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不错。不过本王已经是****,明日就要启程回京喽。”从王爷的表情上看得出,解决了难题后的开心与轻松是完全发自内心。
“王爷,父帅,你们慢慢聊,小子还有些事需进城一趟,先行告退啦。”岳震瞅准了时机准备开溜,却被福王一句话打碎了如意算盘。“好啊,本王的车马就在营外。有震少你一路相伴,本王肯定不会觉得寂寞。”
看见儿子的表情很复杂,岳飞苦笑着替他推辞道:“多谢王爷抬爱,这···这样恐怕不好吧?王爷金枝玉叶之躯,他一个江湖小子···”
“哎,鹏举你多虑。本王一直就将自己(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 www。,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 阅读!)
c看作是半个江湖人,尤其喜欢结交江湖上的人物。好啦,鹏举军务繁忙就不必送了,他日你我京师再会。”看着悠悠然迈着四方步离去的福亲王,岳飞这才猛然觉悟,福王根本就是来找儿子的。再看看王爷身后的小二,一付心事重重的模样,岳元帅好不容易才放宽的心怀,忍不住又浮上了几许忧虑。
岳震拘谨的与福王相对而坐,福王阖上眼睛靠在软垫上紧绷着嘴角,舒适温暖的车厢里一片静谧。
车窗外的马蹄声清脆且规律,训练有素的马儿不紧不慢的行进着。渐渐放松下来的岳震心里有些乱,好几次张开嘴巴却又难以启齿。
问什么好呢?问问柔福是否回到了临安,还是问问她最近好不好?柔福自小离开了父母,福王绝对算得上她最亲近的长辈,而且对他们两个的事一清二楚,在这双重的压力面前,岳震心里乱糟糟的,暗暗发怵。站在福王的角度,两人闹别扭的责任肯定全是我岳震的不对,我该怎么开口呢?。
“哎···”轻叹一声,岳震瞅着车顶胡思乱想,没有发觉,随着自己的叹息,福王微闭的眼睛一阵颤动。
还是算了吧,柔福若是想见我,自然就会出现;假如她不想见到自己,问与不问都是徒乱人意。稳稳心绪后,岳震便拿定了主意,学着王爷的样子闭目养神起来。
直到马车停在守备府,岳震睁开眼睛时,才发觉福王表情复杂的盯着自己。他被看的一阵犯毛,暗道,此时不溜,还等待何时?“多谢王爷相送,小子这就去啦。祝王爷您回京一路平安。”
“震少且慢。”福亲王挪开了视线,撩起车帘对御者说道:“继续往前走,本王再看看襄阳城,就沿着大街转一转吧。”放下帘子,王爷重新看着岳震。“震少,其实本王今日是专程来找你的,有几句话想要转告与你。”
岳震心里一阵凌乱,心房也不争气的狂跳起来,他强自镇定了一会,才****微微发干的嘴唇,应声道:“王爷请···请讲。”
“其实只有八个字,但是对震少你,份量可不轻啊!”福王赵榛的脸上突然间多了些什么,是让岳震看不明白的那种神情。
“很简单,希望震少你,见好就收,安分守己!”
“啊?!”
满心的期盼,却等来了这几个字,巨大的落差让岳震反应不迭,目瞪口呆的看着王爷,好半天才呐呐的问道:“王爷···王爷您这是何意?小子我不明白!”
“真人面前不说假话,震少在本王这里还要装糊涂?!”福王猛地坐直了身体,双目精芒爆闪怒视着他,岳震只觉得一阵劲风扑面,身体本能的绷紧。“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震少爷这些日子东奔西跑、上窜下跳的好不忙活,你以为我们招讨府是吃干饭的?你竟将我大宋律法视为儿戏?!你···”
轰隆隆!!!嘎擦擦!!!
仿佛极速的列车在面前飞驰而过,巨大的声响让岳震顷刻失去了听力,他只能看到福王在愤怒的滔滔不绝,却根本听不清王爷说些什么。
镇静,镇静,一定要镇静!岳震用力的握紧了拳头,指甲陷进肉里的阵阵疼痛,让他猛吸了一口凉气,思路又回到正轨,脑筋也跟着灵活起来。没什么大不了的!在规划走私之时就已想到会有这么一天,只不过是早晚而已,慌什么?!
