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就是卫拉特联盟和喀尔喀蒙古的态度,不要说抗衡漠北漠西的合力征讨,就是单单卫拉特联盟的合力征讨,叶尔羌汗国也是绝对抵受不了的。这么多年,他们之所以一直相安无事,就是因为漠西漠北内部都是四分五裂,争斗不休。
既然没有歪心思,那就只剩下真心的欢迎了。
一如既往,商队的交易还是很公道,至少让叶尔羌的百姓都很高兴,但即便如此,商队在叶尔羌汗国还是狠狠地暴利了一把。
暴利的原因就是玉石。
西疆的和田玉天下闻名,无论质地,还是数量,都无有其匹。
一直以来,即使东察合台汗国与大明关系良好,但有的只是朝贡贸易。叶尔羌汗国建立后,朝贡贸易基本断了,民间的马--茶贸易开始兴起,但规模不是很大,所以用不到玉石进行交易,马就够了。只是这一次不同,这次汉人商队把又好又多的货物送到了家门口,人人看的都眼蓝,恨不得把自己卖了换汉人的货物。
商队有随行的鉴别玉石的行家,每到一地,这些行家的手就哆嗦个不停。
玉中极品是羊脂玉,以色似羊脂得名,其质地细腻,白如截脂,给人一种刚中见柔的感觉。羊脂玉独产于西疆,数量稀少,极其名贵。最后,商队光是羊脂玉大大小小就收了三百多块。而光是这三百多块羊脂玉拿到中原,就能至少换得六七十万两银子。
商队是十月末达到叶尔羌的,这时候的天气就已经是非常恶劣了,陈海平决定在叶尔羌过年,等到明年天气转暖之后再走。
对这个决定,三位大喇嘛那是举双脚欢迎,就是陈海平不这么决定,最后他们也会建议的。陈海平自然清楚他们的心思,不过他不屑做这种假人情,所以在他们建议之前就提了出来。
在传教这一方面,他们的利益是一致的。
这个时候,是民族变化最剧烈的时代,是后世中亚各民族形成定型的关键时期,而这其中关键的关键就是宗教。
目前在叶尔羌汗国,居于主导地位的宗教是伊斯兰教,但像后世一样,在叶尔羌汗国的伊斯兰教也分成了两派。
嘉靖时期,麦赫杜米。艾孜木在喀什噶尔传播伊斯兰教义,后由其子穆罕买提。依敏和伊斯哈克吾力兄弟继承,成为南疆喀什噶尔、叶尔羌、和阗、库车、阿克苏、英吉沙尔等地的宗教首领。但为了争夺统治权,各自扩大势力范围,又分裂成两派,穆罕买提。依敏派被称为依禅卡朗派,即白山派;伊斯哈克吾力派被称为黑山派,一称黑山宗,俗称黑帽回。
三个大喇嘛确实博学,陈海平听他们讲述叶尔羌地区宗教发展的历史,最后他问道:“木夏楚克格大格西,这个白山派和黑山宗他们有什么不同?”
这个问题,陈海平那一世就不怎么明白,这一世还是糊涂。
听到这个问题,陈海平发觉三个大喇嘛的神色似乎都有那么一丝尴尬。
木夏楚克格道:“他们的教义没什么不同,唯一的不同就是在斋拜仪式上,白山派主张默诵真主赞颂词,而黑山宗则主张朗诵真主赞颂词。”
听完,陈海平笑了,他知道了三个大喇嘛为什么尴尬了。
“三位大师,商队是受佛祖的感召而来,如果有什么需要就尽管言明。”
三位大喇嘛宝相庄严,齐齐躬身致谢。
货物还有,但交易早就停止了,留下的这些货物是为了在返回的路上卖的。交易虽然停止了,尽管天寒地冻,但商队的驻地附近每天依然热热闹闹。
商队的驻地大部分是开放的,基本可以自由出入,随意任人参观。每一天,聚集观众最多的地方士兵训练和马球比赛的场地,当然,尤其是女兵训练和女子马球赛的场地。
每一天训练比赛的时间都是固定的,尤其是训练,不论是狂风,还是暴雪,训练都不会因为这些而改变分毫。
训练时,不论是男兵还是女兵,这些人都只穿着单薄的棉衣。看着一个个战士被结结实实地劈落马下,又结结实实地摔在冰冷坚硬的地上,人人的心都会不自觉地抽搐一下。
这种景象不是一天两天,而是天天如此。
影响力,那一世把影响力分为硬实力和软实力,陈海平把两者完美地结合在了一起。这种结合的好处就是硬实力虽让人人感到震恐,却偏偏没有害怕的感觉。训练场上,那些战士是如此让人震撼,但在场下,却又是那么温和有礼。驻地里随处可见,蒙汉两族的战士相处的是多么融洽。
