;去晚了油条包子都没了,你就等着喝稀饭吧。”铁戈和姜蜀明调侃。

铁戈和姜蜀明兄弟俩本来并不认识。

姜蜀明的父亲姜城原来是梁湖县一个小学的副校长,一九六三年姜城从梁湖县中学调到红州地区农校任教导处主任,也算是升迁。梁湖县是红州地区在长江南岸唯一的一个县,姜城调到江北离老家罗畈县更近,回乡探亲更方便,这也是他要求调动的一个主要原因。另一个原因则是因为红州地区教育质量最好的小学和中学,都在红州地区专员公署所在地红州镇。

姜蜀明兄弟俩随父亲迁到红州地区农校,因为姜城是文教系统的人,姜家兄弟轻而易地转学到红州地区师范附属小学就读。

红州附小是当时整个地区十一个县里最好的小学,无论是校园的面积、校舍的建设、师资力量的配备,都是整个地区第一流的。

这所小学的学生全都是地委、专署、军分区,县人委、县政府、县人武部的孩子,俗称地县三大院的干部子弟,接下来就是安排文教系统的子弟上学,然后才轮到地区各部办委局的孩子,市民和郊区农民的孩子只能到红州镇办的镇小或者街道居委会办的街小读书。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这个社会讲究的是论资排辈,等级森严。所以人一生下地并非天然平等,不在同一起跑线上。

姜蜀明插班到附小就读,正好分到铁戈的四班,姜蜀剑则在三班上学。当然这兄弟俩也是半托生,为的是学校的伙食好,睡觉完全可以在家里。因为铁戈和姜蜀明兄弟都住在东门外的城郊,上学放学又是同路,一来二去两人便成了好朋友,但铁戈真正认识姜蜀明是在一次流血事件之后。

列位看官,本书为何要从这两个小孩子说起?俗话说,千字有头,万字有尾。只因姜蜀明随父转学来到红州,认识了许多人,引出了许多事,他们的人生道路也如同这条坑坑洼洼的路一样曲折和坎坷,才有了在下讲的这个故事。

言归正传。人,说到底还是动物,不过是动物里的精英,所以每个人与生俱来都带有某种动物的属性。

铁戈家里养了一些鸡,他发现妈妈刚买回来的鸡开始几天总是被家里的几只鸡啄得缩成一团,妈妈说这叫欺生。

姜蜀明上学的第一天就遇到欺生的事情。

那天上午刚下第一节课,班上一个外号叫童冬瓜的留级生上厕所时无缘无故照着姜蜀明的后脑勺就是一巴掌:“以后你每星期给老子孝敬一点东西,吃的玩的都行,不照办就打死你个狗日的!”

姜蜀明在梁湖小学时就是班上的头,也是个好勇斗狠的角色,哪能受得了这个?他一声不吭解完小便走出厕所,在地上捡了半截砖头侧身躲在厕所旁边,等童冬瓜刚出厕所,便跳上去一砖拍在童冬瓜的脑袋上。

那时小孩打架最多是拳来腿往,不像时下的小青皮出手见血。童冬瓜遭到袭击只觉得脑袋上一股热流滚落下来,用手一摸满掌是血,当时就傻了眼。

姜蜀明高举半截砖又砸了下来,童冬瓜一闪右肩又挨了一下,于是没命地往教室跑,姜蜀明也跟着追进了进去。

班主任宁老师已把童冬瓜护在身后,她大声喝道:“姜蜀明!我还真没见过你这么野蛮的学生!上学第一天就把同学的头打开了,胆子真不小!”宁老师制止了姜蜀明,带着童冬瓜到医务室包扎伤口。

这件事的全过程都被铁戈看在眼里,他对姜蜀明的第一印象就一个字:“野!”

中午铁戈到学生食堂吃饭,食堂管理员王阿姨把姜蜀明安排在他这个餐桌上。吃饭时不许说话,否则会被停席,也就是说话的人要被管理员强制性停止进食。

他在姜蜀明耳边悄悄说了一句话:“快点吃,吃完了我有话跟你说。”

吃完饭他带姜蜀明到学校后面废弃的城墙的树荫下的一块草坪面对面地坐下。

姜蜀明对他不熟悉,冷冷地说道:“有什么话就直说。”

“你知道童冬瓜的底细吗。”

“不知道。”

铁戈一口气把童冬瓜的家底抖落出来:“童冬瓜本名叫童青松,是个留级生,他爸爸是地区林业局局长童捂如。听宁老师讲,行署副专员古良才原来和他爸爸童梧如是战友,都是山西人。童梧如是团长,古良才是政委。本来童梧如可以到地委或者专署当个副书记、副专员这样的官,可他既没文化,又有严重的肺结核,所以只当了个地区林业局局长,十三级,也算是个高干。童青松长得又矮又胖,他们那一届的同学给他取了个绰号叫冬瓜。他平常就喜欢欺负别的同学,但是比他厉害的人他就不敢惹了。今天他大概以为你是新来的插班生,搞到你的头上来了,没想到自己吃了大亏。不过你也是够野的,一砖上去就给他开了瓢。这家伙是块油抹布,有点打不湿扭不干的味,很难缠。”

“怕什么?”姜蜀明不以为然地说:“只要他敢惹我,老子还要放他的血!”

