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火中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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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火中原-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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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了工厂上空,盘旋一圈后,稍稍降低了些高度。敌机既不投弹也不扫射,何武庭道:“鬼子搞什么鬼名堂?”陈浩道:“是侦察机。”“好呀,探咱们的虚实来了。”“那就给他亮亮家底?”“好!”
  何武庭合上通着导线的电键,8门“高炮”一起喷出火焰,空中炸出大团的黑烟。敌机连忙爬高,又转了两圈,飞走了。梁有田他们在山上觉得挺扫兴。一直等到天黑,敌机再没有出现。
  晚上,陈浩的防空分队上了东去的列车。这趟专列主要运送跟随工厂撤退的那部分员工和他们的家属。临时工都没有随厂撤退。正式工撤走的不到一半。到郑州后,列车重新编组,高炮分队的几节车厢挂上另一列东去的列车。饱受敌机轰炸之苦的铁路工人们给这些东去抗倭的将士们的车上送上了好些鸡蛋、烧鸡、牛肉和烧酒。打听了铁路医院的位置,陈浩派梁有田带着小旺子下车探望徐亮,嘱咐他们48小时后到开封归队。
  李待琛途中接到军政部电令,直接撤退到湖南株洲。途中停车时,用铁路电话打到巩县兵工厂专用线询问厂里的情况,指示何武庭做好留守工作,不要蛮干。
  工厂的临时工已经全部辞退。留在厂里的正式工人暂时还可以按月领到一些生活费,这些人多数住在工厂附近,有一部分住在窑洞里。七百亩厂区冷冷清清,烟囱也都不再冒烟。
  陈浩他们离开后的第二天,正午12时15分,敌机12架由北来袭,何武庭命令拉响防空警报,全体进空洞,自己则躲在防空洞中闭合电路开关制造高炮齐射的视觉和听觉效果。如此反复几日,厂内房屋损毁极多。
  几日率队轰炸巩县兵工厂,战果显著,而飞机无一损失,这使得第6重轰炸机大队大队长岛田隆一大佐极为得意。岛谷亨大尉疑惑不解:何以6大队在支那高炮齐射下能够安然无恙?他向德川中将要求在他的中队得到补充前,他本人愿意接受6大队指挥继续参加轰炸巩县兵工厂的行动,以向第6大队学习轰炸的战术。德川同意了岛谷亨的请求。岛谷亨第一次随第6大队飞临巩县兵工厂,就发现了高炮的异常:全部向一个方向盲目射击,弹雾与炮声都明显不同。心里暗骂第6大队这些笨蛋,尤其是那个趾高气扬的岛田隆一真是个蠢猪,这样的“高射炮”当然不能击落飞机,可笑这些家伙还如临大敌地远远避开“高炮”的射程。岛谷亨不理会岛田隆一的命令,一推机头向“高炮”阵地俯冲下去,这种近似打靶练习的攻击当然炸得很准,几门“高炮”迅速燃烧起来,其他飞行员见状也纷纷参与对“高炮”阵地的攻击,很快,所有的“高炮”都变成了熊熊燃烧的“火炬”,阵地上的“高射炮兵”们被炸得泥土飞扬。此一战,全歼了巩县兵工厂现存的“高炮部队”,但是岛田隆一却无论如何也高兴不起来。德川好敏接到报告后,呆了半天  ,他明白,自己受了支那人的愚弄,一想到冈部直三郎的讥笑和指责,德川好敏心中的恼怒难以名状。他平静了一会儿,打消了派出侦察机拍照核实情况的想法,他可不想给自己的愚蠢留下证据。随后几日,德川好敏以津浦路方面战事急需空军支援为由,停止了对巩县兵工厂的空袭,华北方面军司令部也未过问。典型的日本军队“下克上”一贯特色。
    正文 第八章 医院探视
     更新时间:2008…8…7 11:29:06 本章字数:4700
          梁有田和小旺子半夜到了医院。当时的医院管理不如现在的大城市正规医院这么严格,夜间病房仍然允许进入。两人找到徐亮的病房,这是一个二人病房,在当时属于医院最好的一类病房了,这是李振远特别关照医院安排的。外科病房的走廊里,白炽灯发出的光线昏黄柔和。寒冷的冬夜,这里却有一些暖意,病房的取暖设备还算不错。护士办公室,两个女护士在打着瞌睡。在一个病房门口,严学文坐在一个行军床上,身上披着兵工厂配发的防寒棉大衣,背倚着墙壁低着头,睡眼朦胧。门的另一边,有一个小伙子正蒙头睡觉。
  小旺子伸手在严学文头上拍了一下。严学文吃了一惊,抬头看见两人,急忙站起来:“梁连长,你们怎么来了?”
  “徐教官呢?”梁有田问。
  “今天上午做的手术,下午出来后,打了一下午的吊瓶子针。这会儿睡着了。”
  “大夫怎么说?”
  “弹片取出来了,大夫说再观察一天一夜,挺过去就没有太大问题了。”
  小旺子一听,忍不住嚷道:“好你个小严,大夫让你观察徐长官的情况,你不老实在床边守着,跑到门口来打瞌睡!”
