僧格林沁已经是气如斗牛,哪里肯听?只让旗鼓兵擂鼓催促前方士兵继续攻打。并让军法队在后面守着,严令军法队。敢后撤一步的兵勇,不论官职大小尽皆阵前处斩!
左右两翼包抄失败,清军只得正面强攻,但鏖战半天,士兵们已经没有一战之心,兼且疲累不堪,若不是军法队在后面虎视眈眈,便是立刻溃散的局面。
清军软绵绵的又一次发动攻击,但这一次太平军在枪炮压制下让清军的攻势停顿后。太平军阵地上居然响起了冲锋号声。僧格林沁和李鸿章在淮上和林凤祥部太平军据守多年,也知道太平军的号声含义,听到这号声后,僧格林沁和李鸿章再次脸上变色,不约而同的失声道:“长毛仅有数百兵力在一线,还敢发起冲锋?”
而接下来的一幕更让僧格林沁和李鸿章目瞪口呆,正面强攻的数千清军被小于他们十倍的太平军一个反冲锋便驱赶回来,清军狼奔猪突的四散溃走,就连军法队都被裹挟而退。太平军的冲锋追杀到没杀伤多少人,反而是自家人为了逃命自相践踏死伤无数。
败兵滚滚而来,倒把僧格林沁的中军阵势都冲乱了,僧格林沁亲自拔刀砍杀数名败兵都不能止住。无奈之下僧格林沁和李鸿章只得带领兵马退后两里稳住阵脚。
反冲锋的太平军倒没有追赶多远,见清军帅旗后退便收兵而回,继续加强阵地防守。只是等着清军来攻,并不离开坚固的工事。
退兵两里后。僧格林沁好不容易约束住败兵,当场砍杀了数名千总、把总以示军纪。而后命各部兵卒重新整顿,见兵卒也疲累了,便命大军就地扎营造饭,准备待饱食之后再次攻打。
饭后,僧格林沁正准备命各部继续攻打时,京城内来了传旨的太监,僧格林沁和李鸿章接入一看,来人却是李莲英这小太监。李莲英和僧格林沁、李鸿章见礼之后,笑了笑说道:“王爷,李大人,咱家是奉了皇上、太后口谕而来,皇上、太后询问战况如何了?”
僧格林沁脸色一紫一红后,李鸿章见了抢着将战况说了一遍,最后只道:“请李公公回禀太后,军前虽偶有小挫,但军中将士皆有屡败屡战之不屈之心,再攻打一两日,长毛大营必破。”
李莲英嗯了一声后道:“僧王、李大人放心,这话咱家一定原话禀报上去。只是太后又问说了,假如长毛回师前来,如之奈何?还有北面蓟州等地传来消息,叛贼绵愉、荣禄等叛军攻掠蓟州等京城北面州县,也须痛加剿洗,若与长毛之战折兵太多,如之奈何?”
僧格林沁道:“请太后放心,鏖战半日,虽长毛仗着火器之利挫败官军,但他们人少,粮弹也快尽绝,再攻打一天,必定拿下南苑大营。斩断长毛一处大营之后,京城围困可稍解,随后便可提一支兵追杀绵愉、荣禄等叛军。”
李鸿章补充道:“李公公,请回禀太后,京城有十余万兵马,僧王和臣下率领三万兵马出城击敌,趁那伪西王主力不再此处,先破他一营,若他主力回师,我们便安然而退,必不会折损太多兵卒。”
李莲英点点头后略略一拱手道:“那咱家就回去禀报了。”说完便离营而去。僧格林沁和李鸿章送到大营门口,目送李莲英走后,李鸿章忧心忡忡的说道:“太后担忧的不无道理,若我们兵马折损太多,稍后便无法抽调兵马前去围剿绵愉、荣禄等部,该部叛军若是窜入山西或是远走关外,都将成为心腹大患。”
僧格林沁也是忧虑的叹道:“国家社稷多事之秋,却想不到还祸起萧墙,恭王等人联合众多王公大臣上奏太后,非要让我等先出城打一打长毛大营,若能胜,则可劝说太后与洋人结盟,共抗长毛。但此刻进兵不利,三万大军围攻长毛千人守御的一座大营而不克,便知长毛兵势凶狠,只怕恭王的如意算盘又要落空了。”
李鸿章点头道:“是啊,原本那巴夏礼已经开始松口,可以商谈军费补偿之事,但太后处于谨慎,便同意让我们先打一打试试看,如今兵钝,太后恐怕就不会给太多机会了。”
僧格林沁迟疑片刻后道:“少荃,起初太后不肯联洋抗长毛,本王只还道是太后和我一样痛恨洋人,但这几日洋人一溃千里,巴夏礼的态度也开始服软,军费补偿多少也在商谈之中,这个时候如果太后能号令十余万大军尽出,长毛三座大营便沦为粉臼,哪里还会有如今我们只带三万兵马试探攻打的?”
