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倒是有些意思了,你对南阳府的哪些事情有些清楚了?说出来,让本官听听。”
曾毅饶有兴致的看着刘大耳,心里却是嘿嘿直笑,这一招棋子,没白走,刚才他突然心里一动,想着趁机把刘大耳叫过来,恐吓一番,看能掏出什么话来不,没想到,还真的成了,只是,不知道刘大耳知道的事情,是否有用。
“是,是。”
刘大耳赶紧点头,把南阳府里各种他知道的哪怕是一丁点消息的事情都给曾毅说了出来,尤其是那些重要的事情,更是没漏,全都给曾毅说了,只不过,大多数事情,他也都只是知道个朦胧,或许听说,根本没见过罢了。
“你说的这些,可敢画押?”
曾毅盯着刘大耳,道:“若你说的这些属实,本官到可饶你一命,且保你性命无忧,甚至有大富贵。”
“敢,敢。”
刘大耳赶紧点头,话已经说出来了,他还能反悔么?若是不画押,恐怕眼前这一关就过不去。
跟着曾毅到了刘老丈家里,用昨晚剩下的笔墨纸砚,曾毅写了刘大耳所说的,然后让刘大耳签字画押,然后小心的收好,这东西,可是一大收获,只不过,现在还不是拿出来的时候。
“大人,您就这么把这小子给放了?”
刘燃不解的看着曾毅,刚才,曾毅是直接把所有人都暂时请了出去,屋内独留刘大耳一人的,是以,刘燃根本就不知道两人之间到底说了什么。
“无心之罪罢了。”
曾毅摇了摇头,只说了这五个字,剩下的话还没来得急说,就见梁老丈咚的一声,冲着自己跪在了那里。
“梁老丈,快快请起。”
曾毅赶紧弯腰,就想把刘老丈给扶起来。
“大人,您可要为我们这些人做主啊。”
梁老丈这个白发苍苍的老者竟然嗷嗷大哭了起来:“这些个杀千刀的官府,当年我老伴就是被他们给活活打死的啊……。”
曾毅楞了一下,没想到这其中还有这个曲折,难怪梁老丈对告倒南阳府的事情这么上心,这其中,恐怕就有这层关系的原因吧。
“您老快快请起。”
曾毅冲着刘燃使了个眼色,两人合力把梁老丈给扶了起来。
“您放心,过往的各种冤枉,您大可像本官申诉,本官定然会还您一个公道的……。”
话还没说完,外面就是一阵噪杂的声音,紧接着,就是一群人跪拜的声音。
“恭迎钦差大人……。”
曾毅皱了皱眉,示意梁老丈别在跪了,然后打开屋门,走了出去。
外面,钦差仪仗和护卫队已经到了,早晨的时候,曾毅算着时间差不多了,他们的行程,比起钦差大队来说,也就快一天,是以,让田蛮带着梁猛,出去迎接队伍去了。
现如今,钦差卫队来了,而且,同行的,还有南阳府的诸位官员,这些官员是早起出城迎接钦差的,没想到,钦差早就丢下大队人马,跑城里来了。
除却队伍最前方两个穿着官袍,看起来应该是南阳府正四品知府和两位正五品的同知以为,剩下的,全都跪在了地上,恭迎钦差,钦差的仪仗,从某种意义上,虽然比皇帝的低,可却也不会低到哪去。
只有正四品的知府和两位正五品的知州,却等于是南阳府的首官了,而且,现如今,也非是正式面见钦差大人,只是迎接,倒是可以不贵的。
不过,若是在公堂上,正式升堂或者曾毅问询的时候,只要曾毅不给面子,这个正四品的知府,按照规矩也是该跪下的。
第23章南阳诸官
在门口站立了一下,曾毅赶紧快步朝着门口走了过去,拱手道:“诸官请起。”
这钦差的礼仪,也是有一套的,在来的路上,是有人告知曾毅的,比如说,曾毅虽是钦差,可却是万万不能说诸卿平身的,而曾毅本身官职并不算高,可却是钦差的身份,是以,也不能说诸位大人请起,而这诸官请起,却是此时最为合适的了。
“谢钦差大人。”
不知多少人齐声大喝,却是震的屋顶的冰雪都有些颤抖。
“南阳知府廖迁见过钦差大人。”
“南阳同知李敖拜见钦差大人。”
“南阳同知王伦拜见钦差大人。”
三个南阳府的首官再次向曾毅见礼。
“诸位客气了。”
曾毅笑着拱手。
等三人直起身子以后,曾毅笑着道:“本官奉旨巡视河南,今至南阳府,有些事情,恐怕还要诸位大人多多帮忙。”
说这话的时候,曾毅却是以私人身份,而非是钦差,是以,才会称对方为大人的,这样,并不算失礼,而且还是恰到好处。
南阳府的诸位官员,赶紧拱手,躬身道:“不敢,钦差大人但有吩咐,我等必当遵从。”
“不知南阳府通判大人是哪位啊?”
