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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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岳- 第2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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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嗬!”巴雅特和札比尔惊呼出声,引得岳震侧目观瞧。月白色的大旗,滚着波浪纹的黑边,正中央血红色的‘乌兰震王’,夺人心魄。右上角用金线绣着一只斑斓猛虎,旁边是一行小字,虎威天下。
    忽然一阵大风吹过,小布赤力气小,大旗脱手而去,沐兰枫一上一下张开双臂,手中的大旗在风里猎猎飞扬。
    李正乾和大家不一样,他不是第一次见到这面旗帜。可是大风好像赋予了旗帜鲜活的生命,在风中舒展飘扬的军旗,让他突然泛起了一丝悔意。因为他知道,追随这面旗帜的生活必定Ji情飞扬,必定可以领路不一样的血色年华。
    观看的人,受军旗的威势所摄,心潮起伏。但是手擎大旗的沐兰枫,不知不觉的回到了永生难忘的那一天,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
    “来吧!回纥的勇士们!就在今天,让这片大地听到我们的呐喊!就在今天,让这片大地为我们的勇敢而颤抖!”
    那天,已经远去,但是却永远的留在了雪风汉子们的心里。那天,又恍如昨日,历历在目,那天我们身陷绝境。他不是回纥人,但是却和回纥人一样,身上流淌着不屈忠贞的血。是他唤起了我们的勇气,我们无所畏惧的跟着他冲向数倍于己的强敌。从那以后,我们跟着他,有了让亲人安居的家园,有了亲如一家的部族,现在还有了一面旗帜。
    沐兰枫如一根血肉之躯的旗杆,笔直的站立在大旗下,又仿佛他根本就是旗帜的一部分,迎风飞扬,胸怀激荡。
    拓跋月恐怕旗帜的一角抽到布赤,上前拉着阿妹稍稍后退。她不是容易被点燃热血的男儿之身,可是她知道,自己肯定管不住自己的手,这双手肯定会绣一面一样旗帜。不一样的是,她要用拓跋人的文字,来表达对丈夫的热爱和忠诚。
    诚如她想的那样,札比尔和巴雅特紧握双拳,着呼啦啦飞扬的旗。札比尔仿佛已经看到,王者之旗的后面,一个个雄壮如山,鞑靼人的身形。
    巴雅特喃喃自语道:“敕勒人也该有这样···”
    可是迎风招展的旗帜下,望着旗帜上那个陌生,却是属于自己的名字。岳震的心绪复杂至极,尽管他很抗拒这面旗帜背后所有的涵义,但是他也清晰的感觉到了,在旗帜展开的那一刻,所有的一切已经重重的压在了肩头。
    在他眼里,血红血红的字迹,宛如一只只狰狞的兽,他知道它们需要饱食鲜血,但他不知道,这些鲜血是自己的?还是族人的?抑或是敌人的?
    大家怔怔的看着王旗出神,只有一双眼睛没有停在旗帜上,她稍显稚嫩的心灵里感觉到了亲人的悲哀与孤独。
    她轻轻地走到阿哥身边,把手贴在他冰冷的手掌里,仰起了头。“阿哥不要害怕,在我们心里,你不是高高在上的王,永远是我们的亲人。你就是那只勇猛无畏的大老虎,有你在,我们才有快乐和幸福。”
临别指点·开工
    第二百九十节
    握住阿妹传递温暖的小手,岳震笑了,尽管笑容还有些苦涩,但是他慌乱的心房已渐渐安静下来。
    是啊,为了亲人和明天,我的路还很长,很长···
    该说的都说了,李正乾挥手让士兵们归队,本该告别离去的他,欲言又止。岳震看出来他有话要说,拉着他离开了众人。
    “师叔您把我推到城卫长官的位置上,还要替我出出主意才成。您也知道,兴庆府的城卫衙门混乱无序,让我们毫不费力的就闯了进去,您看我执掌城卫后,该怎样去除这些弊端,把城防整顿一新呢?”
