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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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岳- 第3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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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什么?
亲情爱情·看红尘
        第三百九十九节
        柔福不相信龙如渊敢说谎,不相信他有胆子隐瞒在辽东的事情。既然九叔心知肚明,却又要装糊涂,为什么?是因为她出现在不该出现的地方?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事情?
        脸色变了又变,柔福上前跪在龙书案前。“皇帝叔叔英明睿智,柔福不敢欺瞒,离开京城的这些日子,我一直都在辽东,亲身经历了很多意想不到的事情。柔福只想问叔叔一句,那都是您的旨意吗?”
        高宗赵构勃然起身,一双眼睛里精芒连连闪烁,旁边的福亲王也慌忙站起来,对殿内的那些宦官们喝道:“都退下!这里没你们的事了!”
        殿门关闭,养心殿里的光线随之暗淡下来,赵构站在半明半暗的斑驳之中,看着跪在地上的侄女,眼神中的愤怒慢慢退去,慢慢变成了深重的失望。静静的站了好久,他又颓然坐回去,仰望着富丽堂皇的穹顶呆呆出神。
        福亲王看到皇帝没了火气,走过去与柔福并排跪下轻声道:“九哥息怒,丫头还小,有些事情她现在不会明白的。”
        不用再说什么,福王的这一句话已经明明白白,明明白白的打碎了柔福所有幻想,瑟瑟颤抖的少女泪眼模糊,心如刀割。
        恍惚的皇帝也被弟弟的这一句话惊醒,低头看着匍匐在面前的两个至亲之人。“朕没有什么好生气的,至从朕做了这个半壁江山的皇帝,就已失去了喜怒哀乐的权力。全天下人都能生气,都能骂朕这个软骨头皇帝,唯有朕不能生气。好了,你们起来吧,朕想一个人安静一会。”
        柔福含泪起身,高宗皇帝的一席话让她更加心如乱麻,恍恍惚惚的推开殿门正要迈步出去时,皇帝又在她身后说道:“下次再去探望你父王时,替九叔带一句话,就说老九很想念五哥,如果五哥愿意,朕的龙椅给赵慎留着。”
        娇躯巨颤,如遭雷击一般的柔福扶门僵在那里,脑子里一片空白。
        浑浑噩噩的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清醒的,她脚步虚浮的行走在巍峨的宫殿群中,纤弱的背影是那般的孤寂。
        “丫头等等···”福王从后面赶上来的呼唤,才让她站住慢慢回身。
        “不要回山庄了,跟十叔回王府吧,静真也很想让你回去陪她,那里还安静些。”福王神色复杂看着柔福,轻声说:“岳家的事不要再过问了,天下是咱们赵家的天下,没有人可以僭越赵家来决定天下的命运,这个道理,丫头你应该懂得。”
        “谢谢十叔,您那里我就不去了,柔福想回妙明寺住一阵子,好好想想您说的道理。”
        望着少女有些涣散的眼眸,福亲王犹豫了一下点点头。“也好,丫头你把残刀断剑和总管腰牌还给十叔,去寺里静一静吧。”
        不知为什么,柔福突然觉得面前曾经好像父亲一样的叔叔,一下子变得好遥远,好陌生,就和身边冰冷的这些建筑物一样,让她感觉不到一丝暖意。黯然拿出原本就不属于她的几件东西,递到叔叔手里,她转身就走。
        “等等···”福王闪身挡住侄女,将断剑塞回她手里。“这一阵子京城恐怕不大太平,你留下防身吧,没事就在寺里呆着,不要出来了。”
        “多谢十叔,柔福去了···”
        “去吧,去吧,自己小心,有空回来看看···”
        福王微微颤抖哽咽的话语,让柔福不敢再听,更不敢再看,头也不回的逃出了皇宫。就在跨出宫门的那一刹,她的泪水又夺眶而出,但是她清晰坚定的告诉自己,我不会再回来!这里不属于我!
        一位泪流满面的少女,奔跑在冷冷清清的街道上,扑面的风慢慢将她的泪水吹干,却不能温暖她冰冷的心房。她不知道要去寻找什么,也不知道要逃离什么,茫然跑上一座熟悉的石桥,她蓦然止步。
        梅家桥,不错,又是梅家桥。在这里,她遇到一个曾经给她温暖的少年,故事从这里开始,又从这里结束。莫非冥冥中早已注定?注定他们要在这里相遇,注定他们要有这一段亦苦亦甜的交集?
