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把打开赵三险些碰到自己鼻子的手指,曾毅已经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定然是李渡给自己银子的时候,被这个赵三给不知怎么的凑巧看到了。
自己一个穷酸书生,是秀才,有功名再身不假,可是,在京城这个地方,别说是秀才了,就是举人也不稀罕。
“跳梁小丑。”
曾毅根本就不搭理赵三,而是冲着那衙役拱了拱手,道:“敢问这位差大哥,在下可是犯了什么王法?”
衙役皱了下眉头,他平日里冤枉的人也不算少了,有哭着喊着说冤枉的,也有偷偷给自己赛银子的,可是,像眼前这位穷酸书生这样镇定的,他还真是第一次遇到。
不过,这又能如何?
你曾毅就算是在镇定,也就是个没权没势,更是穷的可怜的穷酸秀才,连个亲戚都没有,指不定死了都没人收尸,老子怕个毛?
第5章巧言避祸
“曾毅是吧?亏你还是个秀才,竟然做出这种偷鸡摸狗的事情,也不嫌丢你们读书人的脸?”
这衙役明显就是老手,经常做这种事情,开口就先给曾毅定了的性,把帽子扣在了曾毅的身上,然后,在用读书人这个身份还砸曾毅。
这种招数,若是用在别人的读书人身上,还真能镇住场子,让人就算是生气,也是百口莫辩,最后只能是自认倒霉。
可是,曾毅却没那么古板,思想也没那么僵硬。
“差大哥这么说,是认定了曾某盗窃他人财物了?”
曾毅这个时候竟然露出了不可思议的笑容,乐呵呵的看着衙役,硬是把这衙役看的心里有些发毛。
“人证物证俱在,容不得你抵赖。”
衙役应该是见多识广,竟然学会了顺天府尹审案子时候说的一些话。
曾毅却是笑的更加灿烂了,仍旧堵着屋门口,不让差役和赵三进屋,而是冲着外面白茫茫的一片张望着:“人证在哪?物证又在哪?”
“人证就是老子。”
赵三又窜了过来,眼神越过曾毅,贪婪的瞄向屋内正站在曾毅身后的李韵儿。
曾毅心中发恼,不动声色的移动了下身子,挡住了赵三色眯眯的眼神。
恼怒的瞪了曾毅一眼,然后道:“证据肯定就是你藏在屋内的银子了。”
“哦?”
曾毅靠在了门栏上,不在搭理赵三了,反倒是看着衙役,道:“这么说,也就是没有人证和物证了?”
“老子不就是人证么?”
赵三蹦跶了起来,狠狠的看着曾毅,好小子,竟然敢装作没听到老子说话。
“一个混混,恶霸,你的话,不足以取信,或者说,这位差大哥宁愿听信一个混混恶霸的诬蔑之词,也不相信我这个有功名在身的书生不成?”
曾毅这话,可谓是处处有陷阱了,只要这个衙役一个不慎,陷进去,只要这事传了出去,日后找他麻烦的人恐怕能围着京城转几个圈。
宁可相信混混的话,却不信有功名再身的读书人的话,在这个文人昌盛的时代,谁敢说这话,那就等于是和全天下作对了。
衙役虽然没读过书,但是,在顺天府混了这么多年,各种事情也见识的多了,是绝对不会上这个当的。
当下,连忙一改之前紧绷的面孔,赔笑道:“曾秀才您别生气,小的这不也是例行公事的么?您就当行个方便?”
“例行公事?”
曾毅一挑眉头,道:“好一个例行公事,他一个混混,说我偷了他的财物,你就相信?他一个混混有什么财物值得我去窃取的?”
说完,曾毅更是挺直了身子,朗声道:“更何况,在下是读书人,是有功名再身的,就算是饿死,也不会去做这种鸡鸣狗盗之事。”
“您别生气,您别生气。”
衙役也有些担心这事情真闹起来了,平日里,这种事情他都是挑那些没有功名的人下手的,有功名的,他不敢动。
可今天,也就是被赵三给说破了嘴皮子,在加上曾毅这个秀才,也确实落魄,才想着过来,看能不能赚上一笔的。
可谁想到,这小子是落魄不假,可是脑袋却不笨。
一个小小的衙役,在外面是能够仗着顺天府的名义作威作福,可是,前提是不能闹出大事来,而曾毅,别看是个穷酸秀才,可是真说打了曾毅,他还真不敢,至于锒铛入狱,他更没那权力。
这衙役其实已经后悔自己大冷天来趟这趟浑水了,就算是曾毅真有别人赏他的银子又能怎么样?
就算是在他家搜出来了,又能怎么样?
你不能说在人家搜出银子来了,就说是偷的吧?没有证据,更没证人啊,说是偷你赵三的?
可惜,这个衙役不是府尹,说了不算数,府尹老爷也不傻,这事真闹起来了,到最后,倒霉的还是自己。
想明白了这点,衙役赶紧冲着曾毅赔罪,道:“今天是小的被赵三这狗东西的花言巧语给哄着了,他一个混混,哪能有什么让您看上的东西啊?”
