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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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歌- 第19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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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江,开始操作解甲归田地事宜了。这不能不说是老毛的一个进步,识时务、知进退,有时候真的是一种功在千秋之义举。全北京都很高兴,卢象升更是在高兴之余,应下一个邀请。亲笔为他们三个编写字辈谱决,提写堂联。
所以,当卢象升抱着三副对联,刚一下轿子,就听一个爽朗洪亮的声音响起。
“卢贤弟,你可算来啦,俺老毛还以为你公务缠身,不来了呢!”
“呦,爵爷这话可不好这么说的,象升一定要来的。”
“…”
毛文龙今天穿的像一个土地主。要多土鳖有多土鳖,蓝缎子上是金色的五福同寿纹。大红色的宽绸长裤,脚下一个官靴,腰下整套玉佩,两一佩,手里一把大草叶子圆蒲扇,浑身上下这叫一个杂乱无章,这叫一个恶俗无聊。但卢象升知道,这都是刻意做给别人看呢。以他这样一个可以跻身名将行列的人物,又常年同朝鲜王君打交道,审美观点再差劲。也不可能这样恶俗!
“哈哈,对联写好啦?果真是四副,偏偏没有俺老毛地。”
“哎呀呀,大帅说笑了。象升笔墨,岂能与圣上相比,大帅莫要再消遣小弟了!”
“消遣?我家的对联。是圣上赏赐给承禄的,俺不过是占了个老子的光罢了。”说着,毛文龙一把抢过一个对联,打开看了看,继续大声喧哗,“字数这么多,怪不得你来晚了呢?”

“呵呵,象升才疏学浅,书写时要翻查一些典籍,是以晚来了,该死,该死啊!”
“哈哈哈,好在现在不是战时,否则,贻误战机,当斩之罪!”
毛文龙刻意装扮出粗鲁无行的样子,故意大声的胡说八道。卢象升也非常配合的,苦笑着摇摇头!
“大帅这么说,象升真是无以自处了!告罪,告罪!”
一旁的孔有德,这时候躬身上前:
“干爹,吉时已到,您看,是不是?”
“,着急啦?”
“不敢,不敢!”
“算啦,这如今是万岁爷的恩旨,不拦着你们了,记住,开宗立嗣之后,你们三个,就是一族之长,一家之主。今后,要善待家人,也莫要忘了皇上地恩典!为乡为家,为国为民,都要做出表率出来,明白了吗?”
孔有德三人连忙跪倒在地,颇动情的说,
“儿子谨记干爹教诲,生生世世,永为家训!”
“好了,好了,大帅啊,吉时已到,我看,这典礼便开始吧!”
鞭炮齐鸣,锣鼓喧天,人山人海,红旗招展,这通热闹之中,一众貌似‘粗糙’地东江军系的各级将领,呼喝喧嚣,招呼乡民在旷野中,连吃了十六天的流水大席。期间酒香四溢,肉香弥漫,甚至因为不停的在一条河沟里洗碗,这条河沟的下游,居然永久留下了酒菜的香味。从此,这条河就叫做‘碟江’了。
山东人喝酒,习惯将酒加热,倒在大碗里,一桌子的人传着喝。下酒菜很少,就着咸甜口的藕段,也能喝一天,更何况这么奢靡浪费的流水大席了。
不过大家放心,卢象升本就是山东人,能喝!毛文龙等人经年海战游击,喝酒更是家常便饭。所以,他们十个人,毛、卢、孔、尚、耿,加上刘氏五兄弟,一喝就是十六天。小毛和小陆都还有军务,没过来凑这个热闹。
十六天里,十个人喝光了三百坛的莲花白。喝到最后,大家地双脚,都有些浮肿了,这才停下来,撤了筵席,各自回府,各自养肝保胃。也是,这么拼酒,跟拼命也差不多了,就连卢象升这样的身子骨,也不行喽。
“老爷,毛文龙纵酒自污,意在蚀功,便凭他闹去,您这是何苦啊!”
