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到一处,但凡是喊冤的,都是要审问的,但凡是有堆积的旧案,或者是有些蹊跷的,全都是要重审的。
可以说,这半年的时间,曾毅整天做的,都是审案,问案,找线索,等等。
当然,这么多案子,不可能全都让曾毅亲力亲为,可是,曾毅却都是监督着的,甚至,还要‘抽’查。
可以说,经过曾毅这半年的努力,别的不敢说,应天府治下的各个县,却是吏治清明,百姓安居。
这,对于一个府尹,或者说,对于一个知府来说,已经是尽职尽责,恪尽职守了。
而对于南京都察院,曾毅却是始终没有动作。
这一点,却是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原本,曾毅刚上任的时候,就有人猜测,曾毅要收拾都察院的御史了。
毕竟,被都察院的自己人参奏曾毅这个上官,曾毅的面子,可是丢大了的。
可,曾毅刚上任的时候,没有对南京都察院的人动手,这,也可以理解,初来乍到,不方便动手,总是要等等的。
可,现在都半年了,还不动手,就让一些人心里嘀咕了。
只是,这些,全都是局外人的猜测,身为当局之人。
曾毅的心思,没人猜的明白。
可,都察院的那几位官员,包括右佥都御使牛景德,却是让南京城的不少官员看的明白。
这半年来,曾毅虽然没对付他们,更可以说,从未去过都察院,仿若曾毅的头上,根本就没那个左佥都御史的官职。
可,牛景德几个人却是没有因此而安心下来,反倒是越发的烦躁,越发的焦急了。
事情出在谁的身上,按说,经过最初阶段,应该是能静下心来了。
可,问题就是出在这的。
牛景德想从南直隶回北京城去,这年头,自打得知曾毅来南京城任职的消息以后,就有了的。
可是,最开始的时候,给左都御史戴珊用计,却是失败了,之后,牛景德更是尝试了不少办法的。
尤其是牛景德自以为的后手,可是,却没一样成功的。
想要回京,要么是戴珊这个左都御史点头,要么是宫中点头,或者,是内阁点头也成。
至于吏部,对此,可就有些无可奈何了,涉及都察院的官员,就是吏部,也是十分小心的,尤其是左右佥都御使开始起,这任命,可就必须要兼听内阁的意见,或者是陛下的圣意了。
而现在,皇帝,都察院、内阁,全都没开口,吏部岂会不知深浅的往这里面跳?
更何况,当初,牛景德参曾毅的折子,最后,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
牛景德在‘私’下的活动,可是一直没少的,可是,直至此时,就是牛景德身后的人,也帮不了他了,每次好不容易有了联系,只是那么一句话,等着,等着,一直等了这么半年多了。
这意味着什么,牛景德可是清楚的很。
要么,是他背后的人,已经放弃了他,可,这显然是不可能的,都察院右佥都御使这个位置,可也是让不少人挣破了脑袋的。
而另外一个可能,则就是曾毅从中施加压力了。
若不然,以他背后那人的力量,不可能到现在,没一点头绪的。
也就是说,曾毅,其实,还是盯着他的,只不过,不知怎么的,曾毅现在还不想动他,但是,总有一天,曾毅会和他算账的。
这种心理之下,牛景德可以说是夜不能寐,半年下来,原本,‘挺’‘精’神的一老头,现如今,看起来,却是连背都蝺偻了,脸上也在没曾毅来南京之前的那种光彩了。
剩下的几个普通的御史,倒是比牛景德稍微好那么一些,不过,却也都憔悴了许多。
这也让南京城的不少官员明白了一件事,有时候,不报复,让对方整天提心吊胆的,反倒是比报复要来的更折磨人。
当然,这个所谓的更折磨,是指心思上的折磨。
若是曾毅真的报复了,一番狂风暴雨,反倒是能够坦然了,不必整天提心吊胆的,连觉,都谁不安稳。
“在这么下去,我可是受不了了。”
当初共谋的几个御史当中,其中一个年纪最长的御史此时头上已经有了几根‘花’白的头发了,全都是这半年来被此时给折磨的心神不宁所致。
“是啊,这也忒折磨人了,谁知道,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另外一个御史苦笑,满脸的无奈之‘色’,当初,他们想着,只要曾毅动手,他们就利索的承认,然后,一番叫冤,把牛景德给供出来,说是其‘逼’迫的也就是了。
纵观曾毅之前办的案子,全都是只惩首恶,下面的喽啰,也就是略作惩罚警告。
是以,只要他们态度好些,知道风往哪边吹,想来,应该也就没事了。
可是,他们把什么都想好了,就等投诚了,可,谁能想到,曾毅却不来找麻烦,这算什么事啊?
这让他们主动过去投诚?还是等着曾毅来找麻烦,然后,他们在投诚?
