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吴三桂可够麻烦的,这个时候还演个屁戏啊!直接喝了,然后咱们把袁崇焕一抓,不就结了吗?’
但想归想,昂阿赖还是很配合的,抱拳道:
“在下大。。。大。。。哦,在下整蓝旗调防大臣昂阿赖!”
“呵呵,好!”吴三桂温柔一笑,接着说道:“某家吴三桂,他日,定会给你们烧香送纸!”
说话间,吴三桂右手自腕底唰的弹出一把匕首,左手奋力将玉爵往昂阿赖眼前一砸,右手匕首,有如毒蛇般刺出!
昂阿赖在回答自己名姓时,就已经觉得不妥了,因为他忽然想到,觉罗色勒就是死在此人手中。因此心下起了警惕,眼见吴三桂双肩耸动,心中暗叫不好!再见吴三桂左手挥来,他没躲,因为距离很近,手掌劲力再大,硬挨一下也没事儿。毒酒一说,也根本是胡说八道,哪来的那么多慢性毒药。所以,昂阿赖,头不动,眼睛盯着吴三桂的右手,左脚一个朝天踢,双手已经奔腰间摸去!
“噗哧”一声,吴三桂的匕首刺入了昂阿赖的小腿上,昂阿赖惊痛之下,连忙就势到地,连续几个滚翻!
吴三桂匕首刺中,立刻撒手,双手自腰间拔出两把火铳,鹰嘴短火铳。
砰砰两枪,两团黑蒙蒙的弹雨,全然打在昂阿赖的身上。随即,吴三桂丢下火铳,右手拔出穆刀!高声断喝:
“后金蛮夷,与我大明,乃是国仇。失地夺民,实为家恨,劫掠无度,又犯众怒。我辽东儿郎,岂能与尔等和谈?弟兄们!”
还不待吴三桂喊完,夏承德早领着前锋营的人马,呼啸着冲了过来。因此,与其说吴三桂在对儿郎们喊话,不如说是吴三桂在向一旁愣怔的袁崇焕,表明心迹。
岳?反应很快,这个时候,已经翻身上马,正要领着自己的亲兵,打马离开。其余后金兵马,则就地反击,好为岳?的离开争取时间。吴三桂不理会袁崇焕,随后而来连声怒喝!骑上亲兵牵过来的战马,打马便向前冲。
尽管事起突然,但后金兵的战力不容小视,一时间,辽东兵与后金兵混战纠缠。岳?则在亲兵的护卫下,与吴三桂他们越离越远!岳?回返身于马上观瞧,他知道,昂阿赖是回不来了,心中震怒之下,不由得朗声怒骂!
“吴三桂,你的金牌在这里,本王今日杀不了你,你也甭想回去了。”
金牌凭信,理当可以定吴三桂通敌的罪名。岳?喊完,见吴三桂杀的正性起,估计也是没听见自己说的,不由得岳?恨恨的再骂了两声,转身便想走了。
正在此时,便听一人高声呐喊之声:
“王爷,金牌在此!”
“不好!”
岳?听到这句,立刻知道不对,因为金牌被昂阿赖收妥在军营之中,此时金牌出现,绝对不正常。
想到此,岳?也不答话,身子伏在马上,在亲兵护卫之下,便向谷外跑去。
但是,即便岳?刚才不说那些找场子的话,他也来不及逃脱了。巧鹅谷外,忽然多了好多兵马,有明军服饰,也有整蓝旗服饰,有民户装扮,也有奴隶装扮,甚至还有道士服装。
这些人一拥而上,根本不用什么战术,直接合身扑过来,斩断马腿后,就把岳?几人给冲落在地。当先一人高举金牌,哈哈笑着,从岳?身边飞驰而过。岳?还想再看,却被冲过来的人马给五花大绑了起来。
高举金牌的人,来到吴三桂马前,翻身下马,单腿跪地。
“启禀小桂帅,夏舒得善友教众维护,幸不辱命,将军细柳金牌在此,请将军过目!”
