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雄叹了口气,道:“枢密使,下官也知道这十分正常。但是………但是下官不想离开京城,下官居住在京城已经近二十年了,一家人早已经在京城扎根了,再者说。我父母年事已高,哪里经得起这番折腾,更别提去二郡那么远的地方了,还望枢密使你念在下官跟随你这么久。不要调我离开了,要不,近一点的地方也行啊。”
李奇沉吟片刻。摇头道:“这恐怕很难,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这不是我能做主的,如果我今日为你开了后门,他日别人也会来找我,我又该怎么说呢?”
梁雄一听,这郁闷之色已经不言而喻了,但是他也不敢强求,毕竟前面坐着的是鬼见愁,沉默不语。
这京城和交趾那就是天堂和地狱,他又不去做买卖的,谁愿意跑到那鸟不拉屎的地方去,而且,这个通知也来的很是奇怪,只调动了他和他手下几个人,士兵们并未发生任何调动,所以他也搞不清楚状况,于是跑了找李奇,看看能否有回旋的余地,但是李奇的话让他很是失望。
李奇瞧了眼梁雄,见他满面郁闷,但是也没有再说什么,心中当然明白,梁雄是他的亲信,肯定不会忤逆他的命令,思忖了一会儿,突然道:“梁雄,你当兵有多少个年头了?”
梁雄道:“我十六岁当兵,如今怕有三十个年头了。”
“三十年,人生有几个三十年啊!”
李奇叹了口气,道:“那你有没有想过用另一种方式生活。”
梁雄一愣,道:“枢密使此话怎说?”
李奇道:“离开三衙。”
“啊?”
梁雄一怔,随即安静下来,过了一会儿,道:“枢密使,此事是不是另有原因?”
李奇叹道:“我也不瞒你,如今三衙统帅全部在外面,三衙的权力皇上也都收回去了,这是皇上下的命令,你看,镇南军一直在吐蕃,二郡又刚刚收复不久,这军队不在,皇上担心二郡有异动,所以必须得找一个信得过人前去管理当地的军政,你和我都是跟随皇上参与过开封保卫战,是皇上信得过的人,所以才调派你去。”
梁雄一听,心里也明白过来,没有半点怀疑,因为这也合情合理,二郡离京师太远了,皇帝很难顾忌的到,所以派去那边的人一定要是皇帝信得过的人。
李奇又道:“但是鉴于你的情况,让你去二郡倒是有些难为你了,不过你不想去,别人也不见得想去,我若强行留你,那皇上还是得派人去,说不定那个人也会来找我,我身为枢密使,必须得一碗水端平,可是你若实在是不想去,干脆就上奏朝廷,就说抱病在身,不能当此重任,请求告假回家,然后就来醉仙居帮我,酬劳的话,至少比在三衙要多多了,不过我也知道你肯定舍不得军中生活,就看你自己怎么想了。”
梁雄是一个没有野心的人,而且他也很有自知之明,这都虞候就是他的上限了,再也不可能往上升了,但是毕竟当了三十年的兵,你要他突然离开军中,这难免会舍不得,但是他也不想去交趾,这思前想后,他还是犹豫不决,道:“枢密使,这事可否容我再考虑考虑。”
李奇笑道:“当然。”
二人又聊了一会三衙的近况,梁雄就告辞了。
他刚走片刻,白浅诺就走了进来,道:“夫君,我刚才好像看到了梁虞候。”
李奇点点头道:“他刚走。”
“他来干什么?”
李奇叹了口气,“皇上要把他调去交趾。”
“什么?”
白浅诺惊呼一声,又道:“夫君,你看是不是………。”
“我看十有**没错了。”
李奇苦笑道:“其实我的权力本就过大了,我既有军令,又有军权,这要是皇上信任我,他自然放心,可若是皇上不再信任我了,那就得两说了,京城禁军可是保护皇上的,一旦有个风吹草动,那对于皇上的威胁就太大了,以往皇上都是调派最信任的人出任三衙统帅,但是在如今三衙统帅当中,皇上恐怕最信任过的就是岳飞,好在牛皋、吴玠都在外面征战,目前殿前司是有毕湛负责,自从上回的政变,毕湛就一直跟在皇上身边,显然是皇上的心腹,但是侍卫马是我起家的地方,里面都是我的人,梁雄也是我一手提拔上来的,皇上肯定不放心将侍卫马交给梁雄,故此才借着今年的更替,将梁雄调走。”
白浅诺骇然不已,道:“那皇上岂不是想………。”
不等她说话,李奇手一抬,道:“还没有到那个地步,要不然皇上也不会想出一个这么合适的理由将梁雄调走,事情还没有到这个地步,而我和皇上的关系也不是一个梁雄能代替的了,我看皇上此举只是出于防御,其实三衙还是在皇上手中,即便他不调走梁雄,我也不能兴风作浪,但是作为皇帝他不会允许京城内发生任何异动。”
白浅诺道:“但是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我们得及早想对策。”
李奇道:“我也想,但问题是我并不知道皇上到底知道多少,我们的行动如此秘密,我看王黼的表弟不可能得知一切,如果皇上只是猜疑的话,那我现在有所动作,岂不是不打自招,我现在必须得先查明,对方究竟知道我多少事。”
“报………!”
