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腥味的晨风中;达洪阿喃喃自语道:“或许今日便是老夫的最后一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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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七章 罢战三日
自从见识到太平军火炮和步枪那强大的威力之后;台州城内的人们都已经知道台州城的结局;城内的富豪劣绅们惶惶不可终日;他们为了保住自己的家财;选择了同清军合作;可想而知城破之后太平军会怎么对待他们。城内的穷苦百姓们却欢喜雀跃;他们的苦日子终于要熬到头了。而达洪阿在这一刻却觉得轻松了;城破无非殉城死节而已;人生数十载谁能不死呢?但达洪阿不知道的是;另一个时空的历史中;他也是死在太平军的手中;不过却是死在河南。
就在达洪阿和城头上的清军在等待太平军炮火齐发攻城的时候;却发现几名打着白旗的人从太平军的前沿阵地走了过来。这几个人都穿了清军的号衣;看样子应该是被太平军俘虏的兵将。达洪阿有些纳闷起来;难道长毛还想劝降自己不成?
那几名清军高举双手;示意没有武器;走到城下齐刷刷的跪在地上;为首一人大声哭喊道:“庵帅可在城上?小的左营千总赵德彪替长毛带话来了。”达洪阿字厚庵;在军中人人都称他为庵帅。
达洪阿坐在城门楼子下;听了属下回报后;哼了一声冷冷的说道:“让他们回去;本帅不想听乱臣贼子的言语!”
左右台州城的将官文臣都是面色微变;如今强弱悬殊;可谓是胜负已分;既然长毛有意劝降;大多数人还是不愿意就这么殉城而死的。人就是这样;当你在绝望之中忽然看到一线生机的时候;就不会那么想死了。而且越不想死就越会胆小。
一旁浙江巡抚王有龄一直心神不宁的站在一边;他十载寒窗苦读;有在官场摸爬滚打十余载才爬到今天这个位子;可惜这个浙江巡抚却是个烫手的山芋。他的前任浙江巡抚吴文閒因绍兴、宁波丢失;纠结海盗反攻宁波也被太平军打垮;最后定海也被太平军跨海夺占;吴文閒在定海殉国。清廷这才让时任江苏布政使的王有龄补上这个缺。
浙江巡抚原本治所在宁波;绍兴、宁波、定海失陷后;王有龄只得到台州赴任;而他手中无兵无将;只得听命于李廷钰派来的达洪阿这个总兵。因为人家手中有兵有粮。
江南数省遭太平军不断出兵;文官武将死者甚重;很多官位都是换了好几个人;今日要是太平军破城;王有龄知道这个浙江巡抚也该换人了。可这会儿太平军忽然派了人来传话;王有龄也是老人精一个。马上知道太平军是想兵不血刃的下城;极有可能是来劝降的。一时间王有龄心头突突直跳;若是答应太平军的招降。或许就不用死了。自从年初开始;太平军兵锋日盛一日;王有龄也看到清廷一日不如一日;听闻许乃钊等一些原来清廷的官吏投降之后。也得到了重用;有时候他也在想若是改换门庭会如何;但这个念头一直被深深的压在心底。
昨夜当得知出城夜袭之战失败后;王有龄便知道事不可为;便召集幕僚们商议对策。
他手下一名幕僚却是自己从前的好友;姓胡名光墉;字雪岩。这胡雪岩幼时家贫。帮人放牛为生;稍长;由人荐往于姓钱肆当学徒;得肆主赏识;擢为跑街。在道光年间;王有龄就己捐了浙江盐运使;但无钱进京。后胡雪岩慧眼识珠;认定其前途不凡;便资助了王五百两银子;叫王有龄速速进眷个官职。后来王有龄发迹便资助胡雪岩在杭州开设钱庄;可惜好景不长;长毛打过来之后;胡雪岩只得跟着一些富商匆匆南逃;也好在他走得快;否则便陷在杭州城了。随后王有龄到台州任浙江巡抚;又把胡雪岩招为自己的幕僚;是以胡雪岩一直跟着王有龄在台州帮着清军打理钱粮之事。
听完王有龄诉说的当前情状后;胡雪岩便首先道:“太平军势大;已然事不可为;东家该早作打算才是。”
胡雪岩的话语一出;屋内的人都是一惊;虽说屋内的人都是王有龄的心腹;但胡雪岩已然改口不称太平军为长毛贼;而是以太平军相称;足见他竟然是有意靠向太平军而不愿恶语相加。
王有龄皱眉道:“雪岩;我等食君之禄;担君之忧;何以自作打算?”
胡雪岩坦言道:“东家也说了强弱悬殊;胜负已分;如今再言殉城死节;已然是为死而死了;并无丝毫价值;况且今岁之内死节的名臣干吏不知凡几;东家若是只想殉节;其实大可什么都不必再做了。”
王有龄老脸微微一红;正如他所言;太平军破城已经是定数;要是他存了死志;又何必在找幕僚商议对策?当下屋内的幕僚们这才明白;他们这位东家是不甘心就这么死了的。
胡雪岩对待王有龄便如同推心置腹的好友;当下也不顾王有龄的尴尬;接着说道:“此次来攻台州的乃是太平西王所部;此人部曲行事与其他长毛贼不同;也不强逼人捐输财物;也不禁毁儒释道;况且在苏南之地还大兴工商之业;苏南比之前更加繁华。听闻许乃钊许大人在他麾下已经官至苏州郡郡守;东家不知有意投太平否?”
