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不对,这像是一座空营!”金国凤却是在观察了一阵后,皱眉道。金国凤不愧是沙场老将,虽然鞑子的大营伪装得很好,可是他还是从中看出了一些蛛丝马迹!
第一,一群乌鸦正在一处灯火通明处,在吃着鞑子倒出来的泔脚,可是依照常规来说,若是大营里有人,乌鸦是不敢下来吃食的。
第二,在大营的栅栏处,明显可以看到有很多马蹄印,而且都是很新鲜的,显然刚刚有一只大规模的鞑子骑兵部队出去过,可是如今深更半夜的,鞑子骑兵部队出大营干什么,总不可能半夜派骑兵部队来攻击宁远城吧!依照这些判断,金国凤做出了大营已空的判断!
果不其然,等到金国凤派出斥候后,侦查得到的消息是鞑子果然已经全部跑光了!
“奶奶的,鞑子的狗鼻子倒是挺灵的啊,知道等不来援军了,就都跑了!还脚底抹油,跑得够快的!”一众兴冲冲而来的军官们看见鞑子果然跑了,大失所望,骂了一阵后,却是一起看着金国凤,请示道。
“总兵大人,现在怎么办?”
在原来的计划中,是等到镇国军来了之后再动手,现在猎物跑了,不追吧实在是不甘心,追吧怕势单力薄,在镇国军还没到达的情况下,怕打不到老虎反而被咬上几口!
“追——不过不要追的太紧,远远地吊在后面,等到镇国军到了之后在发动攻击!”金国凤十分果断的就下达了命令。这么好的可以重挫鞑子的机会,怎么能放过呢!不过,金国凤也是有勇有谋,追击也有学问,追得太近和太远都不好!金国凤让部队不近不远的吊在鞑子后面,这样的话,鞑子想摆脱,摆脱不了,想反咬一口,又够不着。是最难受的!
“另外给镇国将军发报,通知这里发生的情况!让他注意北逃的路口!截击鞑子!”金国凤十分冷静的发布着第二条命令!
发布完这些命令后,金国凤开始率领大军,沿着那些新鲜的痕迹,一路追击下去了。
而此时葫芦谷通往宁远城的大路上,也正有一只骑兵部队运马如飞,人人手中擒着火把,风驰电掣一般的向着宁远城赶来,远看就像一条蜿蜒的火龙!为首一员大将,正是定国将军李定国。
李定国此时正是按照张麟麒的指示,赶往宁远城外的清兵大营,准备汇合宁远城守军,对鳌拜所部形成泰山压顶之势,而只要等到镇国军大部随后赶到后,就可以一举消灭鳌拜所部,创造一个新的辉煌!
不过正在这时,李定国却突然听见了一些异常的声音,虽然此时他的本部兵马跃马飞奔,动静也很大,不过战场经验丰富的李定国还是察觉到了些许异常!李定国马上策马停下,再派出几个老兵趴在地面上一听,果然,是不远处有大批骑兵往这里赶来的声音。都使得大地阵阵颤动!
而且根据地面震动的幅度,最少都是近千的骑兵部队!并且,这些老兵听到的信息中,还清楚无误的说明了,在这批骑兵之后约十几里,还另外有一支步兵部队,人数在几千左右。也在向着这里挺进!
(这批步卒就是鳌拜所部中的步甲了,其实在这些步甲后面,还有一只人数更为庞大的部队,吊在他们后面追击!不过这些老兵毕竟只是老兵,不是战场侦察机!没有查探到这个情况!)
遭了,得知有大批骑兵向着这里赶来,后面还跟着大批步卒,李定国马上皱起了眉头。在赶来辽东的时候,张麟麒已经和他介绍过辽东大致的兵力情况,所以李定国很清楚,整个辽东防线,特别是宁远城附近,是绝对没有如此大规模的明军骑兵部队的,而作为客军而来的镇国军,所有的骑兵部队,已经拧成了一股绳,全部在他的麾下,更是不可能出现这样一支部队了!而且这还是一只步骑分家的部队!
现在唯一的可能就是,这就是鞑子的攻城部队!作为这次攻击目标的清兵,已经发觉不妙,开始连夜逃跑!这是他们的逃跑部队!
“嗯,现在那伙骑兵距离咱们还有多远?”李定国马上问那几个老兵道。
“回禀少帅,呃,不,回禀将军,(这些骑兵大部分都是李定国原来的部下,所以一时改不掉原来的称呼!)大概有二里路的样子,”一个原来的马贼,现在的镇国军士兵,一面用耳朵贴着地面仔细倾听,一面十分肯定的禀报道。
“哦,二里路,马上就要碰头了!”李定国点点头道。
“不好,大人,这伙骑兵突然掉头了,不朝咱们这个方向来了。看来里面也有高手,发现咱们的踪迹了!”一个老兵突然道。
“嗯,狗鞑子也够机警的啊——”李定国点点头道。鞑子能发现他们,然后改道也不奇怪,要知道鞑子可是马背上的民族,立国后又是常年打仗,所以都是些此道中的高手,能发现他们这支骑兵毫不奇怪,没发现才是奇怪的!
