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此信,出自曾毅之手,怕是内阁的几位大学士根本就不会相信的。
现如今,虽然称不上国泰民安,可是,那是因为当今圣上昏庸贪玩的原因,可,当今圣上毕竟刚登基。
先帝可是贤君明主,他宁王就是想造反,以前,怕是也没机会准备兵马的吧?
可问题是这书信出自曾毅之手,而且,曾毅还是能指挥动锦衣卫的,尤其是锦衣卫的左监察官司徒威更是曾毅的人。
就算是以前的锦衣卫都指挥使牟斌,也和曾毅走的很近。
且,曾毅并非的信口胡诹之人,是以,综合种种,曾毅这信上所言,只要曾毅所得的消息没错,定然是真的了。
可,这等大事,曾毅岂会儿戏,得到的消息,定然也是认真思虑甚至是确认过数次的。
也就是说,宁王朱宸濠有谋逆之心,这怕是没错的了。
“曾毅信上还说,这次刺杀,怕是宁王朱宸濠看破了什么,才会刺杀于他的。”
内阁首辅刘健冷声道:“诸位以为可信否?”
并非是刘健不信任曾毅,而是此事,牵扯太大了,一个藩王有谋逆之心,这可是天大的事情,是以,必须小心对待。
“曾毅并非是污蔑他人之人。”
杨廷和缓缓的道:“且,曾毅更没必要污蔑一个王爷,皇亲国戚,无仇无怨的,曾毅就算是有金牌在身,也没必要没事招惹宁王的。”
杨廷和的这话,立场已经很明显了,他是信了曾毅信上所写的。
“老夫以为,也是如此。”
刘健点头:“宁王朱宸濠和曾毅之间,在宁王此次进京前,怕是根本就没接触的可能的。”
“且,依老夫所见,曾毅也并非是挟‘私’报复之人,就算是宁王真的派人刺杀曾毅,曾毅也只会就事论事,是绝对不会污蔑宁王谋逆的。”
“谋逆此等大罪,肯定是要有证据的。”
“此事,曾毅在心中叮嘱,皇帝未回京前,暂时不得惊动宁王,一切等皇帝回京,在做打算。”
“他写给内阁,为的,不过的防止他自己出现意外,此事无人知情。”
说完这话,刘健叹了口气,道:“曾毅,太过于执着了。”
“既然已经知道了宁王要刺杀于他,何苦,非要留在扬州,牵引宁王的注意力。”
“这事,完全可以有别的方法去查。”
“甚至,只要陛下和他安然无恙的回京了,宁王能掀起多大的‘乱’子?”
不仅是刘健如此看的,就是内阁的所有大学士,都是如此看法,只要皇帝和曾毅两人能够平安回京,宁王,根本不足为虑。
就算是现在没什么十足的证据,可,皇帝完全可以不放人,就这么把宁王朱宸濠拖在京城。
可以以叔侄情谊啊什么的留着宁王朱宸濠。
旁人,也不敢说什么的,只要宁王朱宸濠不回封地,总是能查清楚的。
“年轻人,还是太冲动了啊。”
李东阳叹了口气,曾毅现在的做法,看似是毫无畏惧,可其实,是太过冲动了,是在拿自己的‘性’命去冒险。
宁王朱宸濠既然刺杀曾毅,那,肯定是现在不敢动皇帝的,若不然,就直接奔着皇帝去了。
是以,内阁的几位大学士,倒是不那么担心皇帝的安全,除非万不得已,若不然,宁王是绝对不敢动皇帝的。
而且,相信曾毅也不会没有准备的。
唯独曾毅,他自己以身犯险,吸引宁王的注意力,太过一厢情愿了。
“毕竟是年轻了。”
首辅刘健突然笑了起来:“如此,才是年轻人么,若是真如以前那般,从未有过任何的差错,那,真是妖孽了。”
说完这话,内阁的几个大学士楞了一会,不由得纷纷笑了起来。
“此事,本阁写信一封,‘交’予锦衣卫送去扬州府,希望还来得及。”
笑完,刘健就开始提笔了,要把这里面的厉害关系给分析透彻了。
不得不说,姜还是老的辣,曾毅虽说后世看了不少的这类情节,可是,看的,毕竟是看的,和亲身经历,是不一样的。
曾毅自以为很好的计划,在内阁的几个大学士看来,却完全是在拿自己的‘性’命去冒险,这是非常不值得的。
明明可以高高在上,掌控全局的,何苦非要自降身份,拿自己的‘性’命去冒险?这是非常不理智,非常错误的一个决定。
“元辅下笔,还是要留些情面的。”
李东阳在椅子上,捋着胡须呵呵笑着:“曾毅毕竟年轻,血气方刚的,若是元辅下笔太过锋利,怕是那小子,起了倔强之心,可就不好了。”
李东阳这个担心,却是很正常的,瞧瞧他们自家的那些‘门’人弟子,年轻的时候,不都这样,尤其是长辈措辞严厉的时候,指不定,还会引起下面一些‘门’人弟子的嘟囔不满。刘健楞了一下,随即笑道:“是该如此,曾毅,毕竟年纪不大。”若非是李东阳提醒,刘健下笔,怕是真要不留情面的指责曾毅一番了,可是,经李东阳这么一提,刘健才想起,曾毅的年纪,尚幼,不足弱冠,能做到此,已经是不容易了,不能因为以前他的谋算而就真的把他当成是了如他们这般年纪的老头子了。
第三百二十一章改变计划
刘健的信,是通过锦衣卫给传递了出去的。
锦衣卫有特殊的传信方式,比起驿站来,还要快一些的。
且,锦衣卫传递信息,肯定是十分保密的,比驿站传信,要保密的多,最起码在这件事上,是如此的。