李鸿章微微一愕,低声问道:“王爷的意思是?”僧格林沁皱眉道:“本王怀疑太后是有意放任长毛攻打洋人,是在帮着长毛。”
李鸿章闻言心头一惊,急忙说道:“王爷慎言,不可胡乱猜想。太后此举想必只是出于谨慎,毕竟太后乃是一介女流,也没经历过如此大阵仗,谨慎一些也无可厚非。王爷,话说回来,就算咱们十余万大军齐出,您就有把握短时间内攻陷长毛三座大营,然后在野外追击长毛,甚至击败长毛吗?”
僧格林沁默然片刻后才道:“本王没有把握,今日和长毛北上之精锐一战,方知之前长毛林凤祥部与我们鏖战并未出全力,这伪西王麾下第一军号称长毛军中最精锐者,今日攻打他千余人守御的大营便可看出,该部长毛战力不在洋兵之下,我们兵马虽众,但都是些乌合之众,特别是那些个山西兵和京城八旗兵,都是混吃等死的料,人数再多也是无济于事。”
李鸿章嗯了一声道:“照啊,许是太后也看出我们的短处,是以保守为上,也并非在暗地里帮助长毛。”
僧格林沁恨恨的说道:“长毛也好、洋人也好,只恨我们兵甲不利,若非如此,哪能被欺凌若此?长毛三座大营围困京城,真是奇耻大辱也。”
李鸿章安慰道:“数日前,太后颁下的勤王诏书已经广发下去,相信过不了多少时候,各处兵马便会云集京城,长毛未能打通陆上交通,海上联系也因为和洋人交恶必将断绝,长毛三座大营必然旬月之后便可破去,也不必太过忧心。”
僧格林沁哼了一声道:“少荃,你的话三岁小孩子都骗不了,长毛陈玉成部已经攻陷四川,山陕之地也即将被他入寇,河南、河北等直隶之地还有什么兵力可以抽调?两处兵马不都在京城听用了?淮上精兵你敢动吗?若是一动,林凤祥部这只大虫早就按耐不住了,必定攻打淮上,淮上若失,长毛长驱直入,迟早打通与京城的联系,到时候便是全国动荡之祸了。”
李鸿章也是默然不语片刻后才道:“也只能希望蒙古各部和关外的兵马了。”
两人默然无语片刻后,僧格林沁便命人升帐,各部将领到齐之后,僧格林沁重新安排兵力,准备继续强攻南苑大营。各部将领已经被上午之战坑苦了,谁也不愿做打头阵的先锋,最后僧格林沁喝命众将抽签,最后山西一名参将抽得上上签,便苦着脸催促兵马开始准备攻打。
下午之战烈日当头,尸山血海之间恶臭难闻,清军兵卒艰难而上,很快被反击击溃,随后重整军阵又在军官的皮鞭和刀剑恐吓下重新攻打,但还是绵软无力的被打退。
战至黄昏,各部兵将轮番上阵,除了消耗太平军的弹药之外,并无尺寸之进,就在清军人困马乏之时,太平军一支千余人的骑兵从北面杀来,却是驻守北面通州大营的骑兵得到一支太平军的回师支援,便舍弃了大营前来支援南苑大营。清军人困马乏,士无斗志之时,被一支生力骑兵杀到,自然就是兵败如山倒,最后僧格林沁和李鸿章只得引了不足两万的败兵退回京城去了。(未完待续……)
第六百五十六章 哑然失笑
萧云贵的担忧并没有持续多久,深夜时分后方军报再次传来,清军已经被击退,驻守河西务镇的一个步兵团,派出两个营的兵力回援,在下午时分赶到通州大营,然后原本坚守通州大营的骑兵部队得以腾出手来前往前往支援。
说实话参谋部的各级军官都捏了把汗,传来的消息是数万清军攻打南苑大营,南苑大营留守的千余名步兵能够抵挡得住么?萧云贵虽然表面镇定,但内心也是七上八下的,直到深夜消息传来之后,大家都才把心揣回了肚子里。
看完战报后,萧云贵哑然失笑,自己真是有些多虑了,清军此刻的精气神已经彻底被英法联军打掉,李鸿章和僧格林沁的敢战精锐死伤枕籍,剩下的清军除了山西的军队和京城绿营之外,就是那些所谓的京城八旗,这些尸位素餐的丘八在任何名将手中都无法雄壮起来,更何况太平军已经蜕变成为一支近代精锐军队,虽然面对十余倍的敌人,但只要有充足的弹药和坚固的工事,防守应该还是不成问题的。
联想到后世历史上义和团运动时,清军数万京城精锐部队,手持先进的武器,在围攻京城使馆区,使馆区︽内被围者约3000人,当中2000人为寻求保护的华人,外国男性400人,女性147人,儿童76人。保护使馆的包括409名外国水兵及陆战队员,配备三支机关枪及四门小火炮,使馆内有足够水井及粮食。正是在这种情况下。从当年6月开始的围攻一直持续到9月八国联军兵临城下,清军也没有攻陷京城的外国使馆区。虽然当中清军可能有种种的进攻顾虑。但他们人数众多,武器比之现在不知道先进多少倍。但还是没能攻破洋人的使馆区,足见清军的攻坚能力向来不强。
南苑大营的太平军在萧云贵的指挥下修建了完备的防御工事,武器更加先进,清军士气低落,不论山西兵也好,还是京城士卒也好,都是久疏战阵的,而且武器落后整整一个世纪,无法攻克千余人守御的大营自然在情理之中。想通此节。萧云贵暗自嘲笑自己过于担忧了。
随后转念一想,要是清军不顾一切倾巢而出,发动人海战术呢?萧云贵随即掐灭了这个念头,清军能玩人海战术吗?显然不能,听闻京城里的山西兵已经欠饷数月,到了京城后才由京城富户们捐输,补发了三个月的粮饷。京城八旗也只是保证了粮饷发一半的状态,历来清军打仗不问其他,先问粮饷在哪。有粮饷便可出战,无粮饷兵不动窝。所以清廷能动员兵勇守城,而无法动员大规模的军队出城攻击,没钱谁为你卖命?!
