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少年一心应付自家兄长,后面铁衣老二的嘴角露出了一丝狞笑,他的双爪已经将要碰到少年的的衣袍。
就在这时异变突生,龙如渊的上身猛然前倾,不但拉开了与背后钢爪的距离,更狠的是那记后撩腿,闪电般的踢向铁衣老二的膝盖。
铁衣老二骇然色变,电光火石间再做其他的动作显然已经来不及,他咬牙将抓向龙如渊腰间的单掌下沉,拼的是一个快字,期望能用手掌压住少年的小腿。如他所愿,龙如渊的脚眼看就要够到他的膝盖,掌腿相遇,一阵大力传来,铁衣老二借力倒飞出去,落地时酸麻的臂膀以及险象环生的惊悸,让这位老者着实的出了一身冷汗。
堪堪脱险的铁衣老二也没料到,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他拍在龙如渊小腿的掌力,却被少年借去变为助力,面对铁衣老大的龙如渊骤然加速,像一根横飞的木桩撞出去,而这根木桩的最前端就是他的一双拳头。
本来是虚晃一招,悠然退走的铁衣老大猝不及防,想躲开已经是绝对不可能了。
“吼!”铁衣老大一声暴吼,双爪猛合之间硬气的挺起了胸膛,就算龙如渊双拳击到了他的胸膛,他那双锋利的钢爪也将抓进龙如渊的臂膀。
虽然龙如渊有把握让这个老家伙**,但他绝不想看到手臂被抓得鲜血淋淋,无奈之下他只好曲臂环抱,双肘磕向铁衣老大的手腕。临时变招,速度立减;狭路相逢,悍者占先;一快一慢,一悍一惧,便高下立判。龙如渊磕开了铁衣老大的双臂,但是略显拖泥带水,被老者的钢爪扯碎了衣袖。
布缕飞扬中两人都暴退几步,铁衣老大气息紊乱呼呼大喘,龙如渊却是怒目圆睁作势又要前扑。
“住手!”冷厉的呵斥出自柔福之口,少女负手而立冷冰冰的喝道:“回来!不要再给我们大宋武人丢脸了!”
龙如渊顿时俊脸通红,双拳紧握了一下却也黯然低头,一声不响的向回走来。当他走过迦蓝叶的身旁,大国师微微一笑说:“呵呵,如渊公子莫要气馁,刚刚那一式‘龙摆尾’已有**分神韵,假以时日···”
“哼!”柔福冷哼着打断了大国师的鼓励之词。“若是老家伙不戴那个鹰爪子能够撮掌为拳,他的那条腿就已经废了!”
侧目向大国师挤出些许感激的苦笑,龙如渊默然回到柔福的身后,从煞白的脸色上不难看出,刚刚发生的一切对这位龙家少主的打击不小。
“好了,虽然铁衣兄弟对殿下稍有不敬,但还是看在老僧的份上就此揭过吧。”迦蓝叶双手合什,垂着眉头说:“请殿下入寺稍做休息,待老僧处理罢这些恼人的俗事,定会给殿下一个满意的交代。殿下请···”
不知面纱后面少女的眼睛看向那里,大国师只能听到她冰冷的声音。“若是在大宋,这两个没长眼睛的老头冲撞了本宫,罪该当街处死!本宫就给国师这个面子,不取他们的性命只要那四只爪子!来人,把本宫的兵器拿来。”
两个龙卫听闻快步上前,两人手里赫然捧着‘残门’的一对奇刃,残刀,断剑。
将一双绝世凶兵拿在手里,柔福突然语气一转轻声笑道:“咯咯···大国师你好好准备吧,本宫热身后,咱们就算算那笔陈年旧账。”
“殿下且慢!请听老僧一言。”迦蓝叶一看要坏,赶忙快步挡在了少女身前。“殿下为老僧而来,又何必趟这趟浑水呢?殿下是千金贵体,怎能在众目睽睽之下与这些鲁莽的武夫打斗,殿下还是不要与他们一般见识了。”
此时他们距离铁衣二老那边已经不远,国师情急中说话的声音也大了些,所以这番息事宁人的劝解就一字不落的被听了去。
鹰爪派地处偏僻,对‘残门’的过往及历史不甚了解,当柔福手执残刀断剑亮相时,并未给铁衣兄弟造成很大的惊撼。可是他们从迦蓝叶嘴里听到‘殿下,千金贵体’之类的话语,两兄弟的心里开始发毛了。
