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宫中甬道上看见钟粹宫的陈德芳陈公公带着一个人悄悄的进宫来。只是天色黯淡,奴才也没看清楚是谁来,只不过觉着那背影很熟。”
杏贞凤眼一寒。那一抹阴寒随即消散,沉下脸来淡淡的说道:“你这个狗奴才,上次给你的教训是不是不够?乱嚼什么舌根子?钟粹宫的人怎么会胡乱带人入宫?李莲英把他给本宫轰出去!再打三十棍子!”
安德海吓得连连求饶。但很快便被几名太监拖了下去,一路上仍旧惨呼不止。
杏贞抿了口茶,回头看见李莲英面色有些难堪,淡淡的说道:“回头给小安子送些伤药过去。记着告诉他最近本宫不会见他。让他忍耐片刻。”
李莲英这时候才总算松了口气,眉开眼笑的应道:“奴才知道主子的心意了。”
杏贞摆弄着景泰蓝甲套,淡淡的说道:“你让尚虞备用处查一查,看看昨夜是什么人进宫来,这件事秘密查探,千万不可让他人知晓。另外小李子啊,你也该多用些心思在宫里的人事上,小安子虽然从前飞扬跋扈。但他有他的能耐,他在的时候。这些事可都是尚虞备用处一早便查知的了,你们怎么一点消息也没收到?”
李莲英面色有些发白起来,噗通跪下道:“奴才粗心大意,这就下去彻查一番。”
杏贞淡淡的说道:“这尚虞备用处乃是宫中第一大眼线,最为要紧之处,你去仔细查查是不是有什么人办事不力或者有了别的什么心思,总之你手下的人可要自己管好咯。”
李莲英连连磕头,没口子的答应了,杏贞又道:“你下去办事吧,让程灵秀来见本宫。”
李莲英叩首告退去了,过了片刻后,程灵秀带着药箱来到了暖阁之内。见礼完毕之后,杏贞笑着让她搬张杌子坐到自己跟前,问道:“灵秀,最近有没有去见你的李丁大哥啊?”
程灵秀脸嫩,面色微红道:“太后取消了,灵秀最近没出宫。”杏贞哦了一声道:“上次本宫让你留意一下钟粹宫在太医院开出的药方,你有何发现没有?”
程灵秀道:“太后,母后皇太后的用药由太医院院士孙白杨亲自办理,药方是看不到的。其实太后大可召孙院士一问便知。”
杏贞摇摇头道:“本宫也问过他了,但孙白杨只说姐姐是一般的虚寒受感之症。”
程灵秀微微蹙眉,若有所思的道:“不对啊,虽然我见不到药方,但孙院士那边的药吏最近采购的多是上好的川穹、丹参、牛膝、红花、桃仁等几味药,加上前次大量购进的天麻、地龙、全蝎等几味药,从这些药来看,灵秀觉得母后皇太后的病多半是中风前症。”
杏贞眉头皱得更紧道:“中风不是上了年纪的人才会有的么?姐姐不过二十来岁年纪,怎么可能得此症?”
程灵秀道:“中风虽多发于四十岁以上之人,但早年间灵秀查看过爷爷的一些病例手札,也记载过一些年青人也会有此症,这些人要么是先天不足,要么是家族之内多有患此症之人,是以也不排除年青力壮之人也会得此症。”
杏贞哦了一声,思忖片刻后淡淡的说道:“灵秀,最近你也辛苦了,明日本宫让李莲英带你出宫去,你就陪着你的李丁大哥小住一段日子吧。”
程灵秀俏脸微红道:“太后,灵秀和李丁大哥没什么的,而且我们还没成婚,住一起成什么话?”
杏贞抿嘴吃吃笑道:“傻丫头,只是小住几天,又不是让你和他住一个屋,他那里地方大着呢。记着啊,没成婚前可不能让他占了便宜去,他要是不老实,你只管拿本宫名号去吓唬他!”
程灵秀羞得垂下头去,杏贞又拉着程灵秀闲话几句,然后程灵秀又替杏贞用了一次针灸,然后才告退回去。
用过午膳后,杏贞命人摆驾钟粹宫,到了钟粹宫内,钟粹宫太监总管陈德芳亲自出来迎接。
到了钟粹宫东暖阁内,只见慈安正在看书,桌案上放着一碗浓浓的汤药。
杏贞上前行了礼后道:“姐姐,这几日身子可有起色?”