    “呵呵,正乾将军这是,未在其位,而先谋其政啊。好,很好,呵呵···”
    岳震拍着他的肩头笑道:“咱们里应外合轻巧破城,这种事你是很难遇到了。不过你说得对,兴庆城卫的警惕性确实太差,这个不难解决。只要你隔三差五的演练咱们当夜的突袭,动不动就搞得鸡飞狗跳,还怕士兵们不草木皆兵?”
    “但是正乾你记住,演习之道贵在奖罚分明。玩忽职守者,不管你的嫡系铁鹞子,还是原有的城卫士兵,一定要重罚不可心慈手软,这样才能获得真正的效果。”
    李正乾心领神会的感谢着挥手告别,回到国都后,西夏仁宗皇帝果然毫不犹豫的任命他为兴庆府城防长官,这是后话不提。没有人知道,百年后,让一代天骄饮恨丧命的西夏都城,是不是从李正乾以后,才有了坚不可摧的城防?
    送走了铁鹞子,岳震带着一干兄弟和鞑靼壮汉们搬运东西的时候,鲁一真和程家父子兴匆匆的找来了。
    看着几位工匠一律是蓬头垢面,胡子拉碴的,岳震知道这些大师级的人物,正处在醉心于创作的癫狂时期。他没有猜错,鲁一真见到他根本没有任何废话,直接摊开一大叠图纸,一张一张的开始演说,滔滔不绝。
    “震少请看,这是根据拓跋老爷子的回忆,我们设计的常备战车。这是四马拉动的重装战车,可载三人并且携带大量的战斗武器。这是两马拉动的轻装战车,可载两人,虽然携带的重型武器有限,但是贵在灵活机动,可以用来闪击毫无防备的敌人。”
    “在襄阳,震少曾经利用拒马枪阵,帮助步兵阻击了骑兵。所以大力师傅就据此设计了这种拒马车,在保护固定目标时,也有异曲同工之妙。”
    “震少,还记得,你嫌弃笨重的床子弩吗?我把它稍加改造,同轮盘一起装在战车上,可以没有死角的向四周发射。嘿嘿···虽然精准度强差人意,可是咱现在有鞑靼大力士不停地装箭发射,就好比乱棒打苍蝇,杀伤力还是很可观地。”
    “这是草料车,这是运粮车,这个可厉害了,车厢硕大必须用八马拉拽,像不像一个会跑的小房子?没错,这是长途行军时,让弟兄们轮流休息的运兵车。”
    岳震有些眼花缭乱的看着这些图纸,不知不觉就沉醉在他们的奇思妙想中,原本还是一个空洞的理论,也在脑子里变得很立体,很清晰。得知他搞到了数量足够多的马甲,鲁一真更是兴奋的手舞足蹈。战车的动力有了切实的保护,抗击打能力成倍的增长,战斗力自然也就成倍的放大。
    若不是札比尔大呼小叫的跑来,打断了他们,相信这次赋有历史意义的讨论,一定会持续很长一段时间的。
    “小力哥,小力哥,帮帮忙。”鞑靼人年轻的族长飞奔而来,手里拎着那根李正乾最喜欢的兵器,狼牙棒。
    圆滑善谈的程小力,依旧秉承了他们父子间的传统,很快就成为了部族里老少爷们都喜欢的家伙。而且超强的学习和领悟能力,也让他很快的掌握了部族里的通用语言,成为老爹和鲁师傅的贴身翻译。
    接过狼牙棒,小力咧咧嘴,忍不住笑骂道:“呵呵,这么重的大棒子你还嫌轻,还要加重!札比尔你真是个变态的家伙。”说归说,他还是爽快的答应道:“明天就带你回岛上的铁匠棚,不过这种兵器想加重,就得先化成铁水再往里加料。”
    听过程小力的解说,札比尔又要回了狼牙棒,上下端详着,眼睛里尽是钟爱不舍。小力用胳膊肘顶顶他说:“怎么,信不过我的手艺?傻小子,我和老爹一起给你弄,肯定比你这根破棒子强百倍。”
    “既然札比尔喜欢,那就费点事用小炉炼些矿石,给他重铸一根好了。”大力师傅显然很是偏爱这个一头金发的憨直小伙,也提醒岳震想起来有关铁矿的问题。
    有以前和几位工匠合作的经验,岳震对冶炼也是略通一二,知道所谓小炉,就是那种很简易的冶炼炉,产量极其有限。生产过程中的废弃物自然也不多,对周边环境的危害,也可以控制在一个很小的范围内。
    “程师傅,以您的估算,咱们娘图岛上的铁矿,有多大的储量?”