  严学文有点惶恐地望了一眼梁有田,显得有些委屈。走廊里睡觉的那个年轻人被吵醒了,猛地坐了起来,看到梁有田他们,迟疑了一下。一位护士走过来,十分不满地看了两个穿军装的人一眼,轻轻说道:“请安静,这儿是医院。”又看了一眼严学文,道:“你们可别冤枉这小伙子,自打他到这医院,就忙前忙后,一刻也没有休息过,今天上午,他陪护的伤员做手术的时候,他一直伸着脖子站在手术室外面,让他坐到旁边的长椅上,他都不肯。下午给病人静脉注射时,他一直盯着瓶子,还剩下小半瓶呢,就慌慌张张来找我们的人,喏,还学会了量体温,看体温表读数。说实在的,这小伙子,真是够勤快。这伤员是他什么人,当神一样供着?”
  严学文红了脸,实际上,在他心目中,这位徐教官确实是像神明一般的人物。这孩子是从豫西山区走出来的,父亲是个乡村说书艺人,严学文幼年读过几年私塾,十三岁那年,父亲被打闷棍的小土匪害死了,不得已母亲领着他到巩县投靠在兵工厂当工人的舅舅,舅舅通过裴主任求到了宋健彦,宋处长觉得这孤儿寡母实在可怜,就留下严学文在厂里当了学徒工。到严学文十五岁时,母亲也不幸染病身亡。可怜的孩子做事特别勤快,肯出力、肯吃亏、不爱计较。十六岁时,这个勤快、识字、诚实、没有不良嗜好的严学文被庶务处王处长看中,被抽到庶务处帮忙。虽然不是职员身份,但庶务处上下对这孩子颇多好评。此次徐亮负伤,庶务处就派他来担当陪护任务。自半年前徐亮到厂后,严学文几乎天天晚上到徐亮那里向徐亮学习文化,问这问那,徐亮也很喜欢这个孤儿,还借一些书给这个爱学习的孩子。在严学文眼里,徐亮真是个了不起的人。
  小旺子抢答护士的问题:“他是我们的徐队副,也是我们的教官,领着我们打下了好几架鬼子飞机,真是有勇有谋呀。大夫,你们可一定要想法子把他给治好呀。让他早点回来,我们好再给鬼子一个厉害的。”
  护士笑了笑,问严学文:“体温量了吗?”
  “我刚才把体温表放好才出来的,这会儿时间到了,该取出来了。”
  护士推开房门,走进病房,梁有田跟了进去。房间不大,行军床若放在屋里确实太拥挤。由于注射了安眠类药物,徐亮睡得很沉。里面床上有一位病号侧身向里躺着。梁有田轻轻招下手,示意小旺子和严学文一起退出病房。
  梁有田道:“看来徐教官在这里住不是一两天就能出去的,小严,你天天不睡觉可是不行,要是你再病倒了,难道反过来让徐教官照顾你?所以活要干好,饮食休息都得注意。听明白了吗?”“是,梁连长。”“还有,钱够不够?”“厂里给的有,说好回去报账。”“弟兄们凑了些份子,你收好。钱不够,可以用铁路电话打到厂里的专用线请何处长解决。有些丑话,还是讲出来好,你小子要是敢见钱眼开,做出坏良心的事儿,弟兄们到天涯海角也要追到你算账。”严学文涨红了脸:“梁连长,我要是起了一点坏良心的念头,天打雷劈,不得好死!”“好了,我只是把话说到,让你来,说明大家是相信你的。辛苦你了,小兄弟。”“梁连长,铁路局的李总工让人给我在铁路招待所安排的有住处,我还一直没有去住过,这是出入牌,您和旺哥先去休息一下,等天亮再来,好吧?”梁有田接过出入牌,看了一眼:“这样,你和旺子去休息,我在这里守着。”小旺子一听,死活不干,定要自己在医院值夜。拗不过他,梁有田只好答应,又问:“小严,你知道这个招待所在哪吗?这半夜三更的,出了医院,连个问路的都找不到。”“我,也不太清楚。”“我知道,我领你们去,我在那儿也有住处。”刚才在走廊睡觉的小伙子插话道,“原来你们是打鬼子飞机的,真了不起,俺耿段长就是让鬼子飞机炸伤的,俺们恨死鬼子的飞机了!”“你是?”“俺叫张林,是铁路工务段的,里面和恁长官一屋的就是俺耿段长,俺都在这儿七八天了。一会儿就有人来接俺的班。”原来这张林是工务段派来陪护徐亮同病房伤员的。说话间,接替张林的人到了,问:“张林,你弄啥嘞?”张林道:“这些是打下好些鬼子飞机的好汉们,咱铁路局李总工的朋友,我现在领他们去招待所。”“那好,你赶紧去吧。”
