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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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血- 第29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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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焦佑瀛张大了口,说不出话来,也不敢摇头,僵持半晌后只是微微颔首。肃顺一笑接着问道:“最后还是没写?”焦佑瀛缓缓闭目点头不语。肃顺低声道:“我也就是随口问问,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我不会告诉别人,桂樵大可宽心,咱们这说这散。”

    一出霸王别姬演完,焦佑瀛一直神情恍惚,就连最喜欢的花旦唱曲也是听不进去,一折戏完匆匆告辞而去。肃顺亲自送到门口,看着焦佑瀛上轿,在轿边笑着低声说道:“桂樵,自古朝堂权秉之争,不可松懈半分,能者,动于九天之上,弱者,择良木而栖。外人早已看带桂樵为我郑亲王府之人,自古党争皆避免不了,既然避不了,桂樵何不随我等以拳拳之心报国?依然可以上报国家,下抚黎民。否则权秉旁落,一番才华抱负又如何能得伸展?言尽于此,桂樵才华横溢自然会明白个中轻重的。明儿早朝见。”肃顺说完之后,微微颔首,目送目光呆滞的焦佑瀛上了轿子远去,嘴角浮起一丝阴恻恻的笑容,负手返回府内去了。



第四百四十四章 君臣心理

    回到府内书房坐定;肃顺抬着一杯热茶反复的吹来吹去;但始终没有放到嘴边;最后还是放在桌上;沉思不语。郑亲王端华负手而立;缓缓说道:“僧格林沁大胜;夷人南撤;没想到僧格林沁还这么能打;原本想着借着这阵东风把这个蒙古放牛娃给扳倒呢。”

    肃顺皱眉说道:“僧格林沁只是一介武夫;又不在皇上身边;咱们真正可虑的乃是宫中那位。”

    端华轻笑一声说道:“你是说懿贵妃?一个妇道人家能掀起什么风浪来?我倒觉着最大的敌手还是鬼子六和僧格林沁。”

    肃顺轻叹一声道:“鬼子六原本和圣上不对付;可因为一个人居中调停;现下开始重获圣眷;前番要不是借着银库案子打压了一番;说不定咱们哥俩早就被挤到一边去了。僧格林沁这次能胜夷人也非侥幸;早在一年多前鬼子六就上过《大沽武备折》;事后我才探知;此折也是出自那人手笔。”

    端华笑容有些僵硬;皱眉道:“那人就是懿贵妃?”

    肃顺点点头道:“不错;还不止这些;这趟和英法谈判;皇上居然安排此女留在宫内;起初我还道是为了照看宫中;没想到圣上居然来了那道要我和鬼子六与懿贵妃商议的旨意;足见此女在圣上心目中越来越重要。而且此女手段凌厉;小小的储秀宫整治得水火不透;整个宫中也就储秀宫乃是我们尚虞备用处的灯下黑之地。”

    “不错;肃老六还说漏了一点;你们忘了此女现下还是皇上唯一一位阿哥的生母!”载垣的声音飘了过来;他和景寿联袂走了进来。

    肃顺、端华起身让他做了首位;下人奉上香茗后;肃顺笑道:“王爷教训得是;不过好在此女出身卑微一些;不似皇后身份尊贵;大阿哥不也是皇后养着的么?”

    载垣哼了一声道:“若此女只会生孩子倒也罢了。但她却偏偏还能提起朱笔御批奏折;这关系可就不简单了。”说着载垣蘸了茶水在桌上画了三个圈道:“一个是鬼子六;一个是僧格林沁;最后一个是宫里那位;这三人要是联起手来。我们几个只怕慢慢要被压制住了。”

    端华皱眉道:“一切还要看圣眷如何。就算他们三人联手;咱们也未必争不过他们。”

    载垣重重的呸了一声道:“圣眷如何?这些日子咱们变着方的让圣上出宫游玩;还有那豆腐寡妇西施也安排了。可圣上一转头又把那女人招来承德;什么进献汉人美女、什么进献福寿膏;统统抵不上那女人说几句软话!这枕头风在吹下去;迟早我们几个也别想再呼风唤雨了。”

    肃顺淡淡一笑说道:“王爷也别光埋怨;此女有手段不假;但我瞧着皇上这些天龙体每况愈下;大有力不从心之感。今日皇上忽发奇想想要写下传位诏书;看来咱们这位皇上有些想知难而退了。”

    载垣一呆;怒道:“他想要传位给谁?祖宗江山社稷就这么儿戏般传来传去么?”

