坏的,接二连三的压下来,这对于他,无疑是一个考验。
听到好朋友不堪重负的叹息,岳震大笑着举起了长枪。“哈哈哈,兄长振作起来,用智慧和勇气告诉我们的敌人,你是西北周郎,让他们真正见识一下何为,雄姿英发,帅旗遥指。谈笑间,强虏灰飞烟灭!哈哈哈,小弟去也···”
城头官兵目送着少年跃马提枪冲过护城河,转弯向南渐渐远去,兵士们慢慢散开,各回岗位,窃窃的私语随风飘来。
“喂,这就是吐蕃那边的乌兰震王?和传闻中相差甚多啊,是同一个人吗?”
“是啊,传说震王在青宁原大开杀戒,库莫奚人和红毛鬼的血,把沙漠都染成了红色,可刚才那娃娃···”
“我呸!娃娃?给你一匹马一条枪,你闯闯齐营让我们看看···”
阿罗眺望着已经变成一个小黑点的岳震,听到这些议论,也不禁失笑道:“呵呵,若是让乌兰族人知道,威名赫赫的乌兰王,成了给咱们传信的小兵,呵呵,不把咱们临洮城掀翻才怪呢。”
“哎呀!我怎么忘了个干净!该死,该死。好不容易见到震少,说的全是咱们的事情,真是愧对兄弟。”刘子羽听他这样讲,才猛然想起一件事,拍着额头懊恼不已。
刘子翼不明所以,连忙追问,子羽望着早已看不见的岳震的方向,惭愧道:“昨晚我去西门巡城,隐约听到远处有号角的声音。不是金人军号的调子,但是怎么听都觉得,那是在用号角召唤着什么人,颇有一种很凄凉无助的韵味。”
“哦?将军你是说···是乌兰人?”阿罗瞪大了眼睛,直勾勾的看着长官,旁边的刘子翼拍打着城墙恍然惊觉。
“可不是吗!我刚刚还奇怪他好像少点什么似的,震少与少夫人向来形影不离,这一次出来这么久还没回去,他媳妇恐怕快要急疯了。哥哥,这可怎么办?这里是几十万大军的战场,若是震少夫人有何损伤,我们,我们···”
看着有些上火的弟弟,刘子羽也正在愁煞心肠时,噔噔噔,一个传令兵气喘吁吁的跑上城头。
“报告将军,西门外响起号炮,敌军正在向外调动部队。东门敌军节节败退,从城楼已经能看到岳家军的大旗,东北方向有大片的扬尘升空,距离太远,暂时无法确定赶来的骑兵是不是金军。”
“好!西门也开始了!”刘子羽精神一振,高声道:“子翼,阿罗速速带蕃营骑兵大队赶奔西门,打开城门我们杀出去!”
“遵令!”两人并肩而立,子羽思索着补充说:“索性就一口气杀出去,反正驻守城墙也用不着你们。出去会合咱们河南的部队后,子翼,你有两个任务。一,分出一路骑兵避开北门的齐军绕到仙人关,想办法撕开包围圈,把里面的部队接出来,仙人关不要了,集中所有兵力,回来消灭临洮西门的齐军。”
“第二,这件事自已你要亲自跑一趟。”终于决定弃守仙人关,刘子羽突然发觉轻松了很多,脸上也终于又浮现往日那种自信的笑容。
“你亲自跑一趟西边,务必要找到震少夫人,告诉弟妹震少平安无事,请他们尽快远离战场。你就说再见到震少,就算是用绑的,也要把他绑回去,请弟妹再耐心等待几日。”
子翼,阿罗领命集合起队伍,大队沿着城墙下的甬道缓缓向西门进发,刘子翼在马上使劲的抓着头道:“这事可真是棘手啊!阿罗,你说震少媳妇会听从咱们的劝告,离开战场回乖乖的去等吗?”
