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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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歌- 第3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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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呢?”
上述即可知,这种“强迫性民族抑郁症”得有多么严重!造成这种现象的原因已不可考,也许是因为农耕文明中,生活的幸福与否,往往取决于天公是否作美吧,谁知道呢!不过悲观情绪更容易造就哲学家、艺术家、思想家和文学家,这倒是真谛!
总之吧,《卢法限田令》之后,一群勤劳、善良、略有些不自信的百姓,为了让自己生活的更加“幸福”,为了让自己家的田地更多一些,都以最大热情,充分开动了他们那灰色的小细胞(亦即大脑),开动的结果就是“媒婆”这个行当,焕发了新的生机。
因为《限田令》是存在系统漏洞的,根据国家法律体系的建成来看,任何政体下都存在“上位法”和“下位法”的区分,那么相对来说,针对皇族勋贵改革的《玉牒新章》就属于《限田令》的上位法。而皇族,又当然拥有了一定特权。
大明皇族近30万人,经过改革后,拥有可世袭罔替爵位的皇族(包括勋贵),仅仅不到9千人。剩余的20多万人,统统变成了贵子、乡君。
如此手术刀式的巨大改革,其影响异常深远。这也是曾经轰轰烈烈的“新七王之乱”,至今已经演变成闹剧的原因之一:由于众多贵族都不适应新的法案,所以跟在旧党身后闹事儿的皇族勋贵众多(以七王为首),如此一来,北京方面不敢痛下杀手,万一伤了一个皇族,将来不好处理啊;
另外南京方面守成有余,北伐无力,守成是因为他们团结了一大堆脑满肠肥的皇族、勋贵,无论是影响力还是财势,都足以割据江南,分庭抗礼。但要说指望这些人开疆辟土,那就连姜子牙他老婆扫把星马氏,也都不敢多一句嘴巴。
当初《限田令》《玉牒新章》两条律例颁布之后,也曾对这些贵子、乡君做过让步,给钱、给地、给田。那么这些人的田产,是独立在《限田令》之外的,就是说,如果某位聪明的地主老财家的公子,迎娶了一位乡君,那么他们家在三代之内,上限田亩可以达到4千亩。这就足以抚慰一些哀伤的心灵了。
因此,这么多年来,贵子、乡君与草根百姓通婚的范例并不罕见,大部分的贵子乡君不事生产,给他们再多资源,也早晚会败干净,他们需要有人帮忙打理。而很多新兴的商人,为了能钻个空子,情愿花个万把两的白银,与贵子、乡君喜结连理。既可以名正言顺的多占些田亩,又能堂而皇之的享受到“万岁爷远房亲戚”的身份,何乐而不为之?
于是可爱的中华民族,充分发扬了“走样”这个很特殊的天赋,开始了幕后的操作。这本事可不简单,就拿“媒婆”这个行当来说吧,大明20多万口子的皇族啊,有很多都类似朱怡?一般,由郡王直降为贵子,其中还有不少尚在襁褓中的男女婴儿,就因为这群小娃娃拥有了2千亩的独立特权,很多恶搞性质的娃娃亲,就普遍出现了。
这次刘惟敬受托,就是要把一位年仅11岁的小乡君,嫁给李定国。
“来来来,刘大人久在京师,吃惯了鲁菜,如今尝尝这北海雪花豚吧。”
委婉的将亲事推掉,李定国特意用一双长筷,替刘惟敬夹了一大坨豚鱼(海豹)肉,送到了刘太医面前的盘子里,随后那双长筷,仍旧横放在鱼盆上。酒席上使用“公筷”,目前只有北海一带时兴。因为俄罗斯人不习惯吃中国人的口水,李定国在这点上,做了改进。
“也罢,”刘惟敬本就对“做媒”不感兴趣,眼见定国如此,也就不再纠缠,而是埋头品味起贝加尔湖特产海豹的肉香了。
“雪花豚?嗯,嗯,好吃!”
“呵呵,”李定国最欣赏这样的人,直接、干脆、聪明,只见李大将军一拱手,
“刘大人请了,”(不敢,不敢)“定国不才,也知道《限田令》不同于《均田令》,北魏拓跋氏的《均田令》,至今已经沿袭千年。如今将天下田亩一分为三,这点在下始终钦佩皇上的雄才伟略。只不过一些匹夫,既不敢委身叛党,又不甘家道中落,于是便盯上了新省。北海一带,矿脉无数,且有沃土万顷。定国身为兵镇,驻地又沿军管之制,如能招赘于我,则《限田令》,又能奈他们几何?”