正当这时,忽听得外面传来一声叫喊,一个护卫急忙忙的走了进来,抱拳道:“启禀枢密使,在一个多月前,金国的西征军突然对西夏控制的河西走廊发动了攻势。”
李奇霍然起身,嘴巴微微张开,但是并未出声,眯了眯眼,沉吟一会儿,才笑呵呵道:“完颜宗望呀完颜宗望,看来你对我大宋还是贼心不死。”
白浅诺好奇道:“夫君为何这般说?”
李奇笑道:“完颜宗望急于进攻西夏,只不过是想借道西夏,绕过我们在燕云地区的防守,金国的最终目标始终是我们大宋。”说着他又向那护卫问道:“如此说来,金国是对西夏全面开战呢?”
那护卫道:“应该如此,完颜宗望是以背叛之名出兵西夏的,相信消息很快就会传到京城。”
这些人是李奇当初留在河湟地区的,故此要比正常的消息来得更快一些。
李奇点点头道:“行了,我知道了,你先退下吧。”
白浅诺略带一丝慌张道:“夫君,现在可怎么办?”
李奇眯着眼,突然呵呵一笑,道:“这或许对我们而言是一个转机,看来我们得做出一些改变了。”
ps:其实我一直都想三更完美收官,但是这两日拉肚子,我都坐在马桶上码字了,实在无力三更,两更都已经是极限了,心里也有些小小的失望。
第一千七百二十四章不及你也
没过两日,金国对西夏开战的消息就传到了大宋京都汴梁。
要知道西夏和金国可是大宋边上两个实力最强的国家了,他们两个国家交战,整个大宋也为之震动,因为这肯定会波及到大宋。
一时间汴梁也是人心惶惶。
大殿中,群臣是口沫横飞,争吵不休,个个都是争的面红耳赤,他们争吵的原因当然也是围绕着西夏展开的。
很显然,西夏一定会向大宋求助的,依附北方大国或者中原大国乃是西夏一直以来的外交策略,这也是西夏赖以生存的手段,毕竟他们人少地小,没有足够的能力去吞下任何一个大国,那么只有依附另外一个大国来保证自己的安全,如今金国是铁了心要消灭他们,那么党项人肯定会请求大宋援助。
这是一定的,只是早晚的问题,关键就在于大宋究竟该不该出手相助呢?
一些大臣就建议赵楷赶紧出兵相助,联合西夏一同对抗金国,主要原因有三,其一,金国对大宋一直是虎视眈眈,上回险些就爆发了战争,而西夏最近几年与大宋交好,建立起不错的外交,关系非常融洽,两害相权当取其轻,帮助西夏就是帮助自己啊。
其二,目前而言金国的军事实力要胜于我们和西夏,这两弱一强,自然是联合弱者对抗强者,要是你再联合金国的话,那是绝对不行的,当初联金灭辽还历历在目,这可是血一般的教训啊!
其三,如今金国已经非常强大了,要是西夏也让他们给灭了,河套地区落于金人之手,那么金国可以从西面、北面两面夹击我大宋,又可以出兵河湟地区。出于战略目的,也应该出兵援救。
但是,反对的也有不少,这主要原因也有三个。
其一,不要忘记,这西夏也是我们的仇人啊,杀我大宋子民最多的不是辽国,也不是金国,而是西夏,西夏可是与我们有血海深仇。我们没有落井下石,已经够义气了,凭什么让我们的子民去为他党项人流血啊!
其二,我们与金国可也是盟友,金国只是出兵西夏,而且是师出有名,我们若是出兵那可是师出无名呀,这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说不定还会把我们给坑了。
其三,这西夏的对手可不是大理,也不是交趾,而是金国。我们又打不过金军,而且当初金军南下时,西夏也曾对我们出兵,如果我们帮主西夏的话。那么等于是与金国撕破脸皮,这无疑会让大宋也置身于战火之中,如今我们国内正在积极变法。这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敌人相互削弱,我们趁机发展,以求长远之计。
双方各执一词,从早上争执到中午,吵的是不可开交,这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赵楷被他们吵得一个头两个大,正巧午饭时间到,赵楷赶紧请他们吃饭,也趁机让耳朵轻松轻松。
这吃完饭后,朝会继续。
赵楷这一回可不能让他们又争起来了,反正他们说来说去也就是那么几个理由,他也明白了,这目光一瞥,先是向秦桧询问道:“秦少宰,你认为我们该不该援助西夏?”