尤其是牵扯到给曾毅的书信,司徒威定然是极为重视的。
没隔几天,刘健的信,已经是到了远在扬州城的曾毅的手上。
看完刘健的书信,曾毅沉默了许久,不得不说,曾毅,并非是恃才傲物之人,而且,曾毅也从不认为他有多少的才能。
曾毅对自己的定位非常的准确,他对朝局的把握,绝大多数,其实,靠的都是那先知先觉罢了,早就知道的事情,若是还‘弄’的一塌糊涂,那也就太没能力了。
至于旁的,也就是曾毅的一丝聪明及后世看各种书籍得来的经验了。
至于是亲身经历,这个,却是曾毅最欠缺的。
是以,对于刘健信上的意思,曾毅是清楚的,刘健所说的,一点没错,这件事,有更好的解决方法。
而他却是选择了最差的一种方法,甚至,将自己至于险地当中。
“还是经验不足啊。”
曾毅叹了口气,他何曾碰到过这样的事情,甚至,就是之前办的案子,和这个案子比起来,也是什么都算不得的,而且,‘性’质,也是完全不一样的。
可刘健就不同了。
刘健是老臣了,久经风雨,什么样的阵仗没见过,甚至,可以说,刘健就是从官场上‘摸’爬滚打出来的‘精’英人物。
可曾毅却不同,曾毅,什么都没经历,是直接被提拔了上来的。
是直接就拥有了巨大权利的。
越是品级小的官员,争斗,越是不如高官多,这其实也是一个积累官场经验往上爬的方式了。
等到了朝廷重臣的地步,其的谋算心智,已经非是一般人能够比拟的了。
毕竟,州县官多,可是,真正的朝廷重臣能有几个?
这都是大‘浪’淘沙留下来的‘精’英。
曾毅欠缺的,就是这些,若无意外,这,都是他以后要用一下错误来弥补的。
可是,曾毅却又是皇帝和内阁之间的纽带,是以,内阁,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曾毅用错误来弥补这些。
这就好像曾毅没有根基,就直接开始了万丈大厦,原本,是要倾斜的,甚至,要彻底坍塌的,可是,内阁却是一张大网,阻拦住了曾毅这倾斜的大厦,甚至,就让他这么立在半空,给予曾毅时间,让曾毅去修补根基。
就如同这次一般,如非是看重曾毅,内阁是根本就不会给曾毅来这封信的,尤其还是内阁首辅的亲笔书信。
“可惜,来的有些晚了。”
曾毅在屋内的椅子上坐下,靠在椅子上,脸上带着一丝的无奈,同时,也带着一丝的犹豫。
“这封信,提醒的自然是没错的。”
可问题是,曾毅现在,已经到了扬州城,而且,已经开始调查宁王了,甚至,宁王也已经知道曾毅在调查他。
可以说,现在,宁王和曾毅之间,已经等于算是摊牌了。
只不过,曾毅没能掌握宁王确凿的证据,是以,根本就没法宁王。
宁王可不是一般的大臣,曾毅可以先斩后奏,必须是要有足够的证据才行。
而宁王,现在则是各种隐秘手下行踪,同时,派人刺杀曾毅。
可以说,现在,对于宁王和曾毅两人而言,时间,是最为宝贵的,就看两人谁先得手了。
只要曾毅先得手,一纸谕令传回京城,就能立时拿了宁王。
到时候,宁王一行被拿,群龙无首,剩下的他的那帮手下,也就不足为虑了。
可,若是宁王先得手了,曾毅的‘性’命,可就是没了的。
可以说,两人,都是正时间,只是,原本,曾毅若是选择回京,此时,曾毅则是高枕无忧,而宁王,则是他棋盘当中的棋子。
只是一步走错,曾毅已经是把他自己和宁王给‘弄’到了真刀真枪的对面去了。
现在,曾毅就算是想回京,肯定,还是要带着正德一起回京的,若不然,难保宁王会不会狗急跳墙。
而且,出了这种大事,正德,也必须要在京城坐镇的,若不然,出了这等事情,皇帝还不‘露’面,那,绝对会让满朝文武反应的。
只是,现在,曾毅想要回京,肯定会惊动宁王的人的。
曾毅可以肯定,他现在其实一直都被宁王的探子在暗中监视,只不过,还没到最佳的动手时机的,对方这次,要的是一击必中,是以,不会轻易动手的,但若是动手,定然是凶险万分。
也正因为被宁王的人盯着,此时,曾毅一旦有了新的动作,只要宁王得知,肯定能猜出什么的,到时候,把宁王‘逼’的狗急跳墙了,可就遭了。
可以说,现如今的这个局面,是曾毅自己玩坏了的局面。
“不能在这么下去了。”
曾毅眉头皱着,既然知道有更好的方法,那,现如今的这个方法,自然是要放弃了的。
而且,现在,并没有到完全失算的地步,若是谋划得当,还是有机会扭转乾坤,重新把局面,扭转回去的。
只不过,若是那样的话,或许,一切,都要在重新设计一番了。
手指在桌子上轻轻敲着。
一旁站着是刘叶,却是根本就不敢说话,自从曾毅接了内阁的信后,就一直皱着眉头,脸‘色’不大好看,刘叶是不敢这个时候触霉头的。
可以说,这一战,刘叶站了足足有两个时辰。
此时,刘叶也算是心里明白,曾毅,绝对是遇到大事了,若不然,绝对不会如此的。
“锦衣卫若是往南京传消息,最快,要多久?”