“那么那些步卒呢,有没有改变方向?”李定国问道。
“没有——”几个老兵同时肯定的道:“那些步卒还是朝着这里跑来——”
“好——”李定国点了点头,然后往身后看去,在目光所及处,若隐若现的地方,也有一支大军手举火把,正在随后赶来,那就是镇国将军的基本部队。一万五千镇国军!关外道路不少,不过能走大部队的却是不多,李定国马上回想了一下,嗯,这里能走大部队的只有二条,鞑子的骑兵部队改走的是迷龙道!(在葫芦谷战役发起的前夕,李定国就和张麟麒一起,研究过宁远城附近的地形,所以现在正好用上。)
至于那些步行的鞑子,还是线路不变的话,注定会和后面的镇国军碰上,那就留给他们收拾好了!
“传我命令,马上给将军大人的部队传递信息,告诉他们鞑子的最新动向——”李定国命令道。马上就有二个亲卫大声答应一声后,调转马头前去通知了!
交代完了这件事情,李定国马上振臂高呼道:“弟兄们,前面的骑兵部队是一伙鞑子,一伙无恶不作的鞑子!以往他们耀武扬威,现在他们想跑,想逃回老家去,你们说,答不答应!”
“不答应——”李定国身边,传来了一阵如雷一般的吼声!
“很好——”李定国看了看一个个熟悉的面孔,看着一个个矫健的身姿,大声道:“我命令,方向东北迷龙道,全体追击——”李定国果断的下达了追击命令。正所谓敌变我变,既然敌人已经出现了异常的情况,那么原来制定的计划也要随之改变,不能拘泥,否则就是错失良机。而且一般来说,能够骑马的都是鞑子精锐中的精锐,更要争取把他们留下!
“诺——”一众骑兵都是大声应道,然后调转马头,向着迷龙道方向追击而去……如此的一幕在夜色中看上去,就如同二条原本从一条大路的南北齐头并进的二条火龙,在一支火龙突然改变方向后,另外一只火龙也突然改变方向,紧紧地咬上去了……
“甲喇额真大人,明军骑兵已经察觉到我们动向,已经改道追上来了——”
第一百章 怎么可能
在鳌拜的骑兵部队中,一个负责侦探的马甲惊慌地对着鳌拜报告道。听见这个消息,所有听见的鞑子骑兵都是露出了一丝惊慌之色!
因为就在刚才,他们还十分庆幸,依仗他们满族人出色的技能,及时发现了远处的敌情,然后在甲喇额真大人的决断下,果断掉头,改走迷龙道。至于身后的步甲弟兄,只有祈祷长生天保佑了,(鳌拜没有通知落在后面的马甲部队,是希望作为诱饵,可以延迟那些明军!)
“哦——”正骑在马上,奋力驰骋的鳌拜一声冷笑:“没想到明军中也有高手啊!竟然离着这么远也能察觉到我们!不过就是他们察觉了追上来,那也不怕,要知道明军的马就和那些懦弱的明军一样,都是些不堪大用的!就凭着那些老掉牙的劣马!哪里追得上我们大清国出产的良马呢!”
“哈哈哈哈哈——”听见鳌拜这么一说,鞑子们顿时爆发出一阵大笑,刚才那种担心的心情也消失的无影无踪了,是啊,就是被发现了,又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就凭着明军的那些劣马,怎么能追的上他们这些精良的蒙古马呢!要知道满洲人骑射无敌,那可不是吹的!
当然,听见鳌拜这么说,感觉不舒服的也有。譬如说这会正离着鳌拜不远,骑在一匹良马身上,姿态很是轻松的唐山少,就是感觉不太舒服,眉头微微一皱,不知怎么的,以前唐山少还没什么感受,可是现在听见鳌拜一个异族人贬低明军,总觉得有些心里怪怪的,不过,眼下保命要紧,这点不适之情很快被唐山少压下去了,哎,这个鞑子说的也是实情,论起马力,大明确实是比不上大清国啊!
可是,只过了一炷香的时间不到,很有些鞑子的脸色就变了,而那个负责侦探的鞑子斥候更是脸色古怪,看着鳌拜道:“甲喇额真大人,那些明军,那些明军追上来了!”
“什么——这不可能!该死的奴才,你敢谎报军情!”鳌拜大声咆哮道。若是说明军精于火器,胜过八旗勇士,鳌拜也就捏着鼻子认了,若是说大清国以为根本的骑射,明军也毫不孙色的话,鳌拜是无论如何不相信的。这样那还了得,那不是天都翻了吗!
“大人,我怎么敢谎报军情——”那个鞑子斥候用满洲语着急地道“那些明军骑兵的确是追上来了,虽然也有些人掉队,可是掉队的人不多,而追上来的更是有二千出头啊!”