    肃顺喝了口茶缓缓说道:“王爷。也不能怪皇上;如今内忧外患;就是当年圣祖康熙爷三藩之乱时也没现下这般凶险的局面。一边是咄咄逼人的长毛贼;南边六省沦丧;各地人心浮动;另一边外夷趁火打劫;甚至兵舰都准备打到厩来了。当年圣祖康熙爷平三藩时候。起初不也是萌生退位之意的么?更何况咱们这位爷还及不上康熙爷的雄才大略啊。”

    载垣一拍大腿恨恨的说道:“他真要是退位了;便是那不满三岁的奶娃娃继位;这岂不是更加让朝政混乱不堪么?”

    肃顺笑了笑说道:“王爷此言差矣;退位也有退位的好处;圣上要是退了。咱们这边便可以和鬼子六斗一斗。咱们有两位王爷;加上小弟和驸马爷(指景寿);拉上穆荫、匡源、杜翰、焦祐瀛几个军机大臣;还是能够把持朝政的。”

    载垣皱眉道:“肃老六;要是皇上退位;那大阿哥继位;那女人岂不是成了太后?鬼子六和僧格林沁一文一武也不是省油的灯;只怕咱们制不住他们。”

    肃顺缓缓说道:“王爷不是兼着领侍卫内大臣的职司么?护驾禁军侍卫的兵权还不是王爷统带么?我掌着上虞备用处;兄长和驸马爷掌着銮仪卫;最近新军统领荣禄也投靠我等;承德这边还不是我们说了算?荣禄还是曾国藩的女婿;曾国藩前面就受过我的提拔之恩;要不是我从中周旋;曾国藩这个穆彰阿的门生早在穆彰阿倒台的时候就烟消云散了。算上这些;就算回到厩;咱们也不怕谁来。更何况那女人现下在承德;还不是任我等摆布?倘若皇上此刻退位;才是我等最好的时机。”

    载垣惊喜了一阵;跟着说道:“但皇上真的会退位么?”

    “那假若是身子不适呢?”肃顺阴郁的笑了起来;看到载垣一脸不解的神色;缓缓说道:“王爷;咱们这位主子沉迷酒色;那鹿血和福寿膏一天也不能离;你说照这个情状;他还能撑多久呢?”

    载垣皱眉道:“肃老六;你这招也太损了;那毕竟是咱们的皇上。”

    肃顺和端华对望一眼一起笑了起来;肃顺阴恻恻的笑道:“王爷;要是皇上圣明;又岂会沉迷女色?明知鹿血和福寿膏有害;却还不断服用?并非我等不忠于皇上;而是皇上自个儿放弃了。”

    载垣随即明白过来;也跟着一拍桌案;恶狠狠的说道:“不错;如今咱们大清已经风雨飘摇;皇上不能振作;咱们这些个宗室大臣总要多承担些;总不能让祖宗江山败在咱们几个手中!”

    一直沉默的景寿终于开口说道:“王爷所言极是;如今长毛贼寇声势日涨;祖宗的东西迟早给了别人;与其这样;不如舍弃。只要咱们能执掌朝政;最好便是与夷人讲和;就算夷人要求过分些;咱们也要受着。最好能联结夷人一同对付长毛。正是宁与夷人;不予家奴!”载垣和肃顺两人听了此话;都是低下头沉默不语起来。

    ……

    别的地方还是闷热的天气让人透不过气来;承德这边确实一片的凉意。烟波致爽殿内;咸丰清闲的摇着团扇。品着冰镇莲子羹。笑吟吟的看着奋笔疾书的杏贞说道:“兰儿;你处理这些奏折越来越熟练了;有些地方比朕想得还要周到。朕有时候还真想到一边去落个清闲。”

    虽然只是一句玩笑话;杏贞手中的朱笔还是停了下来;看了看咸丰;妙目流盼之下眉头紧皱起来:“皇上何出此言?”

