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有的官员权势大,就算是其被处置了,可,他的盘根错节的势力,指不定会为他出气,这最后一种情况不多见,可,却也是出现过的。
果然,听了曾毅的话,店小二犹豫了一会,方才小心的开口,道:“他大名是什么,俺不知道,不过,经常听人喊他老王。”
“老王。”
曾毅念叨了一声,点了点头,道:“他是衙役?还是知府后院的人仆人?”
“是护院。”
店小二对这个,却是知道的:“听旁人说,他原本是衙役,不过,却不用在前面当差,是在知府的宅子里面当护院的。”
“恩。”
点了点头,店小二说的这个情况,曾毅知道,知府的安全什么的,或者说别的地方官员的安全什么的,大多数,都是从衙门里抽人的。除非是官职权势重的,有自己的侍卫的,才不会如此。
可,上官怀只不过是知府罢了,虽然在下面看似权势不小,可,在整个大明朝的官场当中,他这个知府,还真算不得什么的。
“你这几天,就现在这呆着。”
曾毅温和的看着店小二,道:“等本官让人把那老王寻来,你辨认了之后,在回去。”
“恩。”
店小二使劲点了点头,他此时心里,都是一片空白的。
吩咐人把店小二呆下去,在卫所内安排住下,后,让锦衣卫的人去寻店小二所说的老王,争取在不惊动知府上官怀的情况下,把人给带回来。
“大人,这店小二说的话,怕就是实情了。”
燕南飞在一旁开口,既然曾毅是准备磨练他的,那,燕南飞就定然不能和以前那样沉闷闷的了。
“他该不会说谎。”
“而且,没有说谎的必要。”
曾毅点了点头,这店小二和那知府上官怀又不沾边,根本就没有可能替其说谎,且,其刚才那副惊慌的模样,怕是就算是提前有人有交代,惊慌之下,也都忘了的。
“银两送去了?”
曾毅突然有些莫名其妙的开口。
“已经送去了。”
燕南飞点头,道:“大人放心,按您的吩咐,怕给曾怀一家惹来麻烦,那几百两银票卑职是偷偷见的曾怀,然后给他的,只要那曾怀不吭声,这事,不会有第二个人知道。”
曾毅这才算是满意的点了点头,他好歹,也算是连累了曾怀的,且,还是靠着曾怀去把燕南飞给接来的。
是以,这好处,自然是不能少了曾怀的。
只不过,若是真给了曾怀几百两银子,还让旁人知道了,那,是福是祸可就不知道了。
要知道,几百两银子,可不是小数目了,有些人家,一辈子,怕也不可能有这么多的。
是以,财不露白,这事,曾毅是让燕南飞悄悄去的,只要曾怀不吭声,在没第二个人知道的,日后,用的时候,拿出来一些,也就是了。
而且,这银票,曾毅还是特意让燕南飞换的是小面额的银票,其中一些,还是银子,可以说,曾毅是把什么都考虑进去了。
这也和曾毅的性格有关,平日里,他布局天下,很多细节,都是要考虑进去的,若不然,一个不留神,一个小小的细节,就极有可能毁了整个局面的。
“大人,知府上官怀前来拜见。”
张灿快步从外面走到了大厅内,冲着曾毅拱手。
“说什么事了没?”
曾毅挑了挑眉头,其实,心里已经有些要猜出上官怀的来意了。
“没有,只是说是要来拜见大人,其他的,卑职也不好多问。”
张灿回话,他所说的,却是一点没错,他是锦衣卫不假,可,若无曾毅的吩咐,他是真没权力对上官怀进行盘问的。
“让他过来。”
曾毅点了点头。
“是。”
张灿就转身,前去传知府上官怀了。
“这讨饶的,来了。”
曾毅笑着,却是看着一旁站着的燕南飞,道:“你信不信?”
“大人既然如此说了,那,他肯定是来讨饶的了。”
燕南飞虽然有些不信,现如今,还并未对上官怀这个知府有任何的行动,他怎么就来讨饶了?难不成,是自投罗网不成?
