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只是想听听真心话而已。”
岳震却笑了,笑得很无邪,也很真诚。
“哈哈哈,富老大此言差矣。难道非要小弟说志在争霸青宁原,富老大你才肯相信?雪风的实力在那摆着,现在自保都是问题,即便三五年后雪风重振雄风,富大哥你刚刚不是说了吗?盗亦有道,你不与我们为敌,又何必担心我们跟老大你过不去呢?”
“理是这么个理,可是富某以为···”
摆**断了他,岳震已然笑嘻嘻的说:“嘿嘿···再说世事难料,明天会发生什么事你我都未必知晓。常言道,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就算小弟今天口吐莲花,说得天花乱坠,富老大你就会放松对我们的警惕?何不让我们和平相处,拭目以待呢?”
其实岳震也没有打算说服富察对自己放下戒心,只是不想和他这样旁敲侧击的纠缠,看到自己这一番话让他有些尴尬,岳震把话题带到了别处。
“富大哥说青宁原上有两块硬骨头,小弟有些不明白,除了马贼之患还有什么呢?”
富察显然有些心不在焉,费尽心机的营造了两人独处的机会,他对刚刚一番试探的结果很不满意,所以对岳震的问题也颇有应付的味道。
“震兄弟你也知道,青宁原再往西就是昆都伦大漠。因为鞑靼人的名声实在是太坏,让所有的人都觉得沙漠里的那些种族,是**魔鬼的化身,是一切祸乱的根源。锡丹汗王放弃青宁原也和他们有着很大的关系,试想一下,有谁愿意守着恶魔一般的邻居呢?鱼儿海子周边的那些小部族,也是不想再过担惊受怕的日子,纷纷迁去了阿柴部。”
“人们愈是避之唯恐不及,沙漠就愈发显得神秘。外面的人只知道,沙漠里有大大小小无数的绿洲,每一块绿洲上都有一个古老的民族,据说还没有吐蕃帝国的年代,那些种族就已经生活在沙漠的深处了。”
绿洲,岳震听到感觉分外耳熟,愣了片刻才蓦然想起那位白衣白马的月亮。心里一热,他赶忙追问道:“绿洲,他们那里是不是有一个拓跋族?”
本想三言两语带过再奔主题的富察怔了怔,也不禁有些好奇,可惜岳震的问题对他也是一个盲区。只能摇头道:“不知道,虽说我已经来了这么多年,可是对于沙漠却是一无所知。别说我一个外来人,你就算去问当地那些上年纪的吐蕃人,他们能告诉你的,也只是一些听起来云山雾罩的传说。唉,奇怪了,震兄弟你是从哪里听来的?”
“传说?”岳震大觉奇怪,明明是活生生的女孩,怎么到当地人嘴里就变成传说了?
看到岳震那付活见鬼的神情,富察乐了。暗想,这个少年一定是在哪里听过关于沙漠深处的传说,吐蕃高原上几乎所有的灾难都和这些部族有关,自然也就流传着各种各样的版本,至于真假虚实,根本无从得知。
“呵呵,沙漠里的族群实在是太神秘了。”富察也不禁有些悠然神往,看样子他也动过一探究竟的念头。“据说强盛时期的吐蕃帝国,曾经无数次的想要征服这些民族,但是却没有一位吐蕃帝王如愿以偿。”
岳震也不由有些意动,可是转念一想他又苦笑起来。自己身上拖累着千头万绪一大堆事,哪有时间去为了满足好奇心而寻幽探秘?
摇摇头笑笑,岳震道:“富大哥,时间不早了,小弟这几天忙着赶路还未曾安安稳稳的睡过一觉呢,咱们有时间再聊吧。”说罢他转身准备原路返回,自然看不到富察眼光闪烁,一付咬牙下决心的神情。
“震少请留步!”
第二百零二节
震少这两个字落入岳震耳中,无异于晴天霹雳。他嘎然而止,手不自觉的握住刀柄。
看到他手握刀柄慢慢转过身来,富察吓了一跳,急忙举起双手后退两步大声道:“震少不要误会,富某并无恶意,只是想开诚布公的说清楚!”
岳震眉头抖动着眼睛微眯,冰冷的眼神在富察的脸上停留了好久,这才一点点的恢复正常。松开刀柄,岳震弯起了嘴角道:“嘿嘿,富老大这是何苦?既然已知小弟的来龙去脉,又何必兜兜转转的打哑谜呢?富老大有话请讲,小弟在你这一亩三分地上,充其量是一个只会打打杀杀的小羊倌,没什么可怕的。”
仔细的瞅着岳震,确定他已经放弃了动手的打算,富察这才苦笑着走近说:“震少你也不必谦虚啦,呵呵呵,女真第一强者都不能把震少怎样,富某人更不敢有何非份之想,我还要留着这颗头颅,多喝几年烧刀子呢。”
从震惊中平复下来,岳震饶有兴致的打量着富察,轻描淡写道:“随意揭人隐私,富老大你就不怕小弟恼羞成怒?”
