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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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歌- 第1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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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了,南城平房多,足够他们躲的了。
在崇祯皇帝给吴三桂发密旨之前,小朱特意找到了王承恩,君臣二人详细推演了一番,觉得将善友教的助力,交给吴三桂,更加合适一些。尽管金复二州同善友教的关系最亲近,但刘兴祚五兄弟,正战能力实在太弱,不放心啊!
密旨很简短,只有寥寥数语:
“求款求战,相机可求通转。善友教众,素有赤子之心。顺势无忧,权变在子。一应巨细,如领尚方。”
这种语义模糊的话,是最气人的,但也是目前这个时代里,最习惯的方式。
随同密旨送达的,还有一面玄青子刚才提到的白镜。全称是云南白铜镜。专业术语叫‘似银合金’(铜镍锌)。用这玩意做的镜子,也是有来历的。
当年皇帝答应礼贵妃,要送她一面穿衣镜,结果因为贾齐力对中国后妃制度不了解,反而促成了一场后宫争风。礼贵妃阿萝一气之下甩下狠话,‘非中国人自己发明的镜子不用!’
正是上面一句话,下面跑断腿。这十年来,各种各样的镜子层出不穷,可没有一面是威尼斯产的涂层镜。全是抛光镜。但这样的探索,也不是没有‘成果’的,云南白铜镜的出现,就是例子。
白铜镜因为透光问题,它的背面花纹,可以透过镜身映照出影。解释来说,先在镜子的背面,雕刻出花纹人物。然后把高度抛光的镜面对准阳光,这个时候,地面或者墙面上,就会显现出花纹来。
这个特点,看起来没什么实用价值,但对于宗教人士来说,却具有里程碑的意义。因为,如果背面雕刻成鬼怪呢?大家想像这样一个场景:
做法的道士,高举一面铜镜,口中念念有词,然后突然用左手桃木剑一指墙面,观众的目光循着方向望去,哇!一个小鬼被定在墙上啦!道长的法术好高明啊!如果道士手法高明一些,如果镜子雕刻时再仔细一些,就会出现鬼魂越来越小,最终化为轻烟的场景。因此,白铜镜,是善友教‘集团购买’的大宗商品。几乎有头有脸的头目手中,都会人手一面。
王承恩送给吴三桂的白铜镜,背面只有四个字‘善友万象’。是只有教主之类的大人物才有的信物,教众见镜即如见主,至尊号令,莫敢不从。
如果不是吴三桂有那么一封语焉不详的密旨和王承恩的白镜信物,善友教是不会下这么大血本的。这次广宁城里的薄珏先生,正是奉白镜和朝廷旨意,前来负责广宁内应的主导者。他的才华、反映、能力,都属于中上之选。应该说广宁城内能有薄珏先生,既是吴三桂的运气,也是皇帝小朱的运气。
“整整八年了!”
吴三桂领着善友教组成的杂牌军,急匆匆的奔着广宁而来。在马上,他听着传来的炮声,心中激动莫名。
整整八年了,
当年舅舅领着他在北京城下,围殴阿济格,四支当时最最精良的部曲,联合碾杀了阿济格。回想当时自己只有16岁,却得到了皇帝的接见,虽说皇帝连一眼都没有看向他,他依然激动莫名。
整整八年了,
自从舅舅当上了济雪伯,他就给自己定下了一个目标,当自己到了舅舅这个年龄的时候。起码要当侯爵。想像着自己封侯拜将的那一刻,该是多么的激动,多么的,想小便!
整整八年了,
广宁城原本被努尔哈赤拆毁,但就因为济雪连星堡的存在,皇太极不得不重建广宁,如今广宁城已经是他们后金的军事重镇,只要拿下广宁,沈阳西北门户将就此洞开,如果打进沈阳……吴三桂激动的打了一冷战。
“整整八年了!”
