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重建玉门关,特意选派周遇吉出任玉门总兵,兼承天府都指挥使。
这样,就是玉门关、承天府这两处关隘,以‘双龙探海,承天待发’之态,保全西域主权的完整。
顿月多吉,阐经王,开国白利,都城为崇恩城,晋为白国公。
征北军军系:
申甫因为是中国目前唯一的炮兵专家,所以必须回归天津武学当学政。
曹变蛟已经是百川福伯了,归建温泉关(布尔干都司)担任总兵,统辖鄂尔浑河、色愣格河,以呼应北海的两座兵堡和一处藩篱:李定国的望海城,白文选的采莲城。布里亚特的部汗吉尔格勒,已经是武定伯了,许他建设栖星城。
咏归城总兵,暂时由永胜伯黄得功担任。
为了呼应黄得功和曹变蛟,在乌苏井一带,修建广威关,选派满桂出任广威总兵。河套总兵是王承恩(与大内总管同名)。
这样,加上六娘娘城与河套镇,就形成了‘六虎镇大漠,一关挑两肩’的军力布置。
为了表彰舒烨稷的功劳,恩准他的六千万国债,可任意换购蒙古九百里土地。并册封为巴音汗(富贵汗)。
听到这里,原本由于困倦而有些没精打采的小朱,方才提起了精神。
“诸位先生,听闻乌云娜与咱们的富平侯情投意合,但不知此等事宜,可有旧例可遵吗?”
“呃,回禀皇上,既然封其为巴音汗,便合该按照蒙古习俗。我汉家之礼,自当不在拘泥之列。”
“呵呵!”小朱乐的很是开怀,成就这场姻缘,不仅仅是什么佳话问题,而是整个国家的民族政策的定位问题,当然了,政治考虑是不可以明说的,
“朕常常思忖自身,当这个皇上未必称职,倒是这月老红线,牵线搭桥,倒是颇有心得。这样吧,特许舒烨稷可迎娶乌云娜。加赐乌云娜一品诰命,与和嫔、安嫔约为姐妹。”
“臣等,臣等代巴音汗叩谢天子隆恩,亦恭贺两位娘娘巧结金兰之谊!”
这个约定是临时的灵感,因为额哲的正妃是锦珠的妹妹,小朱实在是不适应自己这么个天朝大帝,同额哲这么个孩子平辈儿。刚好乌云娜是额哲名义上的母妃,那么好了,现在搞出个义结金兰,他就等于是额哲的小姨夫了。辈分,一个非常现实而又滑稽的问题,就此解决。
这种掺杂着私人好恶的国事议政,实在是不伦不类,内阁九卿都有些吃不消,但大家也不好说什么,原因有四:国家获得前所未有的战争胜利,这个荣耀无论怎样都必须属于皇帝;通过一系列的战争,官僚资本获得了长足发展条件,拿人家手短,自然要无条件服从一段时间;替自己老婆认干姐姐,这事儿外人想管也管不了啊;一直以来,皇帝就这么不着调,叫大臣们能怎么说?于是,大家乱哄哄地鼓动皇帝,赶紧完成了最后一个决策:
“因诸事未靖,献俘事宜,当分别处置,首献者辽东吴襄。其余诸军,可依远近,次第而献。另旨各路将官,可轮替归国,休假之期,数五年九月。先返者:申甫、高杰、王来聘、徐彦琦。”
解释来说:四大军系,在未来四年内,一年一个轮替献俘。而各级将领则在未来五年内,拥有了九个月假期的奖励。第一批先回来的,是高杰、王来聘、徐彦琦。其中高杰要被册封为藩篱王爵了,当然要面圣领旨。