“哼!不可能!”阿罗想都没想直接干脆的否定说:“你别看震少夫人安静贤淑,不太像部族里的女子。我却能感觉到她身上那种倔强刚烈的气息,不找到震少,她是绝对不会罢休的。这一对小夫妻还真是绝配,你赶紧想想见到了该怎么说吧。”
被他这么一说,刘子翼更觉得胆虚,一路上都在唠唠叨叨的和阿罗商量,直到城门洞开,他俩才抖擞精神带队杀出临洮城。
岳震冲进东门齐营的时候,大营乱成了一锅粥。以大旗营为主力的岳家军,已经击溃了前去拦截的齐军步兵,正在飞快的接近着。不断溃败回来的乱兵,越来越近沉重而整齐的脚步,都把这座营房里的恐慌,渲染到了极致。
虽然知道牛皋叔叔带领的部队,是岳家军中战斗力最强的一支,可是岳震也绝没有想到,齐军败得这么快。
冲过几座营,吃两个馍馍的功夫,齐军就败得这样一塌糊涂。让他心中不禁闪过一些从未有过的疑问。是岳家军过于强大,还是齐军一向就是这么差?如果岳家军百战百胜攻无不克的战绩,都是面对这样的对手···
可现在最让他郁闷的,不是心里的念头,而是通过根本没有人阻拦他的齐军大营,要比南门外的一路冲杀还要辛苦。
到处都是没头苍蝇一样的齐军官兵,有的向前,有的向后,有的根本就是跟着人流跑老跑去,毫无秩序,杂乱无章。只要是能够走人的地方,都挤满了惊慌失措的军人,而且他们根本对岳震的呼喝是视若罔闻。
气急败坏的岳震,只能用武力清除道路上的障碍,所以没走出多远,已经大汗淋漓。更可气的是,因为抢路他竟然遇到了很激烈的抵抗,也让烦躁不安的他顿时上火,一口气砍翻好几个。
好不容易冲过了两个营区,纷乱的人流才少了一些,岳震降下了马速喘口气。气息平稳,整个人慢慢的冷静下来,这时他看到了一幕奇怪的情景。
迎面而来,向后奔跑的齐军士兵们,很多人脸上居然带着庆幸的笑容,就好像赶集的商人,得到了一笔意外的收获,很开心,很满足的样子。
原来如此。这些原来大宋的军人,因为跟着长官们一起投降了金人,就变得已经不再是军人。他们没有信念,没有目标,战争的胜负在他们眼里更是一文不值,因为从投敌的那一刻开始,他们的脑子里就只剩下了一个念头,活下去。
岳震坐在颠簸的马背上摇头叹息,也想不明白,是该同情他们,还是该痛恨他们,就这样心情复杂的又闯过一个营区后,他发觉了骑在马上的金军。看得出来,女真人的出现,让齐军惶惶不安的情绪,稍稍安稳下来。
不好,齐军的大溃败引来了女真骑兵,牛皋叔叔将要碰到硬茬子了。
大金的骑兵出现了,岳家军的背嵬营呢?急欲探明状况的岳震奋力催马飞奔,就这样糊里糊涂的冲出了齐军大营。
探囊取物·不可辱
第三百二十九节
岳震冲出齐营,瞅准了空中的烟尘一路快马飞奔,待他赶到时,岳家军步兵已经摆好了阵势,东北方向大约两百丈开外,全是密密麻麻的金军骑兵。
拒马枪、大盾、板斧、战士们背负的投枪,一件件熟悉的装备,终于在一触即发的战场上,出现在岳震的面前,让他想起,闽境丛林中那些忙忙碌碌的日子,也让他想起,曾经带领这支队伍创造奇迹的哥哥,岳云。
“牛叔,我回来了!”拍拍克拉,让它乖乖的留在外面,岳震一溜烟的穿过队伍,跑到牛皋面前。
牛皋站在一个小土堆上,手遮阳光眺望着金军骑队,胡子拉碴的脸上红扑扑的,显然是对将要开始的战斗,既兴奋又有些紧张。岳震的意外出现,分散了他的注意力。“哎,二少,你不是去了临洮南门,怎么,难道是齐军防守的太紧,冲不进去?”