吴三桂也赶紧下马,扶起夏舒,高兴的说:
“夏哥哥,你回来便好,何苦为了金牌冒……”
还不等吴三桂演完戏,一边袁崇焕已经过来,袁督师戟指吴三桂,厉声喝道:
“吴三桂,你,你,你究竟要做什么?”
“回禀都督,年年和谈,年年征战,与其屡次上这些反复小人的圈套,不如借机劫杀两蓝旗,谋夺广宁!”
嘶!袁崇焕倒吸一口冷气!他有些不相信的望着吴三桂:
“难不成,你已经私调兵马,借着在这里和谈之机,前去攻打广宁了?”
“都督明鉴,不过,不仅仅是我私调兵马,济雪连星堡的众位总兵堡主,亦偃兵而来。还有那广宁城内,早有善友教的细作经营,如今里应外合,广宁城不日可归复大明治下!”
“混账!吴三桂,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多年来,苦于无出头之日。是以,才一力主战,你不是为国为民,你是在为你自己的仕途做打算。今日,你不听将令,私调兵马,妄启战端,将辽东再次带入战火之中,无数生灵,将再逢涂炭!你,你,你该当一个死罪!”
“都督有所不知,末将纵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逆天行事!”
说完,吴三桂双手抱拳,高举在左边眉际之处。望着袁崇焕的眼神之中,忽然多了一层不忍之色。良久,袁崇焕才用几不可闻的声音说:
“难不成,你是奉的皇上密旨?”
吴三桂长叹一声,并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只是躬身冲着袁崇焕长揖一礼,随后,转身上马,呼啸一声,领着新来接应的人马向着广宁城而去。因为距离不是太远,此时,广宁城方向,已经传来阵阵隆隆的炮声。是光启炮的声音。
袁崇焕呆呆的望着巧鹅谷中,凌乱不堪的景物。刚才还整洁有序的和谈场所,如今已经是横尸遍地,自很多尸体中,还不断的喷涌着血沫,昂阿赖的尸体上,布满密密麻麻的弹孔,看在眼中,心头泛起阵阵的恶心。一旁岳?犹自大骂,早被兵丁给堵上了嘴巴。
夏舒与父亲夏承德碰面之后,父子二人也没怎么交流,直接来到岳?面前。
“王爷,你想以督师为质,谋取锦州的计较,如今可是败了!”
岳?冷哼一声,把双目一闭。再没反应!夏承德仰天一笑!
“儿啊,这后金的王爷,倒也硬气,但三桂已经将这份功劳,送与你我父子二人了,你来吧!”
“如此多谢爹爹!”
夏舒抱拳施礼后,手起刀落,将岳?的头颅挥刀斩下!父子二人抢下一份功劳之后,方才回转身,吩咐谷内的兵卒。以保护袁督师、保护三桂将军的细柳郎金牌为借口,拉着吴三桂带来的前锋营两哨人马,打扫战场,准备撤回锦州。
当然,干活的众人,都默契地同袁崇焕拉开距离。大家都知道,袁大都督此时的心情,一定很落寞!皇上发密旨给辽东军系的头面人物,却独独抛开了袁崇焕。这是什么样的打击,大家心中都清楚。
更沉重的打击,是整个辽东军系,竟然也没事先告知,反而是袁崇焕自己,还一门心思的想着跟后金和谈!直到最后最后的图穷匕见,袁崇焕依然被自己一直很欣赏的后进翘楚吴三桂蒙在鼓里。
刚刚吴三桂的话,虽隐晦不清,但袁崇焕是何等样人?再联想到年关返京,同皇上密奏和议的时候,皇上脸上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恼火,袁崇焕,已然能猜出大概的事实了。
定是皇上也不愿意同后金和谈,而一力邀战。但当时,为了顾及他的面子,而没有当面反驳。随后,越想越不是滋味。直到前段时间,发了一道密旨给吴三桂,希望吴三桂能寻机开战。想来也是,善友教素来同金州的刘兴祚兄弟关系密切,与辽东这边,反而很冷淡。这也是岳?敢于托大的原因之一。所以,如果没有皇帝的旨意,吴三桂不可能鼓动善友教众,帮他在广宁内应。但是,
“你是皇上,你是皇上!你不让我和谈,便开口之说啊!何必如此对我?何必如此对我!”
