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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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岳- 第29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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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风在山林飘来荡去,带动着为数不多的树叶唰唰作响,岳震竖着耳朵,捕捉着山林中任何一个可疑的声音,听了好久他确信,后面的追兵也已经停下来,看来是打定主意要等着和前面的同伙一起发动攻击。
        ‘嘎巴’身后远处一声枯枝折断的轻响,未等岳震有所反应,他背后的拓跋月已经抬手就射,紧接着是沉闷压抑的痛哼渐渐遁去。
        “呵呵,以为天黑了本夫人就没办法了,呵呵,这次只是警告,再来窥探要你狗命!”
        听着身后妻子的低笑,岳震也不觉微笑摇头。拓跋一族神乎其神的箭技,是他一直想学却又学不好的技艺,或许是因为妻子和族人们的身上,都流淌着一种特殊的血液,那是神箭手与生俱来的特质。
        敌人不敢再靠近,夫妻两个商量这样干耗着也不是办法,与其无聊的枯坐,还不如一人睡觉一人警戒。拓跋月心疼丈夫连日奔波劳累,自然是让他先睡。
        贴着娇妻温暖的后背,岳震很快就迷迷糊糊的睡着,也不知过去了多久,妻子的身体一颤,让他猛然醒来。
        “你听···”
夜宿山林·战前议
        第三百六十九节
        半梦半醒的岳震赶忙甩甩头,凝神侧耳倾听,隐隐约约的声响来自后面,应该是一直跟着他们的敌人有了动静。
        咦?打斗的声音!岳震暗自惊疑几乎屏住了呼吸,可惜距离太远而且是逆风,尽管他已竭尽全力,能够听到的声音还是很模糊。就在他抓耳挠腮苦无办法的时候,那边的声音渐渐微弱,最后又归于沉寂。
        岳震有心过去看看,想想还是放弃了这个打算。他不能冒险把妻子独自留在这里,更不敢和妻子去,留下阿大一人。
        声音消失了好一会,拓跋月才在他身后道:“是我们的敌人遭遇了强敌,可能这短短的一会功夫,他们已经被杀光了。可是奇怪啊,杀了人后怎么有退走了呢?夫君,你说会是哪方面的人?”
        “不好说···”沉吟着摇摇头,岳震轻声说:“或许还有义军赶过来,不太像,前晌拦截咱们的那些人,也不是任人宰割的乌合之众,能在短时间内解决他们,也有可能是大宋派来的那些宫廷侍卫。”
        拓跋月听出来丈夫很伤脑筋,低笑劝解道:“管他呢,嘻嘻,让他们斗去吧,越乱咱们才越有机会。”
        被一段插曲惊醒的岳震再无困意,就让妻子睡觉他来警戒。倾听着周围的动静,他脑子里还是愈加混沌不清的形势。
        就在岳震夫妻夜宿山林的这个夜晚,在中原腹地蔡州,岳家军的中军大帐里,聚集了军中的所有高阶将领。马不停蹄从临安赶来的岳帅,正在主持着大战前的最后一次军事会议。
        大大的战区地图高挂,地图上的邓州,唐州,蔡州,颖州,被一条红线连接起来,好似一只有力的大手,要去抓住正前方的开封府。
        “诸位,都看过手里的军报了吧?东线韩帅所部,已经在泗水关、楚州完成集结;西线刘子羽也在向我们靠拢,随时可以过河直取京兆。现在就要看我们的了,这第一战也必定会在中原打响!”
        简明扼要的开场后,岳帅环视众将心怀不觉有些激动,尽管朝廷方面态度暧昧,但是他依然执着的认为,如果能把握住这次千载难逢的机会,一举收复开封,那些整日叫嚷着议和的大臣们,到时候自会闭嘴。
        稍稍稳住情绪,元帅望着刚到的张宪,翁婿两人都是匆匆赶回,在会议前还没有来得及说上话。“宪儿,把你掌握的情况说说,金人现在到那了?”
        “末将遵命。”张宪中规中矩的站起来,走到地图边上。“诸位将军请看,我们眼下得知齐军刘豫主力和完颜宗弼大部,都在临洮与京兆之间这一代,动向不明。完颜宗翰的骑兵散布于许州境内,而从辽东赶来的金军,按时间推算已经在登州上岸,随时都会出现,具体方位暂时还不能确定。”
        “就这些?”简单的陈述后,女婿垂手而立,岳帅心生疑窦追问了一句。再仔细看去张宪神情有异,岳帅就马上补了一句:“好,宪儿回座吧。”
        “我们面前的骨头很硬,想要吞下不容易。”岳帅转身望着地图说:“完颜宗翰加上辽东参战的生力军,一只虎,一头狼,弟兄们觉得这个仗该怎么打呢?”