慈安放下书道:“还是老样子,这事情一想多了,就很是头晕,所以朝中大着拉着杏贞让她坐在身旁说话。
杏贞坐下后微微笑道:“姐姐说哪里话?这宫里也只有我们娘仨相依相靠了,姐姐保重身子最要紧。”跟着她顿了顿又道:“开禁关外的事桂良他们前去理清章程了,稍后妹妹会带着过来让姐姐用印。这事怪妹妹思虑不周,只想着让姐姐你少辛苦些,所以事前没和姐姐商量。”
慈安眼神微微闪烁,跟着笑了起来,说道:“妹妹思虑周到,关外那些土地的确不用起来可惜了,你斟酌着办理便是了。只不过今早散朝之后,便有几位宗室王公进宫见哀家,都说什么开禁违反祖制,搞得哀家头痛不已。”
杏贞微微蹙眉道:“这些个王公大臣,平素让他们想办法对付长毛,一个个都没话说,这时候有了办法,倒出来挑毛病。姐姐,下次他们再来哭诉什么,你让小妹来对付他们,这些倚老卖老的家伙该好好教训、教训了。”
慈安笑了笑道:“哀家就是不能像妹妹这样拉下脸来,所以啊人人都觉得哀家好欺负来着。”
杏贞摇摇头说道:“姐姐历来身子就不大好,像妹妹我这样整天动怒是非常伤身的。这中风前症可大可小,姐姐还是少思少虑少忧,切忌不要动怒的为好。”
慈安抬着茶盏的手微微一晃,随即缓缓的道:“妹妹是听谁胡说的?姐姐年纪比你还小一些,怎么会有这种病?”
杏贞微微一笑说道:“自然是孙白杨孙院士说的,姐姐你也是的,你是怕小妹担忧才让孙白杨瞒着小妹的吧。”
慈安虽然还在笑,但笑容有些僵硬起来,淡淡的说道:“也没孙白杨说得那么严重,只是偶尔头晕手麻而已,妹妹不必担心。”
杏贞笑道:“那小妹就放心了,姐姐安心养病,完便行礼告退。
杏贞走后,慈安面色一沉,愤怒的将桌案上的药碗扔到地上摔得粉碎,钟粹宫太监陈德芳急忙劝道:“主子,切勿动怒,保重身子!”
慈安怒道:“你让哀家怎么不动怒?这贱人越来越放肆了,她先前放出个安德海来耀武扬威不说,现在还和鬼子六眉来眼去,就连孙白杨也被她收买,竟然将哀家的病情探问得一清二楚,着实可恶!要不是哀家有这个病,还真要好好教训教训她!”
陈德芳又劝解了几句,慈安略略平息怒火后道:“让孙白杨离宫,本宫不想再见他,你另找放心的太医来为哀家诊治。”
陈德芳劝道:“太后,切不可听信人言,孙院士是忠臣,不会乱说的,其中可能有什么其他情由。”
慈安忍下这口气道:“好吧,你去告诉孙白杨,让他留心些,说不定是有人偷看了他的药方。”
陈德芳答应了,慈安揉了揉太阳穴低声叹道:“看来荣禄荣卿家说得是对的,再让这贱人这般下去,大清江山迟早败在她手上。徳芳,你再替哀家带封信出去给荣禄,让他加快行事,这贱人盯得甚紧,要是醒过味来便棘手了……”(未完待续……)u
第五百五十五章 用人之道
北方风雪飘飞,南方却是个冬日暖照的好日头,趁着午后的慵懒,洪韵儿在西王府银杏苑的小院内放上躺椅,娇慵的偎依在上面享受着暖暖的日光,玉手轻抚着越来越大的小腹,脸上满是慈爱之意……
她和萧云贵的第二胎倒也没怎么折磨她,可能是这副身体已经算是第三胎的缘故,自打又怀孕以来,没怎么受罪,反倒是让她有了一段清闲安逸的日子。银杏苑乃是西王府内洪韵儿最喜欢的一处别院,天京的西王府坐落于原清廷布政使衙门,也就是后来的瞻园,景致是极美的。
一阵豪迈的笑声传来,萧云贵的身影已经从门廊之处显现出来,他快步走到洪韵儿身边笑道:“让我听听小孩的动静。”说罢便要将大脑袋往洪韵儿的小腹上凑,引得周遭女官吃吃的笑了起来。
洪韵儿涨红了小脸,一把推开他的大脑袋道:“你那凶神恶煞的样子也不怕下到孩子!一边去!”
萧云贵哈哈一笑,也不以为忤,自有唐二牛搬了张椅子过来,他便坐在一旁,坐下后萧云贵吩咐众人退下,夫妻俩想说些体己的话。
众人退下后,洪韵儿眨眨眼睛道:“看你春风满面的,莫不是相中了哪家姑娘?”
萧云贵连忙摇摇头道:“哪有的事。”
洪韵儿轻轻哼了一声道:“你少诓我,李璇玑到了上海,你别以为我不知道。”
萧云贵笑容一僵。有些黯然的说道:“她已经嫁为人妇,你还提起做什么?”
洪韵儿小嘴哦了一声道:“你就不想去上海走走?听闻英法联军舰队因为渤海出现封冻,全都返回上海了。你就不想去真实的看看英法舰队的阵容?”
萧云贵讪讪的说道:“有什么好看的?英法舰队在上海进出几次,情报司和白泽堂早已经把英法整个舰队的资料弄得一清二楚放在我桌上了。”
洪韵儿又道:“对了,李璇玑的大哥李重不是已经押解至天京了么?一直没有对他进行处置,倒不如让璇玑妹子见见吧。”
萧云贵奇道:“你今天怎么了?老是提起璇玑。”
洪韵儿干笑两声道:“没什么,就是想着你该去上海视察一下了,新五军、新六军已经成军,讲武堂那边不也希望你去亲自主持两军的授旗仪式么?”