皇上一方面将自己比做霍去病,一方面又将自己的军衔压的死死的。他知道,这是皇上在考验他,在磨练他。皇上能亲自出手打磨他,他心中感激,但也心存不足。他不想再等了。
袁督师是个好官、好上级、好的长辈,但是他不了解自己的心思,既然军户,那么这身功名便要越挣越高才好,否则,当军户干什么?眼下,国家四方出战,偏偏辽东的袁督师却要搞合议。虽说京城那边的人还在争论,但吴三桂知道,如果和谈结果能令朝廷那边满意,朝廷是不会拼命的。
所以,他才想到了这个方法,以和谈时,临场反水为借口,将正蓝旗驻防的几位主将调开,然后于和谈之上,一举击杀。同时,潜兵运作,以投诚为借口,接近广宁城,再寻机找到善友教,里应外合,光复广宁。
皇上倒是没说要瞒着袁崇焕,发给吴三桂的密旨,也是因为惯例使然,此等机密大事,一般法不传六耳,自然想到谁,就发给谁。更何况密旨这东西是落笔在纸上的,一旦出问题,语句越模糊,越能推卸责任。但皇帝在密旨中也写的很清楚,一应机变,吴三桂可便宜处事。
意思就是,你可以决定的,你就决定。但这句话在吴三桂这里,被刻意进行了曲解。那就是吴三桂无权决定的,他也决定了。
这个计划,吴三桂以密旨为压迫手段,对所有参与其中的人都交了底,唯独没有对袁崇焕交底儿。
既然要破坏和谈,索性就破坏的彻彻底底。袁督师死脑筋,索性就蒙他在鼓里。只有这样,才能收到奇效。袁督师不会演戏,如果事先知道原委,很可能就演砸了。
唉!吴三桂想到此,心中对袁崇焕产生了非常巨大的愧疚感,‘袁督师,对不起了,军人没有仗打,还要军人干什么?军人没有仗打,又怎么能封侯拜将?我吴三桂要在三十岁前,晋封大凌河伯。舅舅在大凌河筑城,以朝廷的惯例,一定会在这个地方封个爵位的,只要自己功名足够大,到时候,东安侯就是我的了。’
想到此,吴三桂快马加一鞭,狠命催动着自己的战马。矫诏弄机之罪,自己肯定跑不了,只有尽快,尽大的立下功劳。自己才没事儿。吴三桂赶到的时候,正是额孟格受重伤自南城突门入城,穆克坦下令将城外镶蓝旗全部调回城,薄珏感受到危险带人奔城里跑的光景。
杜明呢?他的队伍打乱战打习惯了,所以反倒没什么事儿,正在有条不紊的巩固阵地呢。
“三桂,你来啦,督师那边?”
杜明此刻已经做好打一下广宁城的准备了。但吴三桂那里敢接杜明的话头说下去,他连忙打断杜明的问讯。
“明叔,战况怎样了?”
“光启炮到了14门,刚刚向城头单射了三次,一共42炮。近战进行了三次,刚把外面的狗给轰进城去,四门还没有拿下,主要是我的人太少,他妈的!”
“哎呀!”
吴三桂急的直跺脚。他脑筋快,立刻想明白了很多人都不明白的事情,为什么都要总攻广宁了,却里里外外就杜明这一万多人?答案很简单。
吴三桂有密旨在手,祖大寿对他的计划不敢不应。但因为旨意模糊,并且有欺瞒袁崇焕的环节,祖大寿又不敢太由着外甥的性子。
所以,祖大寿采取分步派遣,逐步加码的方式。先期到广宁城下的,只有雪落堡堡主总兵杜明的四营兵马。
而吴三桂现在着急的,不是舅舅有意拖的后腿,而是担心杜明获悉巧鹅谷和谈的细节。他担心,一旦杜明得知吴三桂敢把袁崇焕耍弄在股掌之间,搞不好会当场翻脸。
吴三桂的焦急情态,被杜明看在心里,感动在心头,他立刻出声安慰。
“三桂别着急,我出来的时候,爵爷说了,后面雪霰堡、雪霏堡那边,大春的10营兵马半日后发动,只要咱们再坚持坚持,等大队人马到来,广宁城就下了。”
“明叔,关键是现在要尽快入城,否则,”吴三桂犹豫一下,还是没敢交底儿。“否则城内善友教的教众就危险了!”
