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猛憨厚的脸上带着一丝的恨意:“这狗杂碎,可是把俺们都坑惨了,总不能这么便宜他吧?”
虽然梁猛有些笨,有些一根筋,可是,在他的下意识里,这个陈铁锤是绝对不会开口的,最起码,不会再这么短的时间内开口的。
说书的还有戏文里不是都说了么?这些个贪官,都是要整治个几天几夜,最后快死的时候才会为了保命说的。
而现在,大人就给这个杂碎一天一夜的时间,这个杂碎是肯定不会招供的。
“去吧,审问的时候你也在旁边看着,就算问不出来,也暂留他一命。”
曾毅冷冷的道:“留着他的狗命,等明天召集南阳府诸官,当众砍了。”
“是。”
梁猛兴奋的点了点头,然后就扭头又冲进了关押陈铁锤的房间内。
第二天一大早,虽是冰天雪地,可知府衙门口却是热闹非凡。
各色的轿子全都再此落地。
南阳府下辖各州县的官员们早就得了曾毅的命令,前来南阳府候着了,只是这些日子,曾毅闭门谢客,对外称病,是以,这些官员虽然到了,可却见不着钦差大人。
可没有曾毅的命令,这些人也不敢离开,这时候,就体现出了前几日曾毅抓了陈通判的威慑来了。
没有曾毅的命令,谁敢离开南阳府回到自己辖区内去?
万一钦差大人一个不高兴,把你给抓了,哭都没地方哭。
好在,也没让他们等几日,一大早,钦差行辕就派人一一前去通知了,今日钦差大人要在知府衙门会见南阳府诸官。
衙门内。
公堂之上,曾毅端坐在大堂之上,下方则是以知府廖迁为首的南阳府内所有官员。
不过,这些官员却是没有武馆的,虽然圣上第二次下旨,曾毅可以在河南境内便宜行事,可却没有明确指出军政要务。
这种情况下,除非必要,曾毅也是绝对不会找武将麻烦的。
大明朝,地方上有三司,分别是承宣布政使司、提刑按察司、都指挥使司,这三司分别掌管一省之行政、司法、军事,且三司并立,互不统帅。
而现如今的情况,若是发展下去,曾毅恐怕是要和承宣布政使司及提刑按察司斗法了,岂会再去得罪都指挥使司下的千户卫所?
而且,河南境内的事情,现如今看来,最大的可能也就是布政使司和提刑按察司勾结,当然,这是曾毅自己的猜测,若不然,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怎么会连一个官员都没被罢黜?
至于都指挥使司,目前来看,仍旧是不牵扯其中的。
而且,文臣明显看轻武将,除去大明朝刚开国的那几年武将地位大幅提高以外,至如今,在文臣看来,武将就是粗俗鲁莽的代名词,是不屑于他们合作的。
是以,除去边境外,各个省、地方,布政使司和提刑按察司勾结是很有可能的,可是和都指挥使司勾结的,却是少见的很。
“卑职……拜见钦差……。”
南阳府大大小小的官员,在知府廖迁的带领下,全部向曾毅行跪拜大礼,这是在大堂之上,是要行最庄重的礼节的,比不得前几日见面的情形。
更何况,曾毅显然没有给知府廖迁什么好脸色的可能,廖迁也不会自找麻烦,是以,很干脆的带头下跪。
“南阳府诸官请起。”
曾毅大大方方的受了南阳诸官一跪,也没刁难谁,就让所有官员起身了。
一时间,曾毅不说话,下面官员们全都看向了知府廖迁。
廖迁心里一阵大骂,这帮狗东西们,碰到事情只能是自己往前冲。
“大人,不知今日传唤卑职等人有何要事?”
没办法,谁让廖迁是南阳知府,是南阳的首官呢,曾毅这个钦差大人不说话,没人敢逼他说话,可廖迁却不能不吭声。
“大事,倒是没有,就是有几件小事罢了。”
曾毅呵呵一笑,道:“本官此次因何前来南阳,想必诸位大人也都是清楚的吧?”
曾毅称南阳府的官员为大人,却也没有合适与不合适之说,毕竟,他的品级低,却又是钦差,想怎么称呼,就全看他心情了。
“是我等无能,劳烦圣上操心,劳烦朝廷诸位大人担忧。”
廖迁赶紧跪地在拜,立时,后面南阳府的诸官也是哗啦啦的一片,全部跪倒。
笑看着廖迁,这次,曾毅却没说让他起来。
你既然喜欢跪,那就多跪一会吧,这就是此时曾毅最为真实的想法。
原本,廖迁跪倒也就是做做样子,就等曾毅开口阻拦了,谁想,曾毅这个二杆子钦差竟然真的看着他跪倒,甚至是南阳府所有官员跪倒,而不予理会。
“无能?”
曾毅却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得,一副惊讶的模样看着廖迁:“知府大人何处此言?”