三个月后,立冬日。
冬日的阳光暖洋洋照下来,照在人心里面,照得人懒懒的不想动弹。一队队的工人,此刻正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冻土带的冰冷,丝毫不影响他们的睡眠,每个人都在尽全力享受着难得的午休。
带队的将官是一个小小的伙长,此刻,正躲在地窝里吃烤白薯。地窝子,就是在地面以下挖约一米深的坑,形状四方,面积约两三平米,四周用土坯或木桩垒起约半米的矮墙,顶上放几根椽子,搭上树枝编成的筏子,再用草叶、泥巴盖顶。这是一种半截在地面,半截在地下的原始建筑。
小小的伙长很是瘦小,面皮也黄,一眼看上去,似乎这家伙更适合做药物试验的对象,而不是领着十名骑兵,管着100人的施工队,来这里修路。
干枯的手指弯弯曲曲,脏脏的指甲上,满是凸凹不平的小坑,就是这只手,抓着烤白薯,咔嚓掰开两瓣,放进嘴里,连土带皮,连皮带瓤,全部吞到嘴里,吭哧吭哧的吃进去,两边的颌骨,一动一动的,如果有旁观者,小伙长怎么看怎么像一只小白鼠。
忽然起了一阵风,带着黄沙枯草,从地窝子斜斜的入口吹进来,伙长被迷了双眼,他一面喃喃咒骂着,一面把左手上的最后一小块白薯塞进嘴里。右手却将大块的白薯顺手塞进一块破布里,自身前抓过穆刀,顺着土坡爬出了地窝子。
汪,汪,一只可怜吧唧,瘦骨嶙峋的小黄狗,看见主人出来了,立刻扑啊扑啊的,希望得到点奖赏。伙长大度的把左手摊开,任由小黄狗伸出舌头,舔着上面残留的白薯碎屑。
哎呦,伙长的左手被小黄狗咬了一下,疼,却没有破,因为那上面的老茧,不是一只病怏怏的小狗能咬破滴。
“死命的饿死鬼,你奶奶的。”
伙长蹲下身子,把小黄狗脖子上的绳子解开,一把抄在怀里,因为动作太大,小黄狗嗷嗷的叫着,但没敢挣扎。否则大手上的力度会更大,为了避免痛苦,最佳方式是用吠声来表达不满,这方面,小黄狗很有经验。
“头儿!”
“博哥!”
一众刚刚被风吹醒的工人,纷纷爬起来冲伙长打招呼。‘博哥’抬起抓着穆刀的右手,示意听到了召唤声,随后,对着跑过来的手下高喊着。
“大家都小心点。”
喊完,他双目紧紧注视着远方,身子却不停,也不用手,只是左脚一点,右腿便跨上了同样栓在地窝子旁边的战马上。
“博哥好俊的身手。”旁杂,马屁声。伙长没搭理。只是先松手,再立刻抓紧,正好握住正在下坠的穆刀刀柄,狠命往下一甩,刀鞘落在地上。随即刀花一抖,削断了缰绳。马屁声再起,但只是工人在起哄,军士们的神情变得严肃起来。
“老大,怎么回事?”
说话间,一旁凑过来的明军士兵,连忙拿出弓箭预备着。
“这阵风来的蹊跷,起码是万人的马队。”
小兵凝神静听,空气中,只是呼啸的风声,周围的那些工人,因为听到了博哥的话,也都安静下来,屏息侧耳,倾听着风声。他们刚才没在地窝子里,所以没有感觉到马队奔驰的震动,此刻再听,却立刻听了出来。工人当中,很多也都有当兵的经历,有些人已经趴在地上,将一侧耳朵贴在地上了。
“头儿,怎么办?”
