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今个下午的血战,兵士们都有些沉闷,老兵一边在缝补着衣服上的破洞,一边絮絮叨叨说着,却不是以往他给大家讲的那些老人家事。
“哎,听说了没,下午这里打得可是够惨得,不但五千人马去了一半,而且连总兵大人也受了伤呢!明个……唉,明个咱们许都要对上了,大家可都加小心才是”老兵好容易对着火光纫上了针,才又接着说下去。
他对面是个约二十五六岁的青年汉子,乌黑的大辫盘在头上“谁说不是呢,今天下午我抬伤号来着……”他拿了块磨刀石在雪亮的长刀上划动着,明个真要见仗可全靠它呢。他想了想下午所见,有点担心又带着点埋怨道:“你们是没见,那伤全是这边一个小眼身那边就是个大洞,我看那些大夫也都没甚办法,只怕都难得活命!”忽然他又似想起什么似得加了一句:“老兵,你说他们既然打胜了,为何又不守这里了,白白送到我等。”
老兵没有答话,只是有些忧虑向倚在自己身边的小后生一眼。他大约也就是十四五岁的年纪,由于个子生得大,所以也就被拉来当了兵,现在由于赶路的疲乏已然沉沉睡了。
“唉!人的命还不是老天都定好了,该着谁谁也拦不住……”他忧愁的想,“这孩子还这么小,不该啊!可是看光景明个……唉,这时光多咱是个头啊。”老兵抬起四十来岁就有些昏花的眼,望了一眼谁空,在火光的照耀下,天上的星星看不大清楚。一切都显得那么深奥,那么无法想象和理解。
“嗵……嗵……迸……迸……”
金声桓再次来看望王得仁,他端详着睡梦中的王得仁,不知怎的心中涌起一阵寒意,明朝的所谓的皇家第一师虽然厉害,他们也算交过几次手,可是这次为何会如此厉害?“他这样的人率领下的五千兵马居然也伤了这许多,这山上的都是些什么人?会如此厉害?”
已沉澿在睡眠中的王得仁突然惊醒,听到这声音他只有一个想法,立即找个地洞钻进去,下午那一次他亲自率领的进攻就是被这样的声音之后接踵而来的剧烈爆炸声瓦解的。只是这一挣,就又扯动身上的伤口,剧痛使他“哎呀”一声又再次晕了过去。
金声桓还纳闷呢,这是什么声音,难道……猛然间他想到“夜袭”这两个字,大惊之下来不及多想,迅速跑出营帐,可是这里已然晩了。
连连爆炸的爆炸之声在大营中响成一团,这爆炸的威力奇大。一声爆炸中腾起大团的烟雾和泥土,如果击中人群,会炸倒一大片人,有的爆炸仅仅起自平地,细小的弹片带着呼啸罩住一丈方圆的地方。
金声桓大喊“紧守寨墙,弓箭手火铳手守住寨墙……”跟在他身边的将士们纷纷跟弟大喊,或是跑去传令、调兵。很快敌方的炮火停住,再听不见那预示着恐怖降临的“嗵嗵”声。很快有手不报上来损失情况。
此次共伤四百多人,亡一百五十六人。哨塔上的士兵全部为敌所伤,营外寻值的马队又踏响了地雷,又再伤亡五十余人,加之敌明我暗故停止追敌。再加派五百游骑寻查,以保大营安全。
金声桓心中感叹,极为幸运的是大营之中的火药库建的比较靠后,未被敌方炮火殃及。此次为了强攻汀州,金声桓特意到远在长沙的三王的那儿借来了红衣大炮数尊,大将军炮数十尊,并赶制火药数千斤,真要是被击中火药库,这仗就不用打了,因为即使到了汀州城下,城防亦是难破。
预备队连因为有了清军俘虏的帮助,解脱了挖战壕和修筑工工事的劳役,饱饱休息一下午的他们奉命进行夜袭。夜袭由八门迫击炮和王府卫士们组成,卫士们被留在迫击炮的身边,进行保护。而一连神州军战士则前进到距离营地八十米的距离。
他们的任务是保护向敌营之中盲射四十枚迫击炮弹神州军战士每人一枚枪榴弹,一但袭击完毕立即撤退,不得恋战。
退后的袭击部队一边向山梁上疾驰,迫击炮在马匹的拉动及士兵们的人拉肩扛之下向山梁上疾走,担任后卫的是神州军的连队,他们还在与敌方追击的游骑零星交火。
姜正希手下的那些高手卫士们,都有些兴奋,他们并不明白神州军的行军规则,这种情况下严禁喧哗,他们但在敲击交谈居然还有人高兴的哼起戏来。
“这家伙都厉害,那边鞑子营里一炮下来,连地皮都在颤呢,我可是听得清清楚楚。”
“谁说不是呢,咱们要有了这家伙,鞑子不早都滚蛋了!”