  这张林年龄和严学文差不多,经历也颇相似,也是孤儿,来自武术之乡,到铁路工务段投亲后当上了铁路工人。由于幼习拳脚,颇通武术,所以在乱世之秋被段里的头头安排在身边跟随左右。徐亮、严学文刚来医院时,张林颇有不满,晚上陪护时被赶到了走廊里,再看严学文土里土气、呆头呆脑,很是瞧不起,懒得搭理。心想:“什么破长官,也配和俺们段长住一个屋?”梁有田他们到来后,张林知道了原来徐亮是打鬼子飞机的英雄,敬佩之心油然而生,他本性好交朋友,很快很严学文熟了起来。梁有田原本担心严学文年轻没见过世面,见此情形,心里稍安。休息半夜,天亮后,梁有田领着严学文上街买了日常用品,当时市面上也没有什么营养品、保健品之类,老梁吩咐小严等徐亮能吃东西后,想吃什么就买什么。又给医生护士们准备了礼品和红包。当时物质匮乏,这些礼物之类以现代眼光看,简直微不足道,但是,风气也许就是这样渐渐形成的。
  下午,虽然清醒但很虚弱的徐亮见到了梁有田和小旺子,梁有田很简单地提起了部队已经调省城布防,徐亮若有所思,问:“你们什么时候归队?”“陈队长给了48小时的时间。”“好,走的时候替我带一封信给河南大学的罗章教授,他是我的恩师,代我致问候之意。”“徐教官,你现在写得了信吗?还是好好休息,等伤好了再说,或者我们代个口信问候吧。”
  “不,没关系,我今天晚上慢慢写,明天你们走的时候帮我带去,罗教授与我们家里的人认识,我家在乡下,不好联系,这样好请罗教授代为联系,告诉我家人我在郑州养伤。等我伤好了,情况说不定怎么变化呢。”“那,好吧。”
  读者可能奇怪:当初徐亮不是再开封读中学吗?这罗教授是河南大学的教授,怎么会是徐亮的老师呢?在民国的时候,许多大学老师都兼任中学的教员,北大、清华许多大牌的教授都有在中学兼职的纪录,出了大学校门,又进中学教室是当时一种普遍的现象。这个罗教授是徐亮接受共产主义思想的引路人。徐亮在巩县受伤,到郑州治疗只有李待琛等少数兵工厂人员知情,徐亮想借此尽快通知党组织。下午,何武庭派留守处的人员也来探视徐亮,带来了不少慰问品,徐亮请梁有田带一部分转送罗教授。晚上,在病床上咬牙写了一封短信,大意就是学生我近日在巩县被敌机炸伤,现在住在郑州铁路医院222病房,并无大碍,请转告我家人为盼。徐亮。十分简单,即使别人见了也没什么要紧。加之这个梁有田几个月来受徐亮影响,已经接近“赤化”,徐亮对他还比较放心。
  梁有田又在郑州停留了一夜,第二天下午带着小旺子乘坐陇海线东去的客车到开封归队去了。
  很快,开封方面来了徐亮的“表兄”、“表妹”到郑州来探视徐亮。
  中共河南省委是在1937年9月在开封成立的,当时全省的党员总数也就在百名左右,力量相当薄弱。省委成立后,马上面临发展组织,积蓄力量的重大任务。在对待徐亮负伤的问题上,在党组织内部引起了争论,一部分同志认为徐亮是在抗日的战场上负伤的,应记功表扬;而另一种意见则认为,徐亮的任务是在兵工厂工人当中宣传我党主张,积极发展组织,即使在全民抗战期间不搞罢工之类的工人运动,至少也不应该为了保卫国民党的兵工厂战斗负伤,负伤也是犯了错误,应该给予处分。毕竟,经过十年国共内战,双方血海深仇,多少亲密战友倒在国民党的屠刀和枪口下,很多同志对于第二次国共合作抵触情绪很大。直到当时化名胡服的党中央高层领导干预,负伤后的徐亮才没有再背上一个党纪处分。
  当时在解放区、沦陷区和国统区,中共在发展方面面对情况是完全不同的。解放区不必多说。在沦陷区,我党可以深入乡村放手发动群众。建立基层政权,发展抗日武装,因为我党领导的军队是代表中国政府的合法军队,组织人民向侵略者收复失地,那是天经地义的。尤其在华北国民党军政当局撤退后,日本鬼子由于兵力有限,只能占领城市和交通线,在广大农村的大量“真空地带”为我党的抗日武装的发展留下了广阔的空间。尤其在我八路军主力活动地区,党的力量获得了迅猛发展,成为全民抗战的重要力量。而在国统区,我党、我军虽说是合法组织,但发展方面受到诸多限制,主要以城市统一战线和在乡村建立基层组织为主,这在有我党军队的地区和没有我党主力部队的地区情况又有不同。当时在河南省黄河以南地区既是国统区又没有我党领导的正规军队,党的力量很薄弱,所以在统一战线的旗帜下公开活动和采取地下、半地下方式发展我党领导的抗日力量,是开展全民抗战的正确的策略。
  徐亮的伤渐渐好起来,他和同室的耿中岳副段长的关系也越来越亲密。这个耿中岳是李振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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