这可是不好选择的,毕竟,谁的心里,没个侥幸啊。
一旦投诚曾毅,那日后,可就是真和牛景德撕破了脸面的。
到时候,牛景德就算是不行了,可他背后的人呢?
是以,若非是被‘逼’到一定的地步,谁也不愿意得罪人啊,尤其是牛景德背后的人,虽然他们几个也不知道是谁,可,却有一点能够肯定,那就是其位高权重,若不然,牛景德这个右佥都御使何苦为他卖命,去得罪曾毅呢?
可是,这么被动的等待,时间太长了,却是煎熬了。
“这招狠啊。”
另外一个御史开口,满脸全是苦涩:“你瞧瞧,咱们现在几个都成什么样子了,不管怎么说,咱们也是堂堂的都察院御史啊。”
“可现在,却被曾毅这一招,给‘逼’的各个心神不宁的。”
“如此有招胜无招,咱们当初若是知道他的能耐,何苦去得罪这个煞星呢?”
说完这话,这个开口的御史还忍不住苦笑了起来,或许,是自嘲,也或许是无奈。
“当初,谁能想到传言是真的?”
年纪略长的御史也是无奈,并不是所有的官员都‘门’路广大的,他们这些都察院普通的御史,消息就没那么灵通的,更没太多关系的。
也正因为此,他们根本就不可能知道曾毅的谋算等到底有多过人。
就算是曾毅在南直隶的行为,也可以被他们认为是鲁莽,仗着圣宠,而且,若是这样理解的话,却也是一点不差的。
也正因为此,他们几个,才会轻易答应了牛景德的。
有圣宠不可怕,古来多少得圣宠的,最后,下场如何?
有谋略的,也不可可怕。
最为可怕的,就是既有圣宠,又有过人的谋略,而恰恰,如今看来,这两样,曾毅都占全了。
而且,这半年下来,其实,他们几个和牛景德之间,已经差不多是快要扯明了的。
他们几个也知道,牛景德急着回京城。
而牛景德也知道,一旦有什么不测,他们几个,肯定是要向曾毅投诚的。
只是,事情还没到最坏的地步,是以,双方都还保持着面子上能过的去。
毕竟,这个时候,若是他们双方在争执起来,那,可就真是自己找不痛快,到时候,肯定是让曾毅占了便宜的。“实在不行,别管别的了,咱们先去拜见曾毅吧。”其中一个御史开口道:“反正这提心吊胆的日子,我是快够了,只要咱们悔改,曾毅应该也不至于和咱们计较的。”
第三百四十五章杀招
第三百四十五章杀招
对于都察院的几个御史登‘门’拜访,曾毅却是没有丝毫意外之‘色’的。
其实,曾毅早就想到会有这么一天了。
原本,曾毅就是要打算动一动南京都察院的,若不然,他的威严何在?日后,岂不是任谁都可以肆意的找他曾毅的麻烦了。
哪怕是拿些个子虚乌有的不存在的事情,也可以栽在他曾毅的头上,反正,他顾忌名声,不敢动他们。
这个头,是不能开的,一旦有了这个开头,以后,谁知道会出什么烦心事呢。
只不过,曾毅用的办法,却并非是常见的办法。
在曾毅看来,他若是直接对南京都察院的这几个御史甚至包括牛景德这个右佥都御使动手的话,那也真是太看得起他们了。
是以,曾毅来南京半载了,可是,却一直没对他们出手,甚至,连南京都察院的大‘门’,都没进去过。
这并非是曾毅没办法,而是曾毅是在用心理压力‘逼’他们。
对于这就几个想要投诚的御史,曾毅并没有拒绝,但是,也不算是接受。
对此,曾毅也是有考校的,别看以前断案,他都是抓大放小,只惩首恶,大多数,都是能放过的。
可是,那些案子和现如今的事情,却是不一样的。
曾毅那是去查案的,那案子本身,其实是和曾毅没什么牵连的,曾毅是去查他们的,是以,曾毅那么做,是顾全大局。
可是,都察院的这几个御史,那可不一样。
都察院的这几个御史,那是真真正正攻击过曾毅的,给曾毅找过麻烦的。
若是只他们一句投诚,曾毅就饶了他们,甚至,还要庇护他们,那,曾毅也太好说话了吧?
日后,谁若是得罪了曾毅,只要道个歉,投诚,就行了,天下哪有这么好的事情?