王有龄面色一变;低声道:“雪岩切莫胡言乱语;小心隔墙有耳。”
胡雪岩淡淡一笑说道:“东家早就派了心腹人守在四周;何惧之有?东家;你在台州近一年;都被达洪阿、李廷钰压制;毫无政绩可为。而达洪阿等为了守城;强征民夫苦役;强逼百姓富户纳捐;城外十余里之内百姓居所都被烧为白地;其余乡间更是被兵勇掳掠得不成样子;试问东家;如此行事民心尽丧;东家官声何在?再者如今太平起事;各地纷纷响应。天下大乱之势已成;大清律;官吏失土者斩;台州若失;东家也就再无容身之所;何不早作另投明主之算?”
王有龄叹了口气道:“当初助达洪阿守城也是无奈之举。”跟着王有龄低声问道:“雪岩;如今就算想投太平。只怕也是没有门路啊。”
胡雪岩笑道:“观这太平西王行事颇有圣主明君风范;此次太平西王所部大举南下;这首战之处必以怀柔之策对之;明日或有人前来劝降。”
王有龄觉得有些不可思议道:“太平已经占尽优势;破城乃是轻而易举之事。他们还会遣人来招降么?”
胡雪岩点头道:“定然会的;但如若西王不遣人来招降;一味的恃强凌弱;那就说明他并非明主;在城破之时;我等自会领着东家心腹家将共同杀出城去。要是冲不出去;就死在一起便是了。”
回想起昨夜胡雪岩的话;王有龄心头真的突突直跳。太平的西王还真的遣人来招降了。不过看达洪阿的意思是不想投降的;王有龄不禁和众多官吏一起在心中暗骂达洪阿;这老小子自己想成就殉节美名也就算了;何必拉着一城人的性命陪葬呢?
当下王有龄硬着头皮上前道:“庵帅。城下这几人看样子都是咱们的将校;不如将他们接上城来;问问长毛贼的虚实也好;若是有什么大逆不道之言;咱们不听也就是了。”
王有龄这话倒是极为圆滑;清军自从和太平军作战以来;双方从不会有什么互派使者之说。若清军有招降太平军之意;想和太平军接触之时;也多是命人乔装打扮前去;像城下这般明目张胆前来劝降的;不论是清军还是太平军的将领一般都是乱棒打回去的。但此时王有龄说话圆滑;不承认城下的人是来劝降;而是要向这几人打听敌军虚实;这样也就让人无话可说了。
当下达洪阿沉吟片刻后;便命人放下竹篮子将几人缒上城来问话。
那左营千总赵德彪上得城来;见到达洪阿后;几人便拜倒在地;放声大哭起来。达洪阿本想先给这几个被俘兵将一点颜色看看的;但见这几人身上都带着伤;又哭的悲切;也就心中一软;叹口气道:“下次再有走投无路之时;便自我了断;免得活着受辱!”
赵德彪哭诉道:“庵帅;小人乃是被长毛贼火炮炸得昏迷过去;醒来时已经被俘;并非小人不想死战啊。”
太平军的火炮凶狠是这几日台州城内将官都知道的;达洪阿嗯了一声;算是宽赦赵德彪的罪责;淡淡的问道:“长毛贼兵数几何?何人领兵?”