“往下传,保持肃静。”前边带队的副连长发来了命令,一切又都归于沉寂,只有星空在默默的注视这人间的铁与火,也只有山风才在会今夜的战争死难者唱起低沉的挽歌。
清军的营盘之中,老兵拿起一块脏的看不清原色的手巾盖在那个刚刚还在磨刀的青年脸上,刚才在他旁边睡着了的少年小兵,此时一手中扶着插在刀鞘中的长刀单膝跪在那青年的身旁,默默的看着老兵为青年做一切,心中也不知做何想法。
第310节 虎跃作战…之 狙击兵岭(八)
姜勇和房必正之间暴发了一场小小的争论。虽然姜勇还没有机会好好考虑他和房彩玉之间的事,可是房必正和他之间却已经建立起一种真正的友谊。所以不论他的到来是否包含有其他的用意,可是姜勇决心以真正的朋友之道待他。
“房兄,你必需跟周德贵去后面那道阵地,明天一亮这儿就会进行一场血战……”
房必正可不是姜勇的兵,哪里会管他说什么。就如这喝酒一样,他本身就是个好酒之人,加上姜勇的营中由于到汀州这里的特殊使命,也带了相当的好酒,这一下他算是找到好地方了,而神州军的规定在战时严禁饮酒,当然好酒之人总会给自己找到理由的。好在姜勇并不喝酒,故此这些酒大多都便宜了房必正,而且他的酒量相当大,也并未因喝酒误事,所以姜勇也不说他。
这不听了姜勇的话,房必正膀儿一松脖儿一梗大言不惭道:“好啊,你姜贤弟是一营之官,你找两个弟兄抬为兄下去吧!”然后口气转硬:“你道房某是个贪生怕死之人么!”说罢保持这个姿态再也不动。
没了脾气的姜勇翻了他一眼,“周德贵你还是走吧,不用等他了,他自个找死怨不得别人!”再扭脸对又端起酒杯的房必正道:“房兄,你留在这儿也可以,但有个条件,这酒你不能再喝了,因为辎重排和周德贵他们一起去,酒会全部运走的。
“行,只要你不赶我走,不喝便不喝,有个什么了不起的”房必正把手中酒杯往桌上一顿满口便应,不过再看看手中酒杯又道:“这杯都倒了,不喝就可惜了,最后一杯。”说罢端起杯子,一饮而尽。
清军等不得了,是的他们不再等了。昨天夜里的袭击后,清军全军戒备直到天朦朦亮时,金声桓同样一夜未眠,他在等,等待对面敌军的进攻,眼见天就要亮了却没再听见动静,他得出一个结论“敌军的兵力不多,哼!夜袭不过是想拖住我罢了,与其被他拖住,不如现在攻之。”
此时的天才刚刚朦朦泛着亮,清军的大炮已在山下摆开了阵势,最后面的是五尊红衣大炮,沉重的炮身坐在特制的炮车之上,令人吃惊的是那些炮车的轮子都有一尺多宽,上面还有一条条的横的条纹以增加摩擦力。这是金声桓根据所闻的皇家第一师的模样仿制的,没想到上路之后确是比以前的窄车轮好走了许多。
红衣大炮的前边二三百米的地方是二十多尊的大将军炮,它们也已换成了同样的宽车轮,现下为了向山上轰击都蹲在一个个向上斜着坑之中,如此大炮的炮弹都可以直接射上山梁。
金声桓拿千里镜向山上观望,他知道现下并不进攻的最好时机,原因是对面的山梁是面东背西的,一会儿太阳出来的时候,攻山的兵士们会被太阳晃得看不清楚。可是他有五万人呢,说难听话,用人填也把那儿填下来了,所以当猜透敌军不多之时他完全放下了心。
透过千里镜,他紧盯着现在尚隐在黑暗中的山梁,它显的乌黑仿佛恶魔开的大口,就这么一道小小的山梁就想挡住自己大军的脚步,他们真的那么想吗?金声桓感到好笑,敌方带命之人显得太也大胆。他必须拿下来这儿,因为只有顺着这条路他的大炮才能到达汀州城下。
“传我将令,开始攻山,要大炮向山上给我轰”
随着他的一声令下两万清军分为两路向山梁上攀爬,每一队人马都打着千式各样的旗子,旗手后面跟随的是手执刀枪或是搭好弓箭的兵士们,他们没有呐喊,非是不想实在是爬山之时呐喊实在是太费力。唯一的声音就是那些把总、千总们的吆喝声音。今天他们学乖了,不再冲在前面而是呆在后面率领挺着刀枪的督战队,据昨天交战过的兵士讲,军官都在一开始就被打死了,所以乱成一团。今天金声桓的将令之中就要官们跟在兵士之后,只张嘴却不再拿令旗,那玩艺太扎眼。
清军大炮助威似的轰击展开来,今天敌军之炮可是厉害,因为金声桓借来的炮手全都是来自关外的炮手,他们不但炮打得准而且他们的炮弹之中有相当一部分是开花炮弹。当然他们不似神州军的炮弹那样有撞击引信,他们使得是炮弹之中带导火索的延时炮弹,由于他们并没有标准件所以起爆的时间并不准确,很多炮弹会在击中目标途中爆炸,可是开花弹就是开花弹,它的作用绝对是其他种类炮弹所无法替代的。
