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北大营通往扬州的一处清军哨卡外;一株老槐树下;三、四个清军绿营兵袒胸露腹的在树下纳凉吃茶;为的一个兵勇长的较为粗壮;他一手挥着一把摇扇;另一手搓着不断冒汗的前胸;口中说道:“哥几个;听说没;昨夜马老三和几个兵守关卡的时候大财了;几个客商听口音都是九江的;马老三他们几个把人家给劫了。几个商贩被马老三他们臭揍了一顿;呵呵;我去瞧时;几个人被剥得赤条条的;全身血葫芦似的;想不到这几个商贩还带了家眷;也不知是谁的婆娘哭天抢地的;扯着马老三几个;被那马老三嘿嘿……”。
靠在他身边一个兵勇大大的吞了口馋问道:“权哥;那马老三把那婆娘怎么了;莫不是也剥了个赤条条的?”
那权哥将手里的汗水甩了甩吃吃笑着说道:“那可不是;虽没剥得赤条条的;但胸口好大一块布被扯了下来;裤子都被拉到大腿根;啧啧;那婆娘可是够味。”
另一个兵勇噗哧一笑说道:“权哥;你该上去劝劝;没准趁乱还可以摸个两把。”
权哥眉花眼笑的说道:“你权哥是什么人;用得着你提醒?当时我就冲上去;一把推开那几个愣头兵;把那婆娘给搂在怀里;啧啧;那身段可真是没说的。可惜了;那几个商贩被定了私通长毛贼之罪;陈军门当橙令斩杀;连那婆娘也杀了;当真可惜了。今ri要是我等再遇上这样的好事;一定先爽过之后;在交给军门处置。”
众伙计听到这一起哄笑;这时只见远远的尘土飞扬而来;那权哥站起身来远远望了望惊呼道:“官道上有十余骑来了;不知是敌是友;兄弟们抄家伙!”
几个清兵慌忙躲到哨卡的木栅后面;挺起长枪;一名胆小的清兵忍不住颤声问道:“权哥;是不是回大营搬救兵去?”
那权哥一巴掌打在那兵的脑后怒骂道:“长脑壳子没有?见势头不对就跑了;还搬狗屁的救兵!”
好在这十余骑奔得近了;那权哥眼尖看得清楚;松了口气道:“是自己人;一色的武官服色!”
十余骑奔近后;那权哥也看清楚了;他不禁吓了一跳;眼前这十几人都是四品武官服色;没等那权哥回头说话;马背上一个中年汉子就急匆匆的跳了下来。
这汉子国字脸;长像到也白净;一条大辫子又粗又长;梳得一丝不乱;随便搭在肩上;大热天儿还穿着四品武官服;腰间系一条玄色带子;显得jing干利落;毫不拖泥带水。
权哥见这人架势有点派头;便上前打个千;一口地道的京片子问道:“这位爷;怎么称呼?小的直隶提督陈军门麾下把总周权。”
那中年武官轻蔑的哼了一声;手中马鞭一扬喝道:“爷们是宫中三等侍卫承恩;前来拜会钦差琦善大人;快快前面领路!”
这一行人正是荣禄率领的上虞备用处的粘杆侍卫;那晚从上海乘船出走之后;当夜荣禄等人过江之后就赶往泰州。在泰州粘杆侍卫的一个秘密据点内收到肃顺的密令;肃顺命荣禄等人办完上海的差事之后;赶往江北大营一趟;将在江北大营所见所闻据实回报即可。其实是咸丰帝对琦善按兵不动起了疑心;命人查证;荣禄得令后;便同承恩带着人马赶往江北大营。(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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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六章 无奇不有
清军哨卡前;那清军把总周权听了承恩自报家门后;心头忍不住一惊;宫中的侍卫可都是在厩里横着走的角色;还多半是顶着皇亲贵胄的黄带子;就连自己顶头上司直隶提督陈金绶见了这些人;也不敢轻慢的。
想到这里周权更加的恭敬起来;弓腰打着千赔笑道:“诸位爷要是有急事请随小的来;大营还在南面数里;小的前面替诸位爷引路。若是不着急;就先下马吃口茶再走。”这周权也算有眼力;看出这些趾高气昂的御前侍卫都是不能得罪的;就连他们的官照也不看了。
承恩这两ri本就很是劳累;憋了一肚子的邪火没出;他本想着要是眼前这芝麻绿豆的把总要看众人的官照;他一顿皮鞭子就要抽下去;谁知这把总滑不溜手;让承恩没处火;于是重重哼了一声翻身上马大声喝道:“少啰嗦;爷们有紧急公务在身;快些引路!”
周权暗叹倒霉;自己带队守卡没遇上马老三的那种好事;却偏偏遇上这些瘟神;当下只得陪笑道:“好;您老上马;小的这就带诸位爷回营。”跟着大声回头喊道:“来个人;先行回营通报一声;好酒好菜的备好;厩来的爷们到了!”