赵德彪跪在地上不敢抬头;只道:“长毛贼号称十万之众来犯;领兵的贼将颇多;听闻最大的乃是伪西王麾下四大将之一的李开芳。”
达洪阿点点头道:“原来是下武昌、夺九江、占江宁、燃州的李开芳;此獠果然还算是一员名将;和本帅交手也算敌手。”
赵德彪接着说道:“今日贼将李开芳见了我等;命我等前来传话。”
达洪阿冷哼一声道:“大逆不道之言就不必说了。”
赵德彪急忙说道:“庵帅明鉴;也不是什么大逆不道之言;若是贼子那些无君无父的言语要小人来传;小人也是誓死不会相从的。”
王有龄也劝道:“庵帅;既然赵千总这么说了;就先听听长毛传什么话来好了。”
达洪阿哼了一声;略略摆手示意赵德彪接着说;赵德彪这才说道:“贼将李开芳只说昨夜咱们在城外死伤甚重;兄弟们的尸体还在城外;李开芳说可以让咱们出城收尸;双方罢战三日。”
达洪阿冷笑道:“长毛想趁我们开城收尸之时;趁机夺城;些许鬼蜮伎俩也不怕遭人耻笑。”
赵德彪面有难色的说道:“庵帅;那李开芳也说了;若是大帅不必疑心;如今强弱悬殊;他、他们要、要破城是轻而易举之事……”说到这里;达洪阿重重的哼了一声;王有龄却道:“既然不是什么大逆不道之言;你接着说吧。”
赵德彪接着说道:“李开芳还说他敬重大帅是当年抗击洋人的英雄;是以罢战三日;让城内可以收拾城外的尸体;算是对大帅的一种敬意。”
达洪阿心头微动;当年他和洋人大战;虽然胜了;但随后却遭贬谪;想不到太平军的将领居然还记得这份当年之勇;他武人出身;最喜旁人称道自己的武功;也想着太平军若是要破城;只需重炮齐发;台州城的城墙只怕也是挡不住的;的确不需多此一举来坏了自己的名声。
王有龄却暗暗冷笑;太平军果然好算计;来人丝毫不提劝降之事;先给达洪阿脸上贴一层金;徐徐图之;果然是有备而来的。当下王有龄也不点破;开口劝说了几句后;达洪阿终于首肯罢战三日;各自收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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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八章 不动如山
三日罢战之期很快到来;这些日子里台州围城里的人度日如年;如同一个被判了死刑却又要等到秋后问斩的死囚;除了绝望之外;想法慢慢的多了起来。
从第二天开始;城内就无缘无故的多了不少的告示;似乎是一夜之间贴遍了大街小巷;那告示无非就是太平军劝城内军民百姓投降的。
这让达洪阿非常震怒;接连砍了三个当夜巡守的千总之后;又命人举城大索;他知道城内一定有太平军的细作。可疑的人倒是抓了不少;达洪阿也没细审;一股脑的全都砍了脑袋挂在城头示众。
可隔了一天之后;那动摇军心的告示又贴遍了大街小巷;同时告示上面极为嚣张的告诫达洪阿不要滥杀无辜;并言达洪阿是抓不到他们的。
达洪阿怒气冲天;自己何时被这般戏耍过?而且太平军似乎根本就没劝说自己投降的意思;他本打算有人来劝降时;好好的痛斥反贼一番;但告示里从头到尾没有一句是劝说自己投降的话;同时太平军再也没有派人来劝降;到让达洪阿准备好的一番义正言辞没了用处。
好不容易等到第四天上;憋足了气的达洪阿早早的号令全军饱食一顿;随后他全身披挂;就连祖传的宝剑也带上;威风凛凛的站在城头指挥守城之事;看样子他是打定主意就算城破也要好好给太平军一点颜色看看。
可没想到到了天明;太平军阵地那边三通号炮想过之后;百余名衣衫褴褛的清军俘虏又被赶出阵地来;这些人都举着木牌子;上面都写着同样的一句话:“兵马疲累;再罢战三日!”
达洪阿看着这些清军俘虏抬着木牌环城游荡。怒得暴跳如雷、三神归位;抢过身旁亲卫的一把铁弓;张弓便射。那些清军俘虏没想到自己举着罢战的牌子出来游荡;还会被城上自家人袭击的;达洪阿弓马娴熟。连珠箭射下;那些清军俘虏猝不及防之下顿时被射到三人;其余人等一发声喊都往后跑去。
达洪阿大怒命士卒齐声高喊:“逆贼李开芳。你要打便来打;畏畏缩缩不是好汉!”这般喊了几遍之后;太平军那边依旧毫无动静。
达洪阿很是气馁;颓然坐在城楼下的太师椅上发呆;王有龄见了上前道:“庵帅;既然长毛怕了不敢来打;那咱们就好好养精蓄锐。说不定过些天李军门的大军到来。这台州之围便解了。”
听到这话。达洪阿猛然跳了起来;到吓了王有龄一跳;只见达洪阿面色铁青的大声惊道:“本帅怎么没想到;李开芳围而不攻;就是想等着半道上伏击李军门的援兵y嘿;好狡猾的贼子!”
王有龄哦了一声;这也才明白太平军的用意。跟着皱眉道:“庵帅;这都过去三日了;这援兵只怕也快到了;要是长毛有所埋伏;只怕、只怕现下……”他没说下去;但达洪阿听懂他的话;意思就是只怕现在援兵已经没了。
……
百余里外的大溪镇;此时已经是午后;阳光照射着大溪镇外一片原野;但阳光带来的热量在半空中就被凛冽的寒风吹散了;半空中缭绕的浓浓硝烟遮天蔽日;空气中浓烈的血腥味让人作呕不已。
太平军新编第一师第一步兵团团长陈阿林目瞪口呆的看着壕沟前遍地的清军尸和不少无主战马在乱跑;手中的香烟停在半空之中久久没有放下。
第一团奉命在大溪镇以南的平原上阻击清军援兵;而第一旅旅长潘启亮则带领剩下的骑兵团和步兵团截断清军援兵的后路。第一团自从两天前攻下大溪镇后;便以大溪镇为中心;在镇子四周挖掘壕沟、布置营垒;准备阻击清军援兵。
今日早晨;清军侦骑开始出现;随后大批的清军步兵开始围攻大溪镇;因为第一团的人数不多;只有一千三百多人;清军援兵则足足有两万余人;是以清军统兵大将自然没把大溪镇这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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