        驻足桥头,凭栏仰望,她问苍天,苍天无语,俯首凝眉,她问流水,流水无声。
        怦然心动,俯看水中倒影的她好像一下子抓到了什么,却很模糊。这天,这云,这桥,这人,水中的世界竟如此清澈,微风徐徐拂动水面,水中的世界在波纹里起伏变幻,风去水宁,一切又重归平静。
        往事随风,往事如风,风来,一切或许都已不同,风去,抑或什么都未曾改变。
        水中清秀的容颜嫣然而笑,一缕寒光闪过,那柄伴随她很久的剑悄然沉入湖中,竟没有激起一丝波澜。
        “剑虽利,却斩不断我的爱恋,留你何用···”轻声低语在桥上还未散去,倩影却已飘然远去。
        妙明寺门前,若有所悟的柔福站在两株细柳旁,白皙的手掌在树身上轻轻摩挲,仿佛是在抚摸着哪一段刻骨铭心的回忆。手掌离开树干回到颈下,再将那颗聚灵珠握在掌心,依旧那样温暖,依旧那样熟悉,也依旧像过去的无数个日子里,她轻握宝珠痴痴的醉了。
        ‘吱扭扭’沉重的庙门在她身后开启,迈步走出的三人同时看到了树下的柔福。
        “柔福帝姬···”
        她回头看去,赶忙放下手弯腰施礼。“恩师,您老人家还好吗?”与寺院住持师太并肩而出的,是女诗人李清照和张飞卿老人。
        “唉,垂垂老矣有什么好不好的,只是十分想念我那震哥儿,不知有生之年还能不能再见见孩子了。”
        若是以往,柔福听到这样隐含埋怨的话语,不免又要一阵暗自委屈。此时的柔福,却微微而笑道:“恩师曾经教导我一切随缘,怎的到您自家身上就看不开了,见是聚缘,不能相见彼此思念牵挂,亦是一种缘分。恩师您,这是要离开京城了吗?”
        李清照和住持师太双双一怔,两双眼睛微微吃惊的看着少女,这才发觉眼前的柔福与以前已然大不相同。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是啊,汇丰号,漱玉斋都已被查封,老身留在京师只会给震哥儿找麻烦,不如早早远去大家都清净。”李清照黯然之间想起了什么,与张飞卿要过他背的小包袱,从里面抽出一卷画轴。“这是震哥儿留在漱玉斋的,作者不知是哪位高人,你替老身转交震哥儿吧。师太留步,老身去了。”
        柔福接过画轴,对着两位老人的背影说道:“恩师您去岳府辞行也替柔福带一句话,就说柔福在妙明寺静修,有事可以随时来找我。”
        两位老人消失在远处,柔福跟着住持师太进到寺里,走到她以前住的那间禅房。师太低头合什说:“阿弥陀佛,施主重归妙明寺清修,老尼甚是欣慰。禅房一直给您留着,有何需求施主尽管吩咐。”
        “多谢师太,有事我会去打扰您的。”柔福含笑点头,住持行礼转身离去。
        推开房门,安静而熟悉的情形重现眼前,进屋关门,柔福呼吸之间倍感轻松,三年来从未有过的安详与轻松。来到书案前,打开画轴,墨香伴着画中栩栩如生的人物扑面而来。
        柳青青,水青青,两岸垂柳相对迎,谁知离别情?君泪盈,妾泪盈,罗带同心结未成,泪眼望君行。
        “泪眼望君行···望君行···”少女痴痴的盯着画卷,喃喃自语,千回百转。想到岳家即将面对的劫难,不由得眼眸又渐渐模糊,泪眼婆娑。望君行,谈何容易?她想让岳震快快赶回来,力挽狂澜,又怕他回来与朝廷爆发激烈的冲突,纠结之中,心乱如麻。
        一边是他,一边是血脉相连的两位叔叔,让她怎能掂量孰轻孰重?
        ‘如果我们真的成了夫妻,就成了解不开的死结,是你背叛家族和我站在一起,还是我抛弃亲人兄弟?我只能说,很庆幸我们错过了,至少,我还可以选择不伤害你。’
        在漂洋过海的船上,岳震说的那些话又在她耳边响起,此时此刻柔福终于明白,明白了岳震为什么放弃了这段感情。因为他早在多年前就已经预见到会有今天,会有现在这样让她肝肠寸断的抉择。
        至少,我还可以选择不伤害你···
        他为了爱而放弃了爱,他为了不伤害我,而选择了残忍,我呢···
        ‘噗’一口鲜血喷射而出,凄美的画卷添上了一朵猩红。心力交瘁的少女却无视刺目的颜色,看着画卷中的少年柔柔的笑了。“傻哥哥,你好傻哦···”
        铛···寺院里的罄钟突然响起,心神大起大落的少女娇躯一颤,只觉得颈下一阵暖流涌动,她不自觉的闭上了眼睛。也就没发觉聚灵珠猛然大亮,乳白色的光芒将她包裹其中缓缓流动。
        佛光乍现,主持师太惊喜莫名的赶过来,恰巧看到柔福推门而出,两人面对面,四目相对。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施主勘破困顿领悟大乘,可喜可贺。”
        柔福微微一笑,一如当年那个天真烂漫的少女,纯美而恬静。“师太看错了,大乘岂是我们这些凡夫俗女能勘破?我只不过想通了一些以前想不通的道理,大乘教我们看破人间红尘,我却穿透红尘看到其中的至真至爱,呵呵,也算是一种勘破吗?”
