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大地。按住我们的胸口,问一问吧,英雄!也还是那群英雄吗?让我们对着萨满祈祷吧,愿所有蒙古人的英雄的魂魄,保佑我们。”
如果萨满教也习惯以阿门做结尾就好了,巴图尔的演讲还算成功,瓦剌28部的人,多少都是动心的,道理其实很简单,漠北漠南的打来打去,都是黄金家族在闹腾。而依据蒙古人的传统,就算瓦剌投降了大明,最终管理他们的,依然还是和硕特部。既然毫无变化,那么战争的发起者,不就有些无赖了吗?更何况这几百年来,瓦剌对外是比较统一的。
所以,巴图尔的精神催眠,起到了作用。接下来,就是具体操作了。贺赞、孙诚、高杰亲自微服私访,亲往谈判,并且做出一个大胆的提议,瓦剌部族让开身位,由征西军直捣黄龙。就是说,原则上同意小部落,只要保持中立,就算大明的朋友。
这样的提议,很多部落是同意。但他们的名气太大,尤其斩杀固始汗的冲击力过于强烈,瓦剌人习惯崇拜强者,同时也不希望强者太多,一旦选错崇拜者,对于所有人都是一种灾难。因此在巴图尔来说,只要让底下人相信一点,就足够了。那就是他巴图尔,一定能打赢这场战争。
“征西征北,战力超群,但是他们人数太少,所以他们才急于结束战斗,所以才会想到找你们和盟,现在只要我们做到以下三件事情,我们瓦剌就可以成为全蒙古的主人。”
吸引力才是主旋律。
“第一,我们当然要清楚的确认,谁才是我们的敌人。明,这个庞大却又臃肿的帝国,如今已经在青海那边修建承天府了。因此,可以打败固始汗的征西军,不可能倾尽全力了,因为汉人的城池是固定的,每座城池都要有驻军。所以,我们主要的敌人就不是征西军了。大家想想,征西军是六员主将,但与你们谈判的是几个人?两个?三个?还是一个?只有一半的力量!我们还需要害怕吗?所以我们的敌人,就只能是征北军。”
“我伟大的巴图尔洪台吉,我想提醒您,神、弓、龙这三个人,是战无不胜的。
“是的,如果没有征北军的三名主将,黑虎和诺尔布这两个蠢货,一文不名。但是,我想你们应该清楚的了解到一点,没有了黑虎和诺尔布,他们也同样的一无所有。”
嗡。。。底下25家部落酋长,开始了交头接耳。坑蒙拐骗有时候确实是一种行之有效的领导技巧。眼见大家被忽悠住,巴图尔抛出了他的具体步骤:
第二件:策反三音诺颜部的大汗丹津喇嘛,从名字就可以看出来,这是一位虔诚的教徒,而固始汗是五世喇嘛钦赐册封的弟子中,位次最高的。也就是说,固始汗的死,对于丹津喇嘛来说,是一种痛苦。因此,通过宗教来反间对方的盟友,可行。
第三件:诈降征西军。征西军一旦穿越牧区,则诸部合围。但是,这条在提出后,便不可避免的出现的偏差。因为像杜尔伯特、巴尔虎这样一直受气的部落,都自行添加了一个前提保证。一旦巴图尔打败了征北军,则诸部立刻出手碾杀征西军。如果巴图尔打不赢征北军,则诸部立刻反水。这就好像试用期一样,巴图尔要先打一场,来证明自己确实是一名英雄!