曾毅笑呵呵的询问。
“大人,下官南阳府通判,陈铁锤。”
一个穿着官服的文弱秀才站了出来,却是让曾毅有些想笑,这名字,和这身板,真是极为的不搭配啊。
“这就是贵府的通判?”
曾毅看着知府廖迁,笑着询问,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
“正是。”
知府廖迁点头应答。
“来人那,绑了。”
曾毅脸色突的一变,和颜悦色霎时间成了冷厉无比。
“大人,大人为何绑我?下官所犯何罪?”
已经有钦差卫队的人上去把陈铁锤给绑了,钦差卫队的规矩,那就是钦差的话,不需要道理,他们必须执行。
“大人,陈通判一直奉公守法……。”
知府廖迁急了,这小子不按套路出牌啊,今天是来拜见他这个钦差大人的,按理说,哪个钦差也不会选择在这个时候动手抓人啊。
更何况,廖迁也不认为曾毅早到一天,就能掌握什么情报,尤其是昨晚探子传来的消息,这小钦差,根本就没掌握什么实质的东西,他掌握的诉状,自己早有了应对之策的,虽然麻烦些,但是,却也不会是什么大问题。
“河南大灾,波及河南全境,尔等南阳府诸官,却不奉公守法,以致粮仓空虚,无粮赈灾,这等罪名,足够么?”
曾毅冷冷的盯着知府,这廖迁虽是正四品的官,可,曾毅现在是奉旨钦差,又有半幅王命旗牌再身,却是根本就不怕的。
而且,不单是曾毅,就是京城内下来的官员,也就是所谓的京官,哪怕是五品京官,在地方,见到四品官员也是根本无惧的,这就是地方和京城的差距。
地方品级高,可是,却不如京城的权力大,毕竟,地方官员的调度,全在京城内,指不定,一个五品京官甚至六品京官的一句话,都能把他们给惹不少麻烦的。
“这……。”
知府廖迁赶紧解释,道:“这里面另有情由,还望大人容禀。”
曾毅却是不听,仍旧是冷声道:“失职就是失职,哪怕有万般理由,也改变不了结果,先压下去,留后在判。”
曾毅一句话,立时,钦差卫队就把陈铁锤这个六品的的通判给带了下去,不过,这个通判倒也镇定,并没有大喊大叫,只是冷冷的看了曾毅一眼。
“大人,下官等带您去住处?”
知府廖迁脸色阴晴不定,却硬是有挤出了一丝笑意看着曾毅。
“如此,有劳了。”
曾毅点头,却是由着廖迁在前面带路了。
曾毅的住处,被暂时安排在了知府衙内,这里腾出了半个官衙给曾毅用,而廖迁虽然仍也居于衙内,可是却只是有着一个平日里居住的小院,其他的地方,却都是被钦差卫队给把守着了。
这种安排,不是廖迁愿意的,而是规矩如此,钦差巡视,必定要居于地方最高官员的衙内,除非钦差大人自己提出换地方住。
而很显然,曾毅是根本压根就没提这个要求的。
是以,虽然廖迁不愿意,可还是必须要让曾毅住在衙内的,不然的话,若是没有其他理由,而安排曾毅住在别处,真若是较真起来,廖迁的麻烦可是不少的。
而这个曾毅,明显就是来找麻烦的,不然也不会刚到就把南阳通判陈铁锤给抓了。
通判,主要负责的就是赋税、徭役等事情,很明显,这个年纪不大,比起他们来,还是个娃娃的钦差,是想要拿他们南阳府开刀啊。
这是打他们个措手不及,钦差或许会抓人,这个,他们早就想到了,可也早就想好了对策,根本就没料到,曾毅会是以这个罪名抓人的。
这个罪名,无论是怎么推责,通判主要是负责这个的,最起码也要有个失察的罪过吧?是以,曾毅的这个抓人理由,却是让人根本就没法反驳的。
而更是知府廖迁后悔的是,在抓了陈铁锤以后,曾毅的行动更是没停,或者说,更是以极快的速度,命令钦差卫队的人前去陈府抄家了。
这是何等的速度,南阳府的一众官员根本就没来得急反应过来。
南阳府的这些个官员,或者说整个大明朝的官员,真若是抄家了,有几个清白的?
在这种情况下,曾毅的举动虽然有些急躁,可就算是皇帝知道了,却并不会因此而怪罪什么的。
“好一个陈通判啊。”
这次抄家的过程,曾毅并没有亲临,可抄家的东西,却都是摆在了他的跟前。
都说一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这个陈铁锤,陈通判的家里,可是不知十万雪花白银啊,但是整锭的银子就有十五万两,这还不包括其他一些名人字画珠宝首饰等。
这些东西全都折合起来,恐怕也有个七八万两了。
此次抄家,总共珠宝首饰及纹银全部折算在一起,足有二十万两。
第24章为君者需识人
“全部造册了么?”
