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夏,宁夏啊……”
拥在怀里,却仿佛永远都得不到。
仿佛要消失了,在这个世界上再也感受不到这样的温暖……
“宁夏,我恨你!我恨你……”
可是如果你醒来看我一眼的话,我就把我所有的爱都给你……就算你会视若粪土。
多少次……亲吻着她花朵一般的唇,辗转留恋,却只能听见心中越来越大的回声。
因为心里空了一块,而产生的回声。
洞口越来越大,似乎只有抱紧她才能压抑住那种撕心裂费的痛苦,可是抱着她,就如用一种毒药来抑制另一种毒药,毒发反噬的时候,再无生还的余地。
雨很大,一道闪电打下来,瞬间劈亮了整个庭院,和洛平川白皙如玉的脸庞。
洛平川站在门外,呆呆地望着漆黑的天空,雨滴飘进走廊,打湿了他月牙白镶银边的印花长袍。
他问守在廊口的侍卫,“你有没有觉得,我不应该做将军?”
看守侍卫一愣,没想到将军会跟他说话,更没想到将军会跟他说这样的话。
洛平川见他发呆,兀自笑出来,摇了摇头,“不该做将军的,老天给了平川一介书生的外表,又何苦非要做武将?”
甩了甩水云袖,他自嘲道,“迂腐书生,多好,多好啊……是书生的话,就能做自己想做,说自己想说,然后被人用所谓‘现实’、‘不现实’的理由骂迂腐……为何没人用‘迂腐’形容将军呢?迂腐将军……迂腐将军洛平川……呵呵呵呵……”
侍卫被吓得不敢接口,长官的心意真是难揣测啊,莫不是,洛将军喝多了?
洛平川茫然地望着天,漆黑,却可见雨滴反射出屋内微弱灯光而落下的千针锋芒。
今天是怎么了?如此低落。
洛平川伸手接了些雨,回头对一侍卫说,“去,把鲁忻叫来。”
十分钟后鲁忻边系着衣带边过来,问,“将军深夜找我有急事?”
“你发现钟宁夏的时候,是什么情况?”洛平川退了一步入廊,他的衣衫已经微湿。
鲁忻怔了怔,笑了,宴会他也参加了,该看的不该看的他都看见了。
“她和一个逃兵在一起,为了抓她,那个逃兵掉下山崖去了。”
“逃兵?”
“是的,身上穿着军装。”鲁忻笑得很冷,“我处死一个逃兵,将军不会怪罪吧?”
洛平川看了眼他,疲惫地摇摇头,打算离开,“算了,只要王不怪罪。”
“为什么?就因为一个女人?”鲁忻冷言一出,洛平川停下脚步。
“一个女人?”轻笑,“她不是一般的女人。”
“契沙王,为了一个女人,不顾大局与邦什交恶,还表现如此失态!”鲁忻转过身,对着洛平川的背,说,“将军,这仗还打不打了?!”
洛平川猛地回头,“这话不该你说!鲁忻,你没资格!”
鲁忻笑,“每一个契沙人都有资格说这样的话吧。”
洛平川沉默了一会,摇头轻叹,“鲁忻,你跟了我有六年了吧。”
“是的将军。”
“除了王,你见我服过谁没有?”
鲁忻不明白他为什么问这个,想了想,摇头。
洛平川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认真地说,“那我告诉你,那个女人,我服了。”
鲁忻愣住了,见洛平川要走,忙问,“为什么?!”
洛平川背对着鲁忻,说,“没有哪个女人可以做到她这样,没有……”
所以对阿木图来说,拿她换了天下,也是值得的吧……
如果是他的话……呵呵,如果是他的话,也会这样选择。
那一夜,大雨下了整整一个晚上,打在窗前的芭蕉叶上,就像神的哭泣。
53 誓言
第三天宁夏醒了过来,九死一生。
阿木图握着她的手,静静地看着她迷离的眼神渐渐聚焦,碧玉水眸凝了清晨露珠的光彩,也仿佛九死了一生。
“饿……”她声音很低,很嘶哑。
这些天,除了药,他都会喂些流质食物给她,虽然御医们每个人都摇着头一脸绝望,可是他依然相信她会再睁开这双眼睛看着他。
钟宁夏不是懦夫,是最勇敢的女神。
他的女神。
这些天来,厨房里的粥一直让人煲着,煲烂一锅再煲一锅。
为的就是她醒过来随时都可以有东西吃。
钟宁夏被扶着坐起,靠在阿木图的胸前,他双臂环抱着她,手中端着很烫的粥,在吹凉。
他们两没有交流,谁都没有说话。她努力地吃着东西,他小心翼翼地伺候着。
直到她吃不下了,轻轻摇摇头,他才放下碗,双手搂紧她,微微有些颤抖。
“图。”宁夏忽然叫他。
“恩?”抬头。
“你几天没洗澡了?”声音虚弱,讲出的话却很讨打。
“……”沉默。
“身上有汗臭。”宁夏说话连个弯都不拐。
“你满身药味也很难闻!”她还敢嫌!
