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他立刻怒火中烧,憋了整晚的邪火终于找到了一个发泄对象。
面对飞身扑上来的岳震,黑衣少年毫不退让的挥掌迎上来。“哼!公子身为朝廷重臣之子,竟敢做出如此祸乱国家之事!本统领就好好教训教训你,让你知道无视国法纲常,是要付出代价的!”
两个愤怒的少年拳来掌往,乒乒乓乓的打在一处,而且两人是越打越上火,双双舍弃了防守避让,招招只为痛击对手。
拳拳到肉,掌掌上身,刚开始的震荡与疼痛渐渐麻木,两个失去理智的少年,就好像两只凶蛮残暴的野兽,进行着一场最原始血腥的搏斗。
‘轰’又一次毫不留手的暴烈碰撞,两人怒吼着倒飞出去,一起撞到身后的大树,双双口鼻喷血。岳震剧烈的喘息着擦去唇边血污,通红吓人的眼睛死死盯着黑衣人,再一次握紧双拳作势欲扑。
这时他们的侧面传来一阵骚乱和打斗声,又有几个黑衣人冲进了他们的战场,而且是个个身染血迹,显然是被强敌追杀而至。
凄厉的呼啸,一声震动山林的惨叫,有些目不暇接的岳震还未缓过神来,那些黑衣人畏之如虎的夺命罗刹已经杀到跟前。
“震哥!”天光大亮,血迹斑斑,脸色惨白的岳震被柔福一眼看到,那还不痛彻心扉,睚眦欲裂。“龙如渊!胆敢伤我震哥!本宫取你狗命!”怒不可遏的柔福,转身盯着刚刚与岳震交手的龙如渊,煞气弥漫之间,残刀呼啸而去。
和岳震一番死拼,龙如渊已然是强弩之末,就算他还有再战之力,也不敢和帝姬正面冲突。看那情形不妙,他立刻就地翻滚,躲开残刀的攻击后,爬起来头也不回的转身就跑,一边跑一边喊道:“帝姬千岁见谅,龙某是皇命难违。”
“柔福,不要追了,他们有火器,危险!”看到柔福不依不饶的要追过去,岳震急忙叫住她,这时候他才感觉到锥心的痛楚蔓延上来,不禁眼前一黑,靠着树干滑座到地上。
追出去的柔福听见岳震的声音嘶哑,有气无力,无奈的跺脚回来,慌乱的给他擦血检查伤在何处。一阵摸索查看,发觉岳震并无明显的外伤,柔福又试试他的脉搏,稍稍放心之余不由气鼓鼓的道:“干嘛拦着我!我一定要杀了那个狗东西!”
“嗨,算了吧,你们听到吗?他们是奉命而来,我怕你逼迫的太狠,他们会用那些会爆炸的东西来对付你。”岳震抓住她的手,虚弱的摇摇头。
柔福眼睛一瞪道:“他敢!除非他不想回大宋了!”
“唉,为了保命狗急跳墙,谁还想那么多?”岳震吐纳调息片刻,感觉气血稍微平畅了一些赶忙问说:“你见到月亮没有?你父王他们都没事吧?”
脸色一黯,柔福面带焦急的摇头道:“我也不知道,爆炸开始不久我就杀进来,一路追杀那些龙家侍卫到了这里。唉···”
岳震能不心焦?猛然起身却是一阵头晕目眩,伸手扶住了树干。“走,不能在这里耽搁,咱们赶紧回去看看。不过你也不用太担心,他们的目标是那个假皇帝,对其它地方的攻击,只是为了乱我们的阵脚。”
“假皇帝!”伸手来扶他的柔福一愣,岳震苦笑说:“这事以后再详细告诉你,也幸亏是个假的,要不然···”
各自牵挂着亲人,两人辨明方向后飞快的回到路上,眼前的情形也让他俩立刻傻眼。哪里还有人?视线所及之处,尽是大大小小的土坑,还有一滩滩刺眼的血迹,虽然没有看到尸体,但是这一片狼藉已经足够让他们遍体生寒。
欲哭无泪的柔福运功嘶喊,千里传音的音浪飞进树林,惊起一群群的林鸟扑啦啦乱飞。喊了很久却听不到任何回音,柔福的眼泪还是止不住落了下来。
同样心急如焚的岳震不是不想安慰她,只是能体会到她现在的心情,感觉无话可说,气愤填膺。
如果柔福的父母在这场突如其来的劫难中遇到不幸,她的两位叔叔就是凶手,让柔福怎能接受这样残酷的现实?好不容易一家团聚,刚刚来到,还没有来得及体验的幸福,就这般破碎了···
“都是我的错,都是···”泪流满面的柔福,呆呆的喃喃自语:“要不是我非要带他们走,他们现在还都好好的活着,是我错了,是我害了父王,娘,害了小弟···”
双手覆上柔福的肩头,岳震轻轻摇晃着。“只要看不到尸体,我们就要相信他们都还活着,就不能放弃!不要难过,给我一点时间,我一定能找到他们!”
