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唯一的优点就是听话。有次墨索里尼说漏了嘴,脱口而出:水总是往高处流的。古佐尼马上接过话:是的领袖,我看到水已经漫到山顶了。不过这类人可以对每个人都当摇尾狗。此时他恶毒地想,如果希特勒说古佐尼是婊。子养的,他也会吐出一连串肯定语的。
有人捅他,始发现元首请他讲话。讲什么呢?讲战略他不如希特勒,讲政治也不如这个后起之秀,讲经济更是七窍通了六窍——一窍不通,干脆讲他的长项吧,我就不信他小胡子样样精通。于是,领袖讲起罗马精神来。
刚讲了没两句,约德尔小声问道:“我的元首,时间不早了,我们应该转入正题。”尽管不是针对他的,也足以使他怒气冲冲:妈的,你的主子讲一个小时都没事,我刚开口讲了五分钟不到就不耐烦了,算球了,给这些野蛮的北方民族讲古罗马历史纯粹是对牛弹琴。
利斯特站到地图前,一手插在衣袋里,一手举着指挥棒侃侃而谈:“大力神计划总的意图是:意大利负责海上,德国负责空中,德军出动一个空降军,这可是我们全部的家当了,希望你们意大利海军也拿出全部家当……”
此言一出,仿佛往油锅里扔了几颗花椒:“军舰没有油出屁的海。”“你们告诉我们太迟了,来不及准备了。”“德国人老这样,一下子把既然事实摆在前面,逼你上贼船。”
利斯特等待意大利花椒们平息下来后接着说:“德军空降军中,由东方空降师首先空降,这个师由苏联战俘里的空降兵组成。其后,德第7伞兵师和第22伞兵师大规模空降。”
“首先空降?如果我猜得不错的话,让这些俄国人充当诱饵吧?”墨索里尼勇敢地捅破了窗户纸,不过当了这么多年政治家,他肯定知道心照不宣与藏着腋着的区别,因为接下来他提了个合情合理的建议,或者说是馊主意:“不妨第一批先扔下些木头人,让英国佬把子弹Lang费在假人身上。”
“好主意。”元首频频点头,墨索里尼像八辈子才受到一回表扬的差生一样,紧闭宽阔的嘴巴高昂起头。古佐尼马上小丑般地从德国元首身边屁颠到意大利领袖跟前:“太妙了,领袖英明,这样一来,英国人可遭殃了,先对着假人开火,嗵嗵嗵,然后对俄国人开枪,啪啪啪……”他恶作剧般地转向利斯特将军:“哎,拉小提琴的,这样一来,你们德国人多惬意呀?”
“让你去惬意试试?”利斯特一把抓起他的假发扔到角落里,乘他捡头发的功夫,他继续讲述:“同时,德意海军将强行在比尔古、圣格莱亚和考斯皮卡三座古城之间登陆,夺取首都瓦莱塔港,为后续部队提供给养。”
墨索里尼冷不防打断利斯特的话:“取得胜利的关健是我们战无不胜的意大利舰队。德国海军只有几艘潜艇。”这次谁也没有搭理他,连戴着假发的意大利副总参谋长也全神贯注于利斯特将军的战役讲解,对自己领袖不合适宜的插话不以为然。
作战会议开了一天一夜,尽管会场上吵翻了天,会后也其乐融融,还抽出半天时间旅游。到19日上午,意大利人回国了,德军高级军官也回去准备,地中海中部将要掀起飓风,而这股飓风生成于克里特岛。
元首、鲍曼、几个副官在雷德尔陪同下要前往克里特岛。一大早几人驱车到伯罗奔尼撒半岛南端的锡凯阿附近的一处小山坡,虽然看不出有什么特别之处,但铁丝网把小山坡围绕起来了,几个海军拉着军犬巡逻,看到元首一行狂吠不止。
几人走近一个仓棚,哨兵打开门,突然袭来的一股冷风险些把他们吹倒,丽达的惊叫声也显得空洞洞的。里面是一处搭建在小海湾上的水泥顶棚,一艘鲸鱼般的德国潜艇停泊在里面。他们顺着旋转铁梯下到平台,颤巍巍地登上潜艇甲板。
这是一艘IXC型潜艇,乘员53人,艇长77米,水上排水量1120吨,水面最高航速18节,水下最高航速7节,航程13400海里/10节,设计下潜深度230米,可安装22枚鱼雷。除鱼雷外,还有1门105mm炮,1门4联装37毫米防空炮,还有1挺20毫米机枪。
元首水兵们排成一列向元首敬礼,然后解散,向元首绽开幸福而甜蜜的笑容,很快丽达成了万众瞩目的目标。李德拍拍这个的肩膀,摸摸那个的脸孔,突然他的手僵硬了:这不是爱娃的前男朋友吗?