听岳震这样讲,富察反而放下心来,又往跟前凑了凑神色很是真诚。“富某从二位贤王那里得知不少关于震少的事迹,自然知道震少所杀之人无一不是该死之徒,我富察想的是与震少坦诚相对,当然无需担心。”
“二位贤王,是小弟熟人吗?请富老大明示。”岳震微微皱眉,猜测着他所言何人。
富察脸上顿时浮现出庄严肃穆的神情,把手放在**口仰望夜空。“震少还不知道,我们大皇孙亮,已在辽东登基称帝,号渤海王。震少挚友,雍皇孙被封南京王,坐镇开封府统领河北大局。今春之时,富察有幸觐见二王,二位贤王都曾叮嘱富某找寻震少的下落,雍南王还严令富察不可与震少为敌。”
眼见这个女真人对皇帝的崇敬溢于言表,岳震心中了然又不禁感慨万分。完颜亮和完颜雍如愿以偿,各取所需,女真人也将在这两位少壮王者的带领下,慢慢走进最后的辉煌。
想及自己与完颜雍的种种恩怨纠缠,岳震不觉有些痴了,痴迷在这种生死相交却又是民族大敌的复杂情感中。
两位青年帝王对眼前这位少年的评价,富察记忆犹新。再想想少年流落草原短短几个月的所作所为,富察更加坚定了今晚的初衷,开口唤醒了神游天外的少年。“布哈峻初见震少之时,富某就有所怀疑,回来后便紧急与南王府联络。震少的身份水落石出,雍南王也就知道了这个消息,并非富察故意泄露震少行踪,还请见谅。”
岳震神色一正,面无表情的说道:“富老大与大金国高层来往密切,身份昭然若揭,有什么话就直说吧,宋金两国势不两立,用不着这样虚意客套。”
“好,震少快人快语!富察揭穿震少纯属无奈之举,只因害怕震少对我富察有所误会,不得已而为之。”
静静的看着他,岳震的眼睛在夜色中一闪一闪,无喜无忧,淡然如水。
富察停了一下,看得出是在很谨慎的措辞。“既然震少已经决定在青宁原发展,若不是先皇之命做臣子的无法罔顾,富察早已退避三舍回辽东去了。但是我用项上人头保证,富察所负使命,与大宋无关,也与震少的岳家军无关,震少也不必将我富察视为眼中钉,欲除之而后快,我们完全可以和平相处,井水不犯河水。”
明白了,岳震这才恍然,富察冒着被灭口的危险叫破自己的身份,原来是这样的打算。虽然还不能确定富察是据实相告,岳震判断至少有一部分是真的。
这也让他有些意外,看来自己为了寻找妹妹留下来的举动,显然被有些人曲解。在很多人眼里,这不过是一个借口,一个蹩脚很容易被人识破的借口。
‘也好,都让你们看得清清楚楚,我还混个屁呀!’岳震暗自恶意的这样想着,不禁有些表演的说道:“好,富老大的话小弟不能不信,当然也不可能全信。既然富老大有心与小弟泾渭分明,那就请恪守你我之间的约定。不过有言在先,倘若富老大口是心非,小弟这个人一贯奉行先发制人,到时候可别怪小弟心狠!”
“那是,那是。”富察连忙点头,心事却没来由的沉重起来。并不是事先所想的那样,把事情挑明了,就能卸下心头这个包袱。
想说的都已经说完,富察就心事重重的送岳震回去。一直到了雪风落脚的院子,他也没有想明白,今夜的主动权为什么一直被少年紧紧的控制着?也更想不明白,一个未及弱冠的少年,为什么会给自己如此沉重的**感?
就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岳震神态自然和富察挥手道别,不等他叫门,守在里面的兄弟已经开门把岳震迎进院子。
抬眼望去,两间正房都还亮着灯火,心想一定是沐兰朵放心不下还在等着自己,岳震在院子里轻咳一声,推门走进自己的房间。
果然见到沐兰朵从椅子上惺忪站起,想必是假寐中她被岳震惊醒。
进到屋中,岳震的脸色变得凝重起来,一路上他就在想今晚与富察谈话的内容,该不该告诉这位异族嫂子。头发有些凌乱半梦半醒的回纥女子,有些许憔悴慵懒,但是她眼眸中关切的眼神已经胜过所有的言语,也让岳震有所决定。
倒了一杯水递给沐兰朵,他虽然极力想让自己脸部的肌肉放松下来,可是还被聪明的沐兰朵看出了端倪。
举杯一饮而尽,捋捋散落腮边的秀发,沐兰朵坐到岳震对面眼睛忽闪忽闪的看着他。
“嫂子,想来想去,我还是觉得应该告诉你。”沉吟了良久,岳震才苦笑着解释道:“本来不想让嫂子知道,是怕你担心,现在告诉你呢,你还是不免要担心,但是至少能让嫂子明白,因为我的存在,咱们雪风的复兴之路可能会更加坎坷。”
虽然岳震的话有些艰涩难懂,沐兰朵并不能完全的领会,可是却丝毫也没有妨碍她的好心情,她盈盈笑道:“不急慢慢说,震兄弟平安无事的回来就好。”
岳震想找到一种简单明了的说法,来说明自己的来历,来解释自己和富察之间的关系。然而是他思来想去,还是放弃了,因为一切太复杂,太多关联,省略掉任何一处都会让人觉得不完整,一切还得从头说起。
“嫂子,你听说过东边正在打仗吗?就是女真人和我们汉人的战争?”