    咸丰摇摇头轻叹一声道:“不知为何;最近总是感觉有心无力;有时候真想什么都不管了。”

    杏贞一怔;看着灯下这个削瘦异常的皇帝;脸上满是颓丧和疲倦;轻叹道:“国事重如山。本就要健壮的身子来扛;皇上要是能戒酒断烟;也就不会觉得如此疲累了。”

    咸丰斜靠着的身子略略坐直;舀了一勺莲子羹送到她的嘴边笑道:“来;吃口莲子羹。”看着杏贞娇媚的眼神瞪了自己一眼;但还是低头吃了一口。咸丰心中一阵满足;口中柔声说道:“你不是第一个劝说朕的人;皇后劝了朕不知多少次了。”跟着叹口气道:“兰儿;你知道么?朕刚继位的时候;的确雄心万丈。想要好好的励精图治一番;但没想到却是每况愈下。朕在位六年;南边丢了六个省;有时候朕真的怕……怕这江山会断送在朕的手中。”

    杏贞愣了一愣;原来咸丰也是个常人;他心头承受的压力却是常人无法想象的。咸丰接着说道:“今儿朕一时兴起;打算让焦祐瀛写下传位诏书;但随之一想也太过儿戏;便作罢了。但朕真的觉得很累、很累啊。”

    杏贞放下朱笔;从暖炕上起身到一旁坐下;端起她自己的那碗冰镇莲子羹喂到咸丰嘴边;口中柔声说道:“有皇后和兰儿陪着皇上;还有恭王爷、僧格林沁王爷这些能臣猛将;南边还有曾国藩这些忠心的汉臣;皇上应该振作才是。”杏贞不知道自己说的是真心话还是敷衍咸丰的;反正她还是说了出来;说了之后觉得自己心中好受了许多。

    咸丰摇摇头说道:“你不知道;自古做皇帝最累的不是平叛;而是需要对付党争。奕?也好、僧格林沁也罢;还有肃顺、载垣都好;甚至南边的曾国藩、张亮基这些人都好;他们都是手中有大权之人。一方要是权利过大;自然敢只手遮天;朕一直都在战战兢兢的应对着;他们无时无刻不在揣摩朕的心意;朕何尝不是每时每刻也在思虑他们在想什么?就拿僧格林沁来说吧;你当僧格林沁只是一介武夫么?就连僧格林沁那封大沽报捷的奏折也有欺瞒的。”

    杏贞啊了一声问道:“僧格林沁瞒报了什么?”

    咸丰微微笑道:“也没那么严重;僧格林沁奏折中说了大沽兵马一直隐忍埋伏;夷人逼人太甚发炮攻击炮台才还击的。僧格林沁的意思是夷人先动的手;可是既然大沽兵马都埋伏好了;动手的意思再明显不过;自古伏击之战都是由埋伏一方发起;何来夷人先发炮之说?”

    杏贞垂下头有些说不出话来;咸丰接着说道:“你也不用惊讶;人臣之间相处就是这样;有时候需要装糊涂。只需要掌握他们的心理;自然不难判断他们所说之话的真伪;僧格林沁是怕承担抢先开战的罪名;才如此上奏的;无伤大雅;所以也不必追究的。不过从此处可以看出;朕手下这屑子个个都是在为自己打算;真是让朕觉得心寒、心累啊。”

    说到这里咸丰忽然握住杏贞的玉手;柔声说道:“兰儿;要是朕真的打算退位;你肯陪着朕隐居么?”