“震哥你不用骗我了,他们老的老,小的小,尤其是爹和娘的身子那么弱,怎么可能幸免,呜呜呜···都怪我,怪我!是我害了他们!”柔福使劲的摇着头,泪水点点抛落,语不成声的少女扑进岳震怀里放声痛哭。
轻轻拍抚着怀里颤抖的娇躯,岳震很难过,但他还是坚信,坚信他俩的亲人们能躲过这一场大劫难。
好不容易劝说柔福安静下来,他立刻盘膝而坐,入定冥想。他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妻子没有离开的太远,也希望妻子能够知道其他人的下落。身心皆疲的柔福,则软软的靠坐在树下,不解的看着岳震,看着他紧蹙的眉头。
‘噗’内伤未复,又要强行使用心灵感应,端坐的岳震猛然又喷出一口鲜血,让柔福惊骇欲绝,飞身扑过来。
“震哥!”
“没事,没事,不要打断我。”身体摇晃的岳震赶忙睁开眼,阻止道:“我找到他们了,很远,有很多人。”说罢,他又闭上眼睛,睫毛频频抖动着。
“真的!我爹娘···”惊喜莫名的柔福赶忙捂住嘴巴,她看着岳震因为痛苦而抽搐的面部肌肉,不觉又是一阵心疼酸楚,想让他停下来,想给他擦去嘴角的猩红,却又不敢再去惊动他。
心绪复杂的柔福等了好久,当她发觉岳震的脸色越来越苍白,终于要忍不住阻止他的时候,岳震再次睁开了眼睛,挂着血迹的嘴角翘了起来。
“呵呵···咳咳咳!”尽管笑声伴着咳嗽还有淡淡的血丝,他还是笑得很开心。“柔福,你们一家人都没事,月亮一直和他们在一起,就是有些远,再等等他们就过来了。”笑语之间一阵眩晕袭来,他向后栽倒,柔福慌忙上前一把抱住。
“呵呵,呵呵,都没事,都没···我要睡一会,等他们回来叫···”
小心翼翼的让他枕在自己腿上,看着他没有一丝血色的脸庞,柔福的眼睛又浮出阵阵水汽。得知家人无恙的欢喜还未散去,两人之间突如其来的亲密,又让她有些慌乱,有些忐忑的甜蜜。
我该被他放下来了,等他妻子回来看到我们这样···
万一把他惊醒怎么办,再让他睡一会吧,他受了内伤,地上这么凉···
原本枯燥牵挂的等待,就在这样在少女不断的挣扎中慢慢过去,一心专注着熟睡的人,她竟然没发觉,太阳已经爬到了头顶。
‘希律律’终于,一声战马焦急的嘶鸣结束了等待,一黑一白两匹马从树林中冲出来,驮着马上的女子转眼到了跟前。
“柔福你去接接大伙,不远了,把他交给我吧。”飞身下马的拓跋月,看到脸色苍白的岳震,那还顾得上想什么,伸手就将丈夫抢进怀里。柔福如释重负,却又揣着些许淡淡失落的心绪跑进山林。
“娘!父王···”远远看到蹒跚而来的双亲,柔福乳燕投林般飞射而去,伸展了双臂用力的把父母亲拥在怀里。
失而复得,劫后余生,何其幸也!看看父亲看看母亲,再看看跑过来的弟弟,柔福喜极而泣,惹得肃王妃也跟着泪水涟涟。
“莫哭了,我们这不都好好的吗。”眼圈红红的肃王,拍着女儿的肩头叹道:“多亏了岳少夫人呐,要不是她一直护着我们,唉!不说了,不说了,岳公子怎么样啦?听少夫人说他受伤了。可恨我们走得太慢,少夫人又怕我们走失了,才拖到现在赶来。走,咱们快出去看看岳公子。”
柔福拭泪点头,这才想起来与一旁的侯勇打招呼,眼波流动中她不禁一愣,完颜灵秀!竟然也和大家在一起。
对完颜灵秀善意的笑笑,柔福却发觉这位大金郡主的眼神好空洞。她暗想,或许是惊吓过度了。
领着大家向树林外面走,小赵慎跑上前拉住姐姐的衣袖,仰着脏兮兮的小脸兴奋道:“姐,你帮我说说好不好?我以后要和少夫人学射箭!你没看到,少夫人的箭术可神啦!那些会爆炸的东西,被她一箭一个全都射飞,根本落不到我们身边。姐,你一定记得帮我说啊!”
