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首中剑即亡的毒招还没有完,两个俄罗斯解放军女兵引领着一个白发苍苍的耄耋老者巍颤颤地迈进来了,昏花的老眼在屋子里搜索着。
“父亲——”中将惊奇大于欢欣,“你怎么来了?谁送你来的?”
老者疼爱地抚摸着中将的脸,老泪纵横:“帕维尔,我的小帕维尔,你知道吗?几个月前我们家分到十三俄亩地了,还有三头牛,有一头还是奶牛呢”
“我知道。”“知道怎么跟领导顶嘴?”儿子挨了父亲的一巴掌,将军赧然。
老人语重心长地教导他:人要有点良心,我已到耄耋之年,生于沙皇时代,经历了罗曼诺夫王朝和苏联时代,什么事情不知道?我只相信一点:别管你说得天花乱坠,让老百姓过好日子总没有错。
李德清了清嗓子,站起来发表了简短讲话。每个人都喊着自己是解放人民,其实什么是解放,解放就是让人民从痛苦被奴役被迫害被杀戮中走出来,让他们有自己的权利,过上真正**自由的生活,这才叫解放。
雷鸣般的掌声平息后,儿子问老子怎么到了这里,听到回答后眼睛瞪成了乒乓球:“什么?你从伊万诺夫来?你胡说什么呀?肯定记错了”
父亲假装生气地打了他一下,说:“你以为爸爸老糊涂了?我眼不花,耳不聋,是伊万诺夫,飞机场的东边还有枪声呢”。
“这么说,连莫斯科东北的伊万诺夫也失守了”?他喃喃。“是解放”。父亲纠正,并拉着儿子转着圈向每个人鞠躬,到元首跟前时他鞠了个130度的躬。
老者问弗拉索夫,他的儿子是否冲撞了他,引来满屋子的哄笑。
“他还小,不懂事,嘿嘿。”老子轻描淡写地把儿子的坚守与轻狂一笔勾销了。
屋子里的气氛完全变了,元首拉着中将走进天文馆,在一张大圆桌坐定,几分钟前恨不得食其肉、啖其骨的那些人围坐在周围,德国男侍与俄罗斯女招待端来丰盛的菜肴,大家举起酒杯,搜肠刮肚地寻找理由敬酒。
几杯伏特加下肚,将军恢复了常态,侃侃而谈,仿佛自己是军校教授。德军元首之所以对他下功夫策反,正是因为看重了他的深厚的军事理论知识。
这位军事理论家像站在课堂上一样,对元首和将领们口若悬河:“德国军事家克劳塞维茨认为,攻方进攻的力量消耗殆尽已无力持续之时,防御方乘机实施反击即可取得最大的战果,谓之‘顶点理论’。我识破了你的企图,想构筑纵深上百公里的反坦克防御工事,先用反坦克地雷、反坦克壕和强大的炮兵迟滞你们的进攻,节节防守,等你们呈现出疲态后全力反攻,可是他们不听,朱可夫还……”
“还打了你”。李德想起望远镜里看到朱可夫打他的一幕,脱口而出。不料对方一脸尴尬,脸红得像熟透了的虾米。
李德好奇心大发,追问起来,中将支吾着说,打他只是为了一个女人,与战事无关。
“战事那么激烈,女人?不会吧?”元首自然不信。
冉妮亚把高脚杯里的酒一饮而尽,快人快语地作证:“他没有撒谎,听他的副官说,前几天他们抓了一个德军女俘虏,是俄国人,美艳无比……”