心神笃定,岳震平静的与福亲王对视着,认真分析着他的每一句话,暗暗估量事情究竟恶劣到了何种地步。
可能是岳震片刻的惶恐与无助,勾起福王的不忍;抑或是柔福垂泫欲滴的憔悴,浮上了福王的脑海;王爷不由自主的软化下来,语气也不似刚才那般凌厉了。
“震少你出道之初,煞费苦心的奔波筹划,不但化解了后护军的燃眉之急,也替朝廷根除了一大隐忧。这些我和···我们都看在眼里,也都替你父亲倍感欣慰。”福王说到关键之处突然语带隐晦,含糊不清,但是岳震还是听出了些许弦外之音。
“所以就算出了刘倬那么大纰漏,我们都帮你蒙混过关。可是你!”一想到岳震的变本加厉,福王指点着他,不禁又有些怒气上涌。
岳震依旧平静的注视着王爷,眼睛一眨一眨的,心里对福王的目地有了初步的判断。虽说和这位王爷交往不深,但岳震对他的脾气秉**还是有些大概的认识。福亲王属于那类喜怒哀乐不形于色的人,这种人城府颇深,不可凭着外在的表情来推断内心的想法,也就是说王爷表现出来的怒不可遏,是用来掩饰他真实态度的。
再以事论事,就算自己背景复杂,倘若真的超越了统治者的底线,恐怕眼前坐着的这位王爷早就动手抓人啦,不会像现在这样,只是严辞恫吓而已。
看到岳震经过短暂的惊慌后安静下来,福亲王不由暗暗称赞一声:好小子,有胆色!可是王爷脸上却依然寒若秋水。
“岳震你无视国家纲常法纪,肆意妄为,还有什么话说?”
“没有,我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没有什么好说的。”岳震平静的缓缓道来:“小民深知自己的罪过按照大宋律法不但要拉出去砍头,还要没收全部的非法所得。脑袋就在小民的脖颈上,王爷您想砍,那还不简单?非法所得嘛,一部分穿在后护军将士身上,王爷您也可以扒了去;还有些已经随着襄阳战役的英烈们长眠于地下,恐怕就要劳烦王爷掘地三尺喽。”
“你!”福亲王手指剧烈颤抖着,几乎就要戳到岳震的鼻尖,可是他依然一动未动,冷冷的注视着王爷暴跳如雷。
愤怒!愤怒中的王爷突然升起一阵莫名的惶恐,那是因为岳震语气里所要传达的讯息。他突然自称‘小民’,不但一下子拉远两人的距离,在他们之间划开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也等于是在向王爷宣布:你是王爷,我是草民,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互不相干。
太可气啦!王爷根本无法用语言来解释自己的感受,来解释为什么愤怒和惶恐过后会是那种很重很重的难过。
‘难道你小子忘记了!我们曾经并肩面对强敌,生死相托,你和我没有关系,那柔福怎么办?’福王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这一席话压在肚里没有说出来,可是眼看着谈话已成僵局,王爷不禁暗自后悔。
‘哎!明知道这小子刚强,吃软不吃硬,干嘛非要和他来硬的呢?要是师妹在就好了,她对这个小子,还是有几分办法的。’想起归途上的师妹,福王爷那还有什么火气?放下指头,王爷缩回了前倾的身体,低声说:“算了,你也不用跟我耍脾气,还没有到杀头抄家那么严重。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赶紧把残局收拾啦,回临安,老老实实卖你的字画去。”
“绝不!”岳震从牙缝里挤出了两个字,语气依旧冰冷。“算上我在闽镜私造军械,前前后后也不过半年的时间。可你们的朝中大员,军方重臣,执法犯法,走私犯禁何止一年两年。凭什么让我罢手?这根本就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怎能让人信服?!”
福王闻言明显的一滞,无奈道:“就知道你会抓着刘光世的小辫子不放,这里面的事情你不清楚,朝廷也有朝廷的苦衷。”
“苦衷?哼!”福王的态度软化下来,岳震却忍不住有些愤怒了。“他刘光世依仗手里的权力,多年来中饱私囊,你们不闻不问却说什么苦衷?我们等一干兄弟,却从未用赚来的钱财吃过一餐山珍海味,穿过一件绫罗绸缎。襄阳捷报余音未散,王爷您就来说什么纲常法纪、肆意妄为,天理何在?!”
“混帐!你懂什么?”见他步步紧逼,不依不饶的,福王真的有些恼羞成怒张口骂道,也立刻招致岳震怒目而视,王爷当然不肯相让,目光碰撞中车厢里的火药味骤然浓重。
第一百三十三节
眼瞅着越闹越僵,大大背离自己的初衷,王爷只得强忍着不快解释道:“你当然不会知道,刘光世多年来在西北的种种行径,都是出自朝廷授意。”
“哦?”岳震听到福王语出奇峰,诧异间也放下火气,两人的气氛又趋于缓和。
“自大宋发行铜钱以来,铜钱大量外流、销熔、贮藏的现象就没有停止过,而且近年来愈演愈烈,西北则是铜钱外流的主要通道。朝廷给刘光世的第一个任务就是,堵住这个大漏洞,或高价收买、或以物互换、甚至抢都可以,绝不允许让大量的铜钱流向西夏、吐蕃、西辽,被熔化后变成精铜。”
福王这么一讲,岳震便信了九分。在宋代的商业活动中,始终存在着一个奇怪的现象,那就是‘钱荒’,政府发行的铜钱日渐稀少。而且在市面上流通的少量铜钱还在不停的被贮藏和销毁。
禄老伯曾经详细的向岳震解释过导致这种现象的根本原因,就是铜贵钱贱。也就是说,把铜钱化成铜卖掉的价值,竟然是铜钱本身的好几倍呢。
“这也是无奈之举,不过效果还是很明显的,刘光世还算尽心尽力。”
岳震听到这里不禁暗暗不屑道:尽心尽力?老龟孙不乘机大捞特捞才怪呢?没准刘光世上交朝廷的铜钱只是一部分而已,还有相当一部分被老家伙私藏了。他的表情和想法福亲王一览无遗,王爷无奈的摇头说:“常言道,皇帝不差饿兵。本来刘光世撇点浮油,为自己谋一条后路也算不得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可如今他却···唉,欲壑难填啊!”