廖迁却是心里一喜,就等曾毅接话了。
一副悲戚的模样,廖迁眼睛竟然挂起了几滴晶莹的泪珠:“大人有所不知,南阳府内,遭此天灾,下官虽是五内俱焚,却没有任何办法,只能看着百姓饿死、冻死,不是无能又是什么?”
饶有兴趣的看着廖迁,曾毅心中暗赞,这个廖迁的戏演的不错,尤其是这表情,换个人,指不定还真就信了。
不理会廖迁,曾毅却是看向了南阳府的两位同知,道:“两位大人又是如何的感想?”
第28章威慑
立时,大堂上的气氛就变的有些诡异了,按照常理,曾毅最起码也要先理会了知府的回话才是,像这样,直接把人给晾在那的,可真的是不多的。
两个同知此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的好,很明显,这个钦差是想先杀了南阳诸官威风的,若是一个回答不好,以这少年钦差不按常理出牌的个性,指不定会有什么祸事呢。
只是,有了知府的回答在前,两人也总不能说是自己屁事没有吧?
“我、、我等……。”
两位同知支支吾吾的,却是不做回答,只是急的满头大汗。
“两位同知可以先想好了在回答。”
曾毅突然开口,听在两个同知的耳朵里,却不亚于天籁之音。
“先让诸位见个往日的同僚吧。”
曾毅笑眯眯的扫着跪在下方的诸位官员,却是轻轻拍了拍手,立时,就有人架着看起来身上毫无伤痕可却拖拉着个脑袋的南阳府通判陈铁锤给拖到了大堂之上。
“诸位应该都识得此人吧?”
曾毅脸上带着一丝笑意,可在南阳诸官的眼里,却是阴森无比,这是在给他们下马威啊。
“证据确凿,可这陈通判却不招供,到让本官好生无奈啊。”
曾毅从椅子上站起,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正巧站在了知府廖迁的跟前。
“诸位说说看,本官是该如何处置你们的这个昔日同僚?”
曾毅的话看似在询问南阳府所有官员,可是,真敢搭话的,够资格搭话的,也只有知府一人。
从曾毅的口气里听,陈铁锤应该是什么都没说的,是以,知府廖迁却是底气足的很,跪直了身子,冲着曾毅拱了拱手,道:“大人,虽从陈通判家中超出了一些银两字画,可却未必是其贪墨所得,也或许其祖辈资产……。”
“哦?”
曾毅一副讶然的口气,盯着廖迁,道:“这么说,知府大人是认为陈铁锤无罪咯?”
知府廖迁的身子立时就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这个曾毅,难怪会是钦差,别看年纪不大,可这话,却都是陷阱。
今天自己要是敢说陈铁锤无罪,南阳诸官全都在,也都听着,万一陈铁锤日后招供了,自己最起码也有一个失察担保之罪。
是以,陈铁锤无罪甚至是为其申辩的话,廖迁是万万不敢再说了,生怕被曾毅真抓到话里的漏洞了。
“下官的意思是,在其罪行查清之前,直接用刑,是不是不太合适?”
廖迁这话,却是在心里斟酌了许久才说出来的,却是不在替陈铁锤说什么,而是变相的指责曾毅随意给朝廷官员用刑。
“你认为不该用刑?”
曾毅却像是认准了廖迁一样,站在那里和廖迁一问一答,只是却又不让其起身回话。
回头看了仍旧被两人架着的陈铁锤,廖迁道:“用刑如此之重,会不会让其受刑不过,屈打成超?”
按了按眉心,曾毅呵呵一笑:“从他家里抄出来的那些个银两字画就是凭证,任他要紧牙关为一些人挡祸,也是枉然。”
“大人这么说是不是有些不妥?”
廖迁硬着头皮,却又不得不说,这个曾毅真是够毒的,把陈铁锤给带到大堂上来,然后当面问这些问题,他若是不摆出一副替陈铁锤说话的份,指不定这家伙怎么乱攀咬。
“是么?”
曾毅看着廖迁,脸上却是没有了任何的表情,只是平淡的道:“看来,接下来本官要做的事情,知府大人也肯定是不认同了啊!”
听曾毅这话,廖迁的心里却是有些不知所措了,曾毅这么说,肯定是要玩什么幺蛾子了啊。
只是,廖迁也不是那么好糊弄的,并没有接着曾毅的话询问,只是老老实实的跪在地上,也不吭声,仿佛什么都没听到似得。
曾毅也不搭理廖迁,慢慢的走到被两个侍卫架着的陈铁锤的跟前,迎着陈铁锤愤怒的眼神,道:“现在什么心情?有人替你说话,是不是认为得救了?”
“哼。”
陈铁锤也只是哼了一声,不敢再说些什么招惹曾毅的话了,昨天从曾毅离开以后,他受尽了各种刑法,若不是一股认为曾毅会和他合作从他嘴里得到一些有用消息的原因,恐怕他就早坚持不住了。
“可惜了啊。”
曾毅满脸惋惜的看着陈铁锤,话音斗转,充满了杀机:“还记得昨天本官给你说过的话么?”
