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沙军队的编制,以十万为师,万人为团,千人为营,百人班,二十人为队。肖凌,宁夏和满大牛被分到五团五营五班五队,简称5555队。肖凌编号555515,宁夏编号555508,满大牛编号555506。散去后,各自以队为单位进入营房。
肖凌冲在了前面,占了一个靠墙的床位给宁夏,自己睡在她旁边的位置上。
宁夏感激地对他一笑,心里暖流一阵。
有同伴,似乎还不错。
新兵营并没有多余的时间用来休息,第二天便开始了艰苦的训练。
早上进行了最基础阵营训练,中午,满大牛在老远就喊肖凌帮忙搬箱子,这几箱子的兵器,是他们五队的。
“我们队才20来个人,用得了那么多吗?”宁夏也赶去帮忙,却被嫌碍手碍脚,只好在一边看。
搬到较场上,肖凌打开,里面还真是十八般兵器皆有。赶过来的新兵们个个兴奋地样样把弄过来。
“听我们队长说,每种兵器都要学,但是也可以自己挑最用得惯的进行训练。三个月后,要进行比试来整和兵种,比试中胜出的人,有的可以直接进选骑兵,也可以晋升营长!”满大牛把刚从班长处听来的消息告诉大家,听者均兴奋不已。瞧大伙都专心在挑武器,他也赶紧上去挑起来。
肖凌有点发怔。
以强、狠出名的契沙军,竟然会有这样的制度!之前从来未注意过,以这种形式训练士兵的话,控制得好便好,控制不好,则会有反效应。
看来在这里还真能学到不少东西。肖凌暗想。
眼角余光瞥到宁夏,她也在手着拿大刀发怔。
“你学过点吗?”肖凌问道。
宁夏摇头。她连在宫殿里跑动都会被她亲爱的母后教训,何况舞刀弄枪!
“别用大刀。你力气太小,不适合。”肖凌说着,从武器箱中挑出一把短刀。此刀比一般匕首略微长点,小巧了许多,是很多挥重型武器的战士贴身专用的。
宁夏把刀握在手中,大小刚合适。
“用两把。”肖凌又递了一把给她,说,“力量不够,就要用速度弥补,双刀即能防御又能进攻,单手挡不住的进攻,可用双手。”
宁夏很郑重的点了点头。
发完武器的当天下午,五团五营五班,简称555班,来了一位教练,叫崇涵。约莫四十来岁,刚毅的脸,一看便知是被战争打磨出来的。
列好队伍,几个兵搬来几十个箭靶,崇涵说的第一句话就是:“箭,是死神之手。”
他说,“一个神箭手,他可以在最短的时间,最远的距离,杀死敌方最强的战士!仅仅在拉开攻的一瞬间!而弓箭队也是用来防御和伏击最好的武器,可以做到以少击多,以最少的损失获得胜利!我想看看我们班里,一百来号人中,有没有神射手!”
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队伍里响起了阵阵呐喊。在契沙,神射手是每个部落里最值得骄傲的人,骑射一向是契沙人传统的强项,其精神已经融入了骨血之中。似乎感染到了大家的热情,宁夏也跃跃欲试。
箭靶位于百步远处,肖凌那队七个人,前六个人中,三个射中了靶,这让他暗暗心惊。尚是新兵就有那么好的素质,不可想象几年后契沙的军队实力将强大到什么地步!
肖凌是最后一个射箭的人,轮到他的时候,他显然犹豫了一下。但很快,他拉开长弓,瞄准,射出,正中红心。周围看到的人都欢呼了起来。契沙人朴实大方,有着极其宽大的心胸,他们崇拜英雄,他们仰慕胜者,他们会虚心学习,只为了让自己向心目中的英雄更靠近!
