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注意,因为这些都是苏T26坦克,属于无产阶级第3游击师。
然而危机关头见人心,这些坦克突然向他们开火,炮塔上德国人探着身子胡乱射击,而坦克的主人们随着他们师长投敌,连同全师官兵全体投降德军。
加里宁逃跑时发现前面河边一些古怪的飞行器不断降落又升起。奔逃中那些飞行器在头顶盘旋,发出小型拖拉机发动机的噼怕声。幸亏一路上头顶都有树冠遮挡,让直升飞机老虎吃天——无处下手。只是参谋长被一颗透过林隙的大口径枪弹打中大腿静脉血管。
参谋长最终因失血过多死去,没能做到撒手西归——咽气时牢牢抓着加里宁的手,费了好大劲才掰开。临终说出的话是打败法西斯,解放全人类。
但是现在,他们要打败和解放的人把他们驱赶到这里。经过3师师长叛变事件后,加里宁对谁都不放心,看谁都像叛徒,准备乘他睡着后把他绑起来,交给德国人和祖国的叛徒。但现在他虎落平川,还得依靠他们。
加里宁亲切地问工兵排长:“小伙子,那个部队的?”
小伙子扑闪着天真的眼睛,说:“首长,一个时辰内你问了三遍了。2师直属工兵营的。”
加里宁本想多问两句,比如他们师长在干什么?他们营长是谁等等之类的,话到嘴边咽下去了,他发现工兵排长眼睛一闪一闪的,一脸间谍相,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
德军漫无边际地往林子里**。这种炮击除了挥刀扬威的心理作用外,没有准头可言,其击中目标的概率比大炮打蚊子高不了多少。
“小伙子,叫什么名字?”实在寂寞难耐,他换了个问题。
“乌里扬诺夫卡,我说过的。”小伙里唐突地说完,又善解人意地给对方缓解他想象中的窘迫:“刚才逃跑时你的头撞到树上,可能脑袋不好使了,记不住。”
尽管是盛夏七月,加里宁还是感到周身发冷。看到小伙子脸上并无恶意,便纠正道:“小伙子,不是逃跑,是转移。在列宁旗帜下的光荣工农红军是不会逃跑的。”
加里宁眼前浮现出往日的辉煌:游击共和国成立那天,他站在检阅台上向浩浩荡荡的队伍讲话。在莫斯科开会期间,斯大林带着慈父般的笑向他招手,还有伏罗希罗夫、米高扬、莫罗托夫等首长们的讲话……
“首长,我们怎么办?”小伙子打断了他的美好回忆。他恶狠狠地盯了他一眼,又装作亲切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是啊,连他都想知道,接下来怎么办?
门洞里露出警卫排长凶恶的脸,还没爬起来就猛喝:“谁在那儿疯言疯语,敢给一号首长出难题,小心我一脚踢烂你那吃饭的东西。”
小伙子赶紧垂手站立。“出去。”警卫排长喝道。小伙子双腿动了一下又站住了,因为叫他出去意味着让他爬洞。警卫排长望了眼这块屁大的地方,不理睬他了,转而向加里宁汇报:
“爬了整整一个小时才爬到外面,不过出不去,到处都有拉着军犬的德国人,我刚探头就有两只德国狼狗刨过来了。不过,我看到了3师师长,德国人逼迫他爬洞,被野猪咬得开膛破肚,脸上只剩下了一具骷髅。”
加里宁兴奋地“忽”地一声站起来,头撞到钢针般坚硬的刺上,他咧了咧嘴,忍痛说:“活该,谁让他投降德国人。”
他随意地看了眼大家,沮丧而愤怒地发现大家并没有同仇敌忾的表现,工兵排长直勾勾地望着他,让他刚平静下来的心又狂跳不止。
两个苏军警卫战士兴冲冲地爬出来,为首的拖着一个ru猪。
警卫排长喊叫起来,仿佛他们提在手里的是一颗定时炸弹:“你们闯大祸了,狗日的谁叫你们动幼仔的。”
“把它扔出去,扔得远远的。”加里宁像大白天见到鬼一般喊叫。两个战士还没有反应过来,工兵排长拎起幼小的野猪往外爬去。“最好扔到老虎嘴里。连你一块扔。”警卫排长朝洞里喊道。
→→→→→→→→→→会议室的人们忘记了吃饭,一些人不安地望着元首,生怕他发出吃饭的命令,耽误他们听取如此精采的真实故事。
希姆莱发出疑问:“莫德尔,你也太能编了,敌营里的情况你怎么知道的这么详细呀?不是给我们编造小说吧?”