“夫人有所不知,越是如此,为夫便越要帮他这一次,毛帅为国有功,与我交厚,如果功臣不能善终,好友不得晚绥。我又有什么面目入朝为官?”
卢象升的原配夫人姓孙,是自幼家里给说的童养媳,年龄比卢象升大,当年卢象升寒窗苦读地时候,她也跟着认了很多字,因此,卢象升对这位夫人还是非常尊重的,有事儿根本不瞒着。
“啊,这么说,老爷您一定会入京了吗?”
“呵呵。”卢象升扭动了一下身子,将右腿放在夫人地腿上,由她轻轻敲击。
“别人上京,乃是为了仕途,我卢象升,却是要担骂名地。”
“老爷,”孙夫人一面帮着丈夫按摩双腿,一面心疼的说着:“老爷这又是何苦?为国为民,难道非要担骂名吗?”
“那是当然,读书为了什么?自然要为生民立命。如果不能为百姓做主,我读书干什么?”
夫人无语。只是继续敲打着卢象升的双腿。过了一会儿,卢象升忽然轻声开口:
“夫人,你现在去跟清蓬说一声,就以无子为名,休了她吧!明天就送她会老家,越快越好。”
“…”
眼见夫君为了自己的改革理想,而要休掉妾侍,孙夫人微微一叹,也不好说什么,转身出去了。卢象升独自愣了一会儿。随后从枕头底下抽出厚厚的一本卷宗,打开后,凑近油灯,仔细研读。这是他写的改革计划。
他虽说贵为山东督抚。还守着毛家军的镇
,但房子,是父母留下的五间瓦房。仆人,只有四还都是他和夫人的远房亲戚。家中除了两间屋子地书籍之外,甚至连一匹毛驴都没有。他可是太仆寺少卿,专门替国家管马的大员。
他的工资不算少了,但很多钱都有出处的,最大的开销,就是募兵的捐项,大部分的天雄军属于民兵性质,日常的训练,都是卢象升为首的几个人凑钱维持的。
他现在呆地,是两间书房的一间,在一堆地书架中,开辟出一个床铺的位置,也就连看书带睡觉全齐备了。
为了防止火灾,或者说,没钱买煤,他的床铺是实心的,不是火炕。另外一间书房,还兼做半个仓库来使用,放他日常使用的弓箭和穆刀,和一顶轿子的罩帘,这还是当年他考取进士后,族里的亲人给他凑钱置办的呢。
两间书房里的书籍,大部分都是他手抄出来的。还有一部分是毛文龙历年送过来地,受贿受书,在这个时代,真的算不得一种罪过。再有就是纸张的花销,耗费了他不少的薪水。
另外三间,清蓬和夫人,各占一间。还有一间是他为自己还没影地儿子预备的。
仆人老妈子,因为是亲戚,家又在本乡,所以不住他们家,通常没有急事的情况下,三五天都不见得过来一趟。平日里地家务活,就都是夫人与清蓬张罗了。
要知道在两年前的秦淮河上,颇流行‘清蓬横波柳如丝’这么一句话,分别对应三位艳名广博的花魁:李清蓬,顾横波,柳如是。
而其中清蓬子,正是卢象升的这位如夫人。卢象升结婚多年,孙夫人一直没能给他生个一男半女的,考虑到山东人的传统情结,两年前,毛文龙委托手下,从秦淮河畔,把清蓬子给赎买出来,送给他当妾侍。这件事儿,在这个时代,也属于好友之间的正常行为,也确实算不上受贿,更何况卢象升确实想要个儿子。
清蓬子嫁入卢家之后,不但将李姓改为夫姓,还一扫粉黛,素颜布衣,尽心服侍卢象升夫妇,加上卢夫人性子温和,他们三人一直相敬如宾。卢象升有的时候很感激上苍,夫人的学识就很难得了,小妾的容貌才情,更是羡煞好多的文士。
但如今,自己要做的事情,前途难测,夫人是结发夫妻,即便自己休妻,将来也一定跟着吃锅贴,所以,他能做的,只有休妾,以回护清蓬的安危。
越想,卢象升心中越是难以平静,又看了一会儿卷宗之后,心中腻烦,索性不看,闭目躺在枕头上,调整起呼吸来。他练小洪拳的,虽说这是个外门拳种,但调息运气的法门,也是有的。
“主君,既要睡觉,怎不熄灯啊?”