    听岳震问及这件事,程大力又道出了心中的顾虑,主要还是恐怕处理不当,给刚刚站稳脚跟的乌兰部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大家一番交流,三位工匠才明白他的担心不在于是否开采,而是大肆开采带来的负面效果。
    可不是吗,整排的大炼炉一开,立刻就是浓烟滚滚,遮云蔽日,废弃的矿渣很快就会堆积如山,周围的动物,植物,土地,水流都会受到影响。用不了几年,娘图岛也会和其他的矿山一样,变成寸草不生的不毛之地。
    “还是震少的眼光长远,为了开矿就毁了这座仙岛,确实是造孽呀。”鲁一真拍着大腿感叹道。
    把握了岳震的思路,工匠们也就明确了方向,程大力思索了片刻说:“这样倒也简单了许多,如今兵器、人马的甲胄都是现成的,铁匠棚的工作除了修修补补,也就是做些枪头、箭头之类的小件,也不需多少原铁。大家辛苦一点,小炉昼夜都不停火,应该勉勉强强的够用了。”
    鲁一真也拍手支持道:“好,赶明我做一个大号的风匣子,保证让你们小炉的火也特别冲!”
    岳震听闻需要他们这样辛苦,不禁摇头犹豫的说:“这样不好,人是最珍贵的无价之宝,要是把您几位累坏了,可真就是得不偿失啦。”
    程小力摆手窃笑不止,岳震一通追问后才知道,原来小力已经收了十几个鞑靼小伙做徒弟,大力师傅更是上升成了师祖级的大工匠,粗重的体力活,自然就交给那些膀大腰圆的小徒弟了。
    “呵呵,好,这样最好不过了。”岳震点头笑问道:“鲁大师也收几个异族弟子吧,也算是为乌兰部留下一点火种,到时候咱们也能放心的回归大宋。”
    “有,震少你还不知道我,能躺就决不坐着,哪能不收几个小徒弟干体力活。”鲁一真挠头嬉笑,又不禁凑到岳震跟前问:“震少,你真的还要回大宋吗?怎么个回法?”
    岳震往后躲了躲,奇怪的看着他说:“我爹娘哥姐都在大宋,我怎能不回?回家就是回家,有区别吗?”