没有理会福王的感慨,岳震调整了一下心绪,心平气和的问道:“刘光世的另一个任务,就是收购马匹吧?”
“不错,可是收效甚微。”王爷皱眉说:“番人控制马匹,就像咱们控制铜铁外流一样,相当的严密。每年从西北收来的合格战马,也就是个千儿八百的,往几十万大军里一扔,连个水花也溅不起来。”
岳震则想到比例严重失衡的岳家军骑兵,十万比八千。父亲不会停止挥师北进的脚步,当大军渡过**河,踏上一马平川的河北大地,数量如此稀少的骑兵将失去灵活机动的优势。到那时,面对金军的每一次胜利,岳家军付出的代价都会是步兵堆积如山的尸骨。
也就是说,岳家军步兵的装备问题,不再仅仅是大旗营这一个小小的作战单位,而是要随着老爸的思路逐渐扩展到全军。对于岳震来说,又无异于一个巨大的黑洞需要用无法估量的金钱去填补。
这个仿佛永无休止的难题,想起来就让岳震头痛如箍,忍不住垂首长叹。“唉,没有产量丰厚的养马基地,单凭收购一途,就好似无源之水,总有一天要枯竭的。”
“难呐!”福王跟着他叹息道:“北地广袤的草原损失殆尽,西北仅存的几个小马场,只能勉强供应左护军,还要时刻提防马贼的侵扰,护卫大军枕戈待旦,不眠不休,真有些得不偿失啊···”
“所以说,我们有共同的难题,何必···”岳震心头灵光一闪,猛然抬起头来,双眼放光的盯着福亲王。“刘光世不是整天吵着要告老还乡吗?他能做到的,我同样能够做到,还可以做得比他更好!至少我不会中饱私囊。”
“这!···”猝不及防的王爷着实被他吓了一跳,一阵语塞中脸色不停的变换着。岳震灵感乍现的提议对王爷来说实在是太过大胆,已经超出了他心理可以承受的范围。
对呀!这岂不是两全其美的法子?!福王刚刚闪过一丝惊喜,却又迅速被黯然取代。因为王爷知道,皇上是绝不可能答应的。刘光世曾经拼着老命救皇帝于水火,忠诚是他唯一让皇上看中的。而岳家父子呢···王爷试着站在九哥的立场,一个帝王的角度上来审视他们,不禁暗暗吸了一口凉气。
岳飞手握十万雄兵,单凭这一点已经足够让君王颇多顾忌。倘若再把许多隐秘的特权交给他儿子,就等于把战争的利剑放在他们父子手里,这是皇帝绝对不能容忍的。因为到那时,谁也无法控制这柄利剑将会刺向那里。
除非?···福亲王心思辗转间,又升起一丝希翼,却被自己很快的摇头否定了。
身为皇帝的九哥对岳震很是忌惮,王爷(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 www。,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 阅读!)
c甚至能够隐约的感觉到,皇上对他的成见已经超过了岳飞。每每想到此事,福王也很无奈,这也怨不得九哥没有容人之量,岳震的确优秀到了让人不放心的地步。
“王爷,金人失去了屏障襄阳,绝不会坐视咱们一点点蚕食着收复失地。旷日持久的拉锯战不可避免,战争物资匮乏的弊端将日渐明显。”岳震看到王爷久久无语,明白这件事非同小可,福王也不是能够最后拍板的人。但若是说服了他,由他再去游说大宋的决策者,会比其他人的效果好很多。
沉思良久,福亲王赵榛还是很艰难的摇摇头。
虽然因为柔福的原因,王爷对岳震有一种异乎寻常的偏爱。虽然岳震的提议和承诺让王爷很是动心,但是王爷深知,这件事变成现实的几率微乎其微。
“震少你说的一点不假,但是朝廷并不想陷入一场持久战,那样就让收复襄阳失去了战略意义。”王爷决定透露一些实情,好让岳震明白朝廷今后的走向,不再莽撞行事。“因为军事上的失利,金人内部的主和派依然占据着上风,宋、金重开和谈的契机已经到来,就是要看谁先沉不住气啦。”
岳震顿时好一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