忽然,清蓬婉转悠扬的声音。响起在卢象升的耳边。卢象升睁开眼,烛光映照在清蓬那淡雅俏丽地脸庞上,更添几分光彩。卢象升不由得看痴了。
卢清蓬,这个当年任凭名士公子一掷千金也难得一笑的清蓬子,如今头上的一拢青丝螺髻,只有一根银簪子而已。
清蓬抬手,将安装在窗台上的油灯取下,很自然地,蹲在压实黄泥的地面上,将玻璃罩拿下。从油灯下面,抽出铜盖,压了上去,屋内,顿时一片黑暗。卢象升没钱换装玻璃窗,窗户还是纸糊的。
黑暗中,卢清蓬熟练的摸索着,将油灯放回窗台。此时,她们二人已经适应了黑暗,隐约中。她默默站立,默默看着他。他呢?他默默的躺在床上。默默的看着她。
半晌,卢清蓬在黑暗中,轻轻的把外衣脱下,粗布地衣裳,发出噗簌簌的声响。里面白布中衣,衬托着玲珑娇巧的身子,是那样的婀娜,那样的迷人。
黑暗中,清蓬温暖精致的身子,攀附在卢象升的身上。那双因家务活已经不再细嫩的玉手。环搂在卢象升的肩头。
卢象升伸出手,紧紧抱住了清蓬纤细柔软的腰肢。嘴唇追寻着,寻找着清蓬地红唇,还未寻到。却感受到了一片湿冷。她哭了。
她躲开了他的嘴,将脸庞枕在他地胸前,喃喃着低语出声:
“清蓬珠泪落君前!”
“浅墨无痕描彩兰!”
“层峦叠嶂蒙鸿雁。”
“今梦今朝望断山!”
她们二人。时常会你一句,我一句的对诗,通常的时候,是卢象升要迁就卢清蓬,来将平仄与韵脚进行完善,这次还是如此,只是清蓬虽说声音依旧平缓宁静,而泪水,却越流越多,已经不是在画彩兰,而是画山泉了。
卢象升长叹一声,扳过肩头,轻轻吻上了清蓬的额角,低声的说:
“是象升误你,你还是去吧!”
“啪”的一声,清蓬夫人忽然回复到当年花中魁首的气势,抬起手就抽了卢象升一个嘴巴,然后支起身子,抱腿靠坐在墙上,冷声说道:
“卢大人,清蓬当年有凭地多娇客恩宾,却一直守身如玉,你可知为何?”
“…”
花魁中,有不少是不破身的,这确实是事实。更何况这事儿卢象升当然更清楚,他就是人家的经手人啊。所以,卢象升脸上虽说热辣辣的,但却不是疼痛,而是羞愧,嘴里更是嗫嚅地不敢做声。清蓬也没指望他能好意思开口,接着说道:
“清蓬当年选花魁的时候,便立下誓言,非世间英雄不嫁。可是清蓬错了,清蓬挑来选去,原以为你卢大人是文武双全的第一等义士,却不想,跟那些被横波姐姐耍弄于股掌之间的暴发户、伪君子,竟没有一点点地区别。
“清蓬!你…”
“我知道,你这些日子琢磨了好些的文案,写下了好多的书稿,你一方面要货与帝王家,实现你文人地理想。一方面,你又害怕遭到那些人的责难与报复。你以为你休了清蓬,便是为了清蓬好?实际上,你不仅看低了清蓬,你还有违你书生的本份。”
“清蓬,我…”
“你听我说完!”清蓬凄厉的声音,打断了卢象升的挣扎。
“什么叫高古之风,什么又叫做义士忠骨?虽千万人吾往矣!若都是像你这般,先抛下包袱,再向前行,那这世间青史,又怎会有如许多的豪侠壮士?清蓬既入卢家,又更卢姓,便不在乎你是否会身陷,不在乎你是否会出将入相,在乎的,是主君为国为民!你的变法条陈究竟怎样,清蓬不在乎,清蓬在乎的,是陪在忧国忧民的主君身旁,生生世世!”