这个情况在清军中普遍存在。就连曾国藩的湘军也是如此,历史上湘军曾国藩就惊叹不已,太平军出队无需粮饷动员。而湘军则必须备好钱粮鼓舞士卒,否则休想能动一兵一卒。到底是为何呢?
其实萧云贵想漏了一点,那就是清廷的那位西太后。因为她是勉强同意攻打太平军大营的,正是因为她的缘故,清军没有更加坚定的攻击太平军大营,所以李鸿章和僧格林沁只是草草的收兵了事。
在解决了清军从背后捅刀子的危机之后,第二天清晨,萧云贵再次召见了额尔金和葛罗两位公使。萧云贵毫不遮掩的向两人通报了南苑大营的战况,数万清军被揍了回去,英法联军或许应该清醒的认识到目前的局势了。
听完太平军军官趾高气昂的战况介绍后,额尔金和葛罗面面相觑起来,他们其实一开始也没想过满清军队能够打到河西务或者天津来替联军解围,至少他们应该能够调动更多的太平军回援,减轻联军被包围的压力,只要太平军调动之后,包围薄弱起来,联军或许还能够突出重围去。可没想到清军如此无能,基本没让太平军的主力动窝,就连威胁都算不上。
额尔金和葛罗没有说话,他们低头在思索,最后额尔金打破了沉默:“西王阁下,双方战斗了几天,能否休战一段时间,双方冷静的考虑一下。”
萧云贵哑然失笑道:“额尔金爵士,要考虑也是等你们的军队放下武器之后。”最后萧云贵郑重的告诉他们:“你们只有一天时间考虑,是否无条件投降,否则我们一天之后将开始进攻,持续的进攻直到将霍各庄的联军全部消灭为止。”
额尔金和葛罗垂头丧气,无条件投降从来都是他们向曾经被他们奴役过的殖民地抵抗者发出的最后通牒,曾几何时英法军队会受到这样的侮辱?他们面色苍白,直到此刻他们还觉得如同身在梦境之中一般。
沉默了很长时间之后,额尔金爵士痛苦的说道:“请让我们回去与联军的各位将领们商量一下再给出答复。”萧云贵欣然同意,并派遣一队太平军骑兵护送他们回去。
回到霍各庄联军控制区内,额尔金和葛罗垂头丧气的召开了会议,会上额尔金把满清出城攻打太平军大营失败的消息说了,并且将太平军让联军无条件投降的最后通牒也说了,多数军官和将领选择了沉默,少数将领则叫嚣着宁可战死也不愿意屈辱的投降。
格兰特和蒙托邦无疑是痛苦的,作为统帅部的决策人,两个人必须商量出一个决定来,这个决定有可能令更多人丧命,也可能让更多人活下来但两人将失去军人的尊严。
该何去何从呢?没人能给他们答案,最后两人命令军官和将领们退场,只留下额尔金和葛罗两人进行商议。四人围坐在这间中式祠堂的内堂里,屋内的气氛很压抑,额尔金沉默了片刻后最后提出了一个问题:“两位将军,我们还有突围的希望吗?”
格兰特摇摇头说道:“没有希望,除了运气很好的人能够逃脱之外,大多数人会被打死或者俘虏。”额尔金闭上了嘴巴,他的运气这几天一直不好。
葛罗爵士沮丧的说道:“难道我们就只有投降一条路了吗?”
最后蒙托邦睁开眼睛苦涩的说道:“先生们,投降吧,与其几天后弹尽粮绝被敌人羞辱的俘虏,还不如现在有尊严的投降,但投降不能是无条件的,太平军必须保证我们军人的荣誉,必须保证每个人的生命,等战后安全的送我们每一个人回家。”
额尔金点头道:“这一点我们可以去谈判,但太平军掀起的这场战争什么时候结束呢?”
蒙托邦苦笑道:“假如我们失败的消息传回国内,也不知道国内会是如何的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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