秦桧站出来道:“回禀皇上,微臣觉得可助亦可不助,关键是看怎么做对我大宋更加有利,如今西夏尚且未派人来,现在谈及此事,未免有些过早了。”
李纲道:“少宰此言差矣,金国对我们大宋一直虎视眈眈,贼心不死,如果金国消灭了西夏,那金国下一个进攻的对象一定是我们,这不是看我们得到什么,而是我们一定要出兵相助,帮助西夏就是帮助我们自己。”
秦桧道:“可是司法院长可有把握一定能够帮助西夏击退金兵,万一输了?而且西夏历来就是两面三刀,这种生死攸关的时候,万一西夏为了生存,借着我大宋之威,跑去与金国谈判,甚至联合金国对付我们,这种事西夏可没有少做,那我们可就得不偿失了,说不定还会损失惨重。”
李纲听得一愣,无从辩驳。
的确,两面三刀的党项人为了生存可是什么事都做得出,从他们建国以来,什么狗屁义气、道义就与他们无缘,他们一会儿依附大宋,一会儿依附辽国,一会儿又是臣服金国,一会儿又与大宋结盟,足以证明一切,你去帮他,那你就得考虑考虑他会不会恩将仇报。
这政客就是这样的,每做一件事,他们首先想到的不是会得到什么,而且预计失败会有什么后果,如果最大的损失也能够接受的话,那么再去考虑获利问题,这不仅是政客,也是商人的惯性思维。
如果西夏真的又臣服金国,与金国来对付大宋,这明显就是大宋承受不了的,所以李纲也无言反驳。
赵楷听得点点头,道:“那秦少宰的意思是我们按兵不动,静观其变。”
秦桧道:“微臣正是此意。”
赵楷嗯了一声,又向郑逸询问道:“三司使,你又认为如何?”
郑逸尴尬道:“回禀皇上,微臣赞成秦少宰的建议。”
赵楷眉头一皱,道:“按兵不动?静观其变?那你们不等于什么都没有说,”
秦桧、郑逸沉默以对,事情发生的这么突然,而且这可不是小事,西夏、大宋、金国三国的关系、势力错综复杂,那真是剪不断,理还乱,出兵与否都有可能将大宋拖入万劫不复之地,上一回宋徽宗倒是爽快,大笔一挥,联金灭辽,可是换来的结果又是什么,差点就把大宋的半壁江山给丢了,鉴于以前的教训,所以这必须得慎重又慎重,考虑又考虑,可不能轻举妄动啊,万一失败了,这份责任谁来扛。
赵楷心里也明白,但是他可不是一个优柔寡断的皇帝,他执政以来,要求的就是快、狠、准。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机会,不管是出兵交趾、大理,还是吐蕃、日本,他从未有过半刻犹豫,一旦决定了,那就必须执行,如果这也怕,那也怕,那还谈什么宏图大计。
金国和西夏爆发战争,猪都知道其中肯定是有利益。就看如何获取了。
赵楷突然转头看上站在右边的李奇,轻咳一声,目光朝着殿外道:“枢密使没有睡着吧。”
李奇拱手道:“回禀皇上,微臣没有睡着。”
赵楷瞧了他一眼,似笑非笑道:“你不说话,朕还真以为你睡着了,朕记得从早上到下午,你可是一句话也没有说,你身为枢密使。此等大的事,你应该率先进言才是,若是朕不点你的名,你是不是还打算继续装聋作哑?”
李奇道:“回皇上的话。微臣并没有装聋作哑,而是在思考。”
赵楷道:“思考甚么?”
“思考各位同僚方才说的。”
“那你现在思考的怎么样?”
李奇讪讪道:“微臣觉得各位同僚都说的非常有道理。”
赵楷道:“那你自己是怎么想的,可别又说什么静观其变,按兵不动。”
李奇立刻高呼道:“皇上圣明。”
赵楷一愣。错愕的望着李奇。
李奇轻咳一声,尴尬道:“其实微臣也与秦少宰和三司使想得一样。”
“你………。”
赵楷使劲的点了几下头,一振袖袍。起身就走了。
那太监都没有反应过来,等到赵楷都出了大殿,才急忙叫道:“退朝。”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群臣朝着空空的龙椅喊道。
“唉………!”
礼毕,李奇就是一声重叹。
秦桧好奇道:“枢密使因何叹气。”
郑逸也走了过来。
李奇道:“我感觉我失宠了。”
嗯?
那些准备出大殿的文武百官听到李奇这么一说,纷纷停了下来,惊讶的望着李奇,这话太tm吓人了。
秦桧眼眸晃动了两下,“关切”道:“枢密使为何这般说?”
李奇道:“这不明显的事吗,我们三个人意见一致,可是皇上就发我一个人的脾气,这不是失宠又是什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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