“我们都先洗个澡吧。”她提出小小的建议。
“一起?”挑眉。
“随便。”她到是大方。
“……”再次沉默。
“这个问题有那么难考虑?”皱眉。
“我怕我控制不住。”抱着她的那双手已经有些失控,需要很大力气才能不去把她揉进他的身体里面。
“不会,你控制得住。”
“我是正常的男人。”
“所以我才能……”宁夏抬起头,靠在他的肩窝里,面无表情地望着天花板,“所以才能折磨你啊……”
阿木图的身体僵了一下,没有说话,但拥抱她的手臂显然加重了力量。
“不过还是谢谢你这些天来一直守着我,没让我死掉。”宁夏想笑,嘴角扯扯,笑不出来。
“所以这是你报答的方式?”他的声音有些倦。
“报答?不,我没让你救我。”宁夏手臂向后拉了一把他的头发,“傻瓜,我活着才是惩罚你,死了多好,你也清净。”
阿木图唤内侍进门准备热水,姿势一直没有改变,依然抱紧,唇贴着她的耳垂,眼中氤氲的一片水色,因为这个姿态而使她无法看见。
可是能感觉到。
这几天她睡着的时候,都感觉到了,没有他,她也许就能安静地离开。
这个男人给她的情她无法偿还了,这个男人给她的痛也让她把眼泪都流完了。
不知道可不可以做个抵消,从此互不相欠。
“我说过,你死了我就灭了你的族。”他张口咬住她的耳垂,声音有些嘶哑,低得像在哭泣。
“既然这样……那就不关我的事了,是你自找的了。”她抬手摸到他的耳朵,用力拉了下,“我今天没死,但总有一天会死,死的时候,你就忘了我吧。”
“不!说了要灭族的!”
“别哭。”
“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我会哭……哼,我会为你哭,那才是笑话。”
“那就好,我死的时候也能安心了。”
“什么意思?”宁夏这话说得让人想揍她。
“就这意思。”她反手勾住他的脖子,后脑勺在他脸上蹭了蹭,“洗澡水准备好了没?”
这小院不比皇宫,没有超大的浴池,只有泡澡的浴桶。
“你说,你曾经想勾引我?”阿木图皱起了眉,抬起宁夏纤细的胳膊,问,“就凭这瘦骨嶙峋的身材?”
“以前没那么瘦。”宁夏抽回手向下打击水面,激起水花溅了阿木图一脸。
“我喜欢丰满点的。”阿木图只以手抹了把脸,没介意。
“男人都是色狼。”宁夏哼了一声,趴在浴桶边,任阿木图为她擦背。
“是色狼我还能到现在都没吃了你?”阿木图恨恨地瞪着她背对着他的脑袋,手指划过她的脊椎,看着她抖了一下,脑袋反射地向后仰起,背弯成一把弓,曲线简直……完美了。
他在心里骂了句脏话,别过脸。
她只一点小动作都能让他心脏不听使唤地跳动。
宁夏怒,回头,又对着他的脸扑了一把水,“你不是说喜欢丰满的女人么?我这瘦骨嶙峋到真入不了您的眼。”
这话听起来有些酸啊!阿木图身体前倾,双手顺着她的背向前滑去,两只手刚好覆住她的胸。
他能感觉到她的身体都绷紧了,与故做轻松的表情刚好相反。
俯身在她耳边,声音含笑,“大小刚合适,形状弹性都合我胃口。”
宁夏反射性地想去抓开他的手,但刚碰到,就感觉他握紧了一点,一下就不敢再动了,只是僵直了身体。
“没做好准备,就别来勾引我。”阿木图轻笑,放开一只手,把她的脸向后转,轻吻了下唇。
只是蜻蜓点水,没有更多动作。
“不过你很成功。”阿木图又亲了下她通红的脸,然后到耳垂,“等你身体养好了来,今天不行,我不能见你再晕过去了。”
阿木图走了出去,关上门。
宁夏一下子失去了力气,滑下水面。
她想勾引他,没错。
紫雾跟她说过,男人是种奇怪的动物,对得不到的东西越是有征服的欲望。阿木图看来就是这类男人,所以等他厌倦了,就会放开她了吧?