听到这个,杜明也吓了一跳,善友教与大明的关系,他是一清二楚的。今天他放弃事先约定的北门,临阵决定主攻南门,也是为了维护善友教。主攻南门,如果能调对方兵马向南城聚集,也给善友教众减轻点压力。但现在吴三桂带着一群道士装扮的人过来,任谁也猜得出广宁主将会做出怎样的判断。如今这城里面。。。
正在这时,
“禀报将军,北门刚才开了一半,现在又重新关上了。”
正想着,一名小兵跑过来禀告。显然,北门原本的善友教众,因为穆克坦的清洗工作,已经被波及了,是以才冒险强行开门往外跑。
“可有人跑出来?城中现在究竟什么情形?”
吴三桂不待杜明做反应,着急忙慌地抢着问了两个问题。那名小校一愣,看了看杜明,见杜明点头示意,连忙回答:
“回小将军,北门先后跑出几十人,已经有咱们的人前去接应了。而城内大火七处,小火无数,只是多在内城,还没有燃到外城的城门。”
“明叔,不能等了,这样,小侄斗胆,向叔将军借兵一营,小侄要亲自登城!”
“三桂,你,你不可莽撞!”
嘿嘿,吴三桂心中苦笑,一贯以莽撞代言人著称的杜明,居然叫自己不要莽撞,可见这个提议的性质了。但现在不是等的时候,只有抢在袁崇焕回到锦州之前,抢下一座城门,自己苦心经营的计划才可以称得上成功。
“明叔,您请看看这些人,衣不遮体,刀兵不全,这还是城内接应人马中最强的一部,如若我们再没有进展,城内善友教众,就会死伤殆尽,到那时,即便广宁城拿下了,但却没有了这些忠贞高义之士,我们又有何面目去见他们的妻儿?”
“三桂,你的心思叔叔知道,但这登城夺门之战。。。”杜明跺跺脚“。。。算了,叔叔替你打吧。”
得!杜明算是被拿下了。吴三桂作势蹿了起来,厉声喝道:
“明叔,现在不是讨论这个的问题,三桂若不经锋矢,将来也没脸领袖辽东。我要你的前锋营!”
“哦!好,好吧。喂,三桂,你要小心啊!”
杜明刚刚首肯,吴三桂已经抓着一旁听令的小校跑了,杜明只来得及在背后喊上一句话,吴三桂就已经跑远了。
“小将军,小心啊!”
众多的明军眼见小将军第一个登上了云梯,不由得都喊出声来,随即,大家便都被激发了昂扬的斗志!一个个都举着盾牌拿着穆刀冲了上去。
箭落如雨,石矢如蜂。这缝隙中,一队队的明军士兵,执着的向着高处的终点冲去,中途掉落,他们的终点便在城下,登上城头,他们的终点还在远方。因为登上城头之后,便是更加惨烈的近身肉搏。
“光复广宁,报仇雪恨!”
吴三桂带来的那些杂牌军,因为速度慢,才赶过来,眼见小将军吴三桂正冲在云梯的上半截,这些人立刻情绪高涨的喊着口号,跟着冲了上去。
“放炮,快放炮!”
“将军,不能再放了,再放大炮就要炸膛了!”
“他妈的,炸膛怕个茄子?放!快放!”
杜明急死了,刚才脑筋一时短路,同意了吴三桂不要命的做法,现在眼见吴三桂真跟疯了似的冲上去,杜明反而清醒了。清醒之后就是后悔,后悔之余,他所能做的,就是严令下面的人放炮支援。
轰。轰。轰。砰!一尊光启炮炸膛了。四周20多名小校被炸的四飞出去,就是杜明,也被震的横飞7、8步远,摔在地上。
“将军,将军!”