        大帐里鸦雀无声,诸将跟随岳飞多年,深知元帅的秉性。这个时候就算从不考虑就说话的牛皋,也很识趣的紧闭着嘴巴,不去打搅沉思的元帅。他们都知道,至少有两三套方案在岳帅的脑子里,现在是最关键的选择。
        “好,很好。”安静中元帅含笑转身,眼中精芒烁烁。“就让我们打一场硬仗,让辽东的金人也知道知道,何为,撼岳家军难。”
        “邓州牛皋,唐州董先听令!”
        “在!”
        “许州和完颜宗翰就交给你们了,我把张宪也派给你们,由他居中调度,你们分成左右两路,钳击许州。”
        牛皋立刻开心的咧开大嘴,哈哈笑道:“多谢元帅哥哥成全,哈哈,俺老牛终于要打头阵了。哈哈···哦,忘了说末将遵命啦。”
        众将无不失笑,略显凝重的气氛松弛下来,岳帅也轻轻摇头笑说:“呵呵,老牛你又说错了,这一次不单单是你,诸位兄弟个个都要独当一面打头阵。蔡州岳云,颖州徐庆,水师黄佐,你们跟随本帅北上迎击辽东金军。”
        “末将领命!”三江齐声应诺。没有听到自己名字的王贵,随后笑道:“呵呵,看来我又是预备役啦。大哥你迎战是虚,攻打归德才是实吧?”
        “哈哈哈···”岳帅畅然大笑,指点着地图说:“不错,岳云、徐庆兵分两路,我与黄佐带水军沿颖水而上,力求把辽东金军拦截在归德以东,顺手拿下归德府。只要许州、归德尽入我手,就等于打开了开封的两扇大门,光复开封亦如探囊取物。”
        收复开封!所有在场的将领,无不心头一团火热。那将是一场标志性的战役,那座曾经是大宋东京的城市对大宋,对汉人,都有非比寻常的意义。
        “好了,战前合议到此为止。休息一晚,明早各自归队执行军令!”岳帅挥手结束了会议,使了个眼色示意张宪留下来。
        众将热烈的讨论着散去,大帐里只剩下岳飞和张宪翁婿二人。这时候,岳元帅好像才感觉到有些累了,靠坐在帅椅上问道:“宪儿,怎么回事?为父路过襄阳的时候才知道,小二又不在了。他们小两口跑哪里去了,还有你们的情报网出了什么问题?”
        张宪原本的驻地就在蔡州,可是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他跑遍了周边的大小地方,虽然鞍马劳顿风尘仆仆,却是一无所获,烽火堂仿佛在一夜之间就消失了。
        如今岳父追问起来,他顿感千头万绪不知从何说起。沉吟了半天,张宪才说:“回禀岳父大人,您问的这几件事,其实都互有关联,小婿一时半会也说不清楚。这里有封烽火堂的书信,因为他们不知我调任蔡州,就把信送到了临安,禄老伯才又派人送回蔡州,您看过就会明白了。”
        “哦,我懒得看了,宪儿你念念吧。”
        “岳父大人不可,信里所说只可意会,不可言传。若不是留着给您过目,小婿早就把它烧掉了。”
        岳帅猛的坐直了身体,接过书信皱眉道:“如此紧要的书信,你们就这样转来转去,也不怕···”轻声责备着,元帅打开来凑到灯前,凝神端详。
        书信的内容很短,可是岳帅一直拿着看了很久,这期间脸上的表情也是几经变幻,最后才慢慢归于平静。
        “这么说,小二夫妇是去了辽东。唉,作为一个父亲,为父是真的不想让他去,可是为父也有一帮生死兄弟,也明白,他不能不去···唉,这个浑小子,都娶了媳妇啦,还是让人这样放心不下···唉,他也不易呀···”
        在张宪眼中,灯下的岳父大人,好像一下子苍老了许多。就像全天下牵挂着儿女却又爱莫能助的父母一样,絮絮叨叨着把那封书信,送到油灯的火焰上。
        燃烧的纸张把周围骤然照亮,元帅捏着这团火焰,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它慢慢熄灭,化为灰烬,火苗燎到了手指亦浑然不觉。
        晨曦透过树叶的缝隙,照在岳震的脸上,他顿有感觉睁开了眼睛。刚要动,却发觉不知什么时候,妻子已经钻进他怀里,睡得好不香甜。他柔柔的笑了,自从确定怀了孩子后,妻子变得对他格外依恋痴缠,或许这是女人的天性吧。
        想让妻子睡得舒服些,他又不敢动,只好僵硬的定在那,直到树下吴阿大起来的动静,惊醒了拓跋月。
        阿大对昨晚的变故一无所知,不过整夜的睡眠也让他精神十足。虽然长时间不得修正,胡子拉碴的,却也多了些刚毅之色。岳震微笑拍拍他肩头,三人精神抖擞的跨马上路。
        道路渐渐变宽,两边的树林中出现了很多人工砍伐的痕迹,少了树木的遮挡,山里的风自然大了很多,吹拂着他们的衣衫猎猎作响。刚刚费力的登上一道山坡,强风扑面而来,一块平地和一座山口同时出现在他们面前。