只是,虽然心里这么想的,可,曾毅的话,燕南飞却又不得不信,或者说,曾毅在燕南飞心里,那是足智多谋,从未有过失算的。
至于曾毅的料事如神,其实,燕南飞是没见过的,只是,梁猛,却是经常各种在燕南飞跟前吹嘘的。
是以,时至今日,不管如何,燕南飞的心里,却是有了那么一层影子了。
“你还是不信的。”
曾毅笑着,直接点破了燕南飞的心思,刚想继续往下说,张灿却是已经领着知府上官怀过来了。
“你先去后面听着,看看本官猜错没。”
曾毅侧了下身子,却是指了指客厅后面的转角处。
燕南飞点头,知道,曾毅这是并不回避他,其实,对此,燕南飞早就知道了,除了一些极为特殊的事情,其他时候,曾毅一直都秉行的是事无不可对人言。
几乎是从来不让身边的人回避的。
“下官拜见曾大人。”
上官怀冲着曾毅行大礼,而张灿,却是冲着曾毅躬身拱了拱手,然后退了下去。
这一看,就知道上官怀找曾毅来,肯定是有什么私事的,尤其是上官怀见面,直接就给曾毅行大礼,这种情况,张灿若是还不知道自己主动退下去,那就是太不识趣了。
要知道,上官怀这个汝宁知府之前已经迎过曾毅这个钦差了,而且,在公堂上,也正式参拜过曾毅了。
是以,现如今,在见曾毅,一般情况下,只需要躬身行礼也就是了,根本不用在行跪拜大礼的。
而一旦如此,那就证明,肯定是有麻烦事情了。
曾毅双眼微微眯了一下,果然,不出他所料,这上官怀果然是聪明的很,这次过来,是来给他自己找活路来了。
“上官知府这是何故?”
虽然心里清楚的很,可,面子上,曾毅还是一副讶然的模样,后退了几步,嘴里诧异,可,其实身子却是根本就没有要过去扶上官怀的意思。
到了曾毅这个地步,他根本不需要去有过多的伪装,他就算是不扶上官怀又能如何?上官怀也是不敢记恨他的。
更何况,这次,上官怀前来,可是为他自己找活路的。
“下官自大人昨日在公堂上的那番话后,回去后,却是辗转反侧,不能入眠,心里,却是有些愧疚之事的。”
上官怀跪在地上,也不抬头,双手撑地,这一句话说到最后,他的声音中,竟然还带了一丝的哽咽。
“哦?”
曾毅眼中闪过一丝精光,看来,这上官怀果然聪明,已经明白他现如今是什么个情况了。
“说。”
曾毅后退了几步,在椅子上坐下,道:“上官知府有何事情,不妨直说。”
却是只字不提让上官怀站起来的事情了。
上官怀自然知道,他今个前来,那就是给他自己求活路来了的,是以,姿态,自然是要放低,若不然,也不会一进门就跪下,直接来玩这出苦情戏。
是以,曾毅不在提让他起身的事情,甚至,话音中,还带着一丝的看戏的意味,上官怀都听出来了,不过,却是根本就不放在心上。
曾毅的大名,整个大明朝,有几人不知晓?
是以,在上官怀看来,他的来意,怕是曾毅也能猜的出来,只不过,还是做个他和他夫人之间所说的那样,有些事情,知道是一码事,可,只要不真正的扯开,没有撕破面子的时候,一切,都有回旋的余地。
“下官幼年的一些遭遇,以至于,下官曾经立下誓言,若为官,定然要两袖清风,断案公正。”
上官怀没敢抬头,不过,却也知道,曾毅现在肯定是看着他的。
“下官寒窗苦读,天见可怜,终是金榜题名,在他处任了县令,后,朝廷大考,下官期满,得优评,才升任这汝宁府知府。”
“下官所辖境内,但凡是百姓告状,下官从未有过疏忽怠慢,只要是接了状子,定然是亲自审问的。”
“只是,下官才疏学浅,以至于一些案件无法勘破,却是只能暂时搁置,每念及此,下官的心中总是为难。”
曾毅听着,嘴角浮起一丝的笑意,不过,却仍旧是没吭声,只是看着跪在地上的上官怀,甚至,双眼间,也带了一丝的笑意。
“容下官斗胆,说句大话,卑职所辖境内,一应百姓,大人尽可询问,若卑职有所欺压,下官愿交印还乡。”
顿了顿,上官怀的声音中,那哽咽的声音却是越来越浓了:“然,下官年幼之时,家中遭遇了一些变故,被那些个商贾富户欺压,以至于,下官心中,对其有些恨意。”
“虽说为官之后,身为百姓父母官,身为朝廷命官,下官也知道,凡事,该要公正,可,却仍免不了,对待富户商贾时有所偏见等……。”
说到最后,上官怀已经以头触地,哽咽不止。
“你之所言,却是让本官为难啊。”
曾毅楞了一会,终于是开口了,长出了口气,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一步步的走到上官怀的跟前:“如你所说,这种情况,的确不该出现在朝廷命官的身上,且,你为百姓父母官,岂可因此而对待治下商贾富户而有了成见,甚至,因此而…………。”
“下官知罪了,下官知罪了,还请大人……。”
上官怀仍旧以头触地,却是不停的扣着,声音听了,都让人觉得可怜。
“你之所行,行不可恕、情却可闵。”
“且,你主动与本官跟前坦白,倒是让本官有些难以处置了。”
曾毅站在上官怀的跟前,居高临下:“你说,该让本官如何处置你的好?”