肖凌被周围的气氛感染了,不禁面露笑容。
而宁夏却像根瘪了的菜,看似容易的射箭,原来那么难。她使出全力刚好能把弓拉开,什么瞄准,完全别提了,手都是抖的……
她抬眼看向肖凌,肖凌似笑非笑地对她耸耸肩,无奈地说,“这张只是轻弓。”
“箭,死神之手。”宁夏重复崇涵的话,很认真地对肖凌说,“教我。”
之后,每天早上依然是基础训练,走路,站队,以及根据指示改变队型。这是最枯燥,却也是最锻炼综合素质的地方了。下午是兵器的训练,肖凌不只是教她射箭,还教她刀法。每天早上她是最早起床的,晚上是最晚睡觉的,但是她心里清楚,她的弱势,就在于力量。弓都拉不开,谈何射箭。
于是肖凌给宁夏安排了肌肉的训练,每天提重物,来回在校场上跑,并且向崇涵借了张硬弓,让宁夏去拉,直到能稳稳拉开为止。
夕阳斜斜地晒在校场上,染红了梧桐的叶。宁夏躺在树下,弓就放在她身边。肖凌吃饭的时候找她找不着,这才在树下发现了她。
走近,宁夏眼皮都没有抬。他的脚步声,她听的出来。
“我不想放弃,可是怎么办,我连抬起手臂的力气都没有了。”宁夏想哭,一种深深的无力,无助感。
“为什么我不是男人!为什么!”她哭了出来。
肖凌揉揉她的头发,在她身边坐下。
“你以为我生来就会射箭吗?”他轻声说,眼光看向远处的山峦,“我不是天赋迥异,而是努力。从五岁起,我就开始学射箭了。”
第一次听肖凌讲起自己的事,宁夏坐起身,看着他,夕阳把他的脸勾勒得格外柔和。
“我家有七个兄弟,我排行第六。我大哥和我是一个母亲生的,大了我十四岁。母亲是父亲的正室,但是母亲在我出生后不久,就因病去世了。大哥是个老实人,什么都不争,可是我不一样,我受不了其他兄弟歧视的目光,我什么事都想做到最好。我是五岁开始学射箭的,一年不到的时间,弓握手上的漆,全部被磨掉了。一般的弓要到这样的磨损程度,至少得用十年。”说到这里,肖凌看宁夏一脸的不相信,轻敲了一下她的头,“不信以后拿给你看,那把弓我还放着。”
“说下去。”宁夏很好奇,看着他淡淡的笑容,她相信。
“最开始手上磨出了水疱,一碰就疼,我又爱面子,只好偷偷跑到没人的地方哭,有次,却被大哥看见了。我曾经很恨他,恨他的懦弱,我想如果他很强的话,或许我就不需要做这些事情。可是,后来我才知道错了。我七岁那年,去祭族的时候,被绑架过。”
说到这里,肖凌虽轻笑,眼里却有忧伤。
“我从来不知道大哥这么勇敢,在我印象中,不管父亲的妾室或其他兄弟说什么,他都从来不还嘴,他只是默默地做好自己的事,凡事以和为贵。我以为他懦弱,可是那次,他却跟着父亲的侍卫,亲自前来救我,还为我挨了一刀!这一条刀疤,至今还留在他的胸口上。”
说到这里,肖凌把手伸进怀里,拿出枚戒指,拉过宁夏的左手,把戒指戴进她的拇指。
“知道那天看到我哭的时候,大哥怎么做?他把母亲的戒指,戴到了我的手上,拇指上。拇指上带着扳戒,可以防止被箭划伤。”
戒指上还带着他的体温,那份温热,让宁夏想起母亲的手。但她说:“不行,我不能要,太贵重了!”
肖凌笑着摇摇头,“我放着也没用,手那么大,早就戴不上了。就当借你的好了,等没用了,再还我。”
那只银白色的戒指,很宽,粗看之下没有任何特别的地方,但仔细看,会发现上面的雕花别致而精细。尽管随着岁月的变迁,表面被轻微磨损,不再光亮。
曾经宁夏拥有过很多戒指,每一枚都要比这枚来得贵重华丽,但她却从未戴过任何一枚。
宁夏轻笑,这个,是带着温度的,不一样。
“走了,吃饭去。”肖凌笑着站起来,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与她的,重叠在了一起。
第五章 将军烈
回头说那晚的刺杀,计划上几乎天衣无缝,失败,就失败在肖凌对阿木图的低估。
凡事,既然做了,就一定会遗留下痕迹,洛平川一直以来都这样想。可是对龙临山庄和落柏城里里外外搜寻了几天,竟然一点线索都没有查到,定是遗漏了什么!
那天肖凌的两个部下用计引开洛平川和卡战,由肖凌进行刺杀。那两人,洛平川事后想来,一定是易容过了。那关键就是刺杀阿木图的人!
那晚阿木图在房内看书忽然蜡烛一闪,一道黑影以难以想象的速度移进,此人手里拿着把约三尺来长的刀,刀面不似一般大刀那么宽,而是如剑一样窄,并且通体散发出寒光!
阿木图以书掷去,匆忙躲开刀锋所向的致命位置,被划破手臂。肖凌没料到阿木图的反应会如此迅速,就发怔的这一瞬间,阿木图拔出随身所带的短刀,刺向肖凌的心脏。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出阿木图意料之外,肖凌躲开了要害部位,刀刺入了他的肩膀。
肖凌没有恋战,同来时一样,夺窗而出。
若不是手臂上的伤痕,或许阿木图会以为这只是他的恍惚,这一来一去,只在刹那之间。
“王,你说刺杀之人,会是什么人,有什么企图?”洛平川问。
“不知道。”阿木图很干脆地丢了三个字,他低头看着老丞相发来的信函,就像洛平川说的事与他毫无关系一样。
对他这个态度洛平川很不甘心,他继续追问,“那是封锁消息,还是缉捕刺客?”
阿木图放下信函,瞥了他一眼,“你都全城大搜捕了,还如何封锁消息?”