    “当然大不相同了,一年半载的走亲访友,也叫回家。以后再也不回乌兰,又是另一种回法。震少行止,决定了很多人的何去何从,我看震少还是好好想一想吧。好男儿志在四方,岳帅有岳帅的一片天地,震少你有···”
    莫名的烦躁涌上来,岳震摆摆手打断了他。“这事容我想想,以后再说。诸位抓紧时间挑选人手开工,敕勒那边的车倌和马很快就能过来,战车的打造,不能落后于他们。明天我和大家一起上岛,选一个宽敞点的地方,马上就开工造车。”
    离开商议着最后定稿的工匠们,岳震信步来到鱼儿海子岸边,在一处草坡坐下,静静的发呆。
    鲁一真无意间触动了他一直不敢面对的抉择,让他心乱如麻。但是不管怎样面对,这个选择已经越来越近,近的好像眼前烟波浩渺的海子,触手可及。
    内心里,他更希望这些朋友们能够留下来,尤其是解除了乌兰的战争威胁后,这里要比大宋宁静安详。他无法预测吞没岳家的风暴,还很牵连到那些人,他只是想让朋友们远离风暴的中心,越远越好。
    但是他更明白,这些话,即便是面对最亲近的妻子,也是无法说出口的。他无法解释,为什么能预见到,如日中天的岳家将会坠入深渊。除非他告诉所有的人,他来自···
    “呵呵···”想到这些,他忍不住笑了,就算说了,会有人相信吗?他走到水边掬一捧清水泼到脸上,沁入心脾的清凉,躁乱的心渐渐安静。
    既然不能说,就让它埋在心底好了。既然我不能左右他们的未来,就让他们现在的每一天,都过的幸福快乐好了。豁然开朗后心态的转变,让他觉得轻松了许多,遥望着海子中央的娘图岛,他又多了一份期待。
    第二天大早,他们就被来敲门的札比尔吵醒,鞑靼少年一心憧憬着自己的新兵器,只恨不得马上就飞到岛上去。
    陪着岳震他们一起上船的少不了巴雅特和沐兰枫,虽然他俩是岛上的常客,却依然显得很兴奋。同船的还有一些鞑靼年轻人,他们不但要参与战车的整个生产过程,而且也将是第一批与敕勒人驭者、拓跋箭手,共同拥有一辆战车的鞑靼战士。
    不少第一次坐船的年轻人,都显得很好奇也很拘谨,就连一向冷静沉稳的拓跋月也不能例外。自从大船摇晃着启动后,她就一直抓着丈夫的手,没有松开过。
    幸好水面上的航行距离不长,就在很多人感觉到不适的时候,大船驶进碧绿连天的芦苇荡,巍峨的娘图岛近在眼前。
    大船推起的波浪,惊动了大片大片的水鸟,色彩斑斓的鸟儿们喧嚣着冲天而起,飞不多远再一头扎进芦苇丛。就这样一群未落,一群又起,真好似绿绿的芦苇荡中,翻起一道道五彩的波浪。
    此情此景,岳震也不觉有些恍惚,好像一下子回到了江南水乡。
    绿油油的芦苇,鼓噪的水鸟,突如其来的出现,又突如其来的退去。就在沁浸其中的人们忍不住回头,想多看几眼时,船身轻轻一颤,抵达岸边。
    码头建在娘图岛的北端,这里的地势比较平缓,整个岛屿的地形也和整个吐蕃高原一样,东低西高。走过一段很长的缓坡,地面猛然下沉,一个半开放的小山谷豁然眼前,谷中有一排整齐的木屋,屋前的空地上还有些忙碌的身影,他们的营地到了。
    鞑靼小伙们欢呼着冲下去,岳震想看一看娘图岛的全貌,就留在了高处,拓跋月和布赤跟在他身后,笑看着人群冲下缓坡,跑进小山谷。
    “真的好美哦···”极目远眺的拓跋月轻声赞叹着,明眸沉醉而迷离。
    岳震把视线投向岛西,哪里渐行渐高的山体上,生长着茂密青绿的森林,最高处云雾飘绕,若隐若现,宛如仙境般如梦似幻。
    “阿哥你看,咱们吃的果子就是在那片林子里采的,林子里还有好多好多的野花,可好看着呢。”小布赤指着半山腰,为阿哥介绍道:“咱们的狩猎队,最远也只到过那里,鲁大叔说高处有危险,就不让他们再往上走了。阿哥,阿姐,咱们三个偷偷爬上去,看看那里是不是真有大猛兽。”
    “呵呵,你个小妮子···”捏捏阿妹的脸蛋,岳震叹道:“唉,可惜咱们还有事要赶回布哈峻,下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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