刚刚那个少年的身手绝非泛泛之辈,却也只能是这个女子的护卫,而且还被训斥的噤若寒蝉不敢吭声,可见这个女子的身份绝不简单。
铁衣兄弟虽然有人暗中撑腰,但很明白眼下鹰爪派与天宁寺还不能同日而语,大国师对这个女子尚且笑脸相迎不温不火,他们更才得罪不起。所以迦蓝叶将他们说成鲁莽的武夫,两兄弟也只是咽咽唾沫忍了。
他们忍了,柔福却没有善罢甘休的意思,少女轻声一笑吹拂着面纱微微摇摆。
“大国师刚刚还说众生皆平等,怎么转眼就变了一副腔调?习武之人强者为尊,谁的拳头硬谁的话就是真理。当初巴蜀残门之变,大国师已经很好的诠释了这一点,本宫历历在目,记忆犹新!国师还是退到一旁吧,若本宫连这两个老头子都奈何不了,还妄谈什么为残门一雪前耻?”
“唉···”迦蓝叶没有让开去路,摇摇头苦涩的叹道:“殿下如此执著,老僧也无话可说。但是殿下大可不必用不相干的人立威,残门宿怨与今日之事,皆因老僧一人而起,也就由老僧一人来承担吧。”
郑重其事的后退几步后,迦蓝叶中气十足的喝道:“法刀与天宁诸弟子听令:寺门前百步内清场,不听劝阻近前者后果自负!”
法刀深深看了一眼国师的背影转头而去,和一干闻声而动的天宁寺僧人,四下去劝离围观的人们。迦蓝叶则对柔福释然一笑,盘膝坐下说:“以老僧看来,殿下的佛家真气另辟蹊径已臻大成,残门**招式更是威势惊人,呵呵,老僧这样做也是预防万一,殿下稍等,你我即可放手一搏。”
“也罢,既然国师不愿假我之**击那些人,本宫也无意横生枝节。但愿你我战后,国师你还有这个能力”
柔福垂下手中的刀剑,头也不回的命令道:“龙如渊带着你的人退下,就算本宫血溅当场,也不许你们靠近一步!”
龙如渊跟随柔福的日子已经不短,他自然深知帝姬千岁的脾气,短暂的挣扎后,他摆摆手率龙卫们往后退开。退到距离二**约五六十步的地方,龙如渊示意龙卫继续后退,而他自己却停下了脚步。
“哼!退下!”还未等他站稳转身,柔福的冷哼就直冲他的耳膜,龙如渊脚下一晃,不由自主的迈开大步赶上了那群龙卫。
这一幕落在迦蓝叶的眼里,大国师微微一笑低下了头,好似心无旁顾的入定了一般。
法刀是直奔铁衣二老去的,走到他们面前后法刀没有只言片语,只是伸出单掌做了一个请你们退后的手势。铁衣兄弟俩对望了一眼,转身就走,法刀冷冷的看着他们指挥祁连各派的弟子,退出了百步以外。
看到众人皆退,只有石抹智一个人孤零零的留在了原地,法刀和尚冰冷的眼睛里浮上一丝暖意,他皱皱眉头,走向这位年轻气盛的掌门人。
清场的僧人眼看就要来到面前,陪着一起来的铁鹞子将官拉起申屠离开,忐忑不舍的申屠希侃半转身之际,不由得回望大国师与柔福。一眼望去,少女和僧人遥遥相对,他的心头突然涌上一种冲动,他想要跑过去劝劝他们,请他们看在震少的份上···他奋力甩开铁鹞子将官的手,刚要迈步的时候,迦蓝叶的声音,神奇的在他耳边响起。
第二百五十四节回首萧瑟·浴血
“申屠掌柜大可放心回去,老僧曾与师弟有约在先,今日之事大掌柜不必担心。但是掌柜谨记,商队近期不要再来西夏了,是何原因,迟些你们自会明白。”申屠希侃惊骇的刹住了脚步,愣了片刻他才释然转身。他想明白对于迦蓝叶这样的高人来讲,已经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了。
柔福的身躯明显的一颤,薄纱后的眼睛显然是在盯着垂头的迦蓝叶。
“呵呵,大国师难道忘了残门的‘束音如线’也是出自天宁寺?国师隔空传音,莫非就是想让本宫听到,大国师你还有一位神秘的师弟呢?”