冉妮亚怦然心动,不由自主地转到墙上,中将也漫不经心地转过脸,一声惊叫,酒杯“砰”地掉到地上,咂得粉碎。
墙上挂着张12英才的照片,满面春风的希特勒把笑逐颜开的冉妮亚和丽达揽进怀里,左拥右抱,朝晖映照着他们的脸,给他们涂上一层玫瑰色彩。在他们周围稍远的地方,穿着短裤、戴着钢盔的德军士兵正在山上溜达。远处的背景是正向耶路撒冷挺进的蜿蜒不断的德军坦克、装甲车、摩托车及卡车。
仿佛夏日里掠过一阵秋风,希特勒心事重重地站起来。连日的战事让他心无旁鹫,但是现在,思念像一张无形的网,把他牵引到照片下端详着。照片里,丽达明眸善睐,艳光四射,香唇微启。轻风拂面,掀起棕色的秀发与红色的纱巾,绿色的夹克杉敞开着胸怀,露出半边浑圆的ru。房。
这张照片是今年夏天他们在埃及西奈半岛拍摄的。当时,丽达喃喃:我们踏上亚洲的土地了,越过中东,就到了我的祖国——俄罗斯了。
元首咧嘴笑了,耳边回响起那天身边袍泽间的对话:
鲍曼:“我的元首,今天早上,我们已经站在亚细亚洲的土地上了,这标志着德意志帝国的常胜军队的长靴踩在世界一半洲之上了。这是千秋伟业,你的功绩超过了任何古代征服者,当然,作为你的跟随,我们的名字也会载入史册”。
丽达:“得得得,我浑身的鸡皮疙瘩掉下来了。”
冉妮亚:“主任怎么说起溜沟子的话一套一套的,平时你不是这样的呀。哎,对当面恭维者可要警惕了,丽达,俄罗斯那句话怎么说呢?”
丽达:“蜜蜂的嘴是甜的,屁股上却有毒针。”
第15节 丽达还活着
元首沉浸于悲痛之中,神情悲怆地盯着另一幅大照片,在军舰上,丽达穿着T恤衫,依偎在他身边,一手抓住他的胳膊,另一只套着黄黑条纹乔治丝带的手高高举起,摆出V型手势。海风吹动着她的秀发,微微眯缝着眼睛透着坚毅的光芒。
鲍曼端着酒杯走过来,把酒泼洒在相片下面,唏嘘不已:“丽达,好姑娘,你死得太早了。没有了你,我喝酒都不香了”。
希姆莱咂嘴:“唉,多好的反间谍专家啊,她是破获苏联红色乐队间谍网的功臣啊。”
他夸人的机会不多,被他表扬的人,要么是特别出众的人,要么是与他有肌肤之交的人。显然丽达是前者。
元首心里“格登”一下,嘴里喃喃:丽达没有死,她还活着,她曾经答应过我,让我陪伴她到家乡喀山。现在,喀山还等待解放,她怎么会抛下我呢?她定然会死不瞑目的呀。
“丽达不会死。”他冷不防喊叫起来,让其他人目瞪口呆。冉妮亚跑过来摸他的额头烫不烫,保健医生脖子上吊着听诊器向他冲来,却被绊倒在地。
善解人意又善解人衣的戈培尔过来安慰说,丽达本事那么大,也许真会没事的。一句话让希特勒感动得流出了热泪,抓住他干柴一样的手臂摇动着。
“扑嗵”一声响,大家还以为屋顶上的什么东西掉下来了,却见罗特米斯特罗夫一头栽倒在地,仅剩半个镜片的眼镜甩到一边。
没有了眼镜的中将眼窝深陷,惊愕失色,满头大汗,呼吸急促,嘴里吐着白沫,手抖抖索索地伸向照片。
李德疑惑的目光在他与照片间闪了几个来回,猛然意识到什么,指着照片喊叫:“你,认识丽达?”