        “阿弥陀佛,施主之言如醍醐灌顶,老尼明白了。勘破亦是红尘,勘不破亦是红尘,你我坠落滚滚红尘之中,红尘就是你我,你我亦是红尘···”
        年关将近,江南的水路上来往船只也变得忙绿起来,岳震他们的船也终于接近临安,距离京城还有一日的路程。进入临安水域的最后一个深夜,大船没有像往日那样连夜赶路,而是停在了一个不知名的小镇边,船上的淮帮弟子开始按照岳震的计划,分批离开。
        一样的衣服,一样的身披大斗篷,一样高高竖起的领子挡住了大半面容。每一批离开大船的都是两个人,或快或慢,或骑马或步行,一直折腾到大半夜,大船才安静下来,静静的停在岸边。
雾锁前途·陷重围
        第四百节
        后面跟踪的各路人马,也只能分散开来,分批继续追踪上岸。天快要亮的时候,不放心的解元,大着胆子上了岳震他们留下的船,草草巡视一遍,确信船上已空无一人。
        解元离船上岸,循着手下们留下的暗记打马飞奔。一路跟踪的船只也纷纷起锚,继续向临安方向驶去,那条大船孤零零的留在了小镇码头。
        天光大亮,水面上的船只渐渐多起来,那条被所有人遗忘的船上突然出现了人影。两个身影中一个魁梧雄壮,一个婀娜健美,如果解元看着这一幕定会大呼上当,这两人正就是岳震夫妻。
        夫妻俩从藏身之处钻出来,相视一笑,飞快的跑到船后解开小艇。岳震跳上小船接过妻子递来的大包袱,包袱里裹着双刀大弓和拓跋月的箭壶。
        小艇破浪乘风而去,两支木浆在岳震手里上下翻飞,带起两团白茫茫的水雾,宛如小船装了两个大轮子滚滚向前。
        “夫君,路还长着呢,悠着点使劲。”拓跋月看着对面挥汗如雨的丈夫,怜惜道:“水上寒气这么重,小心着凉。反正已经甩开那些跟屁虫,临安也不远了,晚到一日半日的也没太大分别。”
        “呼···”岳震吐气收浆,小船凭着惯性依旧笔直前冲,他擦擦汗皱眉说:“虽然撇开了那些人,我估摸进城也不会太容易,免不了还要费一番周折,是该节省点力气。”
        拓跋月点头拿过水囊递给丈夫,岳震拔开塞子狠狠灌了一口,却险些被呛到。“酒?月亮你装的是酒?”
        “咯咯,小船上不能烤火,让你驱驱寒气。”拓跋月抿嘴一笑,转过身来和他并肩坐在一起后,握住了一支船桨。“来夫君,咱们一起划。刚刚看你划了一阵,发觉你操控木浆的角度有些不对,白白浪费了许多力气。你看,这样入水,再这样出水不是好很多吗?”
        “哦?”岳震拿着水囊愣愣看着妻子手里的船桨钻进水面,冷不防一阵大力传来,一面使力的小船猛然转向,偏移后打起了转转。
        这么厉害···岳震没有阻止妻子,看着她一下一下的划动,小船也就在原地一圈一圈的转着,整条船好似被施了魔法一般,轻飘飘的没了重量。
        “噢,我明白了。”看了好一会,岳震才放下水囊拍着脑门恍然,他终于看明白,妻子是用灵活的手腕来控制船桨入水出水的角度,因为船桨的角度更加顺畅,所以能将水的阻力减少许多。
        “哈哈哈,还是俺媳妇聪明,我也来试试。”
        岳震笑着操起船桨,学着妻子的样子一下一下以桨拨水,哪知道看起来容易,能真正做到可不简单,他折腾了好一会才总算摸着了门道。
        “好,就这样,夫君我来喊号子,咱们一起用力。一,入水,二,出水,咯咯,一二,入水出水,傻夫君你的力气比我大,用五分力就可以了。咯咯咯···真快···”在拓跋月银铃一般的笑声中,小船如疾箭一般在水面上飞驶,声势却不像岳震独自划动那样大,轻描淡写之间竟没有溅起很大的水花。
        熟能生巧,巧妙其中往往又蕴含着最朴实的道理。配合越来越娴熟的夫妻两个,不知不觉便沉湎在船桨与水流之间,岳震想的是刀法,拓跋月很快想通了箭矢射出时,如何降低风速的干扰。
        “哈哈哈···我终于明白了!明白为什么叫断流刀法,抽刀断水水更流,哈哈···”岳震仰天长笑,笑声里尽是酣畅淋漓。
        小船穿行在大小船只之间,轻灵飞快,周遭船上的渔夫船娘们,看到这艘转眼即逝的小船无不嗔目结舌。
        可是岳震夫妻两个却忘了一件最要命的事,他们太快了,快到已经超越前面曾经跟踪的大船,他俩不可避免的被人发现了。船上人们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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