可是山上的姜勇部并不知道这个情况,并因此吃了些亏。
在清军开炮的当口,天色已经大亮,虽然太阳还没有照过山梁,不过山下敌军的阵势已经看得清楚,起初神州军的士兵对于清军的大炮一火并不担心,虽然他们一个个缩在工事之中,不过他们很是清楚,只要那大圆铁球没有打中人,掉在地下就是废物一个。所以大多数人看着那些大炮喷出一团团白烟,并没有放在心上,只是照例将脑袋向后稍稍缩了缩。
球形炮弹打在山石上,将山石固是打得粉碎,可是没人太去注意它,因为它已经完成了它的使命,它是废物了。
“班……班长,那玩艺怎么在冒烟呢?”一个新兵好奇得的看了看躺在地下的,似是毫无危险的炮弹,随便问了一句。
“冒烟?”班长是个最初组建神州军时处延平来的老兵了,对于明军的火器多少有些了解,可是没听说过会冒烟的炮弹。他甚至跳出自己的沙袋工事,想过去看个究竟。他才刚刚跃出工事,实然一个念头在脑子里闪过,他仅仅只来得及喊一句“卧倒……”。
第311节 虎跃作战…之 狙击兵岭(九)
“轰”说时迟那时快,球形炮弹在一声巨响之后爆炸开来,那新兵亲眼看见刚刚跃出的班长被炸回工事,眼前的影像让他惊呆了。
那个班长,胸口处插了一块弹片一缕鲜血正自护甲的破口处渗出来,在绿色的战甲之上划出一条黑色的血痕,他脸上也被迸裂的碎石划开一道道小口子。
“班长……”吓傻了的新兵大叫起来。
受伤的班长,想是还记得自己的职责,努力想在满是伤痕的脸上挤出一些笑容,可是在满脸的血污之下显得更加可怕。
老兵们只经守经过一刹那的惊鄂,很快就有老兵招呼救护兵的声音响起“军医……”
老兵们包括那个赶来的医护兵也没有见过这样的伤势,昨天打了大半天,姜勇的部下仅仅只有二十余人受了轻伤,多数经过处理后都回到了一线,可是眼前的情景让他感到了棘手。
“让开,都让开……看好你们的阵地去。”他冲围过来的人吼开了,借以发泄一下自己和紧张。
军医其实就是班长,副班长,他们受过简单的急救知识,而且他们的字也是班里识得最多的。
听了副班长的话,其余的人再回到自己的位置去看好自己的阵地。
副班长脱下手套,手紧张的直发抖,手忙脚乱的打开已经昏迷的班长的护甲,鲜血已经湿透了军衣,再扯开军衣,看到的伤口让他倒吸了一口冷气,楔形的弹片已经嵌进班长的肋骨之上,而且也看不明白到底有多深。
虽然紧张,不过人知道这样的伤是他处理不了的,得赶快送到医疗排里去,那儿有真正的医生在。
“开花炮弹?”姜勇吃了一惊,因为一般来说清军的火炮多和明军的火炮区别仅仅是称呼不同罢了,完全令人没有想到的是敌方也有了开花炮弹。这……姜勇不禁后悔把迫击炮撤走的太早,要是迫击炮在这儿,至少可以向敌方还击一番,这一下可怎么办……?而且他实在是心痛,昨天打了多半天轻伤二十几个,可是今天才刚刚开始就阵亡了五人。
正在这时,又有一名通讯兵跑过来报告道:“报告连长,敌人的步兵已经距我一号阵地二百米左右。”
“宋宁,通知各连连长,要他们注意敌方的开花炮弹,没有命令不允许擅自离开工事。对于进攻步兵展开压制射击。”
“警卫员,走和我一起前面看看去。”
这是个U字形的山梁,姜勇在U字形的两端各摆了一个连,并建起两道防御阵地,第一道位于山梁平台的阻击棱线上,一溜长长的堑壕里,摆下了一个连的士兵,八座效飞神弩,成为前沿火力点,榴弹发射器由于它可以曲射的特性被直接摆在五十米后的第二道防线之上。第二道战线是直接用沙包垒起来工事,比起前边的堑壕要高出许多,姜勇的打算是只要清军冲过每一道防线,这时的堑壕无法给他们提供足够的保护。
说实在的姜勇的兵力很不够用,U字山梁的两端各摆上一个连,他手中的一个连加侦察排要控制这两个连的撤往U字形主阵地的通道。神州军的武装很先进,战斗力也很强,不过这实在是一场实力相比极为悬殊的战斗。以不满一千人的部队要对抗将近五万的攻山部队,谈何容易,一个不小心就是个全军覆灭的下场。
心中感到焦虑的姜勇很快来到一连的阵地,天空中是不断落下的箭支,要知道清军的一次齐射,谢过来箭支可以达到好几千支,各在阵地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