“我不管你们心中怎么想,为了我们瓦剌的荣耀,我希望能够重组瓦剌七翼,一起去攻打征北军。”
既然出现了潜规则,诸部在面上也不好做的太绝了,大家都同意了集兵提议,瓦剌七翼的联军,一起开赴宰桑泊和阿尔泰山的西北山麓一带,同征北军会战。
就这样,征西征北,联军清剿的计划,出现了波折。变成了征北军迎战瓦剌主力,征西军则被拖进了无限期的谈判当中。这种遗憾的结果,既有征西军确实存在兵力不足的军事原因。也有大明一直以来,对于瓦剌忽略甚至轻视的政治原因。不像漠北漠南,接触多,人员之间的交往密切,很多事情,甚至一个眼神过去,大家就都清楚了。西边的经略,确实太过欠缺。
……
第二十章:漠海扬帆…3
灯火,闪烁在黯夜里,昏黄摇曳,却给人以安宁祥和的感觉。哪怕是一豆烛火,也完全可以让夜归的少年,平复下心头的恐惧。不用再哼唱早已不成调的曲子了,这样的壮胆方式,往往适得其反。也不用时不时的回头,来躲避那些想象出来的妖魔鬼怪。只要街角的那盏灯,照耀在远方,那么今夜,将不再有噩梦。
荒漠中,更是如此,一丛熊熊的篝火,不仅预示着夜晚的退却,还意味着热乎乎的奶茶和酥香的烤馕。这是草原的规矩,任何人都不得肆意欺负孤单的旅人,否则欺人者,不得入长生天。除非是不共戴天的仇敌,否则,起码也要提供一个靠近火堆的位置,让对方睡个安稳觉。
因为今夜有云,所以茫茫的草原上漆黑一片。尽管仍有调皮的星光在逗弄着云层,但夜空下的视线依然不好。只是在一片混沌中,时不时的会闪烁出非常微弱的火光。一头草原孤狼,潜行着悄悄靠近,因为它嗅到了食物的气味。对于它来说,食物只有两类,肉类和草类。究竟是死是活,其实没什么分别,没所谓啦。
孤狼越来越近,行动也就愈来愈小心,它已经发觉,原来在这片土地上,即便再多的火焰,也显不出来。因为这一带在黑暗中似乎平坦,可实际上,却是丘陵起伏,沙坑遍地。正是在一个个沙坑之中,火光被小心的遮掩起来。
孤狼决定退却了。因为它清楚的感知到,前面的食物,数量太多,不好下口。正在此时,砰的一声,是人类的弓弦在响。寂静的黑夜里,显得尖锐而且刺耳。孤狼只来得及闪开胸腹,一支羽箭就钉在了它的臀部。孤狼嗷的一声惨叫,呜咽着玩命逃窜。
这时,黑暗中悄悄响起了窃窃的私语声。
“是狼吗?”
“像,你帮我看着,我过去瞧瞧。”
“小心。”
衣服与沙草摩擦的声音,响了起来。是一名士兵匍匐着爬行,16步远的距离,转瞬就到。士兵用左手在地上摸索着,触到了一滩狼血,凑到鼻子下闻闻,血腥气比人血要重,而且带着一丝苦苦的味道,狼血,毫无问题,有时候,抹上狼血的羽箭,与毒箭无异。士兵随即接着用手摸索,他摸到了爪印,一个,两个,三…正在这时,士兵心头忽然起了警惕,立刻身子一缩,向左侧翻滚,右手穆刀猛地横向劲扫。
就如同等在那里一般,折回来准备打一个伏击的孤狼,合身扑在了锋利的刀上。士兵的刀法精湛,遇到目标后,顺势减了四分力道,斜向内里抽拉,紧接着手腕一抖,一送。孤狼的利爪,只来得及划开士兵手臂上的甲胄,肋间就被穆刀刺穿。冰冷的感觉逐次经过肌肉、肺叶,直到脊梁被刀尖刺中,孤狼庞大肥硕的身子,被高高挑起,连呻吟的声音都没有,人狼交锋就已经结束。
“吁!”
士兵在黑暗中长出了一口气,他依然蜷缩着蹲伏在地,静静地等着,直到孤狼的挣扎和喘息停止,才缓慢将穆刀抽回。再等了等,确认彻底安全后,方才接着往回爬。
“怎样?”