莫德尔掏出一个小红皮本子扬了扬,递给了元首。李德翻开一看,是工兵排长的日记本,这位有心人把一切记载下来了。
第09节 野猪大战军犬
元首随意翻看了几页,把丽达叫到旁边说:“看来你安插的特务和你一样爱显摆。只要是干过的对他有利的事,他都要事无巨细记录在案,好向我们邀功请赏。”
丽达笑着瞟了他一眼,抢过日记本认真翻着。鲍曼抢夺,她敏捷地躲开,嘴里嚷嚷:“干什么?这是最高军事机密,无关之人不要打听。”
鲍曼又气又好笑,拿起桌上的名牌扔过去:“好你个黄毛丫头,竟敢在伯伯面前猪鼻子里插葱——装大象。”
名牌不偏不倚打在丽达的嘴唇上,她“哎哟”一声,随即翻了脸,像烫伤的猫一般叫唤起来:“你往哪儿打呀?当领导就要像个领导的样子。还伯伯呢,屁个伯伯。”边喊边气嘟嘟地揉嘴。
李德看到鲍曼脸上有点挂不住了,便解围道:“你俩怎么回事?当着众人的面正经点好不好?别让将军们笑话。”
他对两人各打五十大板,先假意责怪鲍曼:“马丁你也真是的,平时哥呀妹的,怎么成了伯伯了?你成了伯伯,我还得叫你哥哥呀?”
一阵哄笑。冉妮亚踢他腿。李德猛然醒悟过来:要命,怎么这样说话呀?这等于在众人面前公开了我和丽达的关系,这不是把自己的屁股露在大家面前了吗?
他故作镇定地咳嗽了一声,转而找丽达的麻烦:“你嚷嚷啥你?喝酒的时候你对人家主任长主任短的,还打情骂俏。人前你给人家留点面子呀?”
丽达嘴角露出一丝笑意,也意识到刚才太猴急了,走过去对鲍曼擂了一拳头,嗔怪道:“我花了一个小时抹的口红,让你一秒钟给打掉了,我能不急吗?你赔我的口红。”
“好狗不跟鸡斗,好男不跟女斗。”鲍曼脸上恢复了平日的神态,再度向她伸出手。丽达宛然一笑,把日记本拍到他手心里。
鲍曼漫不经心翻看了几张后转给希姆莱。希姆莱像接过烫手的山芋一般扔到戈林身上。戈林大元帅对内容毫无兴趣,头往后仰着,盯着日记本的烫金封面上的一行字摇头晃脑地念出声音:“斯大林语录:当我们绞死资本家的时候,他们会把绳子卖给我们”。
“卖?资本家敢收钱吗?让我看看。”希姆莱一把夺去,扫了一眼转向元首说:“这个红色暴君还懂得黑色幽默。”
李德说的是正事:“我先解释一下,想必有些人也猜出来了,这个笔记本的主人,也就是加里宁身边的工兵排长……”
他卖了个关子,望着伸长脖子望着他的将帅们,一字一句地讲道:“工兵排长是……我们安插的特工。”
“噢”“啊”“嗨”“嘿”“嗯”“咦”,各种形式的感叹句一齐迸出。希特勒不无得意地继续解释:
“他是外军处女军官丽达中尉组织潜入游击区的。今年以来,化装成苏军和老百姓的特工有好几千名。大约五分之一的人牺牲了。”李德停下头。大家纷纷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心观脚尖。
元首猛然提高了声音,手臂有力地挥舞着:“总而言之,这次反游击作能取得决定性胜利,这些敌后英雄们起了很大的作用。这正应了一句话:堡垒最容易从内部攻破。”
希姆莱由衷地感叹说,真没想到有这么多背叛斯大林的猪。李德白了他一眼,揣揄他说,这是由于今年以来帝国调整了东方政策,争取民心的结果。
李德面向大家,说出来的话让希姆莱不由地冒出了冷汗:“大家想像一下吧:假如我们不调整政策,死抱着虚妄的民族主义不放,像去年下半年一样粗暴地奴役占领区人民,任凭党卫军胡作非为,干亲者痛、仇者快的蠢事,把老百姓赶进斯大林的怀抱。那么,现在的白俄罗斯就成了熊熊燃烧的火山,把我们烧得体无完肤……”
他斜睨了希姆莱一眼,发现他正局促不安地修理钢笔,心里象吃了蜜一样舒服,声音也更加甜美起来:“感谢上帝,让我们回到正确轨道上来了。本来,斯大林指望苏联各民族人民紧紧团结在他周围,打一场全民族卫国战争,让德国士兵血流成河,但是,他的美梦破灭了。”
半天没吱声的莫德尔高声附合:“这点我可以作证。这次围剿比我们想象的容易得多,很多游击队员之所以痛快地放下武器,就是因为希望在德国主导下成立崭新的白俄罗斯共和国,农民们在自己的土地上耕作,工人们在工厂……”
“好了,闲话休提,赶快汇报完吧,哈尔德总参谋长还要简要通报南方战局呢。”李德催促莫德尔。
莫德尔从一个将军手里夺取笔记本放在面前,继续他的汇报兼卖弄。
←←←←←←←←←←工兵排长从洞口探出头喊叫:“快跑呀,野猪找儿子来了。”
警卫排长骤然跳起,一把抓住早就准备好的破布,飞快地往加里宁的脸上、手上缠绕起来,随后对自己也如法炮制,自己先钻进有刺的树杈里,再把加里宁也拉上来。游击共和国最高首长被刺弄痛了,嚎叫起来。
警卫排长焦急地喊叫:“你们,你们有谁去拦住它?”