“…”
刘惟敬微笑着点了点头,他知道这都是大实话。而且他很欣赏李定国对限田令的定位,当今天下,文人还是习惯用“卢刑部的《限田令》”来给某些名词前加一个定语,而定国大将军却只说“政令”,这细微的差别,体现了北海军神的水准。
李定国还在说:
“定国幼年曾在药房当过几个月的学徒,少年时,跟在干爹(张献忠)身边当变民,后来洪辅(承畴)困毙庆阳,定国受招安,追随曹(变蛟)将军报效国家。如今虽然贵为一方镇守,但这出身也算不得什么高明。代王家的乡君,肯下嫁于我。可见这钱财动人眼,说得有多真亮。”
说到这里,李定国的眼中,已经透出了几丝忿怒。道理很简单,如果是因为看中他李定国本人的努力和奋斗,人家代王府乡君看上了他,那当然笑而纳之。可现在这些人摆明了是贪图他手中的权力,这样的联姻,恰恰是对他最大的侮辱。
这种阶级烙印所造成的伤害,其实是古代中国普遍存在的。理解了定国忿怒的刘惟敬,赶紧一举杯,
“好啦,好啦,英雄莫问出处,男儿岂畏寒苦!如今我大明天下,谁人不知你望海李定国的大名?再想罗刹人那里,那个不知道北海军神的威名?既然将军已成英雄,则前尘往事,都是口中传奇。来,在下敬将军一杯!”
“哈哈哈,说得好,”李定国仰天一笑,“听君这席话,倒显得我落下乘了。也罢!”随后不端酒杯,却用手指沾着酒水,在桌子上画了纵横几条线,
“刘大人,您虽为钦差,却本为太医。这几日看你走访军营,发觉你所学极杂,也很精通他们欧罗巴的医术。但你可还记得,那天干地支柜吗?”
“哦?”刘惟敬先是端着酒杯一愣,随即惊喜的站起身,不顾杯中酒水淋漓,躬身施了一礼,
“将军可是要我,按照药柜的方式,来做这北地划界?”
“不错,”
北海军神点头微笑,以示赞许。随后两个冰雪聪明、又惺惺相惜的文武天才,握手把臂而笑。
中药堂里都有药柜子,从上到下,竖着是十排小抽屉,横着是十二列,每个抽屉存放三味药,这样计算,整个一面墙的天干地支柜,可以同时存放360味中药。是中医通过数千年摸索总结出来的器形。
每个抽屉都很长,里面前后用两个隔板,区分出三块存药区间,最里面的那味药的名字,通常要横向写在前脸儿上方。然后左边竖着写的,是中间隔断的药。右边是最前面的。
这种药柜子对于刘惟敬来说,非常熟悉,那么李定国忽然这时候提出来,其意义,就是帮助刘惟敬完善“井”字格方案,以便在“中俄两国北海谈判”中,占据主动。
当初在北京香山脚下,刘惟敬曾经代表中国,向托尔斯泰单方面提出一个“井”字格方案,“井”字中间的方形区域,将整个贝加尔湖东、南、西、北四个极点囊括进去。然后再根据其余八个方位,来界定两国疆域。
这点当然是对中国人最有利的谈判原则,但当时以及现在,托尔斯泰都以“地图比例过高,一条线再怎么细,它如果放大到广阔的土地上,也将变得十几里宽,那么除非有解决这种“红线宽度”的办法,否则“井”字格方案,绝不能采用”这个理由来回绝刘惟敬。
人家托尔斯泰说得确实有道理,两国边界线,就算要在中间来个军事禁区,也别太过分了。好么,十几、二十里宽的国境线,这确实有点儿不对劲儿,但刘惟敬的“井”字格方案,皇帝小朱又赞赏有加,因为这种九宫图如果被俄罗斯接受,中国可以保五争六夺七,将来以贝加尔湖为界,中国人所拥有的土地面积,将是世界第一。
因此刘惟敬这次来的一个重要任务,就是希望通过李定国这样熟悉当地事务的军界翘楚,来想出一个方法出来。让俄罗斯接受“井”字格方案。
而李定国的“天干地支”方案,不仅扩展了“井”字所划分出来的九宫区间,还将整个中国北方的土地变成一个又一个的小方格子,同时他还提出了先、后方针。
这密密麻麻的方格子,按天、地、人、和划分出四个等级,像贝加尔湖所在的方块,属于天字号,中国人必争无疑。至于说贝加尔湖以外地带,一直延伸到北、东两个极点,可以慢慢甄别、勘察,按照矿藏、土地、江河、物产来恒定标准。
这样就避免了一个逻辑漏洞,北海以东算中国的,北海以西算俄罗斯的,如此模糊的划分原则,就造成东北方向的广大土地产生了争议,你说是东,俄罗斯人认为是北,纠缠不清,早晚得由争论变成战争。既然如此,索性就先把简单问题搞清楚,随后争议地区、争议问题由中俄两家共同出人、出资,一个方块一个方块的去测量土地、绘制图谱。每个方块的面积,以贝加尔湖区间为标准,只有一个区间定下归属之后,才可以进行下一个区间的探查。在归属权未定的情形之下,所发生的所有事务,都归由两国共同决策。