“没错,确实是一头狼,娘的,差点没被个畜牲给暗算了。”
“嗬嗬。”黑暗中传来袍泽的窃笑声,“狼皮金贵着呢,等天亮了,咱去扒皮去。”
“嘘…”一旁传来警示声,大家立刻不再出声,黑夜,再次寂静起来。只是点点的篝火在偶尔闪烁。在这丛很不谨慎的篝火旁,李老栓正在众目睽睽之下公开洗澡。
沙坑中的火堆很小,四周拥挤围坐着十个人,每人身后都立着一块虎头巨牌,再披上乱七八糟的东西,遮掩住之间的缝隙,脑袋顶上还搭着几块篷布,如果大家一动不动的话,火光确实很难传出去。但前提就是,没有豪无羞耻心的李老栓。
男人是不惮于当众小解的,甚至有些天赋异禀的家伙,还会借机炫耀炫耀。所以众人一起洗澡,本无所谓。但问题是,别人正襟危坐,而洗澡的人只有一个,就实在太过猥琐。更恶心的是,李老栓正在干洗。
左手抓一把沙子,略略沾一些水,或者干脆就吐点口水。然后用右手捻起一小撮,放在身上,把手掌盖上去,不停的揉啊搓啊,不一会儿,泥曲曲就出来了,搓好一块皮肤后,把这些垃圾随手扔进火堆,再重新捻起湿润的细沙,接着来。
胸口、腋下、后心、大腿根,凡是容易出汗的地方,李老栓都搓到了。搓的时候,咯吱咯吱的声音,听在周围人等的耳朵里,恶心并且浑身都痒,再配合上夜晚,配合上孤寂的火堆,很是?得慌。
最可气的是,泥曲曲投进火里之后,很快就挥发出酸臭酸臭的味道,本来近似狭小密闭的空间里,空气就不太好,再被这酸臭味一熏,再是个铁人,也得哆嗦。火光,就是这么泄露的。
“他妈的,李老栓,你还有完没完?熏死了!”
“嗤,俺可是上等人,天天都得洗澡,哪像你们!切!”
“你那是身子吗?天天搓,天天出泥巴!早晚得被你这个屎人给熏死!”
大家压低着嗓子笑起来,即便对骂,声音也很低。
“小冀,喂,小冀!”
“干嘛?”
“明天到了乌尔斯湖,我带400人先上,对方的人虽说是外行,但比咱们人多,一旦有变阵,你可机灵点,千万别害我!”
“…”捏着鼻子的小冀,用手肘拐了李老栓一下,没做声。眼见李老栓又想‘搓澡’,小冀连忙松开捏鼻子的手,一把按住。又怒又低的喉音,带出嘶嘶的啸声。
“你要敢再搓,明天我一定见死不救。”
“娘的,我可是主官!……”
虽然这么说,但李老栓还是老实的停止了‘清洁’行为。他们的行军是诱兵,就是满世界的瞎逛,走到那里算那里,唯一的要求,就是不许后退。战略目的是深入侦察,洞悉敌情,在敌人的侧后方进行大规模的骚扰行动。借以搅乱,带散敌人的军事布置。
这样的行军,是高标准严要求的,不仅要保持高度警惕,宿营地也要隐秘、严密;而且对应变及作战能力的要求非常高。因为行军途中,要随时随地准备战斗,还要想办法将最正确的敌情讯息传递回去。所以,黄得功精中选精,挑选了李老栓和冀乐华,一同率领这800人出来。宁肯让两名都司一级的中层将官,离开主战场,也要确保这支偏军的成功。可见黄得功的重视程度。
征北军所面临的态势,非常严峻。首先,瓦剌七部的联军,规模在20万左右,这些人的战斗力,可以评个中上的分数。而且士气也不低,毕竟是守卫家园之战,无论如何,拼死的决心还是有的。
而征北军这边,内部一直就没消停,先是国家的补给线太长,火器运送已经停滞下来,转而改为纯粹的冷兵器了。接着就是国家的辎重物品,都改由舒烨稷的库存调拨了。这就又在蒙古人心中,造成这样一个错觉‘这场阵仗不会是替舒烨稷大宰桑打的吧?’搞得黄得功、申甫、舒烨稷等人,没少浪费精力来做解释。甚至,舒爵爷连背书国债都拿出来了。