承恩身后一名青年侍卫却忽然说道:“小弟荣禄;乃是琦善大人故交;回京之前想再探望一下老大人;不用劳烦各位兄弟;找个人给我们引路就成。”这青年正是荣禄;只见他冷峻的眼神盯着周权;嘴上虽然说得客气;但眼神和语气却不容别人反驳。周权忍不住打了个冷颤;也没多想便吩咐手下一名小兵引路带着众人往大营而去。
走在路上。承恩低声问荣禄道:“老弟;为何不让他们回营通报?”
荣禄淡淡的说道:“肃顺大人让我们来是看看江北大营;这份手令乃是密令;要是他们得了通报提前准备或许我们就看不到什么了。”
承恩哦了一声道:“原来是这样;那我们为何不干脆微服私访?你还让我们都穿了官服?”
荣禄摇摇头说道:“不穿官服咱们都进不了大营;再说了要是露出马脚;我们京里的侍卫微服私访江北大营;官场上那些人个个jing得跟个猴似的;谁都知道是京里有人想查探他们了。我家和琦善老大人有旧;晚辈探访一下老大人也是应该的。这样堂堂正正的进去;反而不会引人怀疑。”
承恩竖起大拇指道:“还是你想得周到;初入官场几个月就这么会jing打细算;真是不得了。”
荣禄微微一笑没有答话;心里却暗暗说道:“我的适应能力是很强的。只要肯努力;什么事都难不倒我。”
一连过了几处清军哨位。所见都是躲在树荫下纳凉的清军。这些丘八们衣裳不整;要么吃茶打屁聊天;要么聚众赌博;见了荣禄等人过去才算略略收敛一些。承恩笑了笑低声说道:“他娘的;这些绿营兵打仗倒也轻松;比爷们在宫里当差还要清闲。在宫里咱们干什么都要躲躲藏藏的;哪像他们这样?”
荣禄低声笑道:“这就是俗话说的;山高皇帝远;朝廷管不到这里。”
行到大营北面。这里挖了一道壕沟;后面用土石垒成了营墙;因为是面向扬州的;此处的防御不似面对南方那样严密。木桩扎成的吊桥放下;荣禄等人行至大营门口;一名千总带兵拦住;荣禄只说京中古人荣禄来访琦善老大人。
那千总看了荣禄的官照也没多说什么;看样子他也不想得罪这些京里来的御前侍卫;便放众人进去。荣禄等人进了大营下马之后;自有马夫前来照付马匹;荣禄和承恩留了几人照养马匹;同时还要看守马匹上他们几个人的私财;自己和承恩带着几名侍卫跟着那千总往琦善的帅帐走去。
这江北大营之内;除了来往巡逻的兵勇之外;在难看到一个穿着整齐的兵勇;因为天热很多兵勇三三两两的聚集在树荫下、营帐内脱得赤条条的纳凉;就连值守炮位的兵勇也钻到炮管之下躲凉。荣禄看了这副军容;暗暗哀叹;如此松懈的军伍;哪有不败之理?
领路的千总也看到了;这人倒也心里明白;生怕这些丘八太过丢脸;拿起皮鞭空抽几下;大声喝骂起来:“你们这些懒汉;还不给老子起来?他娘的;装什么孙子?!”
一群兵勇抱头鼠窜;更有些大胆的兵勇在人群中怒骂道:“李重!你他娘的就是个南蛮湘娃子!别以为陈军门抬举你;你在老子眼里就是个屁!老子是雷大人的兵;不吃你那一套!”那千总李重大怒;追上去要用皮鞭打;那些兵勇嘻嘻哈哈的一哄而散;李重没奈何;只得怏怏的回头继续走。
荣禄走上前低声问那千总李重道:“李大哥是吗?”
那李重微微欠身道:“不敢当。”
荣禄笑道:“李大哥原来是湘人;怎么京片子说得如此流利?”
那李重轻叹一声道:“小人乃是湖南长沙人;早年赴京赶考数次;均未能高中;在厩多时;也学得景。”
荣禄哦了一声奇道:“那为何李大哥不继续科考?反而弃笔从戎了呢?”
李重摇摇头说道:“去岁恩科落第;小人在厩里盘缠用尽;只得回乡筹钱;却不想适逢乡里闹长毛贼;罗绕典大人在我们乡里组织团练;小人被抽为团丁;就入了团练;罗大人看小人识字;便带在身边差用。后来长毛贼攻陷长沙;罗大人带同小人逃出省城;想要汇集援兵反攻;却不想大败;罗大人也被撤职查办;小人便被划入湖北绿营。年初武昌失守;小人跟着败兵被重新整编;最后朝廷抽调江北五省兵勇赴援江宁;小人就被编到陈军门麾下到了这里。”
荣禄哦了一声;轻叹道:“想不到李大哥命运如此多桀。那陈军门可是直隶提督陈金绶陈大人?”