中将摇头又点头,向大家表演中国四川的变脸术,惊愕、恐惧、懊恼、怨悔、仇恨的表情交替闪现,最后变成了具体行动——伸出右手一拳头咂在自己的脑袋上。
大家把他围拢在中间,看他的表情如同中国河南人绳子拉着的猴子,希姆莱分开人群蹲到他跟前,像聋哑学校的教师一样打哑语,诱导了半天,才听到含糊不清的咕噜:我……我上了这丫头片子的当了,上大当了……
“什么?”元首一个箭步挤进来,双手撕住他的领口,对方被勒得脸发青呼吸急促说不出话来,伊伊呀呀手指着照片。元首顺着手指望过去,不错,他指的正是丽达。
冉妮亚冲出房间,再回来时,她拽着一个苏军上尉,把他推倒在地,厉声喝道:“给我盯着照片上的那个人,你一定见过她。把你知道的全说出来,如果来半句虚的,我一脚踹死你”。
上尉是罗特米斯特罗夫的副官,一张嘴就像一颗炸弹爆炸,让元首魂惊魄丧,继而大喜过望:
“不关我的事,是将军让我把她关在地堡里的。”
冉妮亚把他一脚揣翻,紧接着一把揪起,吼叫:“说清楚,你说的是不是丽达,就是照片上站在我左边的她?”
上尉矢口否认:“不,不是的。”
“****,那你放什么臭屁。”冉妮亚反手一耳光,把他打翻在地,半边脸发面一样肿。胀起来,几个手指红印清晰可见。
上尉让一个女青年又踢又打,犟劲儿上来了,“腾”地一个鲤鱼打挺跳起来,朝冉妮亚吼叫:“你不让人说完,就知道打打打。我说不是是因为她不叫什么丽达,她叫卡佳,照片上的那个妞叫卡佳,她还活着,在古堡里。”
曼施坦因从后面冲过来抗议说,古堡作为苏军第五坦克集团军最后的指挥所,一天前已被攻占,里面连一根头发丝都没发现。
“在地下室,你们当然发现不了,因为入口在柜子后面”。上尉吐掉带血的唾液和一只牙齿,有点自豪地回答。
“他妈的嘴倒是硬,带我们走。”冉妮亚习惯地抬起脚又放下,上尉收缩屁股,预计的一脚没有来临,盯了她一眼,撒脚往山下跑去。
以丽达为目标的又一次狂奔开始了,元首一马当先奔出房间,向山下狂飙,第二个是冉妮亚鲍曼副官们,第三个是希姆莱与戈培尔,前者指望着丽达帮助他破案,后者出于紧跟元首。第四个是全部,第五个是戈林,恋恋不舍地望了眼满桌子的山珍海味,咽了口唾沫,喃喃着挪动着肥胖的身躯,临走时抓起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
元首狂奔,无数的枝条划过脸上,树桩扯破了下衣,看上去上衣在他身上如同张开的乌鸦翅膀,裤子酷似新西兰毛利族的草裙,在狂奔中瞪着林子尽头透出的一点微光,还有远处小河那边的古堡,耳听到来自四面八方悠扬的歌声。
漫山遍野狂欢的人们,两天来,战士们掩埋了战友们的尸体,擦干了血迹,然后以各种形式庆祝胜利,德军士兵们围绕着火堆纵情高歌,一个士官在奔跑的驴背上表演单手倒立,忽然一帮子人狂奔而来,驴惊了,士兵从驴背上掉下来。从地上爬起来正想骂人,惊愕地看到敬爱的元首扬长而去。
俄罗斯解放军蹲着跳“果帕克”舞,乌克兰人跳起“马刀舞”,哥萨克人跳起了高难度的哥萨克舞蹈,男兵的“凌空飞燕”与女兵飞速的跳转,更让人眼花缭乱,令人称奇。
还有两个醉鬼的胡闹:德军醉鬼弹着钢琴,嘴里伊呀胡唱着,俄军醉鬼拉着手风琴,吹着口哨,两个醉鬼的合奏印证了一句话:瘸子的屁股——错了扇了。