国家这次借贷的方式非常独特,舒烨稷先根据兵部核算的数目,将物资调拨出来,然后从户部那里领取一叠经过背书的纸钞,也就是债券。
这样的方式,就连黄得功的脑子里,都是嗡嗡的乱响。纸就是钱?以前倒确实听说过,但真到变成现实的时候,大家都挺替舒烨稷担心的。不过舒烨稷倒是很安稳,因为他早觉悟了,自己能有今天,全是国家的帮衬和扶植,即便散尽家财,又能如何?只要拥有六娘娘镇和乌云娜,就足够了。
好容易摆平了‘为谁而战’的问题,漠北联军的几位大佬,又开始闹腾了。他们丫之间原本就不对付,又有申甫这个搅屎棍子,现在更是谁也不吝谁的态势了。
征北军最开始的设计是,联合漠北漠南,与征西军合力剿灭瓦剌,这是第一步。第二步,就是利用部族之间的内部矛盾,在回师途中,想办法做掉扎萨克图的素巴第。您琢磨琢磨,既然打定了这么个主意,那自然要从一开始就把工作做足啊!所以这一路上,申甫这位‘妖僧’,就没断了挑拨离间。但这样的工作,似乎做的有些过:最典型的一次,申甫先找到了车臣部的硕垒汗。
“会盟之前,咱们不是说好了嘛,将来有机会,我们大明出面提请漠西孟和汗,将瓦剌的部分牧地,分一些送给大汗。但现在出现了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三音诺颜部的大汗,丹津喇嘛,他的旧有牧地就在西边啊!前日孟和汗跟贫僧说,想将他们扎萨克图和三音诺颜的旧有牧地各分出一部分来,同您在瓦剌的牧地做交换。”
“交换?也可以啊!只要大小一样就可以。”
“哦,大小绝对一样,甚至还有可能更大,这点包在贫僧身上。只是据这两年所勘察的结果来看,漠北这边的草场,已经连续三年遭受雪灾,似乎不太好用。”
?,挑拨的最高境界,就是先把利益摆在眼前,如果对方动心,才好进行下一步的运作。瓦剌那边其实也遭灾了,但人类的最大弱点,就是永远觉得山那边的花朵才最美。更何况,两个部落的土地,兑换一块缴获的土地,这其中,一定‘有’阴谋。
眼见硕垒汗目露凶光,申甫非常恳切的说道:
“其实呢,瓦剌的牧地,原本孟和汗是答应大汗的,只是觉得大汗的牧地在东,瓦剌的土地在西,中间相隔太远,恐怕转场过程中,太过劳累,刚好丹津喇嘛的驻帐在西侧,是以才做此安排的。”
“哼,从来没有一个女人同时嫁给两个男人的道理,既然他们肯换土地,那干脆,我们车臣部去西边,他丹津喇嘛来东边吧。我这就去找他说理去。”
“大汗息怒,息怒,苍鹰只有看见了猎物,方才伸出利爪。此事还远没到说破的时候,况且此等小事,巴布台吉出面也就是了。再有贫僧出面做个保证,定让大汗满意就是。”
“嗯,巴布这小子,比梅花鹿还要机灵,他出面最好。我明天就跟他说,让他听凭天师的安排就是。”
“如此,贫僧告退!”
当天深夜,申甫又连夜跑到素巴第那边。
“伟大的孟和汗,贫僧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想请大汗示下呢!”
“天师太客气了,请说,请说。”
“按照草原的规矩,获胜的一方,有权分享土地、牛羊、还有奴隶。可是车臣部的牧地,远在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