这个共管设定,就是针对LUHA河城堡的。那个地方现在由俄罗斯的一群逃犯建立了一个城堡,为首之人叫做瓦西里(托尔斯泰笔记中的“V。B”),那么这个瓦西里目前所在的区间,属于第三探查批次,在这之前,如果李定国寻到了瓦西里抢劫、杀人的罪证,则中国人便拥有了一半的审判权,即便由沙皇特赦,他也必须接受惩罚。死刑是不会了,但中国监狱里面的猫腻,可谓是世界之最。
这样算来,李定国、刘惟敬两个人,等于替世界设定了两大三大外交原则:
首先是司法权真正平等,这是两国外交的重要组成;其次是一分为二的看待问题,无争议的先合作,有异议的先搁置,但搁置绝不等于让步。合作与争夺,同时行进;最后一个就拿本次谈判来说,不仅要完成条约的签署,尽快划定北海归属,还要尽可能的保留后路,以保证在未来、未知的领域内的最大利益。
这才是国家谈判。凡是达不到这三个要求的两国协约,都等同于丧权辱国。
敲定这个原则,就该由中国人主动提请和谈会议的召开了。但在这之前,他们要先见证一场有关于承诺的悲剧。
三天后,连刮了两天的东风之后,贝加尔湖一带的林木,冒出了淡淡的嫩芽,这清新的绿色,仿佛一层轻纱,染绿了蓝天上的云朵。起伏连绵的山峦,静静的横亘在远方,就连向来澎湃的湖水,也变得温柔起来。
在这片美景之下,一场注定充满死亡的决斗,已经开始。
决斗场的位置,在北海望海堡的西北三十里,由于这时中俄两国尚未签署任何条约,所以这里算不得法理意义上的中国领土。也就是说,托尔斯泰与约翰船长的决斗,是在中国境外。
但在这个鸟语花香的春日清晨,北海岸边小树林前的这场决斗,仍然是中国历史上第一次的贵族决斗,尽管跟中国人没个鸟关系。
“弗拉基米尔大人,”哈伊格尔这个无良翻译,领着一群乱七八糟的跟班,也前来旁观。他其实非常兴奋,因为不是什么人,能有这个机会观看欧洲贵族决斗的。而且“包厢”位置还这么好,为了搭建渔场,工人们先期修建了一座抽水台,站在上面视野良好,空气流通,旁边负责讲解和伺候局的,都是俄罗斯派过来的王公贵族。感觉不错的哈伊格尔,喋喋不休的唠唠叨叨。
“决斗不是应该同时开枪的吗?”
“回大人话,”御前拉丁文教授弗拉基米尔勋爵,今天特意穿着黑色丧服而来,“约定同时开枪,很容易作弊。索性抽签决定,谁先开枪。”
“哦,这样啊,”哈伊格尔强压心头爆喜,毕竟弗拉基米尔是一名合格的宫廷教师,总要给点面子,否则在钦差(刘惟敬)面前不好交待啊。
此时,一群歪瓜裂枣故做平静的通过千里镜,仔细观察着远处那个十几人的决斗场。
由于这场决斗的背景复杂,所以级别异常之高,虽然海神塔斯曼没能过来担任裁判,不过他们有幸请到了北海军神来做裁判。而且南洋八帆也来了不少。尤其高规格的,约翰船长的忏悔牧师是费力主教,助手是冯香子;托尔斯泰这边是汤若望和刘惟敬。倒霉的刘大钦差,助手也有开枪的可能,他一个医生,搞什么搞啊。
“愿上帝宽恕你的罪行。”
汤若望悲伤、晶莹的双眼,闪烁着同情。把一副十字架送给托尔斯泰嘴边,由他亲吻。
另一边,刘惟敬很不熟练的跟在冯香子身后,徒步测量决斗距离。中间一条浅沟,向两边各走出十五步。
距离没有问题。
接下来,就是在裁判(李定国)的监视下,以猜枚的方式来决定谁先开枪,由于刘惟敬之前没经验,所以双方同意采用中国人的方法,抓一把围棋棋子,然后猜单双。这个工作也由助手来完成。
刘惟敬猜单,他赢了。
“助手检查武器……当决斗者来到正确位置后,助手把枪交给他……我从1数到10,之间俄罗斯上尉托尔斯泰阁下可以随时开第一枪,之后由约翰船长开第二枪……在两声枪响结束之前,任何人都不得离开位置。尤其是决斗者!”
看到刘惟敬因为激动而有些肌肉震颤,冯香子立刻抬手,拍在了他的肩膀上。
“我听说了,你跟他的友谊很深。助手的紧张,会影响决斗者的状态。如果你为了他好……。”
冯香子没有继续说下去,因为他惊讶的发现,刘惟敬已经不再哆嗦,换的是一副坚毅表情。瓦伦斯坦伯爵赞赏的点点头,转身,走向自己的团队。当得知约翰船长后开枪之后,范西礼等人居然笑着,一拥而上,围着约翰船长起哄。
“老约翰,干掉他。”
“在北海军神面前,我们共同迎接你的第25次胜利。”
“好好干,约翰!”
先开枪和后开枪的优、劣势各有千秋,第一枪,只有十秒钟准备时间,或者说,应该是9秒钟。因为从第10秒开始,约翰船长也自行拥有了开枪的资格。
根据约定,第二次枪响之前,托尔斯泰不能移动,这样就等于延长了瞄准时间。
并且最重要的,这时代的手枪精准度并不高,决斗十秒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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