上官怀却是不敢吭声的,他此番前来,目的就是先求饶,把姿态放低,然后,扯出个理由,让曾毅为难,最后,以曾毅的性格,怕是会饶了他的,此时,自然是不能说是愿意领罪了。
可,若不如此说,那,请曾毅饶恕的话,自然也不能说出来了,若不然,就有些失面子了。
“先起来。”
曾毅在上官怀跟前的地面上,一只脚在地上跺了一下。
“你倒是给本官出了个难题。”
曾毅看着仍旧跪在地上,不肯起身的上官怀,道:“先回去,呆在府中好好反省,至于如何处置你,让本官好好想想。”
说完这话,曾毅从大厅内离开了。
直到曾毅离开,听不到脚步声,上官怀才抬起了脑袋,脸上,却是露出了一股侥幸的表情。
曾毅没有直接处置他,那,就证明他的方法已经奏效了。
而且,曾毅刚才说的那几句话,更是证明了此时曾毅的心里,也是矛盾的很,毕竟,他上官怀对待普通百姓,可从没过什么勒索之类的。
这也是他上官怀的聪明之处,普通百姓,也没多大的油水,还不如以此来博取自己的名声。
而且,这样,就如今日这般,也好给自己找理由。
且,在上官怀看来,曾毅今个头疼,可,却肯定是要去微服一番的,这,上官怀却是不怕的,甚至,他还希望曾毅能够微服一番的,这样,更能坐实了他上官怀的话。
以曾毅的性格,只要能坐实了他上官怀今日所说的话,怕是曾毅至多,也就是对他训诫一番的,这知府的位置,还是他上官怀来坐的。跪了这么长时间,上官怀的双腿也有些发麻了,双手撑地,才算是勉强站了起来,双手在膝盖上揉了揉,然后,活动了几下,方才出了口气,慢悠悠晃荡荡的从大厅内走出,然后径直离开了。今个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至于曾毅所说的让其回去反省,在上官怀看来,无所谓的,若是曾毅真有心要动他,就不会让他回去反省了,肯定是要说些重话的,可相反,曾毅没说重话,只是让他回去反省,且,之前还说了句行不可恕、情却可闵,这句话一出,在上官怀看来,这一关,已经过去了。
第三百八十七章法子
“怎么样,本官没猜错吧?”
曾毅从大厅转出去,燕南飞已经从窗户也窜了出去,跟在曾毅的身后了。……
“大人料事如神。”
燕南飞眉宇间,除了佩服还是佩服。
“只是,大人是如何知道那上官怀前来,就是为了求饶的?
燕南飞仍旧有些不解,那上官怀前来,这求饶,其实,说白了,也是等于是另一种自投罗网了,他把什么都说出来了,若是原本曾毅没有怎么他的意思,或者,根本就没发现这些,那,他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找麻烦吗?
而且,若真如上官怀所说那样的话。
就算是日后曾毅知晓了,他那个时候在行辩解,也不晚啊。
“文官,可不比武官。”
曾毅笑着,道:“文官们的心思,可是复杂的很。”
“之前,在公堂上的时候,本官曾用话点过上官怀。”
“以其的心思,自然是能想到别处的。”
“其实,本官这么做,也不过是想要试探下上官怀的。”
“若他真的只是仇富,没有旁的心思,也就想不到这些了,自然,无需向本官解释这些,他自己,定然会认为他所做问心无愧。”
“可今日,他既然是跑来向本官解释,那,就证明,他心里,还是有鬼的。”
说完这些,曾毅可能意识到他说的话有些跑题了,不由得笑了笑,继续道:“其实,很简单,上官怀前来,而且,是今个上午前来,这么着急,肯定,是有事情的,在加上左个在公堂上,本官用话点过他,且,本官心里其实早有猜测,这上官怀不是什么真正的仇富仇商贾,是以,才会有此推测的。”
曾毅的解释,让燕南飞有些头‘蒙’,倒不是说他没听懂。
正因为是听懂了曾毅的解释,上官怀才头‘蒙’的。
这种情况,那是要靠脑袋去想的,虽然听起来,很简单,只是这么猜想一下就行了,可,真要是换到自己的身上,燕南飞是绝对不可能想这么多的。
“只不过,这一切,都是本官的猜想罢了。”
曾毅摇了摇头,旋即道:“虽说他只是一个小小的知府,可,此事,本官却另有算计,定然是有真凭实据的。”
“只要有了真凭实据,足以定下他的罪责,那,至于是什么罪名,也就不重要了。”
曾毅的这话,却是让燕南飞心里有些琢磨的,以前,燕南飞只是记着他‘侍’卫的职责,是要保护曾毅的安全。
是以,那个时候,不管曾毅说什么,只要是和自己无关的,燕南飞从来都是不刻意去听,也不会刻意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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