一瞬间,喃喃低语之后的袁崇焕,头发彷佛已经花白了许多。
一夜白头心未老,只是未到紧要时。
不过有一点是袁崇焕坚信的,密旨中,一定不会如今日这般安排。因为他了解当今圣上的秉性,破坏和谈的方式有很多种,没必要这般下作。
“夏舒,本督问你,你怎会有三桂细柳郎的金牌?”
“这……”夏舒犹豫一下,但考虑到袁崇焕的身份,还是决定‘实话实说’。
“回禀都督,后金托人私会末将,希望借和谈,一举擒获督师和三桂将军,然后趁机谋夺锦州。再取大凌河。三桂将军,便来了个将计就计。是以……”
“胡说!后金岂能有此轻悖之举?想来,定是你等先行诈降,虚求款,实寻战!”
“呃,”夏舒心中突的一跳,暗道‘好,督师果然非凡,猜测的八九不离十’但这样的事情,他那里敢应承下来。于是咬咬牙,抗声说道:
“回禀督师,末将只知有‘请君入瓮’这一说法。如若后金力主和议,又哪来的今日之局?”
这种话都说出来,其余的更不用多说了,袁崇焕心头登时雪亮,吴三桂竟敢矫诏行事。我定当参他一本。
刚想到这里,远处广宁城那边,再次传来炮响,隆隆的炮声,似乎震荡起山风,吹进袁崇焕的口鼻之中,一时间,他有些呼吸困难。一旁的夏舒,连忙上前,作势要扶,却被袁崇焕一甩手,连忙吓得不再敢动分毫。
“罢罢罢,我既然俯仰无愧,不负君民将士,又何苦纠缠人家负没负我呢?”
袁崇焕喃喃说出这句话后,人便仿佛痴了一般,望着天际的一朵浮云,出起神来。
“都督!都督!”
夏承德连声唤着,却不见袁崇焕反应,他与儿子对视一眼之后,暗暗冲下面兵丁使了一个眼色。立刻过来两个人,想半搀半架着袁崇焕离开。却见袁崇焕猛地一摆手!
“罢了,我袁崇焕心灰意冷,明日,不,今日便上表请致休返乡,再不理会这红尘俗世了!”
一时间,夏承德父子很有些悲哀,就是旁边这些前锋营的兵丁,也都不忍心再看眼前这十年来,为国为民,鞠躬尽瘁的袁大都督!整个山谷静悄悄的,只是偶尔,从远方传来阵阵炮声!
……
附注:
1。夏氏父子,是当年辽东军镇中,策反第一人。很多次比较重大的反叛事件中,都有这父子二人的身影出现。加上反复成性的吴三桂,肯眼瞧着吴襄被李自成斩首,也要借兵入关。所以,他们当年连家国父子都敢背叛,更何况袁崇焕了。
2。其实从上一章起,我就已经开始尝试新的写作方法,因为这回是同时四个战场的描写,所以,打算采取多点、多线,交错时空的方法来写,希望文字阅读起来,更加有趣一些。欢迎请大家指正!
第四章:东江二代
第四章:东江二代,
屋内很暗,仿佛主人心怀隐情,不愿以清晰的面目示人,站立的人,凭借透过窗棂的微弱月光,勉强可以看到坐着人的轮廓。
屋子中,除了被月光恍惚照耀的桌案处,便全然笼罩在黑暗之中,如果是初次来到这个房间,会在人的心中,忽然升腾起一种错觉,这间屋子好深、好大!
“你决定这么做了吗?”