陈铁锤的身子猛的颤抖了起来,更是不自觉的颤抖了起来,这是吓的,他听出了曾毅话里的杀机,更想起了昨天曾毅给他的警告。
只是,在这之前,包括刚才,他都以为曾毅是要吓唬他,然后好让他开口的,而现在,他明白了,曾毅这是要拿他立威啊。
“拖出去,砍了。”
曾毅声音陡然变大,充斥的杀机让整个大堂内所有官员震撼。
低品级的钦差查案,一般限制极多,就算是真抓了什么人,若是品级高的,也是要层层上报的。
“大人……。”
知府廖迁就要开口求情,一旦今天把陈铁锤就这么砍了,那,根本就用不着陈铁锤的招供,其他官员肯定会有受不住惊吓的,甚至主动交代的恐怕都会有吧?
“拖出去砍了,没听到本官的话么?”
曾毅冲着两个停了下来的侍卫皱眉。
“是。”
两个侍卫刚才也是拿不准钦差大人到底是要吓唬人还是真砍,此时,见曾毅再次开口,自然明白了,是以,直接拖着陈铁锤就往外走。
“曾毅、曾毅、你不得好死、南阳府这么多官员,有本事你全给杀了啊、河南这么多官员,有本事你也全杀了啊,欺负老子算什么东西…………。”
陈铁锤也是明知必死了,干脆过过嘴瘾。
可陈铁锤的这话,却是让满堂官员尽皆大惊,这该死的,这是想拖大家下水的节奏啊。
好在很快陈铁锤的声音就彻底停止了。
“好了,今天请大家来看的戏也看完了,除去两位同知外,其余诸位都先回去吧,若是有事,本官自会派人前去各府衙相邀。”
曾毅这话,等于是说除去两个南阳府同知外,其余的,都回自己的辖区吧,不用再南阳府城内候着了。
第29章裂痕
“来人啊,送客。”
曾毅看了脸色精彩到了极致的廖迁,却是冷笑不已。
等曾毅离开以后,立时,还没散却的南阳诸官全都炸开了锅似得:“这还了得?这是想把咱们南阳一锅端了啊……。”
“是啊,知府大人,这事您看不能任由着他性子来啊……。”
这话,也不知道是哪个没脑子的官员说的,立时气的廖迁一阵脸色发紫,这是他不管么?他倒是想管,可问题是管不了啊。
“都回去吧,老老实实的呆着,咱们奉公守法,钦差大人也不会冤枉咱们。”
廖迁阴沉着脸,这里虽是知府大堂,可现在钦差来了,这地方就被钦差给占了,连侍卫都不是他衙门的人了,是以,说话总要小心些的。
有些话,不需要说的太直白了,都明白是什么意思就行了。
“大人……。”
南阳的两位同知李敖和王伦两人,脸色发白的看着廖迁,刚才陈铁锤的榜样可就是在那摆着的。
他们虽是正五品的官员,比陈铁锤这个正六品的通判高了一品,可只要不是三品以上,就称不上是朝廷大员。
是以,曾毅既然有胆子在陈铁锤没招供且签字画押的情况下将其当着南阳府众官员的面给直接砍了,就也能砍了他们两个。
“该说的说,不该说的,不要说,外面的事,本官会想办法的,想来,朝廷总该不会不管如此放肆行事之人吧?”
廖迁的话虽然没有明说,可也算是一种警告和安慰了,不该说的话,是绝对不能说,本官会疏通关系的,这其实就是廖迁话里的意思了。
“两位大人,钦差大人有请!”
廖迁的话刚说完,就有两个侍卫从外面进了大堂,到了李敖和王伦的跟前。
原本两人因为廖迁的安慰,略有些血色的脸孔在看到跟前侍卫的瞬间,又变的惨白无比。
“两位大人,请。”
两个侍卫不知道是得了曾毅的交代还是什么,态度强硬的很,脸上全是一片冰冷。
“唉。”
廖迁原本还想再交代几句,可在看到两个侍卫脸上冰冷的表情以后,就打消了这个念头,这侍卫可不是他的衙役,有些话,让他们听去了,终归不好的。
“去吧,我想,钦差大人也就是找你们了解下咱们南阳府的事情。”
廖迁叹了口气,说出来的这话连他自己都不相信。
了解南阳府的事情,那第一个要找的也是他这个南阳府知府,而不是把他隔过去,询问下面的官员。
其实,曾毅的做法,廖迁也大概猜的出来,自己这个知府,他是不好直接动的,所以就从下面的那些官员开刀,一个个的,慢慢来,最后在把这这把邪火给引到他这个知府的身上。
从大堂出来,廖迁也没回府,其实除了衙门可以居住外,官员们大多都是有私宅的,这几天,除去刚开是几日,廖迁住在衙门内除去钦差行辕外留下的一个小院等候曾毅召见以外,到了后来,就是回私宅了。
而曾毅也是不客气,廖迁刚回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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