曾毅猛然抬头,脸上虽然有着一丝的疲倦,可是,双眼当中,却是‘精’光闪烁。
“一天。”
刘叶想了想,道:“一天,足够用了。”
扬州,本来就是南直隶的管辖,这一天的时间,对于锦衣卫而言,的确足够用了。
“笔墨伺候。”
曾毅起身。
“大人稍等。”
刘叶也知道,肯定是出大事了,不敢耽搁,虽然双‘腿’站的有些发麻,不过,还是以最快的速度跑了出去,端着笔墨纸砚进来了。
曾毅下笔如飞,内容,刚才他已经想好了,现在,全都按照他刚才设想的,斟酌了下,然后,写出来的。
拿着两张写满了墨迹的纸张,吹了几口气,等上面的墨迹彻底干了,外面,已经有人把信封给送了过来。
分别把两页纸张装进两个信封内,用火漆封好,吹干,然后在信封上分别写上御亲启,魏国公亲启。
然后,‘交’予了刘叶。
“这两封信,以最快的速度,送到南京魏国公府,让人亲自‘交’予魏国公徐俌,万万不可出错,另外一封,以最快的速度送到陛下手中。”
“绝对不能泄‘露’踪迹。”
“卑职明白。”
刘叶拱手,却是知道,这下,肯定是出大事了。
魏国公徐俌,那是世代镇守南京的,掌管南京城兵备,同时与南京兵部尚书及南京镇守太监一道掌管南直隶军备的。
而现在,南京兵部尚书之前被曾毅砍了脑袋,到现在,还是空缺。
而南京的新任镇守太监,则是司礼监刘瑾的人。
据传,刘瑾和曾毅的关系,也是不错的,若是真有什么事,其肯定不会阻拦的。
现如今,曾毅让送急信同时给魏国公徐俌和皇帝,肯定是有天大的事情了,只是,刘叶根本就猜不出,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
“去吧。”
摆了摆手,曾毅嘴角闪过一丝笑意。
这信只要送出去,以正德现如今的所在地及速度而言,至多三天,三天之后,局势将会彻底明朗的。
或者说,三天后,曾毅就不用在自己把自己当成是鱼儿来引‘诱’宁王朱宸濠了。
……………………
曾毅的信是早上发出的,傍晚的时候,信,已经是到了正德手里。
“刘瑾。”
正德根本就没看信,只是发怒的盯着刘瑾,他的行踪能被寻到,自然不会是他自己泄密的,肯定是刘瑾了。
“陛下,这可怨不得奴才啊。”
刘瑾咕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陛下,您是万金之躯,可是不能有丝毫危险的,而且,奴才,真的是没泄‘露’什么消息的,锦衣卫的消息,是何等的灵敏,而且,您也给曾大人说过,您要来江南的啊。”
“曾大人若是通过锦衣卫寻得您,自然,也不会是太难的事情。”
刘瑾这话,虽然没多长,可是,却说的合情合理,让正德的气,立时消了大半。
“起来吧。”
正德嘟囔了一句:“朕也没说你什么不是。”
说着话,正德已经撕开了信封的火漆,拿出了曾毅给他的信。
只是看了几行,正德的脸‘色’就已经变了,刘瑾在一旁小心的盯着,却是不敢吭声,这信,定然是曾毅送来的无疑,这种事情,他还是不‘插’嘴的好。
“曾大哥。”
看完曾毅的书信,正德嘴里轻轻捣鼓了一句,双眼,甚至有些湿润。
“曾大哥还是担心朕啊,竟然以身涉嫌。”
正德眨巴了下眼睛,喉咙有些哽咽,主要是曾毅信上,实在是写的太会煽情了。
得知陛下出宫,借以闭‘门’思过,带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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