“好,好,等咱们回去安顿下来,姐姐一定让月亮收下你这个徒弟。”柔福的心情大好,笑颜如花的连连点头,她没有注意,肃王因为她的这句话,脸色阴沉下来。
几个人走出山林,岳震已然在妻子的怀里沉睡,大家悄悄退开找地方休息。柔福留下轻声道谢,拓跋月疲惫的笑笑摇头,抱紧了怀里的丈夫。
埋骨他乡·恨欲狂
第三百八十九节
睁开眼睛,看到的还是清冷夜空,若不是浑身上下钻心的疼痛,岳震还真以为,一天来的遭遇只是一场噩梦。
“你醒了···”
猛然听到妻子的声音,让他牵肠挂肚的容颜随即出现在眼前,岳震激动的起身,胸膛里闷疼,立刻让他龇牙咧嘴的出了一脑门冷汗。
“快躺下,我好好的,没事。”拓跋月把丈夫摁回去,微微调整了一下腿,让他躺得更舒服些。“咱们现在林子里,肃王一家三口,侯大哥,还有灵秀郡主,我都安全带回来了,在那边歇着呢。还有你的宝贝战刀,一把都没少。”
“你才是我的宝贝,你没事,我才能踏实。呵呵···”岳震眨眨眼睛长出口气,握住妻子温热的手放到脸颊上,嗅着淡淡而熟悉的味道,他傻傻的笑了。
夜色中,亮晶晶的眼眸,蒙上了一层柔光波动的水汽,她纤细的手指,在丈夫的面颊上轻轻滑动,鼻子、眼睛、嘴巴,宛如摩挲着一尊稀世珍宝,爱不释手。
“彪子他们不是也和你在一起吗?怎么没有一起过来?”
“唉···”拓跋月轻叹了一声说:“阿大和小八的都受了伤,他们不能带着伤员行走,不过地方我记住了,我跟他们说找到你,再去与他们会合。”她不敢告诉丈夫,两位兄弟的伤势很重,能不能挺过今晚,还要看他们的造化。
岳震没有再追问,因为他已经有所感觉,在这样突如其来的猛烈袭击后,没有伤亡是不可能的。他也只能暗暗祈祷,祈祷老天爷保佑受伤的兄弟们。
“我把实情都告诉了大家,他们现在都知道是谁暗算了咱们,夫君不会怪我吧。”拓跋月眼中闪过一丝深沉的恨意,她曾想过与女真人你死我活的厮杀,也曾想过有很多人将长眠在这里,但是她却没想到,最后给他们致命一击的,是和丈夫来自同一个地方的汉人。
夫妻心有灵犀,岳震苍白的脸上也涌上一阵潮红,咬牙道:“这笔帐我记在心里,总有一天会和他们清算!”
“还有灵秀郡主,我把陪葬的事情也告诉她了。反正和女真人的交易已然终止,是去是留都由她,我也不想再瞒着她了。”
压下心头的愤怒,岳震无力的点点说:“月亮你做得对,不过把她孤身一人丢在这里也不妥,等到下山以后再想办法送走吧。完颜雍他们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呵呵,想想也真是好笑,遇袭的前一刻,那小子还和我商量怎么救他妹妹呢,现在好了,不用他费心了。”
拓跋月苦笑着抿抿腮边的乱发,抬眼看到有人过,向丈夫报告说:“柔福和侯大哥过来了。”岳震闻听,不顾妻子反对,急忙挣扎着坐起身来。
看见侯勇的一只臂膀吊在胸前,好像伤的不轻,他急忙问道:“侯大哥,你的胳膊?”
“没事,没事。”侯勇摆着那只好手笑道:“呵呵,一点皮外伤,没有大碍的,倒是震少您的脸色太差了,小心留下内伤啊。”
两人走到近前也盘膝坐下,柔福把手里的干粮和清水递给他们夫妻,岳震接过去,甩甩昏沉沉的脑袋问侯勇。“侯大哥,咱们明天找到晏彪他们后加紧赶路,还能赶上留在夏州的船吗?”
侯勇为难的摇头答道:“很难了,要是马匹齐备的话还有几分希望,可如今咱们这么多人,只剩下你们那两匹马,用两条腿走到夏州,至少也得半个月。”
岳震皱眉点点头,侯勇挠头接着说:“就算赶不上咱们的船,我估摸着登州那边的海禁也该解除了,渤海帮来往的船只多得是。回宋还是走海路最近,至少也比穿越大金国来得快,也安全。”
听说还要找船出海,拓跋月摸摸怀里的钱袋苦笑道:“咱们的钱上次买船都给了人家,没钱怎么找船?”想说‘没关系’的侯勇,没来及开口,柔福**来说:“我这里准备的还没有用,幸亏那天没给那个老鱼,要不然可就惨了。”
尽管岳震心里很急,但是也没有办法,只好摇摇头啃着手里的干粮,暗自盘算日程以及路上还可能遇到的情况。
“那个郡主怎么办?女真人不会因为找不到她,回头追杀咱们吧?”虽然身处密林,侯勇还是心有余悸的四下张望问岳震。
“追来了也没关系,把郡主还给人家不就得了。”岳震眼下最后一口干粮,拍拍手说:“不过侯大哥的顾虑有道理,咱们还是小心一点好。如果是铁狮门那些人追来,问题不大,要是碰到骑兵大队,恐怕就要费一番口舌解释了。”
“是啊,最好还是不要撞上女真人的军队,咱们现在···”拓跋月面有忧色的话说了半句,意思却已很明显,他们现在需要保护的人太多,如果遭遇大队骑兵将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
“该死的龙如渊!我回去一定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