博哥脸色凝重,没说话,只是用腿敲了敲马腹,战马慢慢向前走,哒哒哒地走到了最前端。这是他们负责路段的最远端。
风越来越大,扑打过来的黄沙和枯草,也越来越多,博哥将小黄狗屁股冲下,放在马鞍前的皮囊中,小黄狗倔强地伸出来,小脑袋扭动着,嘴里还在呜呜地吠叫着,但声音却不敢太响了。
满是老茧的大手,安抚地拍了拍小黄狗,随后,找出一块脏兮兮的棉布,将战马的双眼轻轻蒙上。战马不像小黄狗那样害怕,仅仅因为不是很舒服,而打了几个响鼻。
漫天飞舞的黄色中,最醒目的,是博哥身上那一袭正红色的披风。迎着风飞舞,发出扑啦啦的声音。
大地开始剧烈地震荡起来,咚咚咚,咚咚咚,只有马儿奔跑疾驰时,才会出现这种节奏的三连音。也只有大队的人马,才会让大地,随着马蹄的落下,三连震。
博哥眯着双眼,从眼前迷离的世界中,仔细的寻找着各种迹象。穆刀高高的举起,映着昏黄的日光,焕发出雪亮雪亮的寒光。博哥左手的软盾上,只有三颗铜钉,但这仍然可以让一名旁观者,在内心中叹一声,壮哉,吾中华武魂。
大队的人马逐渐近了,近了,当看到远处如山岳般挺立的博哥时,竟然逐渐放缓了速度,显然,对方早从千里镜中看到了博哥,因为这么庞大的马队,减速带,起码要两千米才可以做到。
马队逐渐停止,而风沙还在飞腾。渐渐的,博哥看清楚了,对面阵营中,跑过来一骑黑骑,马上骑士,好像铁塔般粗壮,结实。
“你等何人?在此做甚?”
到了近前,博哥方才发觉,眼前的人很脏,比自己还脏,因为那身黑甲,其实是亮银甲,只是因为脏,所以黑。
“哈哈!老子是京师五军营都司王来聘,奉旨出征,今日,是奉旨归国。”
说完,王来聘抑制不住的高兴,哈哈大笑起来!
“可有凭证?”
博哥其实相信大半了,因为只有大明的军人,才可以在他面前这般放松,是那种游子归家,见到亲人时的放松。但他还是要问对方索要凭据,尽管毫无意义。
“哈哈哈,凭据?哈哈哈!”王来聘笑起来没个完,以至于博哥已经开始担心起来,担心王来聘自己把自己给笑死。
“腰、腰牌在此,还有我冠军郎的堪合。”
腰牌是随手扔过来的,而冠军郎的金牌副本,却是慎之又慎的亲手递过来的。
“小人,山陕驿路修筑检点使,程远方大人帐下,修路军伙长程品博。参见冠军将军!”
…
归家了,两年远征,如今衣锦还乡,王来聘和程品博等人边走边喝,连喝了三天,在来到偏头关前50里时,程品博才向王来聘辞行,他要回去继续修路的工作。高杰、王来聘和徐彦琦没有丝毫的架子,大家一起簇拥着,分别送了程品博一些小物件,都是不值钱的战利品,但对于军人来说,却珍贵无比。
随后才开始办理进关的手续,这可不像遇到程品博时那般简单了,在等待关文转呈的时日里,大家都从各种各样的人那里,得到了好多消息。也遇到了征北军那边的回国官兵,征北军的申甫因为军务在身,早就回国复命了。护送弟兄们遗骸归国的将军,只有冀乐华一人。
因为征北军打的太惨,所以骨骸比活人还多,高杰等人每每看到神色凝重的小冀,都不知道聊什么话题,只好就任他独自枯坐了。
冀乐华的脑海中,始终在回想着临行前,黄得功与他的对话:
“小冀,回家后,你打算做什么?”
“不知道,俺除了打仗,啥也不会,国家要不用俺了,俺还真不知道干什么了!”
“傻瓜,当兵的时候你想种田,如今给你田了,你又想当兵,你小子啊!这样吧,你去干消防去吧!”
“消防?什么玩意?”