    杏贞心头一震;没想到咸丰会如此问;眼见咸丰灼灼的目光看着自己;一时间竟然不知如何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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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四十五章 依兰到手

    好在怡亲王载垣前来求见打断了咸丰的问话;咸丰宽和的一笑道:“兰儿你先跪安吧;其实答案已然不要紧了;朕若不是皇帝或许便什么都会失去了。”

    杏贞告退而出;一路上都在想咸丰的那句话;就如同早些时候自己不答应和荣禄移民美国一样;咸丰早就知道自己若是失去了手中的皇权便什么都没有了。想到这里杏贞暗暗自嘲起来:“原来他和我是同一类人;权力自古便是用来保证利益的;没有权就没有利啊;身在其位;退隐仅仅是幻想而已。”

    回到烟波致爽殿旁的景秀阁;此处乃是杏贞在承德的下榻之处;却见安德海前来禀报说荣禄求见。杏贞微微皱眉;此处可不比宫中;肃顺的尚虞备用处无孔不入;和荣禄私下会面实在太过凶险;当下便让安德海传话有什么事书信来往;还是不要见面的好。

    片刻之后;安德海领了书信并一个盒子归来;杏贞在屋内打开盒子一看却是一瓶香油;展开信函只见上面荣禄写道景秀阁内外侍卫都已经换成他的人;让杏贞大可放心;又言肃顺已经来到承德;一切还需小心。信的最后说送上一瓶依兰依兰香油;这乃是从广州买来的舶来品。

    依兰依兰主要产地为东亚南亚的马来西亚;菲律宾、缅甸及澳洲;菲律宾所产之精油为世界最好的品质;也被称为香水树;有治疗高血压;美白;头发乌亮;油性皮肤。干性皮肤;再生除皱;平衡油脂;减轻忧郁不安等作用;特别是在抗忧郁、抗沮丧、产生自信的方面能给人带来极大的能量。

    荣禄言道曾纪静入京远嫁、新婚之时也忧郁不安过一阵;后来用了这种香油能缓解很多;他担心杏贞最近内心压力太大;也会忧郁不安。所以送来一瓶让杏贞试试。

    杏贞暗暗摇头起来;都什么时候了荣禄还在这些细节上关心自己;放着大事却不去琢磨;他的才干也只限于此了。拿起那依兰依兰香看了看;杏贞本想仍在一边;但转念一想。若说忧郁不安咸丰才是需要这这东西;便打算给咸丰试试看。

    到了晚间咸丰来到景秀阁;片刻后咸丰发觉屋内所用香油极好。闻了之后精神倍感愉悦。当晚咸丰便歇宿在景秀阁;破天荒的没有喝鹿血;但在房事上却令杏贞感到微微惊讶;咸丰依旧所求无度。

    翌日杏贞招来太医黄敬辞让他看了依兰依兰香;黄敬辞倒是认得此物;只道的确能令人纾解郁结;但同时也有催动**的作用;杏贞听闻后便不敢再用。

    却说肃顺到了承德之后;翌日一早便去面见咸丰;却发现咸丰今早起来精气神都颇好。不似载垣前面说的那副愁容满面的模样。御前奏对之后;咸丰兴致颇高。便要出行在游走一番。肃顺知道咸丰出行在的意思便是要去找那民间的豆腐寡妇西施;当下便先行退下安排去了。

    肃顺安排妥当后;正在行在门口等候咸丰;迎面碰上荣禄。荣禄见到肃顺笑容满面上前打了个千;低眉顺眼的上前问安后道:“肃中堂来得好快;卑职腿伤刚好。还不曾去拜见中堂。”

    肃顺摆摆手笑道:“仲华辛苦了;腿伤要是没好利索不妨多静养两天。”

    荣禄笑道:“说也奇怪;中堂一来卑职的腿脚便好了;足见中堂便是卑职的福星啊。”

    肃顺笑了笑;暗想这荣禄也是个精乖之人;这样的人也不难掌握;当下两人闲话几句都是互相吹嘘之言。

    末了荣禄问道:“中堂今日拜见圣上;圣上气色可好些了?前些日子听闻圣体违和;奴才心里还是记挂得紧。”

    肃顺顺口道:“仲华有心了;圣上今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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