“是小的一时没想明白,您大人大量,这事,就这么过去吧?”
说完,衙役还使劲踢了赵三一脚,然后冲着曾毅道:“您放心,这小子,我绝对不会轻绕了。”
“那就好,那就好。”
曾毅的脸上也挤出了一丝的笑意,他也是会拿捏分寸的,虽然用话能吓住这个衙役,可是,若真闹起来,他也是肯定吃亏的。
是以,见好就收,曾毅还是十分明白的。
“屋内破败,就不请差大哥进去坐了。”
曾毅这么一说,衙役就明白怎么回事了,连忙摆手,道:“不能坐,不能坐,小的还要回去当差呢。”
说完,就拱手和曾毅告别了,至于赵三,却是有些摸不着头脑的瞪了曾毅一眼,然后追着这个衙役跑了出去。
“呼。”
长出了口气,曾毅半边身子靠在了门框上。
“相公?”
李韵儿看出了曾毅的不对劲,赶紧扶住了他的胳膊。
“没事,没事,就是站的久了,腿有些发麻。”
曾毅摆了摆手,示意韵儿不用担心,他这可不是腿发麻了,而是吓的了,刚才他也害怕,怕那个衙役真冲了进来。
到时候,银子肯定是要被搜出来抢走的,真万一再出点别的事,那可就糟了,是以,刚才曾毅也是在赌。
赌这个衙役不敢把事情闹起来。
毕竟,这完全就是诬蔑的事情,衙役就算是做,也是在私下里偷偷的做,哪敢让他们的上司知道。
不过,结果也确实没让曾毅失望,他赌对了。
“赶紧吃菜吧,等会都凉透了。”
缓了缓神,感觉腿上恢复了一丝力气,曾毅把屋门关上,上了门栓。
“老王,这事就这么算了?”
赵三追上率先走了出去的衙役,有些不悦的道:“你今天没犯神经吧?怎么就被那小子三言二语给唬住了啊?”
说完,赵三还咽了下口水,双眼中又露出了贪婪的神色:“我可是看的很真切,那小子,可是得了一锭十两的银子啊!”
“十两银子啊!”
赵三斜眼看着王姓衙役:“这可是老哥你半年的俸禄吧?不就是穷酸秀才么?连个亲人都没有,我可是知道的很清楚,他全家就剩他一个人了,还有一个没过门,但却暂住在他家的定了亲的媳妇,有什么好怕的?”
狠狠瞪了赵三一眼,王姓衙役有些厌恶的皱了皱眉,不悦的道:“我怎么办事,还用你教我?”
“不是,不是这意思。”
赵三赶紧赔笑,点头哈腰的道:“小的哪敢啊,这不也是替您着想么?那可是十两银子啊,等回头弄到手了,您稍微赏给小的一点,剩下的,足够您快活好几天了!”
王姓衙役的眼睛随着赵三的说辞也变的越来越亮,不过,最后却有瞬间变的昏暗了起来。
叹了口气,王姓衙役有些不甘的道:“那小子有功名在身,弄不好是要惹麻烦上身的,咱们还是稳妥点好。”
这就是这个王姓衙役和赵三两人的见识不同了。
赵三,说白了,就是街头的地痞流氓,除了打架,讹人,还能知道些什么?
秀才是什么?指不定赵三都不知道,他只知道官老爷,至于秀才、举人的名头所代表的什么,他们根本就不清楚。
而王姓衙役,虽然只是一个普通衙役,可也算是公门中人,知道的多,懂的也多。
若是平常讹人什么的,有没有衙役参与,这事,基本上也都是不了了之了。
可是,这事不能闹大,不能牵扯出人命来,不然的话,可就没那么好收场了。
而曾毅是个穷酸秀才不假,家徒四壁更没错,没一个亲人,这也是事实,就这么个小子,平白得了十两纹银。
可是,这个小子却有一个让人无法忽视的身份,秀才。
秀才、举人、这一系列的称呼,都有一个统称,那叫做功名。
有功名再身的人,是他一个小小的衙役敢招惹的么?
就像刚才那样,曾毅堵在门口不让进屋,他敢强闯么?万一闹出人命怎么办?他一个小小的衙役,别说是私自打死有功名再身的文人了,就是打一下,也是要有天大的祸事的。
不是说曾毅有多少能耐,而是这事传出去以后,会有多少有功名的士子找自己的麻烦。
第6章册封
是以,之前去曾毅家里,也就是一时糊涂,现在被曾毅的强势给弄明白过来了,王姓衙役怎么可能在去自找不痛快?
“这事啊,就到此为止了,你也别给老子惹麻烦了。”
说完这话,王姓衙役紧了紧身上的衣服,就王衙门去了,这鬼天气,白出来了一趟,真是晦气。
“我呸。”
等王姓衙役走远了,赵三冲着他的背景使劲吐了一口浓痰,面上带着浓浓的鄙视:“什么狗屁衙役,胆子比老子还小,也就平时在老子跟前装的人五人六了,不就一个破秀才么?有什么不敢动的?”