听完清蓬这些言语,卢象升心中百转千回。清蓬的话中,有一句凿凿实实地打在了他的心头,
‘若都是先抛下包袱,再向前行,那这世间青史,又怎会有如许多的豪侠壮士?’
是啊,身在红尘,有哪些事情,是可以轻易抛下的呢?既然自己定的理想,是对的,是正确的,那就去做吧。不论是什么样的结果,她们会理解你。支持你地。
想到此,卢象升忽然跃起,不想,脑袋刮在油灯上,玻璃灯罩碎裂,伴随着热热的灯油,倾头洒落了卢象升的一身,清蓬惊呼一声,忙伸手上前要帮他,而卢象升擒住了清蓬的双手。急声说道:
“清蓬,象升明白了,我全明白了,谢谢你,谢谢你!他日,象升若再出负你之言,便五雷轰顶,不得好死!”
清蓬噗哧一笑,黑暗中,仍依稀可以看见的美丽。
“主君啊。你先莫要动啊,那玻璃碴子。可是要仔细摘干净的呢。”
“好,我不动,可是,这么黑,你怎么看得清呢?”
“呆子,我去找主母,再拿盏灯来!你先别动啊,我去去就来。”
说完,清蓬挣开双手,下地摸索着穿上衣服和鞋子。忽然,又回身搂着卢象升,狠狠的亲了一口,这一口可真是够瓷实的。碎玻璃碴子同时划破了两人的嘴角。
“哎呦,破了。”
“嗤,亏你还是领兵打仗的督帅呢。这点小伤也抱屈!”
“我…”
“哎呦,别动。”
卢象升才想起身,清蓬地手上又多了一个伤口,连忙按住他,随后轻手轻脚的站直了身子。
“听话啊!不许乱动!”
说完,清蓬悟着嘴笑嘻嘻的跑出去了。只留下卢象升一人,像藏獒一样蹲在床上,一动不敢动。鲜血流进卢象升的嘴里,甜甜的,香香的。
当夜,似乎创造了卢家的第二代。但这并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卢象升的国政很细腻:
首先是科举新制。沿袭了数千年的科举制度,确实到了改革地时节,但卢象升终究是一位曲阜边长大的传统儒生,他是不可能对科举制度进行彻底颠覆地,因此,卢象升的科举新制,更多是一种补救。
他的理论是,国家应该允许海外藩篱参加科举,也就是普及留学制度。之前的中华科举体系中,确实存在外国留学生现象,但并不成系统,也不成规模。卢象升从辽东诚顺王福临入手,展开了一个小小的变革。
当初卢象升主导招抚南清时,洪承畴曾经提出‘先优后严’的招抚计划,先投降的人,不仅封王赏金,还允许对方科考。但在详细洽谈中,遇到了一个小麻烦,当时的福临只有23岁大,又被多辽阳,所以福临的投降时间,其实很晚。这样一来,就出现了问题,那就是随同福临招安的后金贵族,都丧失了科举地资格。
不要小瞧这个资格,在现在的年代里,如果允许谁,或者不允许谁参加科举,那可是天大的事儿。
因此,卢象升就提出了‘贺举’制度,凡是愿意朝贡大明的番邦属国,每五年自行举办一次考试,然后从中选拔若干数量地考生,报大明礼部核准后,可以前来大明求学,由大明安排这些人进入各个行省的学监学习,学费自理。
然后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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