“什么——”鳌拜听了脸色一变,也顾不得身份尊贵了,亲自跳下马来,贴在地上听了听。只是怎么一听,鳌拜的脸色迅速阴沉了下来,关外风沙大,所以细皮嫩肉那是不可能的,鳌拜本来就是脸色发黑,现在心情恶劣之下,更是黑的像个锅炭!
因为他清清楚楚的听见了,明军确实追了上来,而且双方的距离不仅没有拉开,反而已经被追进了不少!
“这怎么可能——八旗勇士借以驰骋天下的良马怎么会输给明军那些老掉牙的劣马呢!”鳌拜大声喊道。
‘哼,有什么不可能的——’唐山少看了一眼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鳌拜,却是在心底里一声冷笑,这会他也明白发生什么事情了,心中暗道,这个鞑子还真是蠢啊,难道他就不知道,正红旗在葫芦谷吃了大败仗,不知被镇国军掠去多少马匹吗?现在那些镇国军骑着这些马匹来追击,自然是甩不掉的!哎,大概这也叫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吧!
不过,现在他和鳌拜是一条线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所以,唐山少心里看不起鳌拜,嘴上还是马上说出了原因。
“哦,原来如此,哇哇哇,可恶啊,可恶!”鳌拜一听,恍然大悟,接着就是在马上哇哇暴叫,气得不轻,怪不得摆脱不掉明军的追兵了,原来这些明军和他们一样,骑得都是最好的蒙古马,明军鸟枪换炮了!
其实情况确实像唐山少猜测的那样,李定国的三千骑兵骑得都是战场上缴获的蒙古马!所以才能紧追不舍,甚至于在夜晚,马力都不能放开全速奔驰的情况下,越追越近!不过对于鞑子来说,还不算是最糟糕的,因为这三千骑兵,已经有一小半人马渐渐掉队,距离鞑子骑兵部队越来越远了,这是什么原因呢?因为在李定国的三千骑兵中,所骑马匹也是各有不同的。
其中没有掉队的,是在济南大捷,涿州大捷中缴获的马匹,李定国的部下原来都是马贼,所以他们归降后,张麟麒就把这些好马都拨付给他们使用,这样人和马之间磨合期较长,这些蒙古马也就适应新的主人,弃暗投明了!
可是其中也有很大一部分马匹是在葫芦谷缴获的,李定国的部下才刚刚换乘,所以说,在原本的行动计划中,是没有关系的,现在双方一动真格,这磨合期短的弊端开始显现,慢慢地出现了掉队。时间越长,人数越多,当然,就算是这样,三千骑兵中,还是有近二千人死死地咬住了鳌拜所部,并且越追越近!
“大人,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却是有一个鳌拜的亲信牛录猛的勒住战马,悲壮的对着鳌拜道:“若是不摆脱追击的明军骑兵,等到天亮后,我们全都不能回到乌蒙哈托了,为了替正红旗保存一丝血脉,末将愿意率领本族兵马,留下来抵挡明军!”
“乌拉多——好,好!真不愧是大清勇士!”鳌拜看着这员心腹爱将,重重地点头。虽然他和乌拉多都知道,在这种情况下,留下来断后,意味着什么!
“我为有你这样的族人而感到自豪——乌拉多,用你的马刀狠狠地教训那些明军吧!你的遗孀,我一定会好好照料的!你的二个儿子,就是我的儿子!”鳌拜大声道。
“多谢大人——”乌拉多冲着鳌拜悲壮的点点头,然后冲着身后的本部骑兵大喊道:“大清国的勇士们,历来只有我们追着明军的屁股跑,没有明军追着我们跑的,不管什么时候都不行!所以说,今天,就用我们的身体,就用我们的鲜血,再一次捍卫八旗勇士的荣誉吧——”
“诺——”
“诺——”
“诺——”
一声声悲壮但又坚定的声音不断响起,一匹匹正在奔驰的战马,在各自骑士的操控下,都停了下来。整整一个牛录,除去已经在宁远城外战死的二十五人,其余的二百七十五人,一个不少的,全都从大部队中站了出来,稍作准备之后,一个个擦拭着手中的马刀,神色坚定而从容!他们决心以自己的牺牲,换取大部队的脱险!尽管从民族大义上来说,他们是代表着罪恶,可是在此刻,他们是为了自己的信仰而战!
‘鞑子能纵横天下,也不是完全靠的运气啊——’骑在马上的唐山少看着这一幕,也是心中一阵感慨。尽管是异族,不过唐山少还是心头涌上了一阵钦佩之情。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不复还,要留下来容易,要做出这个决定可不容易!这是以生命作为代价!
“驾——”鳌拜最后看了一眼乌拉多,然后狠狠地一带马肚子,带着剩下的一千多人,奔向未知的远方了,
而留下来的乌拉多部,只是稍作休息,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