萧云贵思忖片刻后缓缓点头道:“好吧。过几天我去一趟上海,顺便体察一下民情。”
洪韵儿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对于李璇玑她始终觉得有些别扭。一方面觉得有些对不住她,另一方面又始终觉得她是小三,但她知道李璇玑一定没有忘记萧云贵,而萧云贵也不会忘记李璇玑。让两人见见面说清楚也好吧。
“好了。说正经事吧,你这么高兴是为了什么?”洪韵儿转移了话题,萧云贵呵呵一笑说道:“广西那边打得顺风顺水的,二十多天的时日里,陈玉成相继攻占了柳州府、思恩府、庆远府、南宁府,估摸着到年底前,广西全省便可以光复了。”
洪韵儿瘪瘪嘴道:“年初制定的目标是今年最少要光复两广、云南的,如今广西才算完成。还有云南呢,有什么可高兴的?”
萧云贵摸着下巴道:“向来制定目标就要比现实高一点点才对。太容易完成的计划就不是好计划。其实我最高兴的还是训政部的成立章程已经得到群臣的一致同意,训政部将由童强胜出任部长。”
洪韵儿微微有些意外的说道:“童强胜?那白泽堂由谁接替?”
萧云贵缓缓说道:“白泽堂由钱江接任,情报司由白泽堂的何滨接任。”
洪韵儿一时间说不出话来,过了片刻才轻叹一声道:“你还是谁都不相信啊。”
萧云贵摇摇头笑道:“不,我相信他们,相信他们在新的岗位上能更好的发挥其才能。”
洪韵儿白了他一眼道:“你这人就是净说瞎话。”
萧云贵摸着鼻子讪讪的说道:“这是用人之道,正所谓疑人不用,无人可用,用人不疑,必死无疑。适当的升迁和岗位调整能防止很多事情的发生,童强胜不挪窝,下面的人无法升上来,钱江掌管情报司太久,也该轮换岗位,就这么简单。”
洪韵儿不置可否,若有所思的道:“你成立训政部是想更好的控制军队,也是一种不相信李开芳他们兵部的意思吧。”
萧云贵耸耸肩头道:“你也可以这么说,兵者,凶器也,虽然户部该管了军队后勤,工部该管了军队的装备,但军队思想工作这一块还没人管。一支军队不但需要好的装备、粮饷,更重要的就是思想建设。一支军队有了思想,才有了灵魂,才有军魂,才能把军魂传承下去。同时兵部改为国防部更加能专注于军事国防,训政部就是分了兵部原来的权力,权力需要关在制度的笼子里才不会出问题,只有这样我才能大胆的放权下去。”
洪韵儿疑惑的眼光看着萧云贵道:“阿贵,你真的变了,变得好像我都不认识你了。”
萧云贵淡淡的笑道:“在这种环境下,人自然是会变的,我最近看了不少关于帝王心术的书册,结合咱们后世的历史经验,颇有所得啊。”
“帝王心术、帝王心术……”洪韵儿反复念叨了几遍后道:“听闻群臣最近准备又再一次联名上疏,想要你称帝?”
萧云贵点点头道:“正是如此,我已经和左相商议过这件事,总觉得现在还不是称帝的时候,我打算一天没有把清廷驱逐出北京城,我就一天不称帝!”
洪韵儿微微颔首道:“也是,还有个翼王在,首义六王虽然只剩下他一个,但你要是称帝了,不知道翼王会如何反应。”
萧云贵轻叹一声道:“是啊,翼王这个人德才兼备,颇有人望,不好弄啊。除非我发动北伐,将清廷赶出北京,彻底定鼎中原,挟驱逐鞑虏之不世之威建国定都称帝,方才能够成事,眼下的确早了点。”
洪韵儿笑了笑道:“果然变得老谋深算了,对了,最近清韵有没有来信?”
萧云贵摇摇头说道:“没有,她应该是生气了,我搞了几件事让她非常的头痛,所以她应该是赌气没再来信了。”
洪韵儿噗嗤一声笑出声来道:“清韵已经是太后的身份,怕没有你说的那么幼稚。我猜她一定是很忙,无暇和你啰嗦。”
萧云贵道:“起初我玩了一手离间计,搞得她和陆思玄反目,跟着就是五方会谈,发起苏北战役什么的,也是够她忙的。不过我觉着最诡异的还是这次湘勇、常德清军救援桂林的事。一开始我们只是收到消息,湘勇和常德清军都有兵马开赴广西救援,后来我又收到清军故意泄露过来的情报,将彭玉麟详细的进军路线都细说备至,我便引起了警觉。”
洪韵儿微微颔首道:“你的意思是有人想借我们的手铲除彭玉麟部常德清军?”
萧云贵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