迦蓝叶微微一笑中抬眼四顾,天宁寺僧人已经完成使命,除了法刀和石抹智,其余的人都退出了百步以外。摆摆手示意法刀也赶快远避,迦蓝叶站起身笑道:“殿下误会了,只是老僧与申屠大掌柜的后半句话,确实不能被旁人听去,老僧并无意在殿下面前提起什么人,老僧与殿下的种种因果与他人无关。”
另一边的法刀没有躲开,他与石抹智并肩而立,两人同时扭头对望了一眼,又同时露出一抹会心的微笑。
“好,说得好,国师与本宫的过节无人能解,本宫现在就要替残门上下讨个公道!国师你准备好了吗?”
“嗨,公道自在人心,殿下请动手吧!”大国师话音落地,微微的一侧身也不见他摆什么架势,还是一如往常含笑垂手,一双满是笑意的眼睛看着柔福的面纱,仿佛已看穿了遮住少女容颜的薄纱。
无数次设想过眼前的情景,柔福握着断剑的手掌里,有些湿乎乎的。巴蜀残门之变,已经整整过去了两个冬季,却好像是昨天的事情一样,那般鲜活灵动。
时光飞逝,漫长的磨练与等待,距离目标不过一步之遥的少女,有些紧张,更有些没来由的慌乱。
看着眼前浑身上下皆是破绽的僧人,柔福突然发觉,自己并不是害怕这一刻的到来,而是害怕这一刻的过去。一年多来,对这位老僧人的的怨恨,已然成了自己生活中的一个支柱。可是今天过后,自己如愿为静真师太出了这口怨气,明天将会怎样?
回到大宋继续做那个‘招讨府总管’,做那个躲在皇室黑暗里的一个影子?
“吭吭···”迦蓝叶的轻咳拽回了柔福有些失控的思绪,大国师又垂下眼睛悠然吟唱道:“佛前有花,名优昙华。一千年出芽,一千年生苞,一千年开花。弹指即谢,刹那芳华···”
少女娇躯微颤中,不觉随声附和,喃喃低语:“刹那芳华··刹那芳华··”
梅家桥头与君邂逅,惊鸿一瞥却永驻心头;西湖上鼓浪御风,风驰电掣却深深的刻在了脑海;妙明寺、临安监牢···无数个刹那在少女心头闪过,不知不觉间一滴清泪滑过粉腮:原来我的芳华早已逝去,早已被他带走。
“多谢大国师教诲,原来是本宫太贪心了。”柔福对着大国师盈盈而礼,再直起腰身时,整个人散发出来的气质,已是迥然不同。
迦蓝叶欣然合什低语道:“佛渡有缘人,是殿下心种慧根,老僧不敢妄言教诲。殿下既已堪破前尘往事,何不振作精神你我一战?即是刹那,那就让它大放芳华吧!”