“呵呵,进去了,也见到刘子羽了。我看他们开一次城门怪麻烦的,就把父帅的信给他们扔上城头。”
“这么快!呵呵,二少就是二少,厉害厉害。”牛皋竖起大拇指,又赶忙招呼道:“来来,二少快上来,今天可是老牛我第一次指挥大旗营和金兵对干,来帮叔叔参谋参谋。”
跳上土堆,岳震和牛皋并肩眺望,他自觉眼力要强一些,一边看一边汇报说:“敌军的冲锋面上大约是四十骑,看阵型和旗帜的分布,前中后三个方阵。骑兵身穿皮甲,有马刀盾牌,每个方阵的后队都是弓箭手。”
“哦?二少的眼神这般雪亮。”牛皋闻听像捡到宝一样,兴奋的搓着手连声催促。“快帮牛叔看看,对方指挥官的旗号。”
岳震不禁脸孔一热,自家事自己最清楚,在外面混了这么久,吐蕃、西夏、回纥的文字他勉强还能认识几个,女真人的字,对他来说无异于天书一样,半个也看不懂。
正打算找个借口糊弄过去,但是金军队伍中几个人异常的举动,引起了他的注意。一边皱眉看着,他一边问道:“牛叔,这只金人骑兵好像认识你,不对,是他们认识大旗营。我看到几个当官模样的人,正蹲在地上勾画指点着,分明是在商量对付咱们的办法。”
“啊,真的!”牛皋先是微愕,随即一把摘下头盔,拼命的挠着头皮。“让我想想,好好想想···俺的个乖乖!要真是他,老牛今天可就发达了!这叫运气来了挡都挡不住啊,哈哈,我今天要是把他干掉,哈哈哈···”
一头雾水的岳震转头看来,这才看到牛皋叔叔汗津津的脸上,红亮亮的,好似大公鸡顶上红彤彤的冠子。
“二少你忘了,当年襄阳之战,云少帅痛歼完颜宗弼,搞得他重伤而逃。曾经和大旗营交手的金军只有那么一支,如果今天真是完颜宗弼领军带队,哈哈,俺老牛可就发了!老牛在功劳薄的排名,呵呵,可要往前提一提啦!”
听眉飞色舞的牛叔这样讲,岳震的眉头拧成了疙瘩,暗自敲起了小鼓。俗话说,败军之将不可言勇,且不说这句话的语病,曾经败在大旗营手上的完颜宗弼,也算是女真响当当的名将,怎么可能再重蹈覆辙?