自顾自的说完这些,赵三的脸色更是阴沉不定,他是个混混不假,可是,背后也是有人的,这个曾毅,可是上面叮嘱下来,要他落魄致死的,真不知道这小子是怎么得罪到那些大人物了,竟然用这种方法折磨人。
接近黄昏的时候,曾毅靠着窗户,打开了一个小小的缝隙,虽然有狂风夹杂着大雪吹了进来,不过,屋内到是有了几丝的光明。
“哒哒哒……。”
一连串急促的马蹄声,然后就停在了曾毅家的院子门口。
眉头微微皱了一下,曾毅顺着窗户缝往外看去,当先一个骑马的,身上穿着的是灰色的长袍,头上戴着一顶巧士冠,后面跟着一队的卫兵。
曾毅心里一愣,随即激动了起来,看来,今天真是走大运了,恐怕上午的时候,遇到的那个小少爷,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
曾毅还记得,上午两人从酒楼里分开的时候,那个叫做李渡的小少年拍着胸部说要给自己在朝中谋一个公职。
那个时候,曾毅还真没在意,这么大的孩子,就算家里是达官贵人,可是,家人会任由他胡闹么?
可是现在,曾毅信了,看那个当头戴着巧士冠的,分明是太监服饰,能轻易求出圣旨的人,看来那个小少爷身份绝对非同一般啊。
倒不是曾毅眼睛这么厉害,隔这么远就能看出这人是太监,而是这人带的帽子,叫做巧士冠,一般情况下来说,就是太监们带的专属帽子。
“快,开门。”
曾毅心里一阵激动,今天还真没白挨冻,看来,他的生活真的是要发生大的逆转了,只是,不知道那个叫做李渡的小少年,到底是什么身份。
至于李渡这个名字,曾毅也不傻,知道这肯定是假的。
曾毅刚把门栓移开,就听到外面那太监尖着嗓着高声喊道:“圣旨到,曾毅还不赶快出来接旨?”
“草民曾毅接旨。”
曾毅打开屋门,赶紧跪了下来,当然,跪的这么利索,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要是在往前走哪怕一步,就是厚厚的积雪了,是以,正巧曾毅选择跪在了屋门口,然后拉了一把还满脸错愕发呆的韵儿。
“奉天承运………今太子微服……秀才曾毅……正直……着其为都察院监察御史……钦此。”
小太监把圣旨合拢,然后冲着还在发呆的曾毅,小声道:“曾大人?接旨啊。”
“哦?噢噢。”
曾毅这才反应了过来,连忙扣头:“臣,曾毅接旨。”
把圣旨递到曾毅手里,拉着曾毅站了起来,小太监表现的很热情,刚才圣旨上写的什么,他可是很清楚,太子殿下看中的人,趁着现在还没成长起来,结交一下,是肯定的了。
“曾大人,这是您的赏赐。”
小太监又从后面的侍卫手里接过一个盘子,掀开上面的红布,递给了曾毅,上面摆满了十锭银元宝。
曾毅楞了一下,随机把圣旨抱在怀里,把盘子递给后面仍在发楞的李韵儿,然后拿了两个元宝就往小太监怀里猜。
“这么冷的天,劳烦各位了,拿着喝点热酒暖暖身子吧。”
曾毅是知道这里面套路的,更何况,和这些太监关系好些,不说以后能用上了,最起码,不会给自己上眼药。
“您瞧瞧您,就是客气。”
小太监也不客气,利索的收了银子,然后就告辞了。
曾毅也没强留,真要是留下喝几杯?就家里这模样,恐怕还要现在出去买酒的吧?
“监察御史,正七品啊。”
送走了宣纸太监,曾毅不知怎么的,发了神经,兴奋的抱着韵儿转了一个圈,元宝滚落的满地都是,也没顾的上去捡。
“恩,恩。”
韵儿也是十分激动,自己相公是官员了,而且,还是正七品啊,虽然不知道正七品具体是个什么概念,可是,在韵儿心里,已经是不可触摸的存在了。
“看来我今天真是遇到贵人了。”
一番激动之后,曾毅和韵儿了聊到了半夜,才算是各自回房休息了,毕竟,两人现在没有正式拜堂,是以,还是分房睡的。
只不过,之前家里穷,也就是两间挨着的破土屋,挂着一个不知道打了多少补丁的门帘罢了。
第二天一大早,按照规矩,曾毅就去吏部报道了。
凡是官员上任,都是要去吏部办理一些手续的,然后再拿着吏部出具的公文走马上任。
就算是有圣旨,也是如此,只不过,有圣旨的情况下,吏部是早就把东西准备好了,然后等你来拿罢了。
“站住,闲杂人等,不得靠近。”
曾毅还没进吏部大门,就被士兵给拦住了,也不怪别的,主要是他的穿着太过穷酸了,衣服上的补丁太多了,比之叫花子,也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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