“好!如您所愿,本宫得罪了!”脆生生一步上前,柔福将握剑的左手背于身后,右手的残刀轻鸣着飞旋而起,细丝牵引的刀身瞬间就如百花怒放,刀影化作片片花叶组成一股旋风卷向迦蓝叶。
“来得好!”被刀气所迫,迦蓝叶微微眯起了眼睛,却也在一声喝彩声中挺身而上,眨眼就淹没在刀影花叶之间。
叮叮当当,几声清脆悦耳的金石相击,密集环绕着大国师的刀影明显减少,这也让远远围观的人们看清了他的身形。
此刻的大国师双臂轻扬,犹似在万花丛中捕蝶逐蜂。时而像翩跹落于平沙之雁,衔羽梳翅闲庭信步,时而又像踏浪而来的探海夜叉,顾盼生威臂影重重。迦蓝叶双手每到一处,也必有一片刀影化作的花叶蓦然不见。叮当呤隆之声不绝于耳,如果你闭目倾听,宛若一串风铃在微风中轻轻摇曳。
叮当,嗡嗡···最后一片刀影被大国师抬手拂落,倩影和光华同时一闪,残刀又飞回柔福的手下,细丝牵挂着的半片刀身,轻轻的摇动几下后趋于平静,仿佛未曾动过一样。
迫退残刀,迦蓝叶也未趁势进击,大国师其实也并不像外表那般气定神闲。他深知这不过是华美乐章前的一小段序曲,真正严峻的考验还未到来。
“呵呵···大国师果然坚若磐石,本宫的这一式‘借花献佛’也只好无可奈何花落去了。”正如迦蓝叶所料,柔福面对强敌不馁反喜,因为她身在临安很少有与人较技的机会,就算福亲王偶尔也来和侄女比划比划,却也都是点到即止,不痛不痒。和大国师这样级数的高手过招,让少女体会到从未有过的酣畅淋漓。
他们这边酣斗暂止,法刀、石抹智还有百步外的祁连山众武者,这才从目眩神迷中醒转,铁衣二老相顾骇然失色,又不由暗自庆幸。若是刚刚为了赌一口气与这女子冲突起来,他们绝不可能像迦蓝叶这样应付自如。
略一思量,柔福扬声道:“闲暇之余本宫曾琢磨几招残刀技法,本是用来附庸风雅。既然借花献佛不成,大国师且听本宫赋一首‘定风波’如何?”
“呵呵,殿下绝技已令老僧欲罢不能,请!”迦蓝叶目闪精芒,长笑一声,也丝毫不敢大意的脱下袈裟放到一边。
转身回来时,大国师若有所思的点头笑语说:“定风波,好,好彩头!如果老僧没有记错的话,定风波上下阕整整六十二字。咱们就以这六十余字为限,待殿下诵罢,老僧若是不能夺过殿下手中的残刀,这一场就算我迦蓝叶输了,老僧这付皮囊亦听凭殿下处置!”
“哦?!”不仅柔福的声音略带惊诧,距他们较近的法刀和石抹智双双一愣,百步外祁连山各门派中那些耳力好的高手们,也是响起了一片压抑的惊呼。
“也好,既然国师如此自信,咱们就速战速决,省的纠缠不清!”柔福干脆的一跺脚,却是出人意料的大踏步后退,迦蓝叶不明所以微微一怔,少女的第一个字已经脱口而出。
“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
随着抑扬顿挫的两句出口,柔福的身体也以迦蓝叶为中心缓步绕起了圈子,第二句句尾的‘行’字落下,少女陡然加速带动着凝神的大国师也跟着她转起来。如词中所述,柔福一声鹤唳凤鸣般的清啸,残刀激射而至,迦蓝叶凛然心惊戟指点去,这才明白少女已将残刀重新改造,让这把古怪兵器能够远距离的闪击,变成了一柄类似链子刀一样的武器。
残刀眨眼即至,眼看就要触到刀尖的迦蓝叶猛觉不妥,急忙收指侧身,一道犹若实质的刀气擦着胸前的衣服飞过,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