心中有所警觉,他收回目光巡视着大旗营和整个岳家军的阵型,看过一圈,这才稍稍放下心来,大旗营在前,其余的步兵在后,密密麻麻的拒马枪阵,隐藏在队伍的最前面,弓箭手,投枪手严阵以待,阵型的宽度和厚度都正好合适。
看过自己这一边,岳震再抬头观望,金军的几个指挥官已经商量完毕,纷纷回到马上。但是金军并没有像他想的那样,马上发起冲锋,而是只有两个人骑着马缓步走来。
“真是麻烦,要打就打,又来这一套!”牛皋也看到对方指挥官走过来,很是不耐烦的嘟囔着跳下小土堆喊道:“弟兄们打起精神!老牛去过过话,攀攀交情。”
队伍里响起一阵低声的嬉笑,岳震也赶忙跑下土堆,追过去说:“牛叔等等我,小侄和你一起过去。”首先,他对金人这个时候过来的用心很是怀疑,再者他也想见见所谓的大金名将完颜宗弼,这个人应该是完颜雍的亲伯父。
牛皋在前,岳震稍稍落后,两个人也骑马走上开阔地上,停在了距离两名金将大约两丈的地方。
“少帅这两年过得可好?可曾记得我们?”完颜宗弼逼视着岳震,凶眼含煞,长满大小疙瘩的脸阴沉着。
不是冤家不聚头,刚才完颜宗弼一眼看到这支岳家军的时候,他抬头望天暗暗祈祷感谢圣灵的神明,终于给了他这个机会。两年来,蒲奴里骑兵和散达的影子,不断出现在他的梦里,在向他悲泣哭诉。两年来,他也无时不刻的等待着这一天,老天有眼,神明保佑,终于让他等到了这个报仇雪耻的时刻。
可是显然他认错人了,或许是当年用投枪伤他的年轻军人,距离太远影像模糊,又或是现在的岳震,与两年前的哥哥十分相似。
发觉凶狠阴鸷的完颜宗弼是在对自己说话,岳震微微一愣,转瞬也就想明白,原来这位大金名将把自己认成哥哥岳云了。
“呵呵,托三郎主的福,本少帅刚刚娶了媳妇,日子过得还不错。”岳震笑嘻嘻,将错就错的开始扮演哥哥。“听说三郎主亲手杀害了自家大哥,重掌大金权柄,真是可喜可贺。呵呵呵,三郎主上次的枪伤好了没有?是不是阴天下雨还隐隐作痛呢?”
本想来耍狠施压的完颜宗弼,被岳震这一通尖酸刻薄冷嘲热讽,气得一张脸顿时涨红的像猪肝一样,他一时间没想明白,这桩秘闻‘岳云’是怎么知道的,气急之下,完颜宗弼手指岳震却也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完颜宗弼身后的桓赫催马上前,马鞭指着岳震怒骂道:“小汉狗闭嘴!今天我们要为散达和蒲奴里勇士报仇雪恨,你就等着受死吧!”
岳震猛然转头,眼中的利芒和杀气直扑桓赫,冷冷的看了他一会,才慢慢的说:“都说你们金人茹毛饮血,有欠教化,看来果真如此。主将阵前说话,哪轮到你在一旁叫嚣?报上你的姓名!”
“大金国,统门部骑兵大队万夫长桓赫!”桓赫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呐喊着,这样才能勉强抵抗岳震的杀气。
“万夫长桓赫是吧?告诉你,上次骂我汉狗的那个人,已经埋在地下变成一堆枯骨,他的名字叫完颜昌!现在小爷给你两个选择,要么你拔出刀来与我战斗,要么你现在就跑,只要你的马够快,能在小爷出手之前跑回大队,小爷今天绝不杀你!”
“你,你是谁!”不等桓赫答话,完颜宗弼魁梧的身躯猛然一颤,暴喝着问道。
看都不看他,岳震依旧冷冷的盯着桓赫,慢条斯理的说:“战斗还是快跑,小爷没时间和你磨蹭。我数到三,就取你狗命。”
‘仓朗’一声,完颜宗弼抽出马刀提马挡在了桓赫身前。“桓赫快跑,他不是岳云,别愣着!快跑回去!”
与此同时,岳震也拖着长长的尾音喊出了。“一···”
不明所以的桓赫迟疑了一下,三郎主焦急失常的表现还是让他害怕了,急忙调转马头狠狠地抽了战马一鞭。
“二···”桓赫的战马吃痛向前急窜而出,可是这个声音却依旧响在他耳边,就仿佛有人在他后面吹了一口气,桓赫的后脖颈凉飕飕的,立刻起了一声鸡皮疙瘩。伏在马背上,他偷眼向后观瞧,那少年和黑马还稳当当的站着。
“三!”这一个字短而急促,完颜宗弼头皮一麻再催战马挤上前去,可是眼前一花,岳震的大黑马还静静的站在那里,马背上的人却早已不知去向。
惊骇色变的三郎主赶忙回头,一个淡淡的影子已经追到了桓赫马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