“怎么拦截?”十几个脑袋望着树杈。
“尽量拖延时间,想办法缠着和它说话,嗨——”忽然意识到自已的错误:那是野猪,不是人。
大家对如此明显的噱头熟视无睹,足见形势之紧张。
“我去。”见没人响应,工兵排长揽过这光荣而艰苦的任务。他自恃在乌拉尔山打过雪豹,对野猪没放在心上——不就是个猪吗,只不过没有圈养而已。
工兵排长提起冲锋枪,有人高喊:“那个没用,用步枪。”
蹲在树杈上的加里宁也给他打气:“小伙子,等你挡住了野猪,我马上升你为游击军司令部直属工兵连连长。”
工兵排长向上仰头,一粒鸟粪恰好落进眼窝里。他小声骂道:“他妈的,死到临头还就么抠,才给个连长。”
加里宁的耳力特好,他从树上喝道:“你说什么?”
“我骂鸟呢。”他没声好气地回了一句,抄起步枪钻进野猪洞里。临进洞前发现抓了幼小野猪的那两个年轻人呆呆站着,每人屁股上一脚:“你俩想死不想死?还不快爬到树上去?野猪会闻出来的。”
两个胆大包天猝然醒悟过来,都闭上眼睛争先恐后地往造刺树上爬,一瞬间功夫,两个脸上、胳膊上血肉模糊。
与屋里紧张的气氛相反,林间通道里的野猪却悠哉悠哉,像散步一样。这头猪尖尖的大嘴、长长的獠牙、满身灰褐色的鬃毛,活像刺猬身上的刺一样,顺着刺树下面的通道一路嗅着进来了。工兵排长拿枪比划了一下,野猪抬头瞅了他一眼,哼了声作为回答,又自顾自在地上闻着。
野猪到跟前了,近得能看见它嘴角流淌的白沫,近到能闻到它身上的臊臭。工兵排长握紧拳头,在空中作出各种威胁动作,嘴里也配合着:“哎、呼噜噜、扑哧、嗨哈、牟、呜呼——”学完了他掌握的所有动物语言,野猪还是不紧不慢地闻着嗅着,对口技大师理都不理,更别提表扬了。
工兵排长一看它长长的獠牙,勇气尽失。乌拉尔山的老虎也没这么可怕,因为老虎没獠牙。跑球了算了。工兵排长顿时成了四脚蛇,倒退着窜回房间。
野猪毫不客气地进入房间,凡是接触过幼猪的人已经爬到树上,在长长的刺丛中躲藏起来,忍受着失子之痛的母猪哼哧哼哧地东闻闻西嗅嗅,没有发现嫌疑,转了几圈后腿一蹬窜出去了。
屏气凝神的人们长长出了一口气,所有人都吓出一身冷汗,树上的人脸上被黑刺划出一道道血印,来到地下时腿软得站都站不住。
又一个清晨来到了,哨兵匆匆爬过来报告说,德国人正在林子周围集结,可能要采取行动了。
加里宁不相信德军来真格的,仍不急不躁地活动着脖子给大家算账加打气:
“德军得多少兵力,就算调集了一个师的兵力,但到这里只有3个出口,一个连的人首尾相接在洞里不能展开,我们只要一个人一支枪守在洞里,只需敲掉最头的那个,再想法搞掉最后面的,洞里的人就成搁浅的咸鱼了。”
“德国人有坦克。”警卫排长可不这么乐观,提醒趁早想好退路。话音末落,轰隆隆炮声骤起,爆炸声四起,造刺树林里升腾起一股股浓烟。警卫排长张口结舌地喃喃:“疯了,德国人疯了,这样的盲人瞎马除了Lang费炮弹外究竟有什么效果。”
哨兵传来敌情:“三哨刚刚报告,德军已经钻进来了,一哨已经撤退到二哨兵的位置,问我们怎么办?”
“让三哨固守待援,还能怎么办,其他人全体出动,到其它几个地方看看。”
又一个爬进来:“报告首长,德国坦克猛撞造刺树林。”
“怎么样了?”加里宁一把揪往住他的领口。对方边低头望着自己胸口边艾艾回答:“刺树林太厚了,把坦克陷进去了。”
加里宁甩开哨兵仰天大笑。大家望着他:已经陷于绝境,他竟然还能笑出来。
只有工兵排长心怀叵测地陪伴他笑,警卫排长发现他的笑阴森森的。
地下通道里,坚守在第三哨位的警卫战士把波波夫冲锋枪丢在一边,端起莫辛?纳甘步枪,在他的左边,一个工兵脸上和手上缠绕着布条,拱进荆棘里,用手小心地折断头顶上的枝杈,步枪悬在树杈上。
德军爬进来了,尖兵是一条上黑下黄的德国狼狗,后面由人牵着,由于狗跑得快而人爬得慢,狼狗每跑几步就被脖子上的皮套拉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