“宁老师上午介绍的情况时说你在农校住?太好了,我们顺路,童冬瓜和我都住在老山包,农校离我们老山包只有一里多路。”铁戈突然有个想法:“我们一起再整他一顿,让他长点记性,以后彻底服了我们,怎么样?”

“可以。不过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帮我?”

“我佩服你的胆量,一出手就见血。”

铁戈和姜蜀明兄弟俩吃完晚饭,翻院墙抄近路直插东门外的老山包。

铁戈说:“你们藏在这排房子旁边,我躲在路边的厕所里,等他一到你们就冲出来,我再从后面包围上去,别说是童冬瓜就是童飞鸽他也插翅难逃。”

姜蜀明兄弟俩哈哈大笑:“就这样办。”

童冬瓜脑袋上缠满了纱布上面沁出殷红的血迹,正低着头往家里走,冷不防看见姜蜀明兄弟突然冲出来,吓得他大叫一声调转头撒腿就跑。

铁戈在厕所的花墙里早已看得清清楚楚,悄悄尾随上去,脚下一使绊子童冬瓜失去重心朝前一栽,来了一个“狗抢屎”。姜蜀明扑上去骑到他的背上,两手各楸住他的一只耳朵使劲往后拽。

童冬瓜被这一拽,两只手撑在地上,头往上翘起来,整个人活像一只昂首挺立的王八,嘴里不住地叫唤道:“哎哟哎哟,疼死我了!饶了我吧。”

姜蜀明怒吼道:“我看你还敢欺生?”

铁戈在一旁说:“不打你也行,你得管老子们叫爹。”小孩子都喜欢占这样的便宜。

童冬瓜不答应,这是有辱祖宗的事。

姜蜀明一看他还不服,便把他的耳朵又使劲往后拽。疼得童冬瓜呲牙咧嘴,杀猪般叫起来。

铁戈见状忙将两只食指抠进他的嘴里把嘴角向外扯,这叫“鲤鱼抠鳃”。

童冬瓜经受不住两人的折磨,口齿不清地讨饶道:“我叫我叫”。

铁戈把手指从他之嘴里拿出来,指着姜蜀明、姜蜀剑和自己:“叫姜大爹、姜二爹、铁大爹!”

童冬瓜顺从地叫道:“姜大爹、姜二爹、铁大爹。”

“你还敢不敢欺负同学?”姜蜀明问道。

“再也不敢了。”童冬瓜怯生生地说。

姜蜀明这才松了手让他站起来。

童冬瓜从地上爬起来,可怜兮兮地问:“现在该放我走了吧?”

姜蜀明用眼睛恶狠狠地瞪着他问:“要是你爸问起你的头是怎么搞的,你怎么说?”

童冬瓜木然地看着姜蜀明,不知道如何回答。

铁戈说:“你就说你从操场路过时,高年级的学生投手榴弹砸到你的脑袋了”

“那我就这样说。我还要告诉我爸说我以后路过操场时要多加小心。”童冬瓜讨好道。

姜蜀明这才在童冬瓜后脖梗上拍了一巴掌:“以后不许欺负别人,给老子长点记性,听见没有?滚!”

看着仓皇而逃的童冬瓜,三个人哈哈大笑,从此铁戈和姜蜀明成了哥们儿。

有分教:

却似街头小顽皮,同学年少总相欺。

一彪人马倏然到,也效兵家打伏击

正是:以大欺小童冬瓜逞凶,反客为主姜蜀明发飙。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3。…第二回 文革骤起天降狂飙

第二回

文革骤起天降狂飙

中考砸锅名落孙山

话说六六年是铁戈六年级最后一个学期,他和姜蜀明兄弟有一个假期没在一块玩,所以今天一大早特意在这里等他俩到附小吃早餐。

姜蜀明问他:“你的寒假作业写完了吗”

“算术没做完。”听到作业两个字,铁戈高兴的心情一扫而光,满脸阴霾:“老子最痛恨、最最痛恨的就是做作业。你想痛痛快快地玩一把,‘作业’两个字就从脑袋里蹦出来,在你心尖上来回溜达,真叫人闹心!你说写作业吧,别人玩得正高兴,打篮球、踢足球、捉迷藏,那动静闹的,别说去看看就是想想都叫人眼馋,你能写得下去吗?不写作业吧,宁老师一来家访,我爸那暴脾气你是知道的,一顿胖揍肯定跑不了。我真的命苦,比他妈旧社会的贫下中农还苦。”他脸上做出夸张的表情:“我爸的手黑着呢,打起人来逮什么用什么,打哪儿算哪儿,从不考虑后果。有时我想我到底是不是他的亲生儿子,有这么打儿子的吗?”

姜蜀明同情地说:“听我爸说整个红州地区文教系统就数你爸的脾气最坏,最能喝酒,喝多了就打孩子。”

铁戈把寒假期间发生的事讲给姜蜀明听:“我们北方人管初五叫‘破五’,照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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