“呵呵,就是灭火的。”
“那不是归巡捕营管的吗?我不去。”
“哪里?富平侯接到明刊,皇上有了新主意,要把消防队员单独成军,统一归兵部管辖滴。还是军户哩。”
“哦,那将军你呢?将军要去,我便去,否则我哪儿也不去。我要陪将军打仗呢”
“唉,打仗是要死人的,消防却是在救人。至于我嘛!怕是这辈子脱不下军装了!但我不希望我的兄弟,还过这种刀头舔血的日子。回去吧,好好过日子。再说了,救火也会死人嘛。”
“那也比打仗死的少。”
“不许犟嘴,就这么定了!如果兵部堪合下达,你就去消防队吧,到时候,我替你争一个千总的军衔,也算我为你们几个老兄弟,最后做点事情。”
“如此,多谢将军!但是将军,今生今世,来生来世,俺冀乐华永远都是将军的小冀,但有差遣,您说句话就是。”
黄得功没再说话,只是抬手,握住了小冀的肩头,四目之中,都有泪花闪烁。为了缓解气氛,小冀故作戏谑的开口笑道:
“将军,大娘的酒肆,不知道怎样了?回家后,俺可要去喝个饱才是。”
“呵呵,没问题,大伟的两个弟弟,今年也该拜义师了,我怎么也要回去一趟,安排安排的。到时候,咱们喝个痛快,我娘亲的甜酒,比马郎酒强多了。”
“如此,小冀便在关内等着将军。”
…
这是征北和征西,辽东那边呢?
“啥?纸也能当银子?那俺还攒这些银子干啥?直接攒纸不就是了?”
“行啊,那这些你都不要了是吗,来来来,给我给我。”
“去去去,银子到钱庄里可以换银票的,你当我傻啊?”
“哪你可想好了,听说换银票的时候,要折扣一些银子呢,依我看,我还是留着银子最妥当。”
放肆的争论声,在夜中传的很远,传到了两个年轻将军的耳中,他们两个正肩并肩靠坐在一两大车的车轮旁边,车架上盛殓的,是所有出征将士的骸骨。两人手中,是鼓鼓的大酒囊。听着这些儿郎们的吵闹声,两个人先是宽容的笑了笑。随口同声念叨着:“该回家了”
毛承禄念叨着,扭头看了看微笑的陆继盛,抬手喝了一大口酒,喉咙里辣辣的,让人好想流泪。抬胳膊肘轻轻碰碰。
“继盛,回去以后,你准备干什么?”
“?,我原本准备去商船那边的,父亲一直想住上两进的宅门,靠我这点战功,盖的起,却用不起。还是赚钱要紧。”
“那你不想打仗了?”
“打仗打的我都倦了,不想再打了。”
“呵呵,可现在国家还是用你当兵呢!”
“当兵,是啊,…”
二人没再说话,只是继续灌着酒。
“小心李觉,”陆继盛忽然轻声开口,“你是咱东江的小毛帅,将来,少不得跟李觉打交道,这个家伙,又蠢又贪,秉性残暴,早晚是个雷,你最好早做提防!”
“放心,你都说了,又蠢又贪,这样的人,用不着费心思!”
“呵呵,也是。哦对了,要是换做你,你是用银票,还是用银子?”
“我两样都不要!”
“?”
“我要金子!”
哈哈哈!二人相顾大笑。
……。
“三桂,该走了,我们可以回家了!”
“舅舅,这里才是咱们辽东的旧地,如今咱们,是衣锦还乡呢!”
“呵呵,对,这里才是咱们的家,舅舅老了,今后的辽东,就靠你了!”
“不,舅舅,这辽东大地,是任我们驰骋的,我要让世人都知道,辽东支柱,只能是咱们吴、祖两姓的。”
祖大寿没做声,而是领着马,引着吴三桂向城外走去,一路上,满是炭黑色的废墟,祖大寿望着废墟说道:
“三桂,辽东这片土地,沃野千里,就是插上筷子,都能够开花结果,你记住,无论如何,都不可叫眼前的景象重演,你明白舅舅的话吗?”
“明白,待父亲面圣之后,我定当亲提兵马,走遍辽东沃土,教所有的人,都不敢再对汉家不敬!”
“?,随你吧,只是东江那边,万万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