洛平川挑挑眉,似笑非笑,“王,您就忍心看着我们那么多人辛勤劳苦抓刺客,也不肯透露一点什么?”
“什么事都要我告诉你,我还养着你们干什么。”阿木图甩甩袖子,离去。
在他刚走到门口的时候,就听见洛平川在里面大声说,“既然王说不抓便不抓了,属下从命,我的王!”
阿木图难得一笑,真是聪明人。洛平川这样说,一来免去了抓不到刺客的罪责,二来表面上看起来还是卖了乖给自己。
只是部下太聪明,有时候还真不是件好事。
事实上,纵然刺客穿着黑衣蒙着面,阿木图又如何会不知道!那双眸子黑如星子,除了他还会有谁!十八年没见了,即便蒙着脸也可以一眼认出来,或许这就是传说中的血缘?阿木图讽刺地冷哼一声。
最后一次见面的时候,他们都才五岁,他在学射箭,左手上裹着白布,努力地一箭一箭射去,连弓的握手处都磨掉了漆。阿木图就在那个时候走了上去,说,让我表演给你看。
拿箭拉弓射击,动作流畅到无懈可击,正中红心。
那双乌黑的眼睛饱含怒气,脸色却苍白。
阿木图露出胜利的笑容,对他说,汉统人,我契沙总有一天会让你明白,谁才是王!
……
我契沙,总有一天会让你明白,谁才是王。
这句话,阿木图相信他一定记得,而且也一定记得他这双狼一样幽绿的眸子。
只是阿木图不会以为他只是为了这句话而来刺杀他。
十八年未见,他那双黑曜石般的眼睛,却比以前更加清澈。
莫凌霄啊莫凌霄!我期待着,你要拿什么来和我斗!
契沙国都都灵城。
一回来就有个宴会等着阿木图,美名曰,“压惊宴”。
如果是个接风宴他还能接受,却是压惊宴!主谋之人不想也知道,定是洛平川。而宴会的置办人北将军烈,更是与洛平川一丘之貉,说起刺杀,脸上竟会露出惊喜之情!看得阿木图想下令把他拉出去斩首。
“太强啦!竟然敢刺杀我们的王!他的胆子还不是一般的大!而且竟然能伤到王,太了不起了!”烈说这话的时候,阿木图揉着额头,努力隐忍。这是臣子该说的话吗?怎么听都是对刺客的景仰!
忍无可忍,阿木图抬起头。
“烈将军,你最近是不是很闲?”阿木图笑起来,笑容慈祥和蔼。
知情人都知道,每次阿木图露出这样的笑容,就说明有人要倒霉了。
果然,阿木图不等他回话,继续说,“最近招了十万新兵,南将军处人手正缺,你去帮忙吧。”
烈一脸无辜看向洛平川,洛平川却摇着扇子不看他。
“王……”烈无辜啊,真是比窦娥还无辜;烈委屈啊,真是比那谁还委屈……
阿木图站起身,用不高不低的声音宣布:“传令下去,烈将军明日起程帮龙将军带新兵,南部军营所有士官,无论在骑射搏斗还是刀剑上,凡能战胜烈将军的,官升三级!任何人,包括厨房帮佣的,也可以前去挑战!”
“王……”烈把尾音拖很长,阿木图这条命令不是要把他逼上绝路么……南军营上百万人,每天打一百个,也得多少年才打的完啊……他还要不要活了……
阿木图看着他阴笑:“赶紧去做准备吧。”
于是乎,洛平川的同党羽翼北将军烈,被发配进了新兵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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邦什国国都紫榆城天华殿
一个白衣男子,安静地站着,天空阴沉,风扯着他的白袍发出咧咧的声响。天华殿依山而建,是紫榆城最高的建筑,站在天华殿上,可以俯瞰整个王宫。
雨点突如其来,倾盆而下。
斗大的雨滴被风刮进,打到白衣男子身上,他却依然没动,仿佛毫无知觉。
年轻而英俊的脸庞,冷漠淡然。黑色的眼眸深不可见,冰冷里透出一丝绝望,还有一丝期待。
矛盾。
正如他一直在挣扎。
“雷大人。”一旁的侍女小心翼翼地叫唤他,手中拿着披风,却又不敢上前。
雷若月没有回头,只是摆了摆手。
年仅二十就辅佐新君登记,做为邦什国最年轻的丞相,手握着邦什最大的权利,如同神一样的这个男子,有时候沉默得像个死人。
或者说,行尸走肉。
可怕的雷大人,可怜的雷大人,他总是面朝西而站,一站就是一天,纹丝不动。
没人能叫得动他,除非他自己醒来。
那皇上原本不是皇上,而是王爷。一年前的那场宫变中,被雷若月扶持上了皇位。本是无能之人,却又是必不可少的摆设。朝中重权都在雷若月手中,而兵权雷若月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