可,这几个御史,官职不大,同时,又是曾毅的下属,他们不比右佥都御使牛景德,牛景德倒是值得曾毅出手的。
就算是曾毅出手了,也没什么。
可这几个御史,相比曾毅而言,什么就不算了,曾毅若是真在他们投诚后,还要揪着不放,那是真要坏名声的。
可以说,牛景德,好收拾,曾毅想怎么收拾,都行的。
可是,这几个御史,曾毅却不好动,尤其是对方投诚后,动了,太落身份了,不动,却又让一群宵小放肆。
对此,曾毅可以说是很为难,不过,最终,曾毅还是想出了那么一个办法。
动,还是不动,这个,自然是要看他们是真投诚,还是假意悔改。
曾毅刚才接见那几个御史的时候,虽然没有明说,可是,却也暗示了下去,想要投诚,可以,当初他们是怎么参奏他曾毅的,现在,就怎么参奏牛景德。
不说是编排什么罪名了。
曾毅来南直隶这么久了,又有锦衣卫在,自然知道,牛景德这个右佥都御使,虽然官职不大,可,其权力却不小。
且,南京城,又没什么真正的大官重臣,比起京城来,自然是要好的多。
是以,久而久之,牛景德行为处事,却是逐渐的有失分寸了。
一些隐秘的事情,或许,下面的御史不知道,可问题是,时间长了,牛景德平日的作风,就已经有些不正了,这些,下面的御史,可是看的清清楚楚的。
这些,足以让这几个御史参奏了。
而且,参奏什么,不重要,曾毅也不指望这几个御史,就能把牛景德这个右佥都御使给参倒了。
牛景德能为右佥都御使,坐镇南京都察院,背后,岂会没有朝廷重臣的支持?
只不过,这半年来,由于曾毅的盯着,和锦衣卫的作用,牛景德背后的人,却也是不敢‘露’面的,怕是被曾毅发现了,然后顺藤‘摸’瓜,给找麻烦的。
毕竟,当初,让牛景德出头,就是其背后的人,不想直接招惹曾毅的。
而这个猜测,在都察院的那几个御史投诚以后,曾毅从他们的嘴里,更是得到了证实,只是,他们几个,只是喽啰而已,也不知道牛景德背后的大臣到底是谁。
若非是曾毅在这镇着,牛景德早就活动回京城去了。
是以,让这几个御史参奏牛景德,并非是要靠他们参倒牛景德,而是,让他们在百官的跟前,彻底表明立场。
………………………………
“曾毅这是在‘逼’我们啊。”
几个御史拜见过曾毅以后,并没有四散回家,而是找了家酒楼,要了雅间,仍旧坐在一起,商量事情。
“就知道,曾毅在宽容,也不会轻易饶了咱们的。”
年纪略长的御史叹了口气,不过,脸上,却是多了一丝的光彩,道:“其实,这样,也行,总好过咱们一直在那提心吊胆的吧?”
“曾毅既然已经把条件说出来了。”
“咱们若是能做到,就做,以他的身份,以他的官声,也不至于骗咱们的。”
“若是咱们做不到,那,就等着他的惩处,也就是了。”
的确,正如这年纪略长御史的话,最起码,现在知道,如何,才能平息曾毅的怒火了。
如何,曾毅才能饶了他们,至于做不做,就要看他们的选择了。
“只是,他的要求,看似不难,可其实,却是要咱们的命啊。”
另外一个年轻的御史苦笑:“若是咱们参奏牛景德,这老匹夫被曾毅盯上了,倒没什么,不怕他回头报复咱们。”
“可是,牛景德这老匹夫背后的人呢?”
“更何况,咱们御史,就是该铁骨铮铮,若是咱们此时参奏牛景德,岂不证明咱们屈服了?更不证明,当初,咱们是在构陷曾毅?咱们的名声,可是真没了。”
“日后,这御史,怕也干不去了。”
这年轻御史的担心也是很正常,在官场上,最忌讳的,并非是墙头草,而是这种易反复的人。
这样的官员,哪个势力敢真的相信他们?
一旦如此,就算是他们躲过了此劫,他们的名声,也没有了。
尤其是他们几个,年纪略长的,其实,也不算太大,年纪轻的,就更不用提了,这么一来,日后,他们的前程,可就是毁了啊。
“眼前这一劫若是过不去,还谈什么前程?”
年纪略长的御史也是楞了一下,不过,随即叹了口气,猛的拍了一下桌子,道:“咱们也是被牛景德那老匹夫给害惨的。”
“看咱们几个无‘门’无户的,如此的拉咱们当出头鸟,当替罪羊。”
从头到尾,一直坐着的另外两个御史,却是有一个碰了碰另外一个,道:“平日里,你也是谋略不少,今个,也说个主意。”
那被碰了的御史微微点了点头,脸上,却是带着一丝的沉着,道:“小弟这里,倒是有个主意,或许能对咱们几个有些好处的。”
………………………………………
“这招狠啊。”
都察院内,左都御史戴珊手里拿着一道奏折,面上,却是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了。
奏折的最后面,署名,是南京都察院的四个御史的联名。
而这四个署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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