“滚。。。”咽口唾沫“。。。开,老子没事儿,你们有事儿吗??”
“回将军,大家都防着炸膛呢,所以没有丢性命的,但是重伤了12人。”
“速将伤员送去医治,剩余大炮先停停再放。再有,吴三桂呢?”
“回将军,小将军已经在城头了!”
“啊?这么快!奶奶的,这死小子疯了吧?喂!”
杜明着急忙慌一转身,撞倒了一个亲兵,杜明一弯腰把小兵从地上拎起来:
“快,快叫左营的人补上去,后营前哨给我做好准备,骑兵营全部下马步战。另外赶紧派人回去,看看祖大春这小子究竟什么时候来!”
“是!”半拉屁股还坐地上的小校苦着脸答应着,旁边的亲兵却连续跑开三个人去传将令。
吴三桂身法灵活,在还差三四蹬的时候,就一个起跃,身子如猿猴一般登上了城垛,随即借力再次跃起,左手连软盾带流星锤连番挥舞,扫开一片空地,然后半蹲半靠在城墙上,偷眼观瞧形势,还不等他观瞧清楚,两把穆刀便向他斩来。
吴三桂软盾一开,门户大敞,迎着两把穆刀而去,还不等后金兵丁琢磨明白,手中的穆刀便被吴三桂夹在腋下,随即人头便飞了起来。
这样不要命的打法,实在可怖,因为吴三桂不但身子两肋被划开,胸前也被射中了两支羽箭。吴三桂恍若不知,口中连喝,脚下不停,穆刀连斩,血光飞溅,有后金兵丁的血,也有他自己的血。
当吴三桂杀到第8个人的时候,城墙上已经成功登上了40多名明军。大家被小将军悍不畏死的气势所摄,也有样学样的一般拼起命来。
吴三桂眼中只有人头,只有刀箭,他一时杀的性起,索性抛弃软盾流星锤,左手拾起一把穆刀,双刀翻飞,连走连砍,宛若疯魔一般。而泼疯的双刀,滚滚向前,沿途不断的收割着性命。
小将军,小将军,
一群兵丁连番呼喝,才算把吴三桂从失神状态中唤醒,他凝神一看,只见自己所在的城头,已被登城明军开拓出一块小小的固定阵营,而他自己,则被两具尸体夹立在城头,手中两把穆刀贯穿两名后金士兵的身体,两名后金士兵还没有死透,四双眼睛紧紧盯着他,嘴中浓重混浊的气息吹在他的脸上。
“你就是。。。吴三桂?”
左边后金士兵忽然强力问了他一句。
“是!”
“武。。。举。细。。。柳郎?”
右边的问!
“是!”
“好。。。”右边的人没说完就死了,头颅前倾,抵在了吴三桂的右脸上!
吴三桂一甩脑袋,摆脱开死人的头颅,那名后金士兵,随即,缓慢的向侧面倒去,因为地上同样横着尸体,所以,这名后金士兵的尸体,以一种奇怪的弯曲角度,摔在地上。吴三桂偏转头,习惯性的问左边兵丁:
“你叫什么名字?”
“小人无名无姓,”左边的人眼焕异彩,显然是回光返照,气息也匀了许多。“你若城城如此,盛京必是你的死地!”
“多谢,我会城城如此,并且衣锦还乡。”
说完,吴三桂奋力一抖,将二人推开,左边那人的一把匕首,斜斜的,刮着吴三桂左腰处,带出一股血泉,倒了下去。
吴三桂右手穆刀狠狠劈下,那人被斜着开了膛。随后吴三桂觉得不过瘾,赶上前去,用右脚狠狠跺在对方的脸上,死死的踩着碾着。
“临死还咬小爷一口!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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