“您好,我的元首。”小伙子亲热中透着一丝尴尬。见元首一脸迷茫,他扭捏作态地解释说,他是这条艇上的大副。
“晋升得很快嘛。”元首豁达地笑了,小伙子更加不好意思起来。李德马上看出这里面的奥秘:这家伙因为与爱娃妹妹的关系,被海军上层当成培养对象了。他把目光投向雷德尔,海军总司令会心一笑,他还不知道爱娃妹妹与小伙子分道扬镳了呢。
潜艇一阵颤动,柴油机轰鸣起来,长长的警笛声中,艇长和船员们从甲板进入舱内,留下大副陪领导。艇舷排出一般黑烟,潜艇猛然一动,缓缓地开出它的“房子”,进入大海。李德脸上掉下一滴雨水,抬眼望天,一群海鸟在头顶盘旋。
他们屹立在潜艇的甲板上,早春的清风带着淡淡的海腥味,吹拂着人的头发、面颊、身体的每一处,像身边艳丽丰盈的丽达一样诱人。数叶白帆像几片雪白的羽毛,轻悠悠地漂动着。极目远眺,只看见海水和天空合为一体,都分不清是水还是天,正所谓:雾锁山头山锁雾,天连水尾水连天。
潜艇离开母港大约3海里,麻烦来了,瞭望哨发出令人惊悸的喊声:“英国飞机。”急促的警笛响起,雷德尔用与年龄不相符的敏捷拉起元首就往舱口钻,丽达拉着鲍曼紧跟在后面,艇的两边激流涌现,刚关闭水密门,潜艇已经下潜了。
进入潜水艇内部,像进入错综复杂的地狱,元首和鲍曼的头重重碰到管子上、手轮上和操作杆上,丽达碰到了分割水密舱的圆圆的开口,疼得她脸上扭曲了,露出平日难得的丑陋形象。艇长下令:“下潜20米。”他们感到轻飘飘的,身子一斜,紧紧抓着旁边的管子和阀门。
李德握紧阀门,不料它转动了,他的身子也歪斜着倒下去,重重地坐到铁架子上。与此同时随着一股冲击声,潜艇的身子倾斜了,艇长气急败坏地骂道:“那个狗娘养的打开了3号水柜?”爱娃妹妹的原男友跑过来,心急火燎地关闭了元首无意间打开的开关,把碍手碍脚的国家领导人搡到艇长室,把随从推到嘈杂声震天的柴油机室。
突然一声爆炸,潜艇左右摇晃,灯熄灭又亮了,接着又一声。英国反潜飞机在头顶上扔深水炸弹。艇长只得下令下潜80米。
潜艇静静坐沉海底,直到海面上恢复了平静,然后等到上浮时潜艇却一动不动了,艇长咕噜了一声:“糟糕,搁浅了。”
鲍曼沉不住气了,急得嚷嚷起来:“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这位艇长是不是党员?”
“冯?帝森豪森艇长在去年11月在地中海击沉了英国‘巴哈姆’号战列舰。不着急主任,这片海域水浅泥深,可能陷进泥里了。”雷德尔尽量平静地说。鲍曼一脸的不信任:“他是贵族。”“作战经验与贵族好像关系不大。”雷德尔话里有刺。
艇长望着红色的深度表下达命令:“注意了。准备:1234号水柜排水。”命令被重复一遍,“1号停、2号停。”潜艇纹丝不动。
艇长又下令:“打开3到4号通风孔,3到4号水柜排水。”“1、2、3、4、5、6,放——”潜艇略微动了一下,尾巴稍微翘起了点,但没能从淤泥里拔出来。
艇长挠头,李德心里一沉,心想这下遇到麻烦了。鲍曼盯着他,他这会儿肯定埋怨放着飞机不坐,偏偏坐这么个香肠般的东西。这下好了,成了香肠料了。
雷德尔喊叫:“帝森豪森,怎么样了?”艇长好像作出非同寻常的决定一般,把军帽往后一转,习惯性地握着潜望镜手柄,转头大声发出命名:“后鱼雷室注意啦:5号、6号发射管装填鱼雷……发射!”