        到了!大风中岳震眯起眼睛勒住马,脚下的这片空地显然不是天然形成的,很多清晰的痕迹都表明,这里曾经驻扎着一支人数不多的军队。
        道路从两座小山头之间通过后,就看不见了,他们已经到达山顶,再往前将是下坡。
        有些气喘的吴阿大解下大氅,在大风中保暖的东西成了累赘,他把大氅放回行囊吆喝着马儿继续前进,却被岳震开口阻止。
        “阿大且慢,有人来迎接咱们了。”
        吓了一跳,吴阿大赶忙抬头张望,正好看到,山口处的地平线上跳出一个个身影。远远看去,人群没有什么队形,松松散散,衣服的颜色也不尽相同,显然这不是军队。但是他们身上、手里的兵器在阳光下闪闪发亮,似乎是想说明,他们比军队更有杀伤力。
        人群渐近,岳震看清那些头顶闪亮,脑后和鬓角却长发飘飘的人们,他摸着鼻子笑了。才想起来,昨日那个银发人是谁。
        佟镇远、孛术鲁、温迪罕,还有那个银发飘逸的乌郎节。一张张故人的容颜在视线中越来越近,除了乌郎节胸缠绷带,吊着一只胳膊,其余的三位还像当年,满脸剽悍,一副高手的模样。
        看着这些熟悉的面孔,本来应该戒备的岳震却怎么也紧张不起来。想起当年佟镇远被甩下马车的糗态,再看看乌郎节现在的狼狈样,他忍不住仰天大笑。
        “哈哈···真是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哈哈哈,诸位统领大人,别来无恙否?”笑语声中,岳震翻身下马,先是对阿大和妻子摆摆手,示意他们先留在原地,然后才迈开步迎上前去,仿佛他们不是敌人,而是阔别已久的老友。
        “昔日土老头弄出个破药丸,锁我真气,所以未能与诸位切磋一二,这也是本少这些年来的一大憾事。哈哈,既然诸位挡在本少面前,那就废话少说,动手!”
        对面的佟镇远看到他眨眼就双刀在手,赶忙举手叫停了队伍,高喊道:“震王且慢动手!佟某有话要说。”
铁狮子门·白石城
        第三百七十节
        岳震脚步一顿,手提双刀远远看着四统领为首的人群,其实他早知道,这些人不会上来就打,不过他还是要营造这种气氛。也算是给女真武者们一个信号,别看你们人多,本少无所畏惧!
        佟镇远看岳震停下来,暗自松了口气,嘴巴里却是苦苦的。过去的三年里,四统领不断听闻这个少年的事迹,如今再次面面相对,他忍不住想起自己曾给岳震的评语。
        ‘习武之人不经过血腥残酷、命悬一线的战斗,怎么可能突破身体的潜能?就好似现在的岳公子,真气已臻化境,却无一丝霸气,真好比斑斓猛虎被困囚笼,那还有百兽之王的凛凛威风。可惜,唉,可惜了。’
        昔日言语犹在耳畔,再看对面威猛如山岳的少年,佟镇远感慨与苦涩参半,不禁心生,江湖岁月催人老。
        站定的岳震见他面色复杂,心神也有几分摇曳。说到底,四统领不过是完颜亮手中的工具,并非什么大奸大恶之徒,再加上那段奇妙的往事。再次相见,岳震不但对他们没有深仇大恨之念,反而有些亲切和同是江湖中人的温暖。
        “佟师傅既然一言难尽,那就让晚辈说两句吧。”可是这样耗着也不是办法,岳震抬手双刀回鞘。“眼下这件事,大家心知肚明用不着遮遮掩掩,你们渤海王不是要一网打尽吗?诸位为何要拦截晚辈,不让我们进去?”
        看他收刀,摆出一副有商量的架势,佟镇远上前一步苦笑说:“震王乐意打开天窗说亮话,我等也不敢欺瞒。吾王明言,全天下谁都可以进五国城,唯你震王不行!”
        “呵呵···”岳震摇头轻笑,视线在四统领的身上逐一划过。“哪还有什么好说的?动手吧!”
        “好,动手之前佟某只想交代一件事。”佟镇远咬牙道:“震王与我们铁狮子门之争,已不再是江湖争斗,请恕我等王命难为。早就听说震王与夫人伉俪情深,从不分离,稍后动手时,我四人将合力缠住震王,我们身后的门下众弟子,就要得罪尊夫人了,还请震王见谅。”
        一番话点到岳震痛处,他怎能不勃然色变,但是未等他发怒。身后密切关注这边的拓跋月,已经对佟镇远的话作出了反应。
        “阿大,先去林子里藏起来!”说话间,拓跋月膝头一碰云彩,通灵的白马一声长嘶高高跃起,马儿尚未落地,拓跋月的弓弦上已然搭上了四支利箭。马如闪电,箭似流星,眨眼睛,拓跋月就到了丈夫的身后,四支箭也分别到了四统领的胸前。
        换个处境,利箭虽快,也很难对四统领这样的人物构成威胁。可是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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