曾毅看着负责抄家的陈通,侧脸询问。
陈通赶紧道:“回大人,还有一小部分还没造册完毕,至于这银子您看?”
陈通很聪明,抄家,向来都是肥差,这其中的银子,可多可少,没人清楚的。
“全部造册。”
曾毅皱了皱眉头,然后缓和了下语气,看着陈通道:“这些银子,本官会上奏朝廷的。”
曾毅这话一说出来,陈通就明白什么意思了,这是准备拿这个陈铁锤通判立威啊,既然如此,那,这些银子,自然也是不能动的了。
不过,陈通也并没有多少的沮丧,钦差大人让他负责抄家,这其中,他已经得了不少好处的,这些,大家都是心知肚明的,不过,陈通也是不会过分的。
包括那些负责抄家的弟兄们,也是如此。
而如今,钦差大人只是说全部造册,却并未说其他的,其实,何尝不是睁眼闭眼的缘由了。
一直等着造册完毕,曾毅拿着册子翻了几眼,然后冲着陈通道:“让人看好这些东西,等圣旨下达。”
“是。”
陈通把胸脯拍的当当作响,钦差大人这次看来是准备借此机会玩一场大的了,自己若是能配合的好,好处肯定不会少了的。
当天晚上,曾毅就写了一封奏折,连带着抄家的造册及那封梁老丈交给自己的按有千人血指印的状子,让人以八百里加急送去京城了。
这件事在曾毅看来,可是大事,用以八百里加急,并不算过分的。
京城,内阁当中。
一个小厮急匆匆的走了进来,冲着诸位办公的阁老道:“阁老,河南八百里加急文书到了。”
“哦?”
原本正在处理公务的内阁首辅刘健立时抬头,道:“是哪个钦差的文书?”
不怪李刘健如此询问,现如今,朝派了三路钦差前往河南,这文书,肯定是这其中一路钦差发来的了。
“是曾毅曾大人的文书。”
小厮赶紧回话,同时,把文书递了过去。
八百里加急,也并非是要有专人来京的,除非是极为特别的,需要前往京城来做解释的,不然的话,一般情况下,都是驿站的驿卒传递的。
接过文书,看了一眼,刘健的脸色立时变了,把文书放下,又把另外一本册子打开,翻看了一下,脸色更是阴沉的可以滴水了。
直到最后,拿起了那张千人血指印的状子看了以后,一向脾气就有些急躁的刘健差点把桌子都给掀翻了。
“晦庵兄?”
李东阳和谢迁两人看着刘健,猜测文书上的内容。
“这奏章,你们也看看吧,呆会,咱们一同前去面圣。”
刘健把奏章和文书及状子递给了李东阳和谢迁两人。
果然,两人的脸色如同刘健一样,全都是不可思议,贪污,这他们早就聊到了,可是,南阳府这种肆意屠杀的行为,却是他们万万想不到的,这是要官逼民反么?
“还是陛下顾虑的周到啊。”
谢迁叹了口气,脸色有些发青:“其他两路钦差,到现在还没有丝毫的消息,倒是这个小小的曾毅,却是捅出了如此大的秘密,此子虽是急躁些,可却没有什么私心。”
谢迁所说的私心,则是曾毅奏折上所说的,奏请皇上,把抄家所得的二十余万两银子,用于赈灾抚民之用。
若是曾毅真有私心,恐怕就不会上这道折子了,反正朝廷派了户部的人下去赈灾了,他大可以等回京以后再把事情禀告,到时候,银子肯定能自留不少。
“若能磨练一番,倒是个不错的苗子,太子殿下却是看对人了。”
李东阳扶着胡须,笑呵呵的说着。
“走吧,咱们进宫面圣。”
刘健从首位上站了起来,叹了口气:“这次,河南可真是要震动一番了。”
御书房
看完了曾毅的奏折,弘治气的把跟前的龙书案都给掀翻了。
“这群混账,枉朕那么信任他们……。”
能让一向温和的弘治帝如此气愤,可想而知,这群人的暴行有多天怒人怨。
待弘治帝发泄的差不多了,刘健才小心的道:“陛下,为今之计,是如何处置这件事情。”
弘治看了刘健一眼,没有吭声,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不说河南其它府,单是这南阳府的情况,恐怕已经是不行了,一个通判,竟然贪污如此之巨,恐怕是有些缘由的,这曾毅奏折里虽然没说是否和其他官员有牵扯,可这案子若继续查下去,真有什么牵扯的话,他虽是钦差,可却只有七品,恐怕有些不好办了。”
刘健的担心不是没用的,想要查案,必须要有绝对的权力才行,一个小小的通判就有如此的贪污,若说南阳府甚至是河南布政司没人帮忙,可能么?
一个通判,曾毅这个七品钦差可以拿下,甚至,一个知府,他也能拿下,可,这是在没有外力干涉的情况下,若是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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