当陈海平再次发出招募令时,盛况也就可想而知。
对商队发出的招募令,除了白山派和黑山宗的高层,叶尔羌汗国从上到下都是欢迎的。普通百姓自然不用说了,对上层而言,他们已经意识到,招募不仅不会对他们构成威胁,反而会把威胁降低。所以,叶尔羌汗国的高层对招募令不仅仅是欢迎,而是大力支持,他们把自己麾下的勇士都派去参加招募大会。
那种强悍给所有人都留下了深刻的不能再深刻的印象。
招募极其严格,最后录取的人不是很多,只有四百三十八人。
第九十章 机会
春节,过年了。
消息半个月前就已传了出去,商队要在汉人最重要的节日摆宴,不论贵贱,来了就是客。
还有消息说,届时,商队将会提供一种不要说他们吃过,就是听都没有听过的美味。不仅如此,还有种种热闹,比如放焰火、跳舞、唱歌等等。
寒冬腊月,大雪漫天,生活之无聊可想而知,现在汉人要摆宴,不仅白吃白喝,还有种种热闹新奇的好玩意,所以凡是能来的,没有不来的。
腊月二十三,从小年起,商队驻地就挂起了九百九十九个大红灯笼。
灯笼都是现做的,有红布就成,而让三个大喇嘛大为惊讶的是,商队不仅带有火药,竟然还有做焰火的师傅,他们真不知道陈海平的脑袋是怎么长出来的。
有人气就是宏法的好机会,三个大喇嘛每天都不辞劳苦,整天吐沫星子乱飞,嘴就没有停的时候。
毕竟天太冷了,路也太不好走了,所以尽管有这种好事,但聚集来的人也不是很多,大致有一万人左右。
过了腊月二十七,总算开恩了,商队放假七天,于是乎就更热闹了,这下马球算是玩疯了,就是下着鹅毛大雪也照玩不误。
干玩自然没啥意思,对抗赛才有劲,商队早就组建了三十二支马球队,分为四个区,先是在四个区内部打循环赛,然后每个区有两组球队出线,最后胜出的八支球队打淘汰赛。
这是男队,女球队因为人少,所以不打对抗赛,只打友谊赛,但就算是这样,女球队打球的时候,人气绝不输给男队一丝一毫。
放假后,每一天人都疯了,人人都有自己拥趸的球队,喜欢的球星,就是本地人也不例外。
热闹虽然热闹,但这都是表面上的东西,实际上,背地里,不论是叶尔羌大汗阿不都里提夫,还是陈海平,都是戒备森严。
来做客当然要带点东西,商队不提供酒,他们也没有酒,于是酒水自带,来做客的几乎把家里的酒都搬了过来。
皑皑的雪地上,一堆堆篝火漫山遍野,熊熊燃烧,照亮了天际。腊月三十晚上,整个喀什噶尔成了欢乐的海洋,人人都豪爽地吃着、喝着、笑着。
商队说的那个他们听都没听过的好东西叫粉条,这东西确实好吃,大铁锅架在篝火上,羊肉牛肉、干菜和粉条混在一起炖,那叫一个香!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粉条太少了。
酒是葡萄酒,杯是夜光杯。
陈海平没那么多讲究,这都是阿不都里提夫大汗带过来的,今晚几乎所有在喀什噶尔的王公贵人都到了。
火光缭绕,映照着夜光杯中荡漾的殷红色的葡萄美酒,陈海平看着杯中酒,恍如隔世之感又起,他这是在哪儿?
“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穿透悠悠千载的时光,大唐男儿那让天地更高更阔的豪迈之情似乎灌注到了夜光杯中。仰起头,陈海平望向无尽的夜空。到底什么时候,汉家男儿失去了这种让天地为之高阔的豪迈,纵使是英雄豪杰,有的也只是悲壮?
盛唐之后,那一世,只有那一段童话般的年代,中国人才可以无愧于自己的祖先是盛唐中人。但那样的时代太短暂了,那个时候,伟人是不是也觉得无力、无奈和无尽的遗憾?
他能消弥那种遗憾,他能创造一个比肩,甚至是超越盛唐的时代吗?
就在陈海平神游物外的时候,阿不都里提夫原本一直在好奇地打量着这个奇异的年轻人。忽然,一个仆人急冲冲地走了过来,到了阿不都里提夫身旁,急促地低声说了两句。
腾地一声,那人还没有说完,阿不都里提夫连个招呼也来不及打,转身就急匆匆地冲了出去。
这么大的动静,陈海平就是游的再远也得回来了。看着阿不都里提夫迅速远去的背影,陈海平问一旁的木夏楚克格道:“大师,怎么了?”