这也勉强算是对他的补偿。
瞧,她终于做了件善事。
这些年来,她难得,做了件善事。
反正不过是具腐朽的身体……迟早要死的。
脸埋在水里,难过得要死,但是没有流眼泪出来。
抬起头,水从头顶开始下滑,滑过眼角,跟眼泪一样。
没有流泪,不会再流泪了,只是看起来,没有什么差别。
休养了三天,身体还是很虚弱,气色却好了很多。阿木图陪着她在荷塘边看月色。
初夏的凉风,卷起阵阵清香。
荷塘月色,比不过她的一分一毫,月牙白的纱裙被挽起至膝盖,月牙白的脚泡在水里,摇晃出阵阵涟漪,那脸庞分明比月光还温润,那眼眸分明比碧波还清澈,那笑容分明比荷还动人……
宁夏望着天上的月牙,忽然问,“今天是几月几号了?”
阿木图想了想,“五月初八。”
宁夏显然一愣,“五月初八?”
“是,今天刚好是夏至。怎么?”
摇头。
千屡青丝顺滑地从肩头滑落,被风一吹,轻抚上他的颈间,软软,酥酥。
“五月初八,是我生日。”她的声音婉约轻灵,回眸对阿木图一笑。
仅一笑,就似千杯醉,呼吸凝滞了心跳,像支离破碎的琉璃,落入水中,七色彩光绚烂,似乎是伴随这样的光晕堕落了,去了地狱,也心甘情愿。
“二十岁了?”他定了定神,佯装漫不经心地问。
已经二十了。她从懂事开始,就一直期待着过二十岁的生日,因为她和雷若月的婚期,就定在了这一天。
五月初八,若不是经历了那些事,她该和他成亲了,就在今天。
曾经她最大的愿望,就是披上大红婚袍,做他的新娘。
不过是一年半,像过了一辈子。
“图。”她望着月亮,神色迷离。
“什么?”阿木图的眸子在月色下异常温柔,盈出水样的碧绿,轻笑,“想要礼物吗?”
宁夏转过身,伸手搂着他的脖子,笑容灿烂如花,“要!”
忽如其来的靠近让阿木图窒息了下,随即忧伤地垂下双目,他几乎可以猜到她想要什么。可是如果她真的对他说要离开的话,他还会不会绑着不让她走?
“我能做到的,都可以给你,无论你要什么。”阿木图的声音像月光一样清透干净,并带着深深的眷恋。
宁夏视线移至他的唇间,手指轻划过,调皮一笑,吻住。
柔软的,温润的唇。
阿木图瞪大了眼睛瞪着近在咫尺的她的脸,惊讶之下忘了该做的反应,心脏猛烈撞击着肋骨,有些疼。
宁夏捧着他的脸,两只脚从池塘里抽出,跪在地上,重量都压向他的身体,见他还是没反应,有些心急,便很用力地吻,舌尖勾着他的牙,试了半天,他就是不肯把上下两排牙齿打开。
她怒了,一把把他推到在地,脚一伸,坐在他身上,手撑着他的胸口,狠狠地说,“我要你,阿木图!”
阿木图当场石化,手肘撑着地面抬头仰视钟宁夏的脸,幽绿的眼眸在月下流淌着异样的光彩。
“你给不给?”宁夏的脸涨得通红,愤怒了!见他还没反应,迅速起身,掉头就走。
这次丢脸可丢大了,本以为不会遭拒绝的。
原来魅力还不够啊,原来是她自以为是!
走出几步,忽然一股大力把她往回拉,猛地跌入一个结实的怀抱中。
“你真的……要我?”他的声音微微有些颤抖,胸膛很烫,把她牢牢锁在胸前。
宁夏抬手搂住他的脖子,埋伏进去,点点头。
没有迟疑,阿木图把她抱起,绕过长廊,步入她的房间。
把她轻放到床上,没有点灯,月光从窗口洒下,静谧如流水。
她的皮肤在月下如瓷器一般光润,双颊红润,双目清涩含羞。只是行为语言比较没羞。
“看够没?!”宁夏没耐心了,把他往床内推,扑上,压住,强吻。
这次阿木图没有让她失望,很热情地回应了她,直到她应接不暇呼吸不顺想推开他时,被他一个翻身压在了身下。
阿木图轻轻松开她的衣带,唇膜拜过她的脖子,锁骨,到胸前粉红的蓓蕾。
宁夏抽了口冷气,低吟了一声,背向后弓起,双手放在他肩上想推开,又颤抖地咬住唇。
粉色在他的舌尖开出了玫瑰的花,连带胸口脖子都氤氲上了一层粉色,细细的汗像小珍珠滴在皮肤上,带着花瓣的芬芳。
很敏感的身体,诱惑得快要支撑不住。
梦里多少回想念到快发狂的温暖和气息啊,心脏为她疼痛了多少次又麻痹了多少次!痛,也告诉自己不痛,可是现在就在怀里,他却从指间到心底,都在疼痛和颤抖。
手腕上的花开得仿佛要滴出血来,最害怕的是得到以后的失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