沐兰朵先是点点头,紧跟着又摇摇头歉意的笑道:“只是听说而已,不知道是你们汉人占先,还是女真人打胜了。”
“呵呵,这个无关紧要,嫂子知道我们正在打仗就行了。”岳震抿嘴一乐,颇为小心的慢慢讲到:“我的父亲是一位大将军,统率十万大军和女真人激战正酣,而且现在富察已经看破了我的身份,刚刚就是与我谈这方面的事。”
并没有看到沐兰朵有什么特别震惊的神情,岳震不知道自己是该失落,还是应该欣喜。
同在一片蓝天下,相距也不过千余里,让他一下子就想到前世那句术语,朝发夕至。可是眼前沐兰朵的表现,又怎能不让他若有所失?宋金之间烽火连年,说是赤地千里,民不聊生一点也不过份。可是两族民众牺牲了数以万计的大好男儿为什么?千里之外,根本没有人知道谁胜谁负,更没有有人知道,一个名叫岳飞的将军在为了信念而战斗。
感觉到有些走神,岳震甩甩头,尴尬的自嘲道:“我以为父亲征战千里,也名动千里呢,原来没什么人知道。呵呵···”
“我们沐家和纳速族的先祖都是军人,都曾经在大辽国的骑兵部队服役。”可能是想安慰安慰他,沐兰朵很认真的说:“震兄弟你勇猛无敌,嫂子相信你的话,你父亲也一定是伟大的将军!”
“哈哈哈···”岳震忍不住摇头大笑,也幡然醒悟道:“唉,早知道不管我说什么你都信,我就不用这么费事了。”
沐兰朵一样轻笑颌首:“嫂子也觉得太饶舌了,你就直接说,你是什么人,富察又是什么人,这样嫂子听得简单明了。”
“嗯···”岳震低头间便总结了一句最为精炼的话语:“富察是女真人派到吐蕃的**细,他觉得我也是汉人的**细,就和我谈判,约定谁也不管谁的事,和平共处。大嫂以你看来,富察的话有几分可信?咱们以后又该如何与他相处呢?”
即便他已经说的简明扼要,沐兰朵一时间仍无法真正参悟,她轻蹙眉头道:“富察的话肯定是真真假假,很难说哪些可信。但是有一点已经很清楚,那就是他自曝隐私的这种姿态足以说明,富察对震兄弟你心存忌惮,害怕你把他列为头号大敌。”
“还有···”岳震正要**话,沐兰朵又举起一根手指说:“富察确信,小小的布哈峻容不下你这样的人物,所以才···”
岳震眼睛一亮,若有所悟的接着讲道:“所以富察是在变相的警告我,让我知道他有大金国暗中支持,不像次丹堆古之流那么容易对付。”
“可以这么说。”连连点头的沐兰朵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震兄弟,你觉得富察真正了解你的身份,是在夺咱们赛马会之前,还是之后呢?”
不明白这有什么关系,岳震歪着脑袋计算着时间,有些迟疑的问:“怎么,嫂子你认为这很重要吗?富察的话里话外,他应该是抢了咱们的赛马会以后,才确认了我的身世。算算时间,我也比较倾向这种说法。”
沐兰朵双手伏案眉头锁的更紧,沉吟道:“当然很重要了,如果是富察事后得知你的真正背景,心生悔意下做出这样的补救姿态也是合理。可是反过来一想,若是···”
心中猛地一惊,岳震顿时明白了嫂子的意思,如果富察事先已经对自己了如指掌,这里面的问题就大了。
首先赛马会的举办对富察来讲极其重要,重要到可以不计后果。再者就是,富察并不像他表现出的那样对自己心存畏惧,因为他有更重要的事无暇旁顾,只是想暂且示弱企图稳住自己,搞不好赛马会后,富察就要对雪风动手了。
这么多不确定的变数摆在面前,岳震顿觉头大如斗。虽然自认为还不笨,可是要应对这些无法捉**的阴谋诡计,还是让他觉得很吃力。
看到岳震有些色变,沐兰朵想的和他也差不多。但是大草原上无数次残酷的竞争,已经让这个女人无所畏惧,更何况眼前这个少年能给予她前所未有的信心。
“呵呵,恶狼早晚都会伸出爪子,勇敢的牧人不会因为害怕狼群,就不让羊儿吃草!”沐兰朵昂然笑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