木夏楚克格微微皱着眉道:“似乎是阿不都里提夫的一个妃子要生孩子。”
陈海平明白木夏楚克格为什么皱眉头,他皱眉头是因为不看好阿不都里提夫这个人。就因为一个妃子生孩子,阿不都里提夫身为一国之尊就如此失态,那……
想了想,陈海平道:“大师,我们最好立刻就跟着阿不都里提夫大汗去。”
看着三个大喇嘛问询的目光,陈海平继续道:“如果一切顺利,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但要是万一有什么意外,比如难产什么的,那这就是个好机会。”
吉坚占布图问道:“施主,什么好机会?”
陈海平低声道:“大师,我这有人能救治难产的妇人。”
“什么?”三个大喇嘛都是一惊。
在藏地蒙古,死于难产的妇人要比中原更高。这种事,虽然汉人郎中很有一套,但死亡的孕妇依旧很多。
“施主,你有多大把握?”图噶图布问道。
“八成。”
“八成?”三个大喇嘛都惊呆了。
陈海平道:“大师,我们治疗难产的方法特殊,是从未有过的。”
木夏楚克格问道:“施主,到底是什么方法能有这么高的把握?”
陈海平道:“剖腹取子。”
“剖腹?”三个大喇嘛再次惊呆了。
陈海平道:“三位大师,这个法子虽然骇人听闻,但确实有效,不论对孩子还是对大人,都有八成的把握。”
如果要是别人说的,三个大喇嘛肯定不信,至少也会存疑,但这话是陈海平说的,他们只有相信,并按照这个相信去做事。
接下来该怎么做?这种事他们不用陈海平教,都清楚的很。
一声令下,相关的人无声而迅速地行动起来。
在路上,忽听后面爆响声阵阵,众人回望,灿烂的焰火正冲天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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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架了,背后就悬着根鞭子。上架前想多攒一些稿子,这样以后写起来多少会从容些。我写文章揉不得沙子,不是不想,而是做不到,所以第一章的质量和风格什么样,最后一章也会是什么样。希望朋友们看在质量的份上,对的要求能降低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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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关于铁丝网的问题解释一下。铁丝网不是什么高技术,拔丝而已。铁钉就是用拔丝的方法做的,山西荫城的匠人手艺极好,几根钉子一斤,几乎分毫不差。
再有,关于书名是什么意思,这个现在还不能说,大家看下去就明白了,总之,名符其实。
第九十一章 难产
好嗳,果真是难产!
这等歹毒的心肠当然只能是陈某人的,但三位慈悲为怀的大喇嘛也难免不禁有些往天意上靠靠的小心肠。
可也是,换谁都难免不这么想。
生孩子难产不奇怪,阿不都里提夫的妃子难产也不奇怪。在这方面,大汗的妃子和奴隶的女人没有任何不同。但是,如果不是今天赶在这个时候突然难产,那他们就根本不会知道有这件事。即使知道,那也是事后的事,晚了三秋了。
众人赶到时,阿不都里提夫这位大汗已经到了爆走的边缘,看见他们,仿佛是抓到了根救命稻草般,立刻就扑了过来。
见快要爆走的阿不都里提夫扑了过来,陈海平退后一步,同时向木夏楚克格使了个眼色。
陈海平把这份大礼让给了自己,木夏楚克格人虽老,但反应更是机敏,他毫无痕迹地挡在了阿不都里提夫面前,躬身合十道:“大汗莫急,佛祖保佑,我们或许还有些办法。”
一听有办法,跟打了鸡血似的,阿不都里提夫眼珠子瞪得滚圆,他道:“大师,那快快快……快点啊!”
木夏楚克格有一躬身道:“大汗,此事不急在这一刻,您先请坐,救治之前,有件事得先要说清楚。”
强耐住性子,阿不都里提夫道:“什么事,大师请说,只要能救得了阿丽梅尔,不论什么事我都答应。”
木夏楚克格道:“大汗,实不相瞒,救治阿丽梅尔夫人我们只有八成的把握,其余的两成要靠佛祖保佑。”
“是是是……”阿不都里提夫一个劲地点头,他以为这个时候大喇嘛要跟他传教。
也不说破,木夏楚克格道:“大汗,我们救治阿丽梅尔夫人的方法有点特别,所以必须事先说清楚。”
不是传教,阿不都里提夫愣了一下,然后问道:“大师,怎么特别?”
木夏楚克格道:“大汗,我们要剖腹取子。”
“剖腹取子?”惊讶地重复了一句,阿不都里提夫的脸色立刻跟着就白了,他惨声道:“我要救的是我的阿丽梅尔!”
木夏楚克格道:“大汗误会了,这就是为了救阿丽梅尔夫人,但没有绝对的把握,所以要事先说清楚。”
不救一定是死,所以最后阿丽梅尔万一死了,也不能怪罪他们。阿不都里提夫脑筋不糊涂,尽管在爆走的边缘,考虑事情还是很清楚。
转回身,阿不都里提夫厉声道:“把医官给我叫来!”
一个五十多岁,下巴上长着一卷山羊胡子的老者哆哆嗦嗦地站到了阿不都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