“是的父亲!天子连西蒙古那边究竟是个什么情形,都不知道,就敢派遣6军人马出关。更何况后金这边了。如果辽东与东江二镇之中,有任何一镇不在的话,皇上一定会直接开打。所以,只要咱们主动让出与辽东那边的纷争,万岁只有欢喜的份,哪里舍得不准?”
“唉!”一声叹息,自黑暗中传来,从这声叹息,我们仿佛知道,坐着的父亲,心中起了波澜。
“好吧,既然你决定了,为父明天,便会相约卢大人,我们联名替你上报,一定让朝廷那边尽快批复!”
“多谢父亲!”
站着的儿子谢完之后,又呆了半晌,发觉父亲似乎不愿意多谈,于是拱手作揖,虽说是在黑暗中,他依然中规中矩的行礼。随后,告辞。
当他拉开房门的一刹那,身后传来一个疲惫的声音:
“路途凶险,多加小心,但不论生死,我都要你带着无上的荣耀回来。明白吗?”
儿子转身,高大挺拔的身影,就立在长方形的门框之中,背后,是繁星朗月点缀的星空,一只深夜觅食的夜枭,正平展着双翅,划过天际。
“父亲放心,孩儿定会功成身返,还请父亲多多保重!”
……
火锅这种吃法,究竟是成吉思汗的蒙古铁骑发明的?还是皇太极的后金八旗发明的?这个问题,其实已经不可考证,因为争论双方你说你的证据,我举我的史料,谁也不让谁。
但有一点可以明确,那就是这种吃法非常符合科学营养观。除了痛风这个副作用外,就全是好处了。而且好东西总是容易流行的,比邻后金而居的朝鲜,因为曾经被后金打过N次,所以后金人最喜欢的火锅,也就流传到了朝鲜。
而毛文龙的东江水师之中,常年巡防,每年有三分之一的时间,是在朝鲜生活,有三分之一在后金那边游击。最后三分之一,还要跟后金那边经年商旅的人打交道。这样一来,火锅在东江军系中,同样的非常流行喽!
今天的火锅很简单,豆腐、青菜、虾、鲜切牛肉和鲜切的羊肉。一旁的烤架上,还有几串正在?啦?啦冒着香气的鹿肉。无酒!
鹿肉腥膻味道太重,如果涮锅子,容易毁了整个汤味。锅底是党参、丹桂、八角、花椒配成的滋补火锅。蒸腾的雾气,使人在寒冷的岛上,产生昏昏欲睡的温暖感觉。
吃火锅的人也很少,只有李觉、毛承禄、陆继盛三人,他们三人的酒量都不怎么地,也都没什么兴趣。
毛承禄的官衔是东江镇总兵。陆继盛的官衔则是铁山宣抚使。李觉是朝鲜凤坪君。多年来,尽管朝鲜王族对毛文龙的印象很差,对毛文龙的几个干儿子的印象更差。但因为有了小毛和小陆这两人,朝鲜王室又时常的感到,原来世界可以更美的!
因此,李觉他们三人的关系很好,此时,边吃边聊中,陆继盛正在详细地阐述着东江攻略。
“袁崇焕此人,既悲天悯人,又迂腐刻板。此时天子要一统大漠而多面发兵,他袁崇焕偏偏要与后金和谈!嘿嘿,只怕风欲静而树不止啊!”
“呃!陆大人,是树欲静而风不止吧?”李觉连忙出言提醒。
“哈哈,凤坪君所言不差,但后金与辽东的关系,后金为风,宁锦方才为树!后金现在也想与大明和谈,而且我家天子没说反对,可也没说可以!因此,只要后金的条件合适,和谈是一定的了!”
“什么?”李觉愤愤然的一摔筷子!气恼的说:“和谈?后金屠杀了这么多人,肆虐了这么多年,难道仅仅因为这几年的日子不好过,就要和谈?那他抢占的那些土地怎么办?天子难道不了解吗?”
朝鲜此时是奉大明为宗主国的,甚至国内纪元,也是跟着大明走,现在朝鲜国内的文献上,写的就是崇祯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