李重点头道:“不错;正是陈大人。”
荣禄点点头;闭目回想起这陈金绶的生平来;这陈金绶乃是四川岳池人;当年从剿天理教匪;授把总;积功至都司。道光初;从征回疆;破贼於佳噶赖;赐号逸勇巴图鲁;擢留坝营游击。十三年;直隶总督琦善调司教练;累擢督标中军副将;琦善倚之;以堪胜总兵荐;擢天津镇;其后积功官职擢直隶提督。到了琦善重新出山督师剿长毛贼;陈金绶率所部三千以从;此人可以说是琦善的老部下了;是个征战多年的惯将。
转过一处营垒;只见此处一片民房庐舍;此处原是瓜洲外一处驿站;江北大营设立之时;此处也被纳入大营之内。驿站屋舍之间一条街道倒显得极为热闹;这里竟然出现了一条街市;只不过摆摊的和买东西的都是大营内的大清兵勇。
荣禄看得有些呆愣;只见这些摊位摆得有模有样;有卖新鲜瓜果的;有卖布匹茶叶的;更有的设了赌摊聚众赌钱;还有茶肆说书;唱小曲的;总之林林总总不一而足;摊贩的老板看起来都是一方的将领;要么就是副将;要么就是游击。
往来其间的都是军中兵勇;他们用饷银买瓜果吃;要么在赌摊聚赌。更有甚者荣禄等人走来时;一名眯着眼睛的兵勇打着哈欠走过来低声说道:“这位爷们;要新鲜的福寿膏么?上海货;绝对够味。”
李重大怒喝道:“不长眼睛的狗东西;你也不看看;这些是厩来的侍卫大爷!”
那兵勇丝毫不惧;吸了吸鼻子哼了一声道:“有什么了不起?老子没破落之前;也是和着厩里一帮黄带子称兄道弟的;御前侍卫?老子见得多了;他娘的谁不爱福寿膏这玩意?”
荣禄微微一笑;回头对承恩说道:“我看有几个兄弟也是烟瘾犯了;你就让兄弟们去看看;要是价格合适不妨过过瘾。”
承恩瞪大了眼睛低声道:“这不合适吧。”
荣禄哼了一声说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他们几个随身都带着烟膏的;这些人里就你我不沾那东西。”
承恩点点头;回头对身后几名侍卫说了几句;那几名侍卫兴高采烈的上前买福寿膏去了;原来几间驿站的破茅草房里竟然还有吸烟的烟馆;当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众兵勇见这些厩来的侍卫不但不喝止;反而参与其中;纷纷上前兜售起他们的货物来。荣禄拿起一块玉珏;却见上面还有殷虹的血迹;也不知道这些丘八是从哪里劫夺来的货色;杀了人连血都还在上面。
敷衍的看了一絮物后;荣禄和承恩好不容易冲破了兵勇们的围堵;跟着李重来到大营中心的琦善帅帐外。此处兵勇都甚是jing神;穿戴整齐而且个个都是站得笔直;刀枪明亮;旗号如林;和荣禄等人刚才经过的那条乌七八糟的街市有着天壤之别。
李重到了营帐外;向守在外面琦善的戈什哈说明来意;戈什哈转头进账禀报;过了片刻后才出来大声喝道:“大帅有请!”(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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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七章 故人情分
琦善已经老了;在满清这个医学并不昌明的时代;六十七岁的年纪已经算是高寿的老人了;一个历经嘉庆、道光、咸丰的三朝元老;此刻正有气无力的斜靠在帅帐内的软椅上;手中的丝绢捂在长满老人斑的脸上;剧烈的咳嗽着。
荣禄的心情很复杂;这个老人在历史上的评价褒贬不一;但人们记住他的过多还是卖国贼这几个字;在荣禄看来;这种看法有些不公平。琦善之所以被历史如此评价;原因只有一个;他是主战派林则徐的对头;琦善是主和派的;在对待鸦片战争的态度上;琦善希望的是主和。
林则徐与琦善迥异的历史形象表明了人们朴素的道德诉求;同时也回答了鸦片战争该不该打的问题。对于侵略者;要打;这是一个民族道德的要求。但如果抵抗注定要失败;打了损失更重;是否还应抵抗?这是个政治问题。一个好的政治家不应是个盲动者;他考虑的应当是如何才能使国家受到最少的损失;如何避免无谓的牺牲。当然这也不意味着放弃抵抗;因为很多时候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才更是一个政治家的职责;很多时候一个民族需要用重大的牺牲去捍卫其道德尊严、jing神诉求。从短期来看放弃抵抗求得一时的“利益”;从长远来看并不见得是好事;因为一个丧失斗志、受到jing神污辱的民族才是最可悲的。从这点来说;鸦片战争必须要抵抗。但如果暂且忍辱负重;而求励jing图志;奋图强;暂且的苟安其实方为最佳选择;与“天朝”相邻的ri本十多年后对待“侵略”所采取的态度而后对ri本的影响。无疑是最好的例证。但清王朝所处的“国情”决定了其只能采取前一种方式。实际上;即使是抵抗;鸦片战争还是有赢的可能;那就是采取100年后中国对待ri本的方式。
可以说琦善已经做了一个人臣该做的一切;但偌大的满清王朝;不论外交还是用兵;说到底也只是一个人说了算;那就是道光皇帝。是战是和;琦善作为臣子只能俯听命;满清这种王朝是万万不可能动什么人民战争来对付英国的。所以不管是战是和;琦善都和林则徐一样;逃不过一个罢官抄家的下场。
“仲华;咳咳;原来是你啊。”琦善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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