他把眼睛凑到潜望镜后面,在80米深的水里自然什么也看不见。潜艇尾巴一轻,脱离了泥潭,接着在一阵欢呼声中上浮。李德才感到浑身湿透了——每个人都如此。
艇长美美地喝了一口水,以补充刚才水的损失:“英国佬不知通过什么渠道探知了潜艇的锚地,守株待兔。下面的路平安无事了。”
元首和鲍曼嗑嗑碰碰到潜艇慰问。从船长室出来,对面是无线电室,操作员戴着耳机接收和发送编码信号,旁边放着一台小地球仪和打字机,还有一台留声机,定时播放歌曲。前面是厨房和军官起居室,厨房里依靠一台电炉热饭,水槽供应蒸馏水,旁边还有一个小冰柜。
再往前是前鱼雷室和船员室,每个床铺由两个船员共用,也就是说,潜艇上军官与水兵的唯一区别就是床铺:军官们每人一张床,水兵们两人共用一张床,轮流工作和休息。这里也是潜艇的武库:全副武装时,船头4枚鱼雷在鱼雷管里,5枚吊装在床铺间,8枚保存在压力舱之外的弹管里,还有5枚在后鱼雷室。
元首与鲍曼与船员们亲切交谈,给予他们巨大的鼓舞后,返回后面亲切地关怀去了。经过到处是管子和手柄的控制室,往后是震耳欲聋的柴油机室,这里也是放置马桶的地方。然后是发动机室。当潜艇在水面行驶时,由柴油机提供动力,同时发电机发出
第05节 希特勒赴克里特岛
潜艇重新上浮,舱口打开,一阵新鲜的空气沁人肺腑。经历潜艇里混和着酸辣腐臭、各种说不出的难闻气味后,感到平时不经意的空气是这么香甜,从狭窄的潜艇出来后,开始感到天地是多么广阔,大海是如此宽广。
潜艇航行在安迪基西拉海峡,Lang花飞溅上猎猎的军旗。海水在正午娇艳的阳光照耀下,像片片鱼鳞铺在水面,又像顽皮的小孩不断向岸边跳跃。海鸟追逐着潜艇,叫唤着在他们头顶上翱翔,在遥远的前方,可以眺望到克里特北岸的苏达海湾。艇长给元首送来一份刚刚收到的报告:德军空降军司令斯图登特中将在海岸恭候。
元首拿起望远镜向南眺望。这座孤岛离希腊大陆96公里,有着灿烂的古代文明,一度成为东罗马帝国、阿拉伯、奥斯曼、威尼斯、希腊和土耳其相互争夺的对象。1941年,它再一次成为轴心国与同盟国对峙的战场,也是大规模试验空降作战的场所————那年,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意大利领袖晚上睡觉被子没盖好,屁股里进了冷风,做了个恢复大罗马帝国的美梦,心血来潮,第二天下令进攻希腊,于是,这两个古代文明古国莫明其妙地呛上了。
到了1941年春,毫无铁血精神的凯撒子嗣们被苏格拉底的后代打败,只得哇哇叫唤着向北方的轴心老大求援,于是,历史上只配给古罗马贵族们看家护院的德意志圣玛丽医院骑士团的子孙们出兵相救,不过这次他们不是骑马而来,而是轰隆隆开过来一千辆坦克,以秋风扫落叶之势,翻越高入云端的奥林匹斯山,进入古迹众多的雅典,还搂草打兔子,顺手占领了古希腊的发源地——克里特岛。
当年5月,德军空降兵虽然占领了它,但是付出了4000人阵亡的惨重损失,以致希特勒声言:空降兵的时代一去不复返了。空降兵司令斯图登特将军也被打入冷宫,担任利希菲尔德军事学院副校长。从翱翔蓝天的新军将军到三尺讲台的教书匠之巨大落差,使他万念俱灰,干脆一张病假条一送,整天在家哄起孙子来了。
今年3月上旬,闲云野鹤的斯图登特将军被召到空军司令部,到空司大楼时好多人好奇地望着他,有人开玩笑道:“嗨,你养胖了,越来越像戈林元帅了。”到了司令部办公室门口,他没有急着进去,而是整理好制服,再次把那枚带有俯冲雄鹰标志的空降兵徽章擦拭了一遍,然后一声报告后推门进去。
眼睛深陷在眼眶里的空军元帅米尔契坐在大办公桌后面打电话。接任空军总司令后忙得焦头烂额,加上同僚们的拆台,他本来就不多的头发越稀薄了,像一层纸贴在脑壳上。他示意斯图登特将军坐下,然后屏气凝神地听电话。
米尔契放下电话后埋头在文件堆里,集中精力批阅文件,把坐在沙发上的客人给忘记了。后者也不知道米尔契当了空军总司令的事,还以为他是到戈林的办公室打酱油的,他等啊等,等到后来,斯图登特料定戈林今日不会来了,准备回家吧,于是拿起帽子悄悄出门了。
桌子上的电话又响了,米尔契漫不经心地拿起电话,一听到对方的声音,他啪地站起来:“您好元首。什么?斯图登特?噢,他在这里。咦,刚才还在,他到那去了?”
“我让贝洛通知他来找你的,怎么,你忘记了?”元首不无埋怨地质问道,米尔契吱唔了几声,放下电话冲出房间,从走廊窗户望见他正要出大门,他拉开窗户放开嗓子喊叫:“拦住他,赶快拦住那个人,不要让他出去。”
门口哨兵一听,马上放下拦杆,伸手阻挡。斯图登特本来就一肚子气,坐了半天冷板凳不说,莫非想逮捕我不成?凭啥呀?于是不理那个茬强行出门。楼上的米尔契一看他,越发着急地喊叫起来,元首还等待我去复命呢。这下把哨兵惹毛了,把枪对准斯图登特,接着从哨所冲出几个宪兵,不由分说把他的双臂扭到后面,训练有素地戴上手铐,仿佛这位原空降兵司令是英国间谍。
空军人事处副处长奉命赶来,喝令宪兵们给他解开手铐,然后把气昏了头、没明白怎么一回事的斯图登特请回米尔契的办公室。这会他不再埋头于纸堆,而是笑容满面地把手迎过来:
“将军,刚才元首打来电话,打完电话我一抬头,你就不见了。”斯图登特脸色铁青,胸脯急速起伏着,半天才说出话来:“我……也接到贝洛的电话,让我找空军司令,可是我等了半天也没见戈林元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