古堡在望,不断有人退出这场十公里越野比赛,屈希勒尔元帅压根儿就没跑,也就谈不上退出;冉妮亚猝然想到自己肚子里的孩子,心想,希特勒有那么多人保护,而希特勒的孩子只有依靠自己护卫,所以冠冕堂皇地退出了这场角逐;副元首戈林最后一个起跑,也在第一个退出;帝国总理戈培尔的鞋子掉了,只得坐在地上修脚后跟;国会议长里宾特洛甫的胃病犯了,手悟着肚子坐在烧得发黑的树桩上呻吟;纳粹党副主席希姆莱同志尿憋了,躲进林子里方便去了;俄罗斯代理首脑弗拉索夫被手下围住签名,脱不开身;乌克兰军总司令麦尔尼克上将的脚崴了,就近招来一个乌克兰女兵按摩,人家只按摩了几下就吃不住劲儿了,裤裆里硬邦邦的,便抱着女兵到树丛里互相按摩去了;只有鲍曼紧跟希特勒一路狂奔,直跟得嗓子冒烟,双腿打颤,硬咬牙坚持到了目的地。
一路上元首脑海里浮现这样的场境:在阴暗的地下室里,一盆炭火熊熊燃烧,屋顶悬着铁链,地上摆着老虎凳子,美丽的丽达被绑在铁柱子上,一个打手狞笑着把烧红的铁烙铁伸向她的ru。房……他甚至于想到丽达被绑在椅子上,下身一丝不挂,双腿分开,几个膀大腰圆、胸前有黑毛,同样下身赤。裸的男子排着队,yin笑着扑向丽达……想到这里,他加快脚步,从奔跑升级为飞奔。
古堡近在眼前,与其说是古堡,还不如说是一堆堆砌的石头,一个不识相的俄罗斯解放军守卫正要阻拦,被京舍一个耳光打到十米外,鲍曼喝令上尉在前面带路,闯进阴风习习的古堡里。
里面的确如曼施坦因所说,只有满地的废纸和木板,却连根头发都没有。上尉一脸恐惧地杵在那里,猝然“扑嗵”跪下,哭丧着脸说,还是别打开了,因为地下室的人都已经死了。
鲍曼踢了他一脚,由于累得够呛,等于拿脚拍了一巴掌,却让中尉哭天抹泪地喊叫起来:“都是将军的主意,将军留下命令:一块美玉得而复失,还不如毁了它,以免落入他人手里。如果8小时内他不出现的话,就由警卫营长将她秘密处决。现在已经过去了十几个小时,警卫营长也不知去向,我断定那位卡佳已经死了”。
“给我打开,我恨不得一枪毙了你”。元首跺脚怒吼。
上尉挪动大立柜子,用匕首抖抖索索地从墙壁上掏开一个洞,按动机关,通往地下室的门打开了,伴随着一股扑面而来的阴风,满屋子的人传来惊叫——面色苍白的丽达提着手枪立在门口台阶上,警卫营长浑身被捆扎成棕子扔在她脚下,见到元首后她哽咽着咕嘟了一句“你怎么才来”以后,软绵绵地倒在地上,枪顺着台阶滚下,发出沉闷的响声。
事情的真相比三流作家的小说还要俗套————一周前,丽达被束腰扎胸抬上了装甲车,没入树林里,猛然意识到前面是雷区,拼命双脚一蹬滚下了车。几乎同时,装甲车触雷了。
在爆炸的气Lang挟裹下,丽达就地十八滚,站起来往山上狂奔。她轻松摆脱了追兵,并不轻松地在树上蹭断绳索,眼看就要逃离魔掌、已经能够望见正在回山的元首了。
天不遂人愿,她绊倒,被一双棕色马靴拦住去路,急抬头,看到斯大林式的胡子和中学老师常戴的圆框眼睛,她分明见到在望到她的一刹那间,对方惊呆了,隐藏在镜片后面的眼睛也迷离了。
丽达在十分之一秒里恢复了镇定,爬起来冲他媚笑,像见到亲人一样伸出双手:“首长,我可